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
连万宝正神清意闲的提着鸟笼子穿过庭院,见癯瘦略弓着身子走在自己前方的老家人,便笑着唤住他。
“阿春伯,你走那么快有什么事吗?”
回头一看是少爷,阿春伯不禁绽放出开怀的笑,只是,他这么一笑就露出了那一排缺了门牙的牙床。
“少爷,是你呀!”沙哑的声音回了连万宝的话,阿春伯放慢了脚步。
其实他也不用特意放慢脚步,只因为连万宝三两步就已经赶上他了;一待两个人并排走着,连万宝好奇的眼神就直盯着他手中的瓶子瞧。
“阿春伯,你手上拿的是什么瓶子?要做什么用的?”连万宝俯下身去将瓶身端详得更仔细了些, “这瓶身的图饰绘得还挺别致的嘛!还是镂空的哟!喷,喷,喷,瞧它瓶身上面的镂空彩绘的花样真是漂亮,看起来应该还值上几个钱吧?”三言两语的,他爱逗人的性子又上来了。
“怎么,阿春伯,你该不会是做错了什么事儿给老爹扣了薪,这会儿正想拿这瓶儿……”连万宝眼神坏坏的游移在瓶儿与阿春伯霎时泛起红意的多皱脸上。
“少爷,你这孩子,乱说些什么,小心我把你的嘴儿给撕烂了!”啐了他一句,阿春伯倒也没真的动怒。
在连府里,没有人会真的对连万宝动怒的,因为他虽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可是打小起就没个什么坏心眼,也从不会拿高低眼来看府里的这些下人们;而且,他外表长得不但俊俏好看,个性开朗又善良,尤其那个脑袋瓜儿更是聪明得紧。
若说真的会令人恼火的就是他那张嘴巴,有时甜得会腻死人,说的话儿让人高兴得笑不拢嘴,有时甚至还可以持续乐上个三天不止!只是当他捉弄起人来时,却说得人哭笑不得,直想将他生吞活剥以泄愤,可是看到他那张早就朝着你挤眉弄眼的俊脸,却是让人怎么也气不起来!
爽快得又是一串大笑,连万宝瞧着老人似乎捧得挺吃力的,不由分说的就将瓶子自他怀里抱了过来,将自己手中的鸟笼子递过去给他拎。
“阿春伯,这漂亮的瓶儿你是打哪儿找来的?”连万宝掂了掂手中的宝瓶, “还挺重的嘛!”
“今儿个上早市回来时,就在大门边儿看见这瓶-儿,也不知道是谁将它搁在那儿的,我见它还挺好的,没哪儿有敲坏、缺角什么的,就想拿回来搁在院子里。”
“搁在院子里?”很快的打断他的话,连万宝突然大惊小怪的低吼了起采,还挤出一脸不可思议的怪模样, “阿春伯,难不成你是想要用它来装你多喝几杯时所排……”呃,那些‘废水,?!”
“废水?”愣了一下,阿春伯见到他那张搞怪的笑脸,这才知道自己又被他捉弄了, “少爷,你这孩子,怎么专跟阿春伯过不去?”
“我怎么敢哪!您是阿春伯耶!是连员外跟前的红人耶!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或是跟天借了胆,也不敢跟阿春伯您老人家开这种玩笑呀!”怪腔怪调的说出一连串的话,连万宝还硬是挤出一脸的惧意,将前几天看见府里专门负责打杂的长工阿海,向阿春伯赔不是时的那副嘴脸学得惟妙惟肖的。
又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下他的手臂,阿春伯一张干干扁扁的嘴笑得都合不太拢。
“你这孩子,铁定是前几天阿海跟我说的话都被你给听去了。”
“谁教你们没事吼得那么大声,明明整个屋子里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你们两个人杵在那儿,又不是一群人都挤了进去,还故意将嗓门吊得那么高。”连万宝笑着索性又多取笑了阿春伯几句, “阿春伯,你是不是怕阿海跟你道歉时没观众欣赏,好出风头,所以才故意嚷得那么大声?”
