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少奇匆匆忙忙开车回住处,换了干净的衣服后才赶去接羽帆。
羽帆一坐进车里,殷少奇就向她道歉,“对不起,羽帆,让你久等了。”
羽帆沉默地坐在他的旁边。
快到市区时,他终于忍不住关心地问:“你怎么了?一直不说话。”
“你昨天一整晚到哪里去了?我打电话给你都没有人接。”羽帆的嘴唇颤抖,脸色苍白。
“我昨晚喝醉了,住朋友家。”他想着今早的事。
“哪一个朋友?” 她冷冷地追问。
他没有回答。
“是史亚琪,对不对?”羽帆流下了两行泪水,“你不要否认,我今早打电话过去时是你接的。”
“原来那通电话是你打的。”殷少奇转头看着她,“但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雷萨也在场。”
“雷萨也在!”羽帆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失控他尖叫,“那么谣传是真的罗!”
“什么谣传?”
“谣传亚琪抢走了你和雷萨!”她实在天真,雷萨和殷少奇移情别恋的事已经很明显,她还认为是谣传。“我始终不相信她会这样对我,但现在我终于相信了。”她冷哼一声,“颜凯如不断警告我要小心亚琪,说亚琪表面装得善良、亲切,暗地里却嫉妒我,处心积虑地想抢走你们。”
殷少奇双眉微皱,对她的态度感到反感、不耐。“亚琪不是你想的那种人,颜凯如的话你大可不必理会。”
“我还为亚琪说好话。”羽帆颓然地倒在椅背上,掩面痛哭。
“羽帆,你气色很不好,身体不舒服吗?”殷少奇发现了她苍白的脸色。
“气色不好,身体不舒服?好冷淡的口气,以前我若是有点小咳嗽你的关心都不止这样。”羽帆伤心地哭喊。
“羽帆,我还是很关心你。”殷少奇知道她说得没错,现在他满脑子只有亚琪,但就算没有亚琪,他相信自己也不会再爱她。
“少奇,不要离开我。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我不能没有你。”羽帆哀求道。
殷少奇深吸口气,知道该是和她摊牌的时候了。他用最柔和的语调说:“羽帆,我很抱歉,不知从何时起,我对你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
羽帆不敢置信的吼:“你说你爱我!”
“羽帆,我很抱歉。”他的语气真挚。
“那么今天晚上的毕业舞会……”她茫然的看着他。
“我要邀请亚琪做我的舞伴。”
“万!”她眼神狂乱地看着他,“你不能这样做,我会成为全校的笑柄。”
“不会,全校的男生会很高兴你身边没有人。”
羽帆突然扑进他的怀里哀求道:“少奇,我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不能忍受看见你和亚琪在一起!”
“羽帆,我在开车。”他好不容易才稳住车子。
“答应我,求求你答应我。”羽帆抱紧他。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就是无法答应不爱亚琪。”他大声的坦白。
“真的决定与我分手?”羽帆目光凶狠地看着他。
“羽帆,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不,我得不到的东西,亚琪也休想得到!”她歇斯底里地捶打他。
“羽帆,镇定点!”殷少奇一手控制方向盘,另一手试图抓住羽帆的手,“快住手!这样太危险了!”
“我爱你,少奇。” 羽帆流着泪说出自己对他的感情,“失去你,我宁愿死!”
