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看完靳朔漠交给他们的文书后,异口同声道:
“这算什么?”
“股权让渡书,我留下百分之三,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七平均分给你们三个,这样你们每个人手上就有百分之十到十五不等的股份,可以进董事会;如果没有异议,下个月的董事会我打算提名陈靖担任总裁职务。”
“等等,朔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四个人一起合作创业,好不容易有今天的规模,现在他却要放弃?李仁头一个反对,“你不要朔阳科技了?”
“我不是不要朔阳科技。”靳朔漠笑着解释,“如果不要,我不会留下百分之三的股份。”
“那这是什么意思?”葛赛冷声问,鲜少动怒的他也忍不住发火。
“冷静点,先听他怎么说,再决定要不要发脾气。”三人之中最冷静的要算是陈靖,也难怪靳朔漠会说将提名陈靖担任总裁一职。“好了,你要怎么个说法?”
“我不是不要朔阳科技,只是不要钱。”靳朔漠解释:“钱太多会造我的不便。”
“你嫌钱多也不是这种处理方法!”这是什么见鬼的理由!冲动的李仁第一个拍桌。“你可以定期捐钱给慈善机构!要不然一把火烧光钞票也行,为什么要退出朔阳科技?要是我知道你回来台湾是为了离开朔阳科技,杀了我都不会答应配合你回来!”
“我没有要离开。”靳朔漠重复同样一句话,躺进椅背等他们三人消化完这件事,也等他们压下怒气。
沉默笼罩在四个因为在异乡工作而相识、彼此照顾,进而合作创业的好友之间,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但不能这么一直耗下去,陈靖看了看三个男人,决定先说话: “是为了吕游?”询问的口气里其实已经有某种程度上的确定。
“又是她。”李仁哼了声。“你处心积虑把朔阳搬回台湾是为了她,现在放弃朔阳也是为了她,女人真是祸水。”
“你就不要惹祸水上身。”四人中唯一的一滩“祸水”,冷言冷语的一句话,丢向口没遮拦的李仁。
“我又不是说你。”李仁咕哝道。
“她值得你这么做?”已经控制住脾气的葛赛开口问,在三个人之中,他算是最清楚靳朔漠和吕游之间的陈年往事的,只是当时他不知道她姓啥名啥,只知道他这个同学为了一个分手的女朋友曾经伤心欲绝;但是……“我以为你回台湾是想报复她过去对你做的事。”如果不是基于这个理由,他不会同意将朔阳迁回台湾。
“感情没有报复不报复的问题,只有爱不爱的疑虑。”靳朔漠朝三人咧嘴扬笑。“让你们配合我回来台湾,这三张让渡书是我对你们的谢意。”
“我宁可不要。”李仁想也不想就开口,看看其他两人同样是赞同的表情。
“朔阳需要你。”葛赛简短道出三人的心声。
“只要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会尽我所能。”他本来就没有和朔阳划清界线的打算。“股权让渡是因为我不要那么多钱,不是要和公司划清界线。我打算以顾问的身份留在公司,不支薪,只要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随时可以找我。”
“只有你能坐在这间办公室。”听出他的去意坚定,陈靖开口说。
“不。”靳朔漠离开位子,走到三人面前,靠坐在桌沿。“只要是有助于公司成长发展的人都有资格坐;正如你们所想,这几天公司电脑遭骇客人侵是我纵容她去做的,光是这一点就可以把我解任。”
果然是他!“你干嘛这么做啊!”疯子!李仁不可思议地瞪着正在说话的靳朔漠。“你疯了啊,万一资料外漏可不是小事情!”
“我必须确认你们对危机处理的能力,再者,我也必须找个方法留住她。”他解释并说出和吕游私下的约定。“所以,你们以为我该坐在那位子上吗?公私不分的人,是不该坐在那张椅子上的。”
“只要我们不说不就——”
“别说了。”葛赛扬手阻止李仁继续说下去。“说再多也留不住他。”
不愧是大学时代就认识的朋友。靳朔漠感激地向葛赛颔首。
“我不懂。”陈靖皱眉。“如果是我,也会希望自己的伴侣有所成就,为什么你反而要放弃现在拥有的事业?”