“你这孩子喔!从小到大什么都好,就是爱捉弄人的死脾气不好,将来看看能不能娶到一房媳妇儿,帮咱们老爷好好的压压你的性子,要不然哪……”
连万宝猛地浑身一凛, “嘘,阿春伯,你可别咒我,这话若是被我老爹听到了,我又得苦命的听他好几天的训了……”
话还没说完,院子那头就传来了阿海的唤声。
“少爷,老爷请你到大厅去。”
“知道了。”连万宝先朝他应了声,然后给了阿春伯一脸的无奈表情, “你瞧瞧,我老爹又传唤我了,八成又是老问题,这儿会我还不知道得听他说多久的训话呢!”他脸上的苦笑,连苦到极点的苦瓜都会自叹弗如。
让连万宝更苦恼的是,阿海一听到他的回应后,那不怎么壮硕的身子便忙不迭的往与大厅相反的方向半走半跑的消失无踪。
“奇怪,我老爹都还没开讲呢,阿海跑那么决干什么?”
阿春伯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大声自嘲似的,只给了他一个颇富含意的僵笑,一转身就待走开,却往方才阿海迅速消失的那一个方向走去。
“阿春伯,你要上哪儿?”奇怪的站定脚,连万宝纳闷的问, “你刚刚不是也预备要到大厅那儿去吗?咱们现在可以一起过去啊!”
“不了,我还是晚一些再过去比较好。”抛下这一句话,阿春伯就以他上了年纪所能运用的体力加速逃离现场,连他手中拎着的鸟笼子都忘了还给连万宝,也忘了跟连万宝索回他自己原先抱在手中的宝瓶儿。
“喂!阿春伯……”见老人家真的是打死也不回头的坚决离去,连万宝体谅的放过了他,但是在见到手中沉重的瓶儿后,他不禁朝阿春伯的方向追赶了几步喊着: “那这个瓶儿呢?你要我将它放在哪儿?” ’
“随便先往哪儿搁着好了。”没半秒钟,阿春伯又喊了一句, “要不,我瞧少爷似乎也挺喜欢那只瓶儿的,干脆就送给少爷好了。”嚷完了这几句,他成功的让自己脱离即将展开的战场之外了。
“送我?”连万宝挑着眉,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脸上的苦笑更深了, “瞧他们逃的速度可真够快的,唉!如果我也能那么轻易的就逃走的话该有多好。”感叹的又低吁了声,摇了摇头,这才再度留意到自己手中的宝瓶儿。
“这只瓶儿拿来拿去竟变成我的了,或许也是跟我还算有缘。”若有所思的望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连万宝又叹了口气,将瓶子搁在楼梯边, “先放这儿,等我跟老爹说完话后再回来拿你。”怔了一下,他不自觉地轻笑出声。
“瞧瞧我,大概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了,竟然会对着一只瓶儿自言自语,好像当它是个有生命的东西?唉!这一阵子实在是……”边数落着自己的失神,连万宝边朝着大厅的战场走去,连那只宝瓶儿非常明显的晃动个不停,他都完全没有留意到。
连万宝的身影才刚自廊道消失,院子里立刻就无端的升起了两道愈来愈浓的浓雾般的白烟。
“阿士,你别再动了好不好?”身形一定,蒲筱莉那张已经臭了好几分钟的脸恶狠狠的望着一脸无辜的巫士, “丢不丢人哪!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还那么喜欢动手动脚的,怎么,已经摸了二十几年还摸不够是不是?”
巴结的液很明显的自巫土那张仍见魅力的脸孔的眼角泛出光彩。
“谁教你没事将身材保养得那么好,教我每回见都蠢蠢欲动的无法控制呢!”扬着满脸无法掩饰的笑“况且,不准我对你动手动脚,你是预备将好处留绐谁不成?”他马上挤出满脸的醋意。
蒲彼莉怔忡了半秒,马上失笑的往他胸口揍了一拳。
“要死了,只说你两句,你马上就回了我那么话,还诬我是杏花?!”
“什么杏花?”巫士疑惑不解的问。
笑意在眸中一闪而过,蒲筱莉掩唇偷笑, “还有什么杏花?还不就是红杏出墙的那个杏花。”
没几秒,巫士也笑了出声,而且这一笑还比她笑得更嚣张。
蒲筱莉马上停住了自己脸上的笑,不单如此,她还马上换了一张怒气冲天的脸,瞪了还停不住笑的看了巫士一眼。
“嘘,阿士,你是深怕没人知道我们私自溜进来是不是?待会儿若被人给瞧见了就不好玩了。”她焦急的东张西望, “快点看看菱菱那只宝瓶儿被放在哪儿,我们可别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巫土好笑的猛摇着头, “我说夫人哪,你当咱们这会儿来是寻仇呢?还是打劫?”虽然没有笑出声来,但他眼里还是盈满了笑意。
“怎么着?”
