郝大冠满头大汗的在房外来回跺步,听见妻子凄厉的叫声,心就整个悬到喉咙口,一方面是怜惜妻子,另一面他又忍不住合掌向祖宗牌位不断的祈求,求上苍保佑他妻子这一胎能生个儿子,好替郝家传宗接代。
“啊——”妻子断断续续的叫声从昨夜持续到现在,声音都叫哑了。
他更虔诚的对着郝家的列祖列宗又跪又拜,“郝家的租先啊!如果你们在天有灵的话,请保佑阿好这一胎替咱们郝家生个小壮丁,拜托、拜托——”
房间里传出苍老而有力的加油声,她是村子里最有经验、也是年纪最大的产婆,有很多年轻的村民都是经过她的手来到这个世界的。
“阿娘,抓住我的手,用力——”接着是一个稚嫩的女孩声音,她是郝大冠今年刚满十五岁的大女儿青青。
隔了十多年才生第二胎,难怪郝大冠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这一胎上,妻子若能生个儿子,郝家有了香火继承,那他百年之后,也有脸去见死去的爹娘了。
陡地,婴儿宏亮的哭声响彻云霄,“哇——哇——”
“生了?已经生了吗?”郝大冠焦急的想冲进去看看是生男还是生女……
一张稚气娇美的笑脸从帘子后钻出来,“阿爹,是弟弟!阿娘生了个弟弟,一个又白又胖的弟弟——”
“真的吗?哈——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郝大冠迫不及待的冲进房内去探望宝贝儿子了。
郝青青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汗水,将面盆里的污水端到外头倒掉,忙了一整个晚上,真是又累又困,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可是这一切都有了代价,她好高兴以后家里有个弟弟,不用老听阿爹一个人偷偷的哀声叹气了,虽然她多么希望自己是个男孩,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不过现在有了弟弟,往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对了,她得开始准备中饭,阿娘刚生产完,得吃点有营养的才行。
“青青。”一个六旬老妇从屋里走出来。
郝青青将手抹干,羞涩的鞠了个躬,“金婆婆,真是辛苦您了,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才几步路而已,我还没老到走不动。你娘生了个儿子,我看你爹是最开心的一个了。”
“那是当然的,阿爹盼望有个儿子盼了十多年,现在愿望实现了,他当然开心啰!”郝青青说。
金婆婆历经风霜的脸上透着无奈,仿佛看透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这人世间就是这样,男人总想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女人有时候就只有认命,唉!青青,你要学会看开点知道吗?婆婆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管日子再怎么难过都得过下去,婆婆先走了。”
“金婆婆再见。”郝青青听得似懂非懂,不太了解金婆婆话中的含义,也没有心思研究。
她回到厨房里忙碌了好一阵子,总算将中饭都做好了。
“先去叫阿爹出来吃饭好了。”她将碗筷备妥,饭也盛好后,来到房门外才要掀开布帘,就听见阿娘的低叱声。
“不!我不答应,我绝对不答应。你怎么能有了儿子就不要女儿,青青也是我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是你的亲骨肉呀!”
郝青青举起的手一僵,人也下意识的慢慢往后退。
在房里的郝大冠轻哄着襁褓中的儿子,对妻子说道:“青青当然是我的亲骨肉,我也没有说不要她,你先别急着生气,听我说——”
郝大冠只是想到亲戚中有人不能生育,想收养青青,而与其让女儿跟着他们受苦,不如把她送给人家当养女。
“你还敢说不是?难道你也要跟邻村那些心肠狠毒的村民学,养不起女儿就索性把她们扔掉或者是毒死!郝大冠,我先警告你,你要是真敢这么做,我就跟你拚命。”郝氏气急败坏的喊道。
“瞧你说到哪里去了,青青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狠得下心来?”郝大冠气妻子居然以为他是那种人。
阿爹不要她了——
郝青青再也听不进其它的话,以前她曾听其它的村民说过,邻村有很多家庭因为养不起太多孩子,干脆把女儿害死只留儿子下来,好减轻家里的负担。现在家里添了个弟弟,阿爹工作赚的钱根本养不起两个孩子,所以才不打算要她。
她震惊得眼泪僻哩啪啦猛掉下来,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残酷事实。怎么办?她不能再待在这个家了,她不想离开,可是如果留下来,家里多了一个人吃饭,弟弟长大之后也没有多余的银子上学堂,没办法替郝家光宗耀租,那她不就成了罪人了?