“我也曾经以为她喜欢有成就的男人。”靳朔漠说起往事,如今只有回味时的笑意。“我去美国为的就是要开创一番事业、要功成名就,但她那个女人啊!”想到她成天挂在嘴巴上的话,他忍不住摇头,“她根本不接受有成就的男人。”
“怎么说?”三人极有默契的同声问道,对吕游突然产生莫大的兴趣。
“当初我们分手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一事无成,或者该说,如果我是个拥有成功事业的男人,她就不会接受我。”
“那个女人是疯子。”李仁嗤道:“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是多金多才又多艺的?她脑子有问题啊!”
“打赌输给脑子有问题的她,你的脑子更有问题。”陈靖斜瞅着他,免费送上一枝穿心冷箭。
呃,心痛!
“总而言之,希望你们能将朔阳科技带向另一个新局面,我会拭目以待。”他说完,拿起西装外套欲往外走。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执着于她。”葛赛领悟似的话,成功留住靳朔漠的脚步。
“喔?”对自己为何执着于她这问题,压根儿就没想过的靳朔漠倒是很好奇。
“就算你功不成、名不就,她也会是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就因为这样,你才无法放弃和她的感情,才会回台湾找她。”
“呃……”这是差之千里的误解呵!靳朔漠暗笑在心,考虑该不该打破吕游在他心目中转好的印象,说明她之所以不接受功成名就的男人,主要是因为“男人有钱就不安分”这项没什么实验可证明的坚持。
“那个女人有那么好吗?”基于不下十数次被差遣的经验,李仁对于好友的说法感到万分怀疑。“我总觉得怪怪的。”
陈靖则是支看下颚,陷入沉思。
算了。决定留给众人一点想像空间不点破的靳朔漠转身,踩着愉快的步伐离开使用了半年多的办公室。
没有不舍,反而觉得轻松,有一点体会到无事一身轻是什么样的滋味。
或许这就是不用担负一家公司成败所能享受到的自在也不一定。
“等一下!”杂沓的脚步声从后头追上来。
他停下脚步回头。“还有事?”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陈靖代表三个人开口。
打算?靳朔漠想了想,勾起西装外套往肩上一披,“找工作养活自己。”
从今天起,他,靳朔漠,正式加入失业人口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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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到地下停车场开车,突然想起昨天把车子送进保养场的靳朔漠转而走出一楼大厅。
他这才发现原来大楼外有片广场,中央还有一座喷水池;平常上下班都直接开车进地下停车场搭专用电梯的他,根本没机会发现。
半年多之后才知道原来他工作的地方景致还算不错。
忙碌的工作和功成名就的追求,往往让人失去对于身边事物的关注与发现。或者这才是吕游真正想说的。
但是,了解她个性的靳朔漠难免为自己的揣测感到怀疑。
他不认为她会这么豁达,要不然也不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到处坑钱为乐。
想起她,他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想笑。
分手十年后,再相遇的每一天都胜过十年前和她相恋的每一天。那时候他二十一,她十七,谈恋爱的方式普通平凡得跟其他年轻人一样,像是例行公事般;分手的时候他二十三,她十九,除了心痛,他竟然想不起恋爱时的他们在一起时都做了什么。
而现在,他三十三,她二十九,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在交往,只知道每天都精采可期。
抬眼向前,广场尽头就在马路旁,一辆红色亮眼的跑车停在路边,车子的主人是个完全符合香车美人要求的艳丽女子,只见她坐在靠近内侧的车前盖上,转着车钥匙玩,似乎在等人。
“哈哈哈……”靳朔漠仰天一笑,加大步伐走向红色跑车,停在美人面前。
“真慢。”吕游漫不经心地抱怨道。
“我失业了。”他说,没有错过她听见他的话时,眼底绽亮的精光。“你很高兴?”
“有吗?”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你在笑。”
“哎呀呀,我是悲极生乐。真可怜,怎么会这样呢?”忍住笑意,吕游努力拉拢眉头皱起惋惜的小山。“好可惜,你怎么会失业呢?唉……”
靳朔漠被她古怪的表情逗笑,长臂一伸,在路人羡慕的目光下将美人勾进怀里。“我情愿你笑,皱眉嘴唇却往上扬的表情很奇怪。”
“是吗?噢呵呵呵……”不行,忍不住了。“哈哈哈……”
“我失业你那么高兴?”真是没同情心的女人。
吕游试着收敛笑声,颤抖的手指指向天空。
靳朔漠顺着她的手势抬头,天空除了一片蔚蓝,什么都没有。“你要我看什么?”
“你有多久没有抬头看了?”吕游笑问:“你知不知道台北也有像佛罗里达一样的蔚蓝晴空?”