“还打草惊蛇呢!你不觉得你的用词太严重了吗?”
有些恼火的伸手在她腰际捏了一把,蒲筱莉微红了脸。
“哎哟!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争那么多于嘛!反正你懂我的意思就好了。”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耶!”明明看见自己夫人的脸色已经不怎么对劲了,巫士偏还是不怕死的硬拗不解的迫问着。
“你……”气得跺一跺脚,蒲筱莉一扭身, “不跟你扯下去了,你不急着找女儿,那你就给我闪到一边去,少来惹老娘不高兴。”
见她真的动了气,说话又辣又烫人得很,巫士可急了。
“阿莉,这个……”
“少来挡我的路,闪啦!”蒲筱莉没好气的说。
自怨自艾的长叹口气,巫土终于能了解为什么三个女儿在岛上时常会爆出这句话——爹,闪开啦!原来是她们的娘不自觉地让她们在耳满目染之下所传授的。
“别生气嘛!”玩笑开得太大,惹火了母老虎,巫士是快乐过了头徒惹伤悲了, “我刚刚只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很好笑呀!”蒲筱莉很配合的说,不只这样,她还徽扯着唇角给了他一抹笑,但她这个浅笑看在巫士眼中却比诅咒更加令人心惊胆跳。
“阿莉,你……你……这个笑让人看了就……”他吞了口口水, “你这个笑让人看得魂都吓飞了。”
“那你就别看了。”不耐的推开他,蒲筱莉眉峰皱得比一座山还要高, “没时间跟你再瞎扯那么多了,快点找菱菱,待会儿如果菱菱还没找到就先被人发现了的话,告诉你,等我们回到岛上后就有你好受的。?
明明知道夫人口中的好受,最充其量也不过是变成……随她所欲的小动物;但是,每每都是这样,只要她的脸一板起来,巫婆岛上天不怕地不怕的强人总执事巫士就柔顺听话得像只波斯猫。
“阿莉,你别那么心急嘛!”拉住欲往院子另一头走去的夫人,巫士不自觉地又叹了口气, “我早就知道菱菱在哪里了。”
“你早就知道?”眼睛一下子瞪得像两粒驼鸟蛋,蒲彼莉脸上要杀人的神色让巫士猛地心头一凛, “早就知道还在那儿耍我?”
“呃,这……我……”被她这么一吓,巫士还真的是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心中暗自偷笑几声,但蒲彼莉还是僵着一张脸。
“你什么你,还不快点将菱菱给我找出来,净在那儿你呀你的什么劲儿?”本来是想要再严厉的数落他几声,但是看到他真的凝目聚神的正经起来,眼光四处的东瞄西瞧的,蒲筱莉再也忍耐不住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眼底雪亮的将这一幕收了进去,巫士这才知道自己被人反将了一军。
“哦,原来你一直都是在耍弄我!”他嚷着。
娇俏的给了他一个,“你活该”的笑,蒲筱莉轻轻的推开他伸过来要报仇的手。
“阿士,别闹了,咱们快点将菱菱给放出来吧!如果被她知道你知道了那么久都不赶紧将她给放出来,等她跟敏儿和娟娟碰面时……”蒲筱莉的不再说下去,让巫士自个儿去思量着后果的严重性。
当巫家三姊妹碰面时……天哪!
果然,巫士脸色一变,不敢再对这件事掉以轻心,他可是饱受三个女儿联合起来欺负他这巫家唯一的男人的凌辱了,若有时再加上自己一向深惧的夫人,这四个他又爱又怕的女人整起人来,可是会活活的将人给整疯的!
跟在他身后走向廊道的一端,蒲筱莉不解的问:“怎么?禁固菱菱的宝瓶儿会在屋子里?水晶球上不是显示……”她的眼神僵住了, “啊!那不是……”
“对啦,我就说知道她在哪儿嘛!”面有得意神色的笑着,巫士走到那只宝瓶的旁边,轻敲着瓶身, “女儿啊!这是爹在说话,你听不听得到爹的声音?”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朝着瓶口低吼着。
不到半秒,那只宝瓶儿就自动的晃动起来了,而且还晃动得非同小可的厉害。
“在里头闷不闷哪,女儿?”巫士还在那儿说着话。
蒲筱莉警告的瞪着他, “阿士,你还不赶紧将菱菱给放出来?”