“别说傻话——”
殷少奇的话还没说完,羽帆的手突然伸向方向盘用力一转,结果车子冲向对面车道,迎面撞上一辆砂石车……
赶去参加严映毕业典礼的方少佟正好目睹这场车祸,惊讶地发现驾驶者竟是殷少奇,而坐在股少奇身旁的羽帆则已气绝身亡。他立刻报警并随救护车送重伤的殷少奇到医院,并通知躲在他公寓的雷萨和设法联络殷少奇及羽帆的父母。
雷萨立刻赶赴医院,他和方少佟寸步不离地守在手术室外。半小时后,殷少奇的双亲也赶到了。
医生摇着头走出来,要家属送去见病人最后一面。雷萨跟着进去时,方少佟捏了一把好友的手臂。
病房里,殷少奇气若游丝地贴着父母的耳边说话:“要少磊回国陪妈咪,代替我……妈咪,我永远爱你…… 不要为我伤心难过……要少磊结婚生子孝顺妈咪
想到要从小花心的少磊结婚生子,那可能比死还惨。想到少磊,殷少奇虚弱地露出微笑。
他转头看问站在一旁的雷萨。
雷萨是个好家伙,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亚琪,但他需要点刺激,他别以为他殷少奇死后就可以对亚琪为所欲为,少磊和亚琪也会是很好的一对。
她还要插班念大学,如果怀了雷萨的孩子,她将如何完成学业呢?她倒媚的考试史他也听说过,难不成这次她又要栽在雷萨的手里吗?不,他不能让他唯一爱慕的人受半点苦。
殷少奇在心中作出决定,“还有亚棋可能怀了我的孩子,把亚琪接回我们家要少磊好好照顾她。若亚琪生下小孩,希望爸妈别为难亚琪,让她的孩子跟我们殷家的姓,让亚琪自由……除非少磊愿意娶她……”这样一来,不但亚琪不用担心日后的生活,而且亚琪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减轻母亲失去他的伤痛。“我想跟雷萨说话…”
殷氏夫妇震惊地退至一旁。
雷萨在殷少奇的耳边说:“浑小子,这么轻易就把亚琪让给我。”
“我知道是你强暴了亚琪!”
“去你的!那是最美好的做爱!”这个浑小子,临死前还谈这个。“我正在跑路当头,不是来听你说这个。”
“跑路?”
“我卷进了一场黑道老大竞逐的浑水中,不得不逃往美国。”雷萨解释。
“真遗憾……”其实殷少奇在心底窃笑,太好了!或许少磊还有机会……
“好好安慰亚琪,我死了她一定会很伤心……别告诉亚琪我的丑样……求你别让亚琪为我流泪……帮我邀亚琪跳舞…告诉她,我爱她……我还是坚信是你强暴了亚琪……”
一抹淡淡的微笑停留在段少奇临死的容颜上,俊美得像个睡着的天使。
亚琪九点钟准时到学校,主要目的不是参加毕业典礼而是找雷萨。但她没有看到雷萨,连殷少奇及羽帆也不见踪影。
“史亚琪!”毕联会的秘书方振凯叫住她。
“什么事?”
“我们找不到少奇和羽帆。”方振凯焦急不已。
亚琪闻言,也波起了眉头,“少奇说要和羽帆到市区买花,他们还没回来吗?”
“没有。”方振凯擦擦额上的汗水,“毕业典礼上毕联会主席及副主席同时缺席,这还是创校以来头一遭。我们为了今天已经筹划了一整年,我可不想毕业典礼毁在我们的手里。”
“少奇是个负责任的人,他一定会赶回来的。”亚琪安慰他。
“少奇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知道这一点。”方振凯有些不安的说,“只是我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别胡说。”亚琪突然感到一阵心痛,这种感觉今她头皮有些发麻。
“但愿少奇没事。”
“一定没事。”亚琪望着灰暗的天空,像是祈祷般地哺哺低语。
方振凯想起他找亚琪是为了另外一件事,“亚琪,少奇负责毕业生致词,羽帆则负责典礼司仪。如果少奇和羽帆真的缺席,我希望你能代替少奇上台代表毕业生致词,羽帆的部分我们已经找到人代替。”
“我——”亚琪正想开口拒绝,却被方振凯打断。
“毕联会其他人因他们两人的失踪,个个忙得昏头转向。你是我们第一个想到能代替少奇上台演讲的人选,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是少奇和羽帆的好朋友。”
他最后这句话让亚琪不得不答应,她无奈的点头,“好吧,如果少奇真的没来的话,我一定全力以赴。”
方振凯将演讲稿交给她,“这是少奇留在我这里的演讲稿,希望对你有帮助。十点三十分轮到你上台,加油。”
“方振凯,我在我们科馆后面背演讲稿,少奇回来时记得通知我。”
“好”
亚琪来到科馆后面,心不在焉地背着演讲稿,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愈来愈觉得不安。
“亚琪。”严映大老远就看见亚琪坐在石椅上。
“严映,怎么了?”亚琪看着朝她飞奔过来的严映问,“大家今天早上都不太对劲。”
“亚琪,”严映忍不住掩面哭了出来,“少奇和羽帆今天早上出车祸,羽帆当场死亡,少奇送到医院不久也因伤势过重去世了!”
