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问,我也知道任峡对我花钱的方式很有意见。
不是嫌我浪费,而是嫌我太节俭,对我每餐每人预算在五十元以下很有意见。在这个经济不景气、人人害怕饭碗随时不保的年代,多存点钱好未雨绸缪有什么不对?何况预算少,我还不是每天把他喂得饱饱,又没少他一顿饿他一餐。
“任峡,你看这高——”
当我好不容易在讨价还价中,跟卖菜的阿伯达成协议,高高兴兴抱着战利品转身时,就对上他帅气紧皱的眉眼,好心情当场被浇了瓢冷水,连话都懒得跟他讲完。
在菜市场为了一颗十五块的高丽菜,花半小时杀价有什么好丢脸的?要不是为了长他见识,顺便做做样子给角落里的笨蛋研究观察,我还不愿意带他这个累赘上市场买菜哩!
管我吝啬?哼,我没嫌他花钱没节制就不错了。
每次看他买东西,我的脑袋都只浮出三个字——浪费男。我想,我绝对不能跟他这种男人结婚,光看他花钱的方式,我就忍不住连胃都抽痛;要是他的钱变成我的钱,他还这样花法,不用三年我肯定就挂了——死于心痛。
“买好就走吧。”像是在压抑,他一副亟欲离开菜市场的样子。
啧,真不知他是嫌菜市场嘈杂脏乱,还是不想继续欣赏我杀价的魄力。
两天上早市买一次菜,所以我要买足两人六餐的份量,尤其他的食量不小,刚刚买的菜肯定不够。
“等等,我还要买萝卜、青江菜、油豆腐、花椰菜、竹笋、青椒……等等,今天青椒的价格太贵,还是买个便宜的小西瓜回去好了……”
“喂,我又不是菜虫,你就不能买点鱼或肉回家?”
他大哥竟然在菜市场里,对着我翻起白眼;连被杀价卖我高丽菜的阿伯,都在后头不住的偷笑,偷笑得还有点大声哩。
好象光听我的菜色,他就头痛了。
把手中的战利品塞到他手中,我瞪着他,“你以为我不爱吃肉?”
鱼和肉是奢侈品,一个礼拜当然只能买一次。
要我为他破例,免谈!
“我给你钱买鱼、买肉总可以吧?”像是认命了,他似乎终于明白他想吃奢侈品最好的方式,就是他自己贡献出可爱的钞票,才能替我们的餐桌增添华丽菜色。
“咦,你要出钱?”我讶异地瞥着他,停顿了会儿,还是不由得劝道:“这样不好吧,买鱼肉要花不小的一笔钱耶,想吃的欲望忍一忍就过去了,当菜虫和肉虫还不是差不多吗?反正都是虫,有些不需要花的钱能省就省,会为你累积不小的储蓄喔。”
天性使然,不是花我的钱,我还是忍不住舍不得。
“要多少钱?”完全不管我苦口婆心的劝说,他还瞪着善意的我用坚决的口气问道,似乎根本不明白从小处省钱能累积财富的道理,宁可当只腐败的肉虫,也不当条洁身自爱的菜虫。
瞧他脸色青青白白,这好象快跟我翻脸了。
“五百。”在他抓狂之前,我很干脆的手心翻上。
脑中大略计算,要买两天份的鱼和肉,差不多得花上可观的五百块。做人要有志气,反正花的是他老大的钱,我的坚持也就不那么坚持,随他大方去了。
反正,若有天他流浪街头,我是绝对不会去同情他的。
明明穿着轻便,就像型录上的模特儿走错展览场,站在菜市场里显得格格不入,让卖菜的婆婆婶婶直赞她有个帅老公,还让她用来杀了不少价的他脸色极臭,此刻更以很不协调的动作,把四、五袋有些重量,用来装菜的油纸袋挂在手腕上,才空出手从身上捞出皮夹,二话不说抽张千元大钞递给我。
我看着看着,一个忍不住,差点想笑。
几天相处下来,我知道这家伙的自尊心很高,而且总能无误的猜准我的想法,所以千万不能笑出来。要是他恼羞成怒之下当不成“好老公”,那些超过往常份量、重得要命的蔬果,加上待会要买的鱼肉提起来,岂不折煞我这弱女子。
无论如何,在回到家之前,我绝对没有惹恼他的打算。
还用说,识时务者为女俊杰呢!