“别急嘛!总得先让菱菱在心理做了准备啊!免得突然的,砰’的一声,会吓坏她的。”巫士强辩着说。
只见宝瓶猛地又晃动了一下,巫土得意的笑了起来。
“好啦,好啦!别那么激动,爹马上就将你释放出来。”
瓶儿又是一阵摇动,蒲筱莉双眼含泪的直抽着气,边催促着巫士。
“阿士,你干嘛废话那么多,快点将菱菱的咒语给解开啊!没见过有哪个男人像你那么烦……”
“好啦、好啦!我这不就马上把菱菱的咒语给解咒了,你们这些婆娘就是这样,每次做什么事情都急呼呼的。”说完,巫土倏地严肃起来了,面向着宝瓶,他终于开始念出解救巫束菱出宝瓶的咒语。
当大家听到传来玻璃破裂的声响时,不管大小,所有连府的仆人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全闪得不见踪影了。
没有人会那么勇敢的敢躲在窗台下偷听连家父子的对话,所有先前不知道连氏父子在大厅有会议的下人虽然一时闪避不及,但在听到第一声吼叫时,全都像是学过武功似的身形矫健的往安全地方窜去。
此时此刻,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命要紧!
“还想去金华跟杭州玩?!告诉你,最近你哪儿都不用想去,你今天一定得给我个答案,否则你连大门都不准给我出去。”咆哮的吼声停了一秒,但马上又扬了起来, “你究竟要不要快点儿帮我娶个媳妇儿进门?你还真打算让我连死都不瞑目吗?我告诉你,在我双脚一蹬之前我一定要抱到孙子,否则……”大厅传来一阵破裂声,十成又不知道是哪个花瓶很凄惨玩完了。
“我给你最后的期限,如果……”他的话都还没说完,连万宝就已经塌着一张臭脸掉头就走。
“阿宝,你这个臭小子是活腻了不成?你老爹我的话还没说完,你竟然敢掉头就走,你这个小兔崽子,给我滚回来……”
“老爷……”连李三妹在一旁怯生生的想哄劝着连大富的怒气。
“给我闭上嘴。”他朝着她吼,见连万宝快走出门了,咆哮的声音响得快将窗子给震了下来, “你这个臭小于还不快点给我滚回来,难不成你是想活活气死我吗?你这个小兔崽子……”
连大富中气十足的怒吼自他身后追了过来,但是连万宝停都不停一下,像是刚吃下了一顿炸药似的,他气冲冲的疾扫过走廊。
一路上连只蚊子都没见个影儿,连府所有的仆人早就都闪得远远的;而双眼猛冒着怒火的连万宝跨着大步才自廊道半途转了一个弯,就看见还在晕头转向、搞不清楚状况的巫束菱。
这丫头怎么还不知道快闪呢?已然在气头上的连万宝这会儿还冒着火的脑子里竟然还有空档想着,怎么好像从来不曾见过她呢?八成是新来的,所以还不知道咱们连府的习惯!
想归想,但也不知怎么的,原本已经越过她身后的连万宝脑中有个一闪而过的想法,他抿起漂亮的唇角,脚下一个旋转,人就向着仍坐在草地上的发愣的人儿走去。
而早在见到有人犹如箭矢似的自远远的那头冲出来的巫土夫妇,根本没时间理会那个才刚从瓶里被解放出来,整个人还傻头傻脑的跌坐在草地上的女儿,一见苗头不对,夫妇两人就手拉着手,早就闪到一边逃难去了,此时此刻只剩下夫妻情深。
只是在一段安全距离的间隔之下停住了脚,见到怒气冲天的公子爷又转了个方向,而且看起来目标正是两人的宝贝女儿,刹那间,两张脸各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
“天哪!咱们的笨丫头有难了。”瞧着那人以千军万马之势走向浑然不知大难临头的女儿,巫士就不自觉地跨了一步出来。
但是他还来不及跨出第二步,就猛地被一脸责难之色的蒲筱莉给扯了回去。
“阿士,你要做什么?”她语气警戒的问。
“做什么?”没心情多跟她解释什么,巫士现在一心只挂念着宝贝女儿的安全, “阿莉,你没瞧见那家伙的脸色吗?瞧他那一副算计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安什么心,若我们再不快将菱菱给救出来的话,恐怕她就要惨遭他的毒手了。”
巫士在心里暗暗的加上几句,难怪大熊一见到水晶球就说这家伙是个纨绔子弟!刚刚听到大厅里的吼声,还有东西乒乒乓乓的乱摔的声音,连他父亲都喊他兔崽子,可见这小子铁定不是个好东西。
“菱菱不会有事的。”一把把他扯了回来,仔细的又再打量了那公子爷一眼,蒲筱莉脸上带着笑,水晶球上显现出来的“真命天子”不就是这个年轻人吗?!她想着。
“你怎么知道菱菱不会有事?”巫士微扬着嗓子。
“我就是知道。”蒲筱莉一脸的笃定。
在这个紧要关头上,巫士可不打算相信自己夫人的话,他不但将心中的不信化为一声轻视至极的哼,而且还多横了她一眼,当下又预备再一次的进行援救工作。
“算了,阿莉,你还是先闪到一边去,我一定要给这家伙好看不可。”巫士将蒲筱莉推到自己身后。
“人家又没惹到你,你干嘛要给他好看?”