“你……”讶异写满靳朔漠望向她的眼,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她真正想说的话。“拐弯抹角的女人。”他忍不住咕哝。
“我拐了什么弯、抹了什么角?”她装傻。“人家才不知道什么拐弯抹角哩!”
“你接受吗?”
“什么?”
“一个没办法变笨、长相也算能看,但是没钱没势的男人。”靳朔漠看着眼前随着他每一句话加深笑意的面容,跟着咧嘴直笑,“你会接受这样的男人吗?”
吕游交叉双臂在胸前,反问:“你接受吗?”
“什么?”
“接受一个会日日夜夜诅咒自己的男人事业不成功,最好是一辈子领人薪水、仰人鼻息,而允许自己无所事事、专门惹麻烦,但是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
美丽不可方物?她还真敢说。“你说的那个女人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敢跟她装迷糊,吕游白了他一眼,“上车啦!”
转眼,车子滑进台北午后不算壅塞的车阵中。
“去哪儿?”头一次坐在副驾驶座的靳朔漠问道。
“法院。”方向盘打右转进另一条路,吕游又说:“你如果再晚点出来就赶不上了,法院公证是不等人的。”
法院公证?她是指——
“先停车。”
“干嘛?”吕游踩着油门,并没有停车的打算。
“不是停车就是我跳车。”
“行啊,有本事就跳,要是没出事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吕游兀全不受威胁,十足的硬派铁娘子作风。
“吕游!”靳朔漠叹气改以妥协的口气道:“除非你待会儿要做的事只需要你一个人就能完成,否则你不能独断独行。”
的确,这件事需要他才能办成。“算你行。”吕游妥协,车子滑到路边临时停车位。“好了,你想说什么?”
“你说的法院公证是指结婚?”
“难道会是离婚?”问这种问题他不觉得蠢吗?“我已经登记好时间,今天下午三点。”看看表,现在是两点十五分,从这里到台北地方法院不算太远,还有一点时间可以让他耽误。
“你要嫁给我?”
“有异议?”
“这么简陋?”靳朔漠不赞同地皱起眉。
“老兄,你目前是失业中,想办什么世纪大婚礼吗?又不是查尔斯王子。”她白他一眼。“再说公证结婚有什么不好的,收费低廉,又有司法效力,也不会出错,而且为了你好,这种方式最好。”
靳朔漠看着她,还没联想到一场正式的婚礼跟她的人缘有什么关系。
“啐,我要是真来场盛大的婚礼,只怕会挤满从四面八方远道而来、乘机报仇的人。”她进一步解说:“我是无所谓啦,反正新娘子出场的机会不多,不过你这个新郎会怎么样我就不敢保证了。”
“我以为娶你会得到所有人的感激。”
吕游眯起眼。“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里有数。”
哼!“要不然当我什么都没说,大家各管各的。”难得她想结婚,他却不要,那就作罢!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决定嫁给我。”他侧身,瞅视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问道。
“你不是要娶我吗?”
“我娶你是因为我爱你,而你嫁给我只是因为我要娶你?”
原来……了悟他话中意思的吕游哦了一声,傲然看向他。 “你不是介意公证结婚太简陋,而是在意结婚的理由。”
“至少我要知道你为什么向我求婚。”
“我向你——”
“是谁去申请公证结婚的?”
一阵抢白抢得她哑口无言。“好,算是我跟你求婚,这总成了吧?”
他点头。“理由。”
“你在逼我。”她双手抱胸,噘嘴瞪他。
“我不能娶你娶得不明不白。”
不明不白!她低头看表——两点二十九分。“我不说你就不去?”
“我宁可放弃。”
“你很可恶。”
“拜你所赐。”他终于明白那天在车上她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话,可是他仍然希望她能亲口说出来,说出他一直想要听的话。
追了十年,这点要求应该不算过分。
两点三十、三十一分、三十二……
“可恶!”吕游拍了下方向盘,挪身爬行跨坐到他腿上。“如果一定要说你才肯答应的话我就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三个字。”
“的确。”他赞同。“就是简简单单三个字。”
“我……”第一个字出口还算容易,但之后……
“接下来呢?后面还有两个字。”靳朔漠催促,表面上是平静无波,实则没有人会比他更提心吊胆地等待她双唇吐出剩余的两个字。
“那个……”
“什么?”