忍住,万万笑不得呵……**
*“喂,茶呢?”
茶?大老爷屁股特别重啊?要喝茶不会把那个重屁股,从椅子上给用力拔起来,走个两步到厨房里倒;算了,懒虫,不理他。
“喂,你家连报纸都没订?”
报纸?想看报纸,不会自己花钱去7-11买。要我花钱去订购毫无经济效益的东西,怎么不拿把刀搁在我脖子上,要我去抢银行比较快。
订一个月报纸,最少要三百块耶!
少了理财脑袋,只会浪费钱的神经病,不理他。
“喂,买点吃的点心还是糖果摆着吧,你家连一只小蚂蚁都没看见ㄟ?”
养蚂蚁干嘛,跟我抢花钱买来的食物吗?
再说,糖果、点心吃了不会饱,浪费钱;吃了还会想再吃,浪费钱;吃多了还会破坏我美好窈窕的身材,害我做衣服不得不增加买布尺码,浪费钱!这种缺点多多、容易让我不断心痛的奢侈品,我怎么可能会买来摆着碍眼,缩短我可爱的寿命。
秀逗了,不理他。
“喂,我好饿,饭到底煮好了没?”
嫌我慢?是谁坚持复杂的菜要我煮,害我在厨房搞了半天还弄得满头大汗?就算鱼肉是花他的钱买来的,但我一想到价格,煮起来还是无比心痛,怎么可能不多花点时间仔细烹调?他那工作赚黑钱容易,我可是脚踏实地赚着辛苦的血汗钱哪!
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赚钱难的大老爷,不理他。
“喂,你有没有听见我的话——”
一脚踹在任峡宽大的背上,我一点内疚的感觉都没有。
哈,这下感觉好多了。
要不是心疼手中煮好的这盘咕噜肉,全是花大钱狠心买下来的材料,我会毫不考虑把这盘色香味俱全的好料,一个不小“失手”倒在他头上。喊我喂也就算了,不理他;但他躺在沙发上用大嘴指使来指使去,敢情当我是他雇的女佣人?真是没搞清楚状况的家伙!
“你干嘛?”回过头来,他有些不满的瞅住粗鲁的我。
没错,嘴里喳呼个不停的家伙,竟然连看也没看在厨房里忙翻天的我一眼。
简直是欠踹嘛!
“亲爱的,你是不是长了嘴巴没长脚?”五天,不过五天而已,这懒男人的天性就完全原形毕露了!我在咬牙切齿中露出甜甜的微笑。
恨哪,不能退货,订金拿不回来,更不能跟圆满意换个委托对象。
如果杀人不用坐牢,真想一脚用力、用力、用力的踹死他!
在家里,他甚至不喊我瑷真,为求省事直接喊我喂呢!虽然他在外表现很称职,比人家的真老公还像我老公,我对这点还是相当不满。要不是委托成立,五万块的订金已经完全拿不回来,我还真想当场跟他解约。
“我四肢健全。”扬起眉,他微笑地回答。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需要,不能自己动动手脚去拿、去做吗?”嗤,手脚健全,不多使用有啥屁用?明明闲得要命,还好意思指使别人做事。
张罗两人的晚餐,我可是忙死了!
“可是,我在背你给的资料,不专心点很难全部记起来。”
甩着手中那几张我用月历纸写满的个人资料,他的理由似乎相当理直气壮。言下之意,他是逼不得已麻烦我?还可是哩!实在是见鬼的可笑!好想把他那一脸无辜的厚脸皮摘下来炒菜,正好替晚餐加料。
“是吗,那我只好辛、苦、点?”笑容一展,无法否认我是笑里藏刀。
“麻烦你了。”哈,多有礼貌的口气。
看见我把菜端了出来,他倒是在应答如流之后,很自动走到被他嫌弃过的餐桌旁,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等着享用我耗了半天心力为他大老爷煮的晚餐。
天呐!连帮我端个菜也不会!