她必须离开这里——
★ ★ ★
到兰馆里工作的下人早就知道少说话、多做事,明哲保身的道理,只是私底下没有一个人不以鄙夷的眼光看待这座宅邸的主子。
这座位于江南的宅邸是军机大臣穆尔托于一年前买下来的,当时是因为他的独生女儿芄兰格格在京城里闹出一些不堪入耳的绯闻,还被封了个“放荡格格”的外号,逼得他不得不花下钜资,将女儿送到这儿来避风头。
穆尔托能爬上军机大臣的位置,除了因为他懂得趋炎附势、逢迎巴结外,有一半原因是靠着妻子的大姊,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宠妃荣妃娘娘的提携,不然格格的头衔怎么样也不可能冠到他女儿身上。
只不过他当初送女儿到兰馆是让她修身养性的,没想到芄兰格格反而变本加厉,过得比在王府时更加糜烂,不时可以见到年轻男人在兰馆进出。
此时,在寝室里翻云覆雨的男女,正发出达到高潮时的叫声,浑然不在意外面的下人会不会听见,只是一味沉溺在激情的游戏当中。
当欲望得到彻底的满足,趴在男体上的女人一骨碌的翻身下床,一脚便将那男人踹到床底下,随手扔下一锭银子。
“你可以滚了!”像他这种男人到处都有,利用过后就失去价值。
“是、是。”男人陪着笑脸捡起银子,迅速的把裤子套上,手上抓着衣服就冲出去,在门外和一名不苟言笑的中年妇人擦身而过。
中年妇人名叫包嬷嬷,是芄兰格格的奶娘,她虽然不赞同格格如荡妇般的行为,可是打小就溺爱她惯了,既然制止不了,只有继续放任她了。
包嬷嬷瞄了一眼床上凌乱的枕被,才走到屏风后临时的浴间。
“格格,你还是稍微节制一点,要是其中一个人在外头随便乱说,跟京城里发生同样的事,到时就连这儿咱们也待不下去了。”
芄兰骄纵的嗤哼一声,抬起一只欺霜赛雪的玉腿,“你以为我爱待在这里吗?我早就快受不了了,还是京城好玩多了,要是能趁早离开这儿多好啊!”
“可是老爷要你在这儿待满一年耶!老爷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等风声一过,自会帮你找个好婆家,可以让你一生衣食无忧,永享富贵。”
芄兰坐在澡盆里笑得花枝乱颤,“我有阿玛和荣妃娘娘撑腰,在京城里谁不争着想娶我、巴结我,还怕会嫁不出去吗?”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芄兰从澡盆里起身,由着包嬷嬷为她擦干身子,“得了!我都听烦了。奶娘,阿玛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让我回去?这儿我都快住腻了,再住下去我准会发疯。”
“应该快了。”包嬷嬷随口说道。
芄兰一脸的烦躁,听不进半句忠言。“快了、快了!你每次都这么说,能不能换个词儿?”她站直身子让包嬷嬷为她穿上一套色彩艳丽的旗装,发髻上更是珠围翠绕,为的就是要彰显出她格格的高贵身分。
“格格,你得要沉得住气,这可是关系到你的未来啊!”
这时丫鬟端了一碗药汁进来,那是防孕用的。
“我真是快烦死了——”芄兰耍起格格的火爆脾气,拍桌子出气,一不留意便将丫鬟手上的药汁打翻,反倒溅得自己全身都是。“哎呀!烫死我了——你这该死的奴才,想要害死我是不是?”
“奴婢不是有意的,请格格恕罪。”丫鬟打着哆嗦跪下来请罪。
“格格可是千金之躯,你这奴婢怎么这样笨手笨脚的,要是弄伤了格格,你这条小命赌得起吗?!”包嬷嬷怒叱一番,继而关切的检视芄兰手上微红的肌肤,“还好不算严重,格格,我去拿药来帮你擦一擦——”
芄兰正愁找不到人可以让她出气,这下逮到机会,哪会放过——
“奶娘,这奴婢冒犯了我,还不给我掌嘴!”
