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事。”无雪摇摇头,优闲的品茗。陷入爱情中的男女往往失去判断和思考力,就算冷静沉敛的大哥也不例外。
“华儿,你快醒醒。”无常抱起欧阳华,急忙将她安置在床榻上,并赶紧替她把脉,但心一急反倒查不出病因,轻拨开她眼皮又没发现任何异状,他的心惶惶然,回瞪无雪,“你到底给她……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她没事,我只是给她尝点落日香。闻一点睡一盏茶的工夫,她吃了两颗,大概会睡一炷香的时间。”
“落日香?”无常连忙拾起瓷瓶嗅了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雪凉凉的开口,“也不知道是谁随便吻了人家,害得人家茶不思、饭不想,连睡也睡不好,罪魁祸首却不知道躲哪去,老是避不见面。”
无常松了口气,没好气的横了无雪一眼。并非他要逃避,而是他不知如何面对欧阳华,她是喜欢他,还是唾弃他?
“我是不希望有人在落日山庄莫名其妙病倒了,到时被指责乱给她吃药,害她形消骨立,日渐憔悴。”啜口茶,无雪又送他一个大白眼。
“谢谢。”无常尴尬的道。
“谁叫我是代理庄主呢!”无雪搁下杯子站起身,“好啦,没我的事了,现在人交给你,可别把她给吃了。”她丢下暧昧的一句,转身离去。
无常两颊不禁飘上淡淡红晕。爱情是他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事,而他爱上了她,不知道她是否和他有相同的心情?
……
“你醒了。”见她睁开眼,无常替她倒了杯水。
欧阳华揉揉昏沉的头,“可恶的怪医无常,他到底给我吃什么药?”
无常不禁苦笑,如果让她知道他才是真正的怪医无常,不知道会怎样?
不过目前情况未明朗,他还是不要制造其他变数。
“山庄里没有其他草药人吗?”
无常摇摇头,这儿只剩她一个不怕死的人。现今来换命的人宁愿去北方矿场服苦役,也不愿吃下不知什么东西制成的药丸,莫名其妙的送命。
曾经有位书生以为当草药人很好捱,结果无雪命人送来一颗石头叫他吞下去,当场吓昏过去,往后没有人愿意选择做草药人枉送性命。
“那你呢?你是来求医的吗?他没对你怎样吧?”
无常再次摇了摇头。
“我教你一招,以后他叫你吞什么药丸,你可以趁他不注意时丢掉,然后假装吃进去。”
无常挑起一道浓眉,“那你为什么敢直接吞下去?”也不知道无雪在瓶子里放几颗药。
“人赌一口气,佛争一住香,谁叫他那么盛气凌人,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欧阳华悻悻然的撇嘴,“亏他长得金玉其外,人模人样。”
无常哑然失笑。
“我承认骗他在先,但他自己无识人之明,连雌雄都分不清,哪称得上神医。”
“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那时不明白她为何女扮男装。
“连你都看出来,那神医未免太……等等,你知道我是姑娘家?”
无常点了下头。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连我老爹都觉得我穿上男装就真的像个男子,有一次我经过妓院,还差一点被拖进去。”
“客栈。”
“可是我没穿耳洞,还一身男装打扮。”
“你少了这个——喉结。”他大掌抚上她雪白的颈项。
冰凉又温柔的抚触宛若雷电击中了她,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脑海飞窜过上次的吻。
“呃……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粗糙布满厚茧的掌心滑过她细嫩的肌肤,缓缓而上来到她的脸颊,奇妙的感受让她沉醉。
“问吧。”他声音变得颤抖、沙哑。
“吻是什么?就是像小鸟互咬嘴巴吗?”
“不,吻应该是这样。”他得嘴俯至她的唇,一手撑着她的头侧。
欧阳华从不知何谓激情但此刻她却沉溺其中,他的嘴和舌嬉戏般的来回舔舐她的唇、她的舌尖,象是搔痒,又象是要撩起她的反应。她毫不矫揉造作立刻回吻他。
听见她微喘的呻吟还有她试探性的挑逗无常喉间发出一声低吼,吻得更加狂野。
天哪!他全身每一个部位均渴望着她,他的手轻滑过她隆起的胸前,意外的发现她没有将胸脯束起,更震惊的是她没穿肚兜,手掌所感受到的丰满如此真实柔软,他忍不住猛抽一口气。
“好奇怪,你的手为什么要碰我那里?”母亲在她出生后就走了,没有人教她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她顶多自医书上学到男女有别。在他的嘴离开她的唇畔时,她疑惑的问,“我也可以碰你吗?”
无常感觉下腹一紧,呼吸浊重,避开这个话题,“你怎么没穿肚兜?”
“我怕被发现,所以一件女装也没带,瞧,我很聪明吧?”
“是很聪明。”他喑哑的低喃,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伸入她的衣襟,
拼命咬牙才忍住。
“可是还是被识破了。”欧阳华噘起小嘴,“早知道就吞木炭。”
“不。”他深呼吸,压抑狂骛的欲念,以微颤的手指替她整理衣襟。“你是个漂亮的女子,不要伤害自己。”他徐徐梳理她耳边的发丝,凝眸深情的注视她。
“真的吗?我在我们家算最平庸的,你若看过我那三个美若天仙的妹妹就不会这么说了。我大妹欧阳红有一双迷人的丹凤眼和瓜子脸,宛若古代赵飞燕;二妹欧阳美姿态高雅,肌理细腻,好比天上嫦娥;至于三妹欧阳玲,娉娉袅袅十三余,未及笄,上门说媒的人都可以排到城外了。”
“那你呢?”