我把火气吞了下去,两个月,只要忍耐两个月就好了。
二十九年的劳碌岁月,在多少大风大浪里翻滚都走过来了,忍耐一个花钱没节制、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搞不清楚自己是受雇于人的大老爷两个月,有什么了不起?不断在心底说服自己以后,我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要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千万不可被他气垮自己。为了完成我积怨多年、渴望实现的心愿,我可以忍耐,绝对可以忍耐……至少就这两个月。
唉!谁教他现在是我计划里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呢。
**
*喀喳一声。
听见门被打开的声响,我瞥了一眼任峡睡的房间方向,见不是闹鬼便回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反正他要半夜尿尿还是干嘛,总不会需要我伸手“帮忙”。
做了春梦欲火难消,那我就更无能为力了。
总之,不需要理他吧。
“半夜不睡觉,你在干嘛?”从他不客气站到我的缝纫机前头,故意挡住我光线的倨傲表情看来,他似乎觉得我挑凌晨两点踩缝纫机的声音有点吵。
“你看不出来吗?”暂时停下踩缝纫机踏板的右脚,我当是让脚踝休息的觑他几眼。
啧!他以为我愿意三更半夜,还开着电灯浪费电浪费自己的钱吗?
要不是明天要交到工厂,赶月初上生产线的设计图不得不赶,我也不会依设计图替新衣赶着打版做样品,忙到半夜才有时间做我自己明天要亮相的衣服。
熬夜可是美容大忌,加上浪费宝贵的电力,在我眼中可是极大损失。
说到底,我耗在任峡身上教育、伺候他的时间太多,预定的工作才会没做完。
而他老大还好意思问我“半夜不睡觉干嘛?”。
要是我明早出现黑眼圈,得上美容院去急救,非把这笔钱算在他头上不可!不过,拿了钱不上美容院,是我的自由吧?如果他肯付我上美容院的钱,我买颗柠檬切片敷敷眼将就,心情好上许多皮肤气色自然就会漂亮啦。
“我的意思是,你干嘛半夜踩缝纫机?”
“我在做明天要穿的衣服,你看不出来吗?”终究是吵到他,所以我耐心地补话。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
“是什么?”
“是……”可能觉得我的眼睛愈瞪愈大,他终于放弃地叹了口气,改为研究起我用的缝纫机,忍不住问:“你这缝纫机要用脚踩?”
“不用脚踩,难道用手踩吗?”真是白痴问题,干脆说他不知道缝纫机长啥样也就罢了。看在他是男人,生活方式又极大老爷姿态的份上,这么说我倒绝对可以了解。
“可是缝纫机不是要用电启动吗?”没用过,可是他还懂。
脑袋东探西探,他就是没看见我这台“无电可动”的缝纫机,插头到底在哪里。
“有点常识好不好?”莫可奈何翻了个白眼,我不由得嗤道:“电动缝纫机的前身,就是这款不用电也能用的脚踏缝纫机。”
这年代,可能没几个人还在用脚踏缝纫机就是了。
这台几乎完好的缝纫机,可是我八年前从大型家具放置场捡回来的宝贝。老实说,我搞不懂现在的人是怎么想,又怎么会如此浪费,竟舍得丢掉这么好用的东西。既然要做衣服,用脚踏缝纫机既可多运动又可省电,是多么一举两得的美事。
为了延长这台缝纫机的使用年限,我可是很小心很仔细地保养使用呢。
“你都自己做衣服?”