“格格饶命!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啊!”她话还没说完,包嬷嬷的手便“啪”一声的挥了下去,一连几个清脆的巴掌打得那丫鬟晕头转向,两颊都肿得像馒头,却不敢有半点抵抗。
“可以了。”芄兰不屑的睨视跪在跟前的丫鬟,“下次给我小心一点,还不给本格格滚下去。”
包嬷嬷追加一句,“记得再煎一碗药汁过来。”她可得注意不能让芄兰怀孕,不然打胎可是既危险又伤身体。
丫鬟赶紧磕头道谢,泪流满腮的退出房外。
“格格别生气,我再拿套新的衣服给你换上,今天想做些什么?”
芄兰把玩着脖子上挂的珍珠项链,妖肆的风情在眼波中流转,“咱们出去逛一逛,老是闷在屋子里挺无聊的。”说不定她还可以再物色几名长相俊俏、身体强壮的男人过来伺候她。
包嬷嬷当然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格格,凡事要有分寸,别太招摇了。”
“我不招摇,偷偷的总行了吧?你真是越来越啰唆了。”芄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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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城里居然这么大,又有好多人,现在她该怎么办呢?郝青青愁眉苦脸的呆立在路边,自从离开生活了十五年的家之后,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赚很多钱,就是因为家里太穷,阿爹才会不要她,只要有了钱,她就可以永远和阿爹、阿娘还有弟弟生活在一起,再也不用分开了。
可是,她要怎么赚钱呢?而且——肚皮突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她已有一整天没吃东西,肚子实在饿极了!
郝青青垂头丧气的往前走,却不晓得要走到哪儿去,她饿得头都晕了,脚步一个没走稳,就和刚从药铺子里走出来的客人相撞。
“唉!你这人是怎么走路的?”包嬷嬷狼狈的跌在地上,手上几副买来备用的药材也掉了。
郝青青心头一凛,眼眶马上红了起来,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大婶,都是我不好才会撞到您,有没有哪里跌伤了?要不要紧?”她忙不迭的将药材捡起来,拍了拍沾在包嬷嬷衣服上的尘土。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的衣服,你——”包嬷嬷才仰起头想训斥她一顿,却在见到郝青青的脸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格格?”
郝青青问:“大婶,你怎么了?”
“怎么会这么像呢?”包嬷嬷简直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只是面前这小丫头瘦了点、黑了点,但连声音都几乎相同,只不过少了芄兰格格身上的骄气,多了一份清纯,要不是确定太太只生一个女儿,还真会让人怀疑她们是一对双胞胎呢!“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郝青青,今年十五岁。大婶,您真的没有哪里摔疼了吗?”
这小姑娘才十五岁,比芄兰还小了一岁,包嬷嬷霎时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你好象不是住在这儿的人?”
郝青青不疑有他的点头,“嗯!我住在城外五里的瑞安村,到这儿来是想找份工作。大婶,您知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赚很多银子呀?”她天真的问。
包嬷嬷眼中掠过一丝诡异的光芒,“我正好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在几个月之内赚到很多银子,你有没有兴趣啊?”
郝青青眼睛发亮,“真的吗?大婶,请您告诉我在哪里?”