“开玩笑,你没有看到他那张朝着菱菱走去的嘴脸吗?这还叫没有惹到我?快闪到我后面去,等我将菱菱给救出来,咱们就快些回到岛上去。”
你这白痴,如果那时有仔细的继续看着水晶球的话,你现在也不会那么紧张了!蒲筱莉有些埋怨的瞪了他一眼,还说我们这几个婆娘做事都是急呼呼的性子,但我们总比你好得太多了,至少我们凡事不会只做一半或是看一半!
“阿士,就别那么穷紧张……”
“什么叫穷紧张?”巫士的脸都快绷起来了, “女儿都快被设计了你还叫我别穷紧张?世上哪有像你这种风凉娘亲……”
“你说什么?”
巫士专心且浑沌的脑子总算是塞进了一丁点的危机意识,天哪!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呃,我只是觉得你太过于不在乎菱菱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顾丫头的死活吧?”
“我只是这样觉得,又没有说出来。”巫土好死不死的又辩了这么一句,将自己的原意愈描愈黑。
脸一沉, “没有说出来?”蒲筱莉轻哼了声, “那你干脆都不用说了。”语毕,她就快速地念了一串咒语,而且目标锁定自己的老爷。
没防到自己夫人这一招,巫士连避都不及闪避的,只见一缕轻烟开起,他就已经变成了一只蛤蟆,而且还是只在呱、呱、呱猛地抗议的癞蛤蟆。
“别吵。”怒视了手中的蛤蟆,蒲筱莉轻嘘了声,“等一下再放你自由。”
“呱、呱、呱……”巫士还在努力的表现着自己的愤怒。
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聒噪,嘴微启,蒲筱莉又说了几句话,随着一串咒语,巫士变成的那只蛤蟆终于安静下来了,因为他已经变成了一只可怜的哑巴蛤蟆。
双脚才激动万分的触到了地,巫束菱就小声的惨呼一声。
“哎哟!”