“不自己做衣服,我怎么能穿得既美又省钱?”因为他质疑的口吻,我不由得睨视他。
为了省钱,我当然是尽量自己做衣服了。
虽然仅仅是成衣工厂、不是什么名牌服饰的服装设计师,我还是有本事用中低价布料,做出最适合自己、看上去绝对超值的衣服。当然了,每回故意绕道到工厂去,能A的布料就A,反正先A回家再打算,不足的部分我才会花钱去买。
虽然为了质感,有时候还是得花些买布钱,可是身在有利工作环境,加上我有双服装设计师该有的巧手,的确让我不但穿出门美美的,还省了不少可观的金钱。凭我一流手艺做出来的衣服,可是不输名牌套装,穿出去每个人都以为我是在国外采买,国内没进货的名牌牌子呢!顾了面子也顾了里子,我自然相当得意。
给他背诵的那份资料上,不是说了我是成衣公司的服装设计师吗?
整天拿着那几张纸晃来晃去,用来当借口指使我做东做西,他到底有没有给我认真看上头的资料啊?可恶,要是明天出糗了,看我会不会向圆满意索赔。
“喔,我还想你那么吝啬,怎么舍得花钱去买那些漂亮的衣服。”他像是自言自语在我面前不识相地摇头晃脑,没发现我很用力在瞪他。
“衣橱里,只有九成衣服是我自己做的。”总觉得有点碍耳,听他那什么好似恍然大悟的口气,我还没小气到一件衣服都不买。
偶尔看到喜欢的衣服,我还是会狠下心购买。
虽然一年可能只买一两件,我会买衣服仍是事实啊。
“你舍得?”他像是发现新大陆般讶异,更怀疑我自己推翻了他好不容易解开的谜题。那口气好象是我连肉都舍不得买了,怎么可能舍得花钱去买衣服。
“舍得。”没空理他,我把注意力放回缝纫机上奋斗。
没时间跟他闲扯淡,衣服才做到一半呢。
“为什么?”他追问的神态,像是执着于得知不可思议的答案。
怪人,我总有舍得跟不舍得的事物,有啥好讶异。
本来不想理他,专心做衣服了,怕他不放弃又更浪费我的时间、我的电、我的钱,心念一转,我还是把话说清楚:“那不同,生活品味是该坚持的信仰,我没意思活得像个穷酸鬼。”
虽没啥名声,好歹我仍是服装设计师嘛!
穿著有品味,让别人审判我的作品时少了分刻薄。拿自己当衣服的活广告,既省钱又能向顾客展示以增加说服力;事实上是让我受喜欢亲自到公司采买的老顾客欢迎,因而更受成衣厂的老板重视,设计费因此年年一路看涨呢。
痛归痛,该花的钱我还是花了,否则这间公寓哪来的对吧?
何况,赌一口气,我也要让某些人知道我过得很好,好让那些希望我不幸的人都跌破眼镜。要过得好还要更好,一直是我离家独立自主以后从不改变的目标。
此刻,他似乎更意外的看着我。
“你看什么,怎么不说话了?”本来以为我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突然发现我还能抖落几根鸡羽被吓傻了吗?被看久了,我觉得有点奇怪的猜想。
啧,共同生活不过短短几天,看来他对我的了解还是相当不足……明天不会有问题吧?
唉,要不是太晚知道有圆满意这种公司,我就有更充裕的时间让他了解我了。万一明天穿帮,我损失的不只钱子儿,还有更重要的面子啊!
“小气又爱面子。”望着我摇头,他竟用一句话说中了我的性格。
脸上一阵燥热,我有种被莫名其妙羞辱的感觉,不由得反驳:“小气和爱面子又不犯法,何况哪个人不爱面子、不希望累积更多的财富?我又不偷不抢不骗人!”
“你请我假扮你的老公,不算骗人?”他淡淡的口气,瞬间重重打击了我。
“你、你拿人钱财为人做事,谁给你权利批判我?”几乎窘毙了,我还是在满脸潮红之下没好气的冷斥。
可恶,拿了石头砸自个儿的脚,不只脚痛,还懊恼心痛哩。
“我不是在批判你,只是说实话罢了。”从他脸上瞧不出真正的想法,他倒是撇得一干二净。
“哼。”是啊,边说实话边讽刺我,一举两得嘛!