“跟我来吧!”她这办法或许冒险了点,不过倒是值得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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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青青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当她跟着那位大婶走进一座好漂亮的宅邸之后,就被两个大姊姊带到浴间,接着被扔进滚烫的澡盆里,那两个大姊姊就在她身上又搓又洗。
“哈——好痒喔!不要了——我自己洗就好,哈——”她最怕人家摸到她的腰部,那会让她忍不住发笑,而且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她洗澡呢?真是奇怪透了。“不要——人家最怕痒了,哈——”
两名婢女虽然也惊讶她的长相居然和那淫荡成性的芄兰格格十分相似,却也不敢饶舌,等到将郝青青彻底洗干净后,包嬷嬷就走了进来。
“好了,站起来让我看看。”她命令说。
郝青青赤裸裸的从澡盆里出来,既害羞又尴尬的用手臂遮着身子。
“大婶,您要看什么?”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在外人面前赤身裸体,虽然都是女人,仍是令她浑身不自在。
“不要叫我大婶,要喊我包嬷嬷。”她一双单眼皮小眼睛不放过每一吋,将郝青青的身子看个仔细,在没见到有什么胎记或痣之类的明显东西后,才满意的点点头。“嗯!很好,你们可以拿衣服给她穿上了。”
只要将这小丫头养胖一点,再经过打扮之后,就算是老爷和太太也没办法凭外表分得出哪个是真格格,哪个又是假格格了。
穿上簇新的衣裳,郝青青心头纳闷,忍不住问道:“大婶——呃!包嬷嬷,请问一下——”
“什么都不用问,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包嬷嬷嘴角下垂,傲慢的下巴往上一抬,“现在跟我走!”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可是事到如今,郝青青也只好跟着包嬷嬷走了,要是真能赚到很多钱,什么事她都愿意做。
当两人来到一间小花厅,芄兰格格已跷着修长的腿儿,摆着高姿态的坐在那儿了,她倒想见识见识那个跟她长得相像的丫头,天底下竟然有人敢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真是令她想起来就作呕,她应该是独一无二的才对呀!
“奶娘,你要我看的就是这丫头吗?”芄兰轻蔑的瞟着郝青青道。
郝青青本能的朝发声处瞅去,就见到一名年纪看来和自己羞不多,身穿华丽衣裳的女孩子坐在前面,而她的脸居然——
“啊!你——跟我长得好象喔!”郝青青一手指过去,像发现新奇事物似的喊道。
芄兰一脸嫌恶的蹙起眉心,“放肆!谁跟你长得像了?”
“见到格格还不跪下来。”包嬷嬷叱喝一声。
郝青青像做错事的孩子般跪下来,却不懂自己为什么要下跪。
包嬷嬷往她手臂的肉一掐,“你哑了吗?不会说格格吉祥吗?”
“格——格吉祥。”什么又是格格呢?郝青青吞吐的在心里自问。
芄兰不悦的抬起她的脸,撇下红色的唇角,“奶娘,你是老眼昏花了吗?她哪一点长得像我啊?你瞧瞧她一身的皮肤又黑、又粗,整个人更是干干扁扁的,哪里能跟我比?”
“她当然不能跟格格比了。”包嬷嬷讨好的哄道:“不过留她下来当然是有用处的,格格,这件事就交给奶娘来处理,不会错的。”
“好吧!就让她留下来,不过没必要的话,我不想再看到她。”要不是奶娘说她有利用的价值,芄兰早就把郝青青给毁了,她绝不允许世上有第二个自己!
“郝青青,格格同意让你留下来了,从今天开始,你就照我的指示做事,快则半年慢则一年,只要你听话,把我交代你的任务办成,到时你就有一百两银子可以拿了。”
郝青青小嘴微张的看着她,兴奋的间:“一百两银子?包嬷嬷,到时我真的可以拿到那么多银子吗?”只要有那些银子,她就可以回家了。
“只要你依照我的吩咐做事,当然拿得到。”真是没见过世面的蠢丫头,不过是一百两就高兴成这样,包嬷嬷不屑的暗忖。
郝青青小脸微红,将眼前的人当作大善人。“我听话,我一定会听包嬷嬷的话。”
“那就好。”包嬷嬷一击掌,唤来一名婢女。“先把她带下去,让她吃饱后再等我的命令。”
听到有饭可以吃了,郝青青连忙吞咽了下口水,“谢谢包嬷嬷,还有——谢谢格格。”
郝青青年幼,天真不懂世事,可是她明白能住在大房子的一定是有钱人,所以才会耍派头。不过在这儿不仅有得吃、有得住,还可以赚到很多银子,哇!就像作梦一样。
待闲杂人等都退了下去,芄兰才板起脸质问道:“奶娘,现在可以说出你的用意了吧?”