一个脚软,在撑不住身体重量的顺势下,便跌坐在草地上,好几颗大大小小的星星立刻出现在巫束菱脑袋上空快乐的晃啊晃的。
根本都顾不得先与久违重逢的爹娘相拥而泣,就因为胸口上下起伏快速,而正努力让自己多呼吸些新鲜清凉的空气以清醒浑浑噩噩的脑子同时,一双大手就突地握住她的双臂,而且还整个人被硬生生的给提了起来。
“谁?!”喊出来的声音又虚软又无力的近乎呻吟,“我……头……好晕,快……放……我……下……来。”巫束菱有些没了呼吸的说。
怎料身后传来一个有些霸道及不耐的低沉嗓音。
“闭嘴。”
巫束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绑架给惹得身体愈来愈不舒服了,而她连扶持自己的那个莽汉的脸都还没瞧个仔细,就又被对方给拦腰一抱,然后头脚朝下的被扛在肩上,就这么摇摇晃晃的任人扛着走。
霎时,仿佛全世界的星星都集中在她的周遭,巫束菱的头,更是晕得彻底了。
“放……我下来。”她生气的命令着。
但无奈关在瓶中太久了,刚刚新鲜的空气又吸得不够多,现在又不像正常人一样的站立着,最重要的是胸口所残余的空气又像是全给抽光了似的,所以虽然巫束菱满脑子里想的是怒吼,但偏偏说出来的话没有人当真,让她像极了泄了气的皮球,只能喃喃犹如自语的抗议着。
此刻的连万宝不仅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而且一张帅气俊朗的脸全都青透了,连平时风流倜傥的悠哉神情也全都褪去,耳里听见她小猫似的抗议,他想也没想的又怒斥了句。
“闭嘴。”
“你……”
怒急攻心之下,巫束菱一反常态的真的闭嘴了,因为她已经因为突然的严重缺氧而晕倒在连万宝的肩上。
而还在气头上的连万宝也粗心的没发现到身上的人儿已经昏厥过去这事,只是又跨着大步走回大厅,而且还直直的走到连大富身前。
“阿宝,你这是在做什么?”连大富还来不及吭声,他的夫人连李三妹就已经自椅子上站了起来,而且眼神怪异的瞪着他及他肩上的姑娘, “这姑娘是谁?你对人家怎么啦?”声音有些颤抖,她快被儿子的举动给吓呆了。
轻轻的将肩上没有半丝挣扎的人儿放下,连万宝一副胜利的嘴脸瞪视着那两张诧异的脸。
“老爹,你不是想要儿媳妇吗?”他指向被自己搂进怀里竟然没有半丝羞怯或挣扎举止,而且软软的身子还直贴向自己的小姑娘的头顶, “这个姑娘就是我所选定的对象,我决定娶她。”
“什么?”
这句熟悉的吼叫声自连大富口中冒了出来,而且这个时候,他也自椅子上倏地站了起来。
连万宝仍没有一丝惧意的站得笔直, “我说,我——要——娶——这——姑——娘。”
随着自己话中的最后一个字,连万宝这才发现到不对劲了,还亏他一向自诩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呢,竟连人家姑娘什么时候晕倒在他怀里也不知道?!
瞪大了眼望着自己的爹娘,只来得及给他们一抹酸涩的苦笑,连万宝讷讷的又补了一句。
“当然,得先救醒她才行。”
“喂,你还好吧!”焦急的轻拍着怀中女人煞白的粉项,连万宝迭声的问着。
“呜…….”
轻轻的自唇边逸出一声轻吟,巫束菱的眉儿微耸了起来,眼睑缓缓的眨了眨,迷惑茫然的眼神痴呆的射向眼前那个脸色凝重的男人。
“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连万宝又急声的问。
巫束菱浑浑沌沌的脑子都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早就尾随着连万宝身后不远处的巫土就带着蒲筱莉跨进大厅的门槛,没有人告诉大厅里的连家三口人,因为仆人老早就已经有多远逃多远了。
连万宝压根就不知道又有人走了进来,倒是连大富的眼神在这个时候扫到了巫土夫妇。
“这两位是……”见儿子净顾着在端详缓缓觉醒过来的姑娘,连大富出声探问。
“我们来带走……哎哟!”
狠狠的拧了下巫士的腰际,蒲筱莉眼波连晃都没晃到他那儿,只是满脸盈着和善的笑意。
“我们是菱菱的爹娘,冒昧的登门拜访是为了菱菱的婚事而来的。”她客气有礼的说。
连大富雾水兜满头的望着她, “菱菱?”
往搂抱着菱菱的连万宝脑后一瞥,蒲筱莉没有再吭声,连大富就已经呵、呵、呵的自口中泄出一大串的笑声。 ’
“哦!原来是亲家,真是怠慢。”连一丝验明正身的念头都没有,连大富就急切的将他们迎进来,安顿在红椿原木的椅子上坐定。
“别……”
巫士没什么好脸色的想先声夺人将女儿给抢回来,但在被蒲筱莉的锐眼一瞪,气势顿时少了大半截。
而连大富压根都没有留意到他们之间暗潮汹涌的眼神对峙,只是迅速的在他们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将身子倾向满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巫士。
“亲家,既然你们也在这儿,那真是太好了,瞧他们小俩口那么难分难舍的模样,我看不如这样子好了,择日不如撞日。”他满意的瞧着磨蹭了老半天还抱着那个小姑娘的连万宝, “我们干脆就在这几天找个好日子将他们的婚事办一办好了。”根本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他又连珠炮般的说下去, “不知道亲家那儿的规矩是怎么着?需要准备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