“你不信我的话?”
“没有理由相信。”表情无辜也没用。
“信好,不信也罢。”他顿了下口气,眼神似乎认为我有点无理取闹,撇了唇有些意气之争地道:“反正我接受委托,只要做好你委托的工作不是吗?”话说完,他将长腿一旋便回房去。
留下楞楞思考的我,让人极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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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很在意我说他“没资格”批评我?
脸色干嘛那么臭啊?真搞不懂,那个被侮辱的人明明是我,他干嘛一早起来就没给我好脸色看,活像我倒了他八百万的会款。
因为他的搅局,害我衣服到现在都没做好没得睡,他还想怎样?严重缺乏睡眠,我的心情可没比他好多少。
“你一晚没睡?”瞪着我的黑眼圈,不想跟我说话似的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我倒不意外他发现我整晚熬夜。
三十六个小时没睡,还没创下我不睡的最高记录;可是过了二十五岁以后,不得不认清体力大不如前,我好久没这样熬夜倒是真的。
唉!果然人老了就不该随便虐待自己,感觉好难过喔。再不爬到床上去,我肯定要晕倒在客厅里。
“对呀,我衣服刚做完,困死了。”有求于人,累得懒得理会闹空城计抗议的肚子,我只想赶快上床睡觉,只好涎着讨好的嘴脸道:“我要跟公司请一天假,你帮我把那包东西拿去寄快递,下午四点叫我起床好不好?”
打了个呵欠,我指着自己昨晚特地赶出来,要给工厂上线打版制造的设计图和样品。
他老大火气旺,让他去外头喷喷火总行。
“你干嘛这样虐待自己?”他不悦的问,不太能理解我的作法。
“为了赶出晚上要穿的晚礼服啊。”昨天就说过了,这不是在问我废话,存心耗费、折磨我已经快死掉的元神?我无法不白他一眼。
没有美丽的衣服穿,我今晚肯定会成为被围堵耻笑的人。
在任何地方丢脸都无所谓,就是今晚不行!人家等着看我笑话,我岂能如人所愿?
“你要漂亮的衣服,大不了我送——”
说了一半,他的声音突然停顿。应该是在迟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吧?说的也是,我累得半死关他鸟事。
“大不了怎样?你要买香奈儿的衣服送我啊?别那么想不开。”硬撑着快挂的身体和快合上的眼皮,我仍不忘每次能逮就做的机会教育,“说过多少次,虽然你赚的是黑钱也要省点用,若有天没工作你就知苦,明白赚钱要努力省、用力存了。”
经济这么不景气,谁知道他什么时候饭碗不保?
要是他没个真正的专长,我实在很怀疑他如何在社会上求生存。三十几岁的男人,要转业更不容易哪!
对于我说他赚的是黑钱,他再度露出死牛脾气般臭硬的脸色,“谢谢你的关心,要睡就赶快滚到床上去睡,否则晚上睡死错过你重要的约会,那我可不管。”
小鼻子、小眼睛,一点都禁不起别人教育。
算了,都快累死了,管他心眼有多小干嘛,还不听他的话睡觉去。本来就不像是广告美女萧蔷那种天生丽质、只睡一个小时还能每天水当当出门见人的大美女,不睡足八个钟头恢复精神,晚上的我还能去见人吗?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一站身,疲乏的我却突然双腿发软。
任峡眼明手快地扶住我,下一秒竟把错愕的我横抱起来。
他沉闷不作声,只是抱着我走向我的房间。
在他怀中僵直了会儿,我终究累得无力在意任何琐事,管什么叫作男女授受不亲,管他是否存有其他企图,完全任由他抱着瘫软的我,直直前往我可爱的床去。就算他什么都没说,全身乏力的我在完全合眼之前,还是低低吐出一句——“那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