“真是够了!”吕游懊恼地爬梳垂落额前的长发,她豁出去了。“好啦!我爱你!所以请你娶我,行了吧!”几乎是用吼的告白,让靳朔漠可怜的耳朵嗡嗡作响。
即便如此,他也不错放吕游那张涨红得像火团在烧似的脸,愈看愈觉得好笑。
然而,在他心里涨得满满的是无法言喻的感动,虽然她给他的不是想像中含羞带怯的低声表白,而是河东狮吼级的霸道宣告。
但对绝口不言爱的吕游来说已经是极限,这点他很清楚。
“可以去法院公证结婚了吧?”吕游爬回驾驶座,重新启动准备上路。“我警告你,要是你到时候给我说一句不愿意,我就当场杀了你!”
“我不想在结婚前就发生车祸。”靳朔漠抢过她的钥匙。“换手,车让我开。”
“为什么?”
“你以为一双发抖的手能把方向盘抓得多牢?”他指着方向盘上一双发颤不止的小手。
吕游低头,发现自己的手真的在发抖。
丢脸呐,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一辈子不出来。
“紧张不是示弱的表现,它会让一个女人变得可爱。”他说,同时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走出来,站在外头弯身进人车内,将吕游移抱到副驾驶座上,自己则坐进驾驶座。“第一次告白紧张是在所难免,你以后就会习惯了。”
“是啊,你说得那么流利,一定找过不少女人练习;我看以后我得像你一样找不同的男人多多练习才行。”她咬牙。可恶!那一张嘴脸是存心笑她吗?真气人。
“我是个不错的练习对象。”他毛遂自荐。
“才不要。”她低头看表。“啊!只剩二十分钟了,你还不开车!”
“你刚说的话让我不禁怀疑起你对婚姻的忠实程度。”
“满分啦!”他知不知道申请很麻烦的,要填一堆有的没有的表格还要忍受来来往往不认识的人跑来说贺道喜的尴尬。“快走啦!”
“你说过,只有死人的忠实指数是满分。”靳朔摸不疾不徐地转动钥匙。“你是死人吗?”他可不想娶一具尸体。
“你……”这个节骨眼才跟她卯上。“就说爱人很麻烦嘛!靳朔漠,别怪我没告诉你,要是今天不结婚,以后就别提这两个字;可恶!我管你结不结,以后就算你说上一百遍、一千遍我爱你,打死我都不会答应!”
“那就真的麻烦了。”不得不承认她的威胁有效,靳朔漠立刻放下手煞车,重踩油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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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燕尔,刚上任第三天的靳太太趴在盘腿坐在客厅地板,声称待业中的老公背上提出一问:“你真的失业了?”
“你没看到我正在找工作吗?”她的丈夫反问,控制滑鼠,上人才银行的网站登录个人资料的手没有停过,视线也一直放在茶几上的笔记型电脑上。
“那一堆信是怎么回事?”靳太太指着地上一堆由信件堆起的小山。
“聘用信。”她的丈夫如是回答。
“聘用谁?”
“我。”
“做什么?”
她的丈夫停下手边的工作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大概是总经理、特助、总监之类的工作。”
“赚很多钱?”
“里头最低的基本薪资从十五万起跳,每年分股外加年终奖金和累积股利,第二年的收入一定超过千万。”
“你就不能做点像人的工作?比如业务员之类的?”靳太太忍不住发起脾气。“上下班打卡、周休二日、月入三万……这样的工作你也找不到?”他不觉得孬吗?
“你就只准自己一下子进帐百万,却不容许你的丈夫月入数十万?标准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那些钱我全丢到各地孤儿院去,一毛都没剩。”她可理直气壮了。“要那么多钱干嘛?又用不着。”
长臂往后一勾,把新婚妻子拉到盘起的腿上躺在怀里,做丈夫的扳过妻子的脸,让她看见自己严肃的表情。“为一两块的菜钱计较半天,却一口气丢出百万钞票资助孤儿院,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脑浆啊。”她抢白:“脑子里不装脑浆装什么?”
“呵!哈哈哈……”
几乎每天上演不同内容的斗嘴,到最后总是以笑声作结。
“有什么好笑的,我又没说错。”
“你是没说错。不过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坐吃山空了。”他索性关上电脑,全心全意享受将得来不易的妻子搂在怀里的滋味,磨蹭着软玉温香,“到时候怎么办?”
“说的也是,钱还是要赚……啊!不要闹,会痒啦!我正在思考民生大计,不要闹!”
“先解决民生基本需求如何?”他提出建议。
“可以,食衣住行育乐哪一项?”她问。
做丈夫的下决定:“最后一项。”这应该归属于乐这一项吧?