“是!格格应该还记得数天前府里的总管奉夫人的命令,从京城里送来一些礼物给格格的事吗?其实他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格格的婚事而来。”包嬷嬷说。
“我的婚事?”芄兰不解地问。
“不错,老爷对格格的婚事可以说是非常慎重。京城里虽然王公贵族子弟众多,可是要挑一个配得上格格,又要有助于老爷官运的提升的,除去宫里的阿哥们,就只有‘四大贝勒’了。”
芄兰两手托着香腮,翻了个白眼,“唉!可惜晚了人家一步,‘四大贝勒’其中的元勋贝勒和晟恺贝勒都已经娶了正室,我想阿玛总不会要我去当人家的侧福晋吧!再说玄桢贝勒常年不在京城,就算我想引诱他也难,现在就只剩下一个玄祺贝勒了——”
“老爷属意的人选就是玄祺贝勒。咱们在江南的这几个月,京城里发生了很多事,据说玄祺贝勒如今虽然只不过是个达拉密,但却日渐受到皇上倚重,常被召到南书房议事,而他的父亲端王爷又是朝中重臣,从种种迹象显示,玄祺贝勒的前途应当是不可限量,保证不出几年,会成为军机处中最年轻的军机大臣呢!”包嬷嬷说。
她不禁娇嗔,“说来说去,阿玛还不是为了他自己的前途着想。”
“格格这就说错了,老爷会挑上玄祺贝勒,当然也是为了格格你啊!京城里人人都知他是‘四大贝勒’当中年纪最轻的,不只长相俊秀、儒雅,脾气又好,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素来清心寡欲,府里连个侍妾都没有,也没听过他跟女人有过什么纠纷,这样的男人在一干贵族中又能找到几个?若能嫁过去,也不怕有人跟格格争宠。”
经包嬷嬷这么一分析,芄兰也有点心动了,“说下去。”
“再说,像他这样的男人准没碰过几个女人,以格格的美艳和娇媚的功夫,他哪是你的对手?只要格格在他身上多使点手段,准能将他压得死死的。而端王爷的年岁也大了,福晋又是个柔弱的女人,珣梦格格迟早也要嫁人,届时,只要玄桢贝勒一天不成亲,端王府的当家主母不就是格格你了吗?”包嬷嬷总算说到了重点。
“可是,这婚事端王爷会答应吗?”她问。
包嬷嬷下垂的嘴角一扬,“这点格格尽管放心,只要荣妃娘娘到皇上耳边说几句好话,由皇上下诏指婚,还有谁敢反对?”
芄兰咯咯娇笑,“呵——说得对,荣妃姨娘绝对会帮我的。”
“夫人托总管来跟我说这件事,就是要我不时的提醒格格,在皇上指婚之前不要再另生枝节,不然,要是让端王府抓到什么把柄,一桩百利而无一害的婚事泡了汤,未免太可惜了。”
芄兰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我知道了,反正再过三个月就可以回京城,这段时间只有忍耐一点了,可是,这跟那丫头又有什么关系?”
“格格,你忘了自己早就不是处子之身了吗?”包嬷嬷点明说。
芄兰恍然大悟,露出诡笑,“你是说——用她来代替我?”
“这桩婚事要是成了,等到洞房花烛夜若让新郎知道新娘已非完璧,岂不正好给他机会休了格格?到时不只是格格会沦为众人的笑柄,就连老爷在朝中的地位也会受到影响,格格不想有那种结果吧?”
“你说的有理,就当是便宜那丫头好了。”反正她也没啥损失。
包嬷嬷一脸狡诈的再三担保,“我会亲自训练那丫头,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她就是格格,反正只要等两人圆了房,隔天马上就让格格跟她调换过来,神不知鬼不免的,到时那丫头也就失去利用价值,随便格格怎么处置都行。”
两张相仿的脸孔,却是截然不同的命运——一个是格格,一个只能当奴婢,唉!只怪那丫头命薄,看下辈子能不能投胎到好人家去了。
“好!就照你的意思去办。”芄兰打了个呵欠,昨晚召到府里来伺候她的男人又壮又强,两人激战了一整夜,害她连觉都没得睡,难怪会没精神了。“你去做你的事,我要先回房补个眠,不然睡眠不足皮肤都变差了。”
“格格,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以后她得阻止再有类似的事发生。
芄兰绢帕一挥,打马虎眼的说:“知道了,我要进房睡了。”
包嬷嬷望着她的背影叹气,谁教她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再怎么坏也不忍苛责,或许等她嫁了人,会收敛一点吧?