亚琪的脸色倏地刷白,手中的演讲稿散落一地,她跌坐在石椅上,“怎么可能?”
“是少佟从医院打电话来的。”严映满脸都是泪水,“他今天本来要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却在途中目睹车祸的发生。他立刻通知少奇和羽帆的父母,也通知了正准备偷渡出境的萨,可是找不到我们。等他联络到我时,他说少奇也死了。”
“不!”亚琪哭喊着,“不可能!少奇和羽帆怎么可能死!”
“亚琪,不要这样,你要坚强。”严映流着泪安慰她。
方少佟远远就看到两个女人紧紧抱在一起泣不成声的模样。
“严映。”他伸出手臂将两个女人拥入怀中。
待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后,亚琪声音沙哑的问:“雷萨呢?”此刻她觉得非常需要他。
方少佟神情遗憾地开口:“萨被黑刹盟的老大追杀,我和石希悦安排他今晚偷渡出境,他现在正待在一处安全的地方。”
“是吗?”亚琪顿时觉得好空虚,泪流不止的望着这一片充满回忆、笑声、争吵的树荫。不久前他们四人都还在这个地方欢笑、吵闹,如今却只剩她独自一人。
“亚琪,你也知道了。”方振凯跑过来拥住她痛哭,“太不幸了,我们才正要踏出校园展开人生……”
“我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亚琪夜咽的说。
“时间差不多到了。”方振凯扶着哭泣不已的亚琪走进礼堂。上台前,他强露出一丝微笑鼓励她:“好好为少奇最后的人生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他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有义务帮他说出这最后的祝福。”
亚琪流着泪上台,硬咽的声音里充满对少奇。羽帆的感情与两年来共度学生生活的美好回忆。
夜深了,毕业舞会早已曲终人散,亚琪一个人留在科馆后面,独自掬饮如诗如梦的美丽回忆。
“亚琪。”
她闻声迅速回头,霎时,泪水再度滑下脸颊。“雷萨!你怎么会在这里?”广她奔入他的怀中。
“嘘,别哭,别哭。”雷萨冒着被黑利盟发现行踪的危险来找亚琪,因为他牵挂着心爱的亚琪,尤其知道现在是亚琪最需要他的时候。失去少奇,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少奇和我一样不希望见到你的泪水。”
“你见到少奇的最后一面?”亚琪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请你告诉我,他临死前说了些什么好吗?”
“他和我之间的对话是个秘密。”雷萨强忍悲痛的说,“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到死还是一个混蛋。”
雷萨的话化解了悲伤,亚琪破涕为笑,“少奇才不是,你才是混蛋。”
“他要我帮他做一件事。”雷萨一脸的认真。
“什么事?”
“现在的我是少奇。”雷萨学少奇的绅士样朝亚琪弯腰做了一个邀舞的动作,“请问史亚琪小姐是否愿意当找毕业舞会的舞伴?”