“怎么个解决法?”被吻住的唇如今用不着问也知道是怎么个解决法了。
突然,门铃长声响起,打断新婚燕尔小俩口的甜蜜气氛。
夫妻俩正看着彼此,无言询问对方会是谁的当头,门外人已经急躁地拍起最外层的铝门直嚷:
“吕游,给我出来!我吕学谦的女儿嫁人不能没有盛大的婚礼,你给我出来!我不准你们给我敷衍了事!”
“他怎么知道我们结婚了?”麻烦的老头子。“谁告诉他的?”
做丈夫的摇头,他谁也没说。
“靳先生,我们‘展峰企业’诚挚邀请您到敝公司一同携手迈向二十一世纪,保证给您最优握的待遇、最完善的福利、最周到的红利,请您务必加人栽们——”
“不不不!到我们‘陈氏’来,只要您来,我们公司愿意免费提供交通车、司机、独立的十坪办公室,只要您——”
“靳朔漠!要到别人公司上班干脆到‘擘誉’,我把整间公司交给你!”想抢他女婿?门儿都没有!“你听见没有!”
“他们怎么知道你失业?”
他摇头。“只有朔阳科技里的人知道。”
“他们没有说出去?”美目眯起,她有些不悦,以及极度合理的怀疑。
“不一定。”他不能担保。
“大姐!”纷纷杂杂的喧闹声中,传来不少女人的声音:“你结婚怎么不通知我们?这么值得庆祝的大事怎么可以不通知?要办一场婚礼啊,大姐!”
是幽人她们?“有没有搞错,她们也知道?”新上任的靳太太看向丈夫。“是不是你告的密!”
她的丈夫再度摇头。“我谁都没说。”
“那他们怎么都知道?”
铃——
外患未平,内忧又响起。
妈呀!还嫌不够乱啊!“喂!”内忧外患之下,很难让人平心静气接电话。
(吕游吗?我方慕白。)那厢传来明显笑意,(恭喜你结婚了。)
“连你也知道我结婚?”
(我是第二个知道的人。)
第二个?“那第一个是谁?”
(你还记得帮你们证婚的值班法官是谁吗?)
“关我什么事?”吕游拿开话筒,转向靳朔漠,“想办法让他们别敲了。”
靳朔漠盯着门板,终于知道什么是人怕出名猪怕肥。
他敢打赌,待业中的消息是李仁他们为了教训他故意传出去的,否则一封封聘用信怎么会在他的履历表之前寄到。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吕游朝话筒大喊,门外的喧闹声有逐渐扩大的迹象。
(我说值班法官李拓你还记得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没事打电话来问她证婚的法官是谁不觉得无聊吗?“没事我要挂电话了。”
(李拓是第一个知道你结婚的人。)这女人一定忘记自己曾经让李拓在还没成为他妻子的邵雪面前出糗的往事。
“那又怎样?”
(他是我同窗好友,也认识你,说起来你还整过他。)这句话吸引吕游的注意。
“什么意思?”
(他通知我你结婚的消息,而我很好心地替你在各大报买了版面召告天下。)方慕白终于揭开谜底,(这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请笑纳。)
“啊!你这个该死的天杀、无情无义、自私自利、通敌叛友、卑鄙无耻、混帐笨蛋、趋名近利、枉顾正义的烂律师!大叛徒,原来是你!”
(我说过夜路走多总会碰到鬼的,小游。)真厉害,骂人的句子一串说来没有换过气,方慕白再一次由衷佩服她。
“啊!你这个可恶的家伙,现在我该怎么办?”
(套句你曾说过的话: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新婚愉快呵!)送完礼物,方慕白毅然决然断线,免得又让一声尖叫震痛自己的耳膜。
“吕游!”
“靳先生!”
“大姐!”
天啊!她是招谁惹谁了,不过结个婚而已,用得着这么整她吗?吕游捂住耳朵,惨叫在心里。
拉拉丈夫的衣袖,她问:“我们跳出去?”
“这里是二十二楼。”他提醒。“想摔成肉泥请便。”
“那我们离婚,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丈夫板起脸。“先杀了我再说。”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都怪你作恶多端,自招其祸。”冤家路窄到连证婚的法官都是她曾作弄过的人,被恶整回来,除了自叹恶有恶报外还能说什么?
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有坚持要举行正式的婚礼,否则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光会说她。“你还不是一样,别忘了外面有一半的人是来找你的。”
“开门!开门啊!”
“吵死了——”
就说爱人很麻烦嘛!如果不爱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