★ ★ ★
“格格、格格,你在哪里?”婢女翠翠像无头苍蝇似的在花园里到处乱跑,这小主子只要一不留神就会跑得无影无踪,要是让她偷跑出王府,自己准会死得很惨。“格格,你别躲了,快出来——”
躲在树上的珣梦捂着小嘴偷笑,就是因为她实在太无聊了,所以偶尔玩玩捉迷藏的游戏解闷。
翠翠双手往腰上一扠,“格格再不出来,就不要怪奴婢去向贝勒爷告状了。”在府里,珣梦格格不只得到王爷的宠爱,就连两位贝勒爷也把她当作宝贝看待,尤其是二贝勒玄祺,可能是他们兄妹俩相处的时间最久,感情也最好,有时他们真的把她宠上天了,不过相对的,他们对她的管教也颇为严厉,所以珣梦格格对贝勒爷是又敬、又爱、又怕。
“不准去!”她鼓起颊叫道。
这一出声,翠翠连忙仰起头,险些两眼翻白昏过去。“天哪!我的格格,你爬到树上去干什么?快点下来——”
“那你要答应我不去跟二哥告状,不然我不下去。”她才不想又被禁足呢!
“是、是,奴婢不说就是了,格格快下来吧!”翠翠叠声的嚷道,心惊胆跳的看着她身手如灵猴般的从树上爬下来,直到确定她毫发无伤才吁了口气。“格格,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举动了,奴婢的心脏都快停了。”
珣梦白了她一眼,像是在笑她大惊小怪。“这棵树我从小爬到大也没摔下来过,你尽管放心好了。”
“有这种事?那么每次奴婢找不到格格,格格就是躲在树上了哦?”
“不告诉你。”珣梦皱皱鼻子走开。
翠翠紧跟在后头,“格格,你得保证以后不再爬树,不然,我就去跟贝勒爷说,他一定会马上叫人把这棵树给砍了。”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不爬那棵树就是了。”珣梦很干脆的应允,不过却在背地里偷偷的扮个鬼脸,反正这儿有那么多棵树,顶多下次她挑别棵树爬,这样就不算是食言了。“对了!我记得昨天二哥值宿,这时候也应该回府了。”
“贝勒爷是刚回府。”翠翠说。
珣梦眼珠骨碌碌的一溜,登时改变主意,脚跟霍地一转,来到二哥玄祺居住的澄怀阁,像偷儿似的在门外探头探脑,她主要的是想确定里面的人睡了没?
这时,正好有人从里头出来,冷不防的被她吓了一跳。
“哇!我的格格姑奶奶,你要吓死奴才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童仆直拍着胸口嚷嚷,他约莫十二、三岁,嗓音又尖又细,显然还没开始变声。
她的食指放在唇前,“嘘!死小冬,叫那么大声干什么?”
“格格,你在这里作什么?”他马上压低嗓子问。
珣梦朝紧闭的房门瞄了一眼,“你甭管,我间你,我二哥睡着了吗?”
小冬规矩的答道:“回格格的话,贝勒爷已经歇下,不知格格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什么事也没有。”她小手乱挥一通。
“喔——奴才知道格格心裹在打什么主意了。”小冬人小鬼大的说。
珣梦威胁恫吓的指着他的鼻子,“你要是敢向二哥告密,我就把你送进宫去当太监,一辈子当个半男半女的人。”
小冬缩了缩脖子,很是为难的说:“奴才不说就是了,可是格格——万一贝勒爷醒来要找格格怎么办?”
“这个嘛——有了!你就跟他说我上醇郡王府去了,再说君敏姊姊刚生了一对小娃娃,我去探望他们也是应该的。”她理所当然的说。
自从帮颐王爷夫妇找回亲生女儿,程思君总算得以认祖归宗,成为颐王府的大格格,正式改名为博尔济特氏.君敏,让原本的悲剧有了喜剧的收场,并顺利的嫁进醇郡王府,也于十天前平安的产下一男一女的龙凤胎。
“可是,格格前天不是才去过——”他话才说一半,头顶就被敲了一记。
“笨!谁规定去过了就不能再去?我顶多出去两个时辰,很快就回来了。”
“什么?!”小冬陪笑说:“两个时辰也太久了吧!格格,不行呀——”
“二哥那儿就交给你,我走了——”不管后头的叫喊,珣梦暗忖,此时不溜,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