“我愿意。”
雷萨露出属于他自己的笑容,“真的?不再多做考虑?少奇也会大方地要求你重新考虑。”
“少奇对别人大方,对你可不。”她因回忆而露出一抹微笑,“请你认真扮演好少奇好吗?他一定是迫不得已才教他的死对头代替他的。”
“说得没错。但你这么轻易就答应少奇,不怕雷萨伤心、吃醋吗?”他拥着她跳着华尔滋,克制住自己的悲伤极力安慰亚琪,这也是少奇的遗言之一。
“不。”她把头靠在他温暖结实的胸膛上,“我把今夜留给少奇,把往后的每一个夜晚留给雷萨。”
他们默默地流着悲伤、回忆的泪水,紧拥共舞直到深夜。
“我得走了。”雷萨依依不舍地轻抚她的脸颊。
“对了,雷萨,我听少佟说你今晚要偷渡出境,怎么还跑到学校来?”她想起先前他没有回答的问题。
“我不能丢下伤心的你不管。”雷萨充满爱意的轻吻她的头发。
“笨蛋!你这么做有多危险你知道吗?如果你被黑刹盟的老大砍死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你这不知感激的女人,我为了你冒着生命危险回来,竟然还骂我笨蛋。”他为自己叫屈。
“你本来就笨。”少奇的死是她挽回不了的,但雷萨的命她一定要守护好。
“停,我不想跟你吵。”真是个让人受不了的女人,他怎么会喜欢上她?“现在,我载你回仓库。答应我,回去后洗个澡然后上床睡觉。”
“鬼才答应你。”她坐上他的车,“我要送你到你要去的地方,至少得看到你安全离开,如果你像少奇一样——”
“固执的女人。”雷萨打断她的话,掉转车头往目的地驰去,口中摘咕:“如果是你坐在少奇的车上,现在的少奇一定还是活蹦乱跳的。”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一处偏僻海岸边的树林中停下。
“这是哪里?”亚琪好奇地问。
“台湾有名的走私天堂。”
“好黑,我什么都看不到。”她的眼睛还不能适应黑暗。
‘傻瓜,让你看到的话全台湾的警察都看到了。”雷萨没好气地取笑她。
他带她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一个洞穴边。
“这里有数十个类似的洞穴,我们不会被发现的。”他拉着她的手走进洞穴。
只要跟着雷萨,似乎到哪里都安全,即使这里在亚琪看来像个通往地狱的巢穴。不久,他们终于到达洞穴的出口处。
“这里好美!”亚琪惊叹,谁会想到洞穴的另一头竟是波浪起伏的大海。
“涨潮的时候,海水会将这里淹没。”雷萨脱下衬衫铺在微湿的地上,拉她靠在他胸膛坐下。
亚琪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觉得好冷,雷萨,死亡是不是就是这种冰冰冷冷的感觉?”
雷萨拥住她,力道大得几乎弄痛她,可是只有这样,才能使她不再颤抖、害怕。“别想那么多,未来的路还很长。”
“雷萨。”亚琪轻唤着他,有些难为情的问:“你想还有时间吗?”
“嗯,我好想爱你。”不待她进一步的暗示,他深深吻住她的唇,他也需要她坚强的力量。
他们互相吸引着进入激情的世界,在这个纯感官的乐园里,他们互相由对方的身体撷取爱的热量和需求的张力。藉着这个力量,他们得到对方最真诚的奉献,急于为对方开启另一个未来。
激情过后,雷萨起身穿好衣服。亚琪明白他必须走了,也起身穿衣服。
“我来。”他温柔地帮她扣上或扣,“抱歉,我已经没有时间带你回车上,你会开车吗?”
“当然。”现在才问未免也太晚了吧,亚琪心想。“我自己可以回去,你要小心。”
“好女孩,我就知道你不用人担心。”
雷萨走到洞口出口处,打开手电筒朝海边的渔船打信号。
“我必须走了,三个月后我会回来找你。”他重重吻了她一千,转身跃入海中,他在海里朝她大喊:“史亚琪!我爱你!风雨无阻。”
“知道了!”她也大喊,“祝你一路平安厂
“快点离开,涨潮了,那里很危险!”他大喊。
不用他说她也发现了,一下子潮水就淹到她的脚踝处,亚琪迅速转身往回跑。“该死的雷萨!每次都在最后关头才警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