“我?”欧阳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既不会女红,又不会琴棋书画,又是天足,身上都是药味,谁敢上门求亲?不过,是有一个啦。”
她突然的转折让无常的心脏瞬间悬在半空中。
“我不认识他,只是有次在山里采药时,他被毒蛇咬到,我替他吸出毒血并包扎好伤口,突然刮来一阵风吹掉我的帽子,被他看到我是女裙钗,当下就说要上门说媒,害我吓一大跳,以为碰到疯子,连药箱也来不及拿就跑回家。”
“那么他有没有找到你?”想到有别的男人也喜欢她,无常胸臆间翻搅着浓浓的醋意。
欧阳华笑了笑,“他又不知道我是谁,怎么找得到我。”
“那你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吗?”敢打她的主意。
“我想一下。他说他是邀月楼楼主,好像姓是吧。”
“是不是是魂?”他死定了!
“对耶!他很有名吗?”
“他的确是江湖上的名人。”无常眯起眼,遥望窗外的皎月,“你觉得他长得如何?”
“没有什么印象,我只记得他小腿肚的毛好多,就跟猩猩一样。从他腿上的齿印看来,那是黑头腹纹蚺蛇咬的。你知道吗?蚺蛇胆是医药圣品,蛇肉也很补。”谈到医药,欧阳华清亮灵动的水眸生气勃勃。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邀月楼楼主竟不如一条小蛇。无常几乎忍俊不住。
“可惜蛇被他们劈死了,尸骨无存。”欧阳华黯然的垮下眉。
“落日山庄的后山有各式各样的野生蛇,不论有毒无毒的。”
“不要好了,蛇不犯我,我不犯蛇,除非必须用蛇来入药,我想许多草药也是可以替代的。”
“你真的很喜欢医药?”无常望着她谈起草药时神采奕奕的模样,不由得深受吸引。
“没错,我会来落日山庄也是为了……”欧阳华东张西望了下,接着压低声音,“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无常颔首。
“我是来偷技的,既然怪医无常那么爱藏私,还订一大堆规矩见死不救,那么我就把他的压箱宝偷光,省得他哪天发生意外一命呜呼,那些医术就失传了。”欧阳华笑得很贼,浑然未注意到无常脸上古怪的神情。
“你是来偷医技的?”他看起来有那么短命吗?
“要不然我干么选择留在这儿?早就趁没人注意溜了。”
“想离开落日山庄不是那么容易。”冷冽似冰的落日湖深不见底,想离开除非搭船。
“这点我当然知道,可是落日山庄那么大,如果我真有心要躲起来,就不信那个怪医找得到。只是我一走,他一定会拿你开刀。”
“没那么严重。”无常不禁苦笑。
“谁知道那个古怪的家伙怎么想?说不定下次他连食物都下药,还好为以防万一,我有这个。”欧阳华自枕后取出一排银针。
他有些惊讶,要是他吻她时,她一个不悦的拿针扎他,他绝对躲不过。
“在来落日山庄之前,我可是做了万全准备,那个怪人若下毒、下蛊、下迷药,我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欧阳华嘿嘿的奸笑,小心翼翼的将银针藏回枕下。
并非所有的毒银针都测得出,就像落日香。但无常并不打算告诉她,因为要是她怀疑他怎么会懂那么多可就糟了。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自己要小心,天知道怪医会怎么对付你。”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无常嘴角微微勾起,不知不觉两泓深潭里漾着宠溺的笑,轻揉着她的头。
疲倦袭来,欧阳华打了个呵欠,揉揉双眼,“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老想睡。”
“睡吧。”替她盖好被子,无常心想,或许她的身子对落日香较敏感,所以才会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想睡。
“我跟你说,你是我懂事以来对我最温柔体贴的人,如果你是我爹爹那该多好……”她的喃喃自语结束于阖上的眼皮和规律的鼻息声。
“可是我却不想当你的爹爹,睡吧。”无常轻轻的在她额上一啄,起身离去。
……
隔天,成箱的绫罗绸缎由许多奴仆搬进欧阳华的房间,接着送进珍珠玛瑙、宝石金饰,十分璀璨夺目。
欧阳华看傻了眼,连忙拦住其中一个奴仆,“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庄主的意思。”奴仆一福,退出房门。
欧阳华望着一套套金丝银线绣成的华服,不安的心想那个怪医该不会真要强迫她嫁他吧?不行!她绝不妥协。
“怎么不试穿看看呢?”无雪轻摇羽扇,气定神闲的进入欧阳华的房间,只见她将一箱箱的物品往门口推。
欧阳华抹去额头的汗,回瞪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喜欢吗?”没办法,大哥交代下来,她必须照做。
“别顾左右而言他。”
“先试穿看看,不试穿怎知合不合适,若不合适我再命绣房的莫大娘改一改。”
“我不需要。”穿男装方便多了。
“对了,都忘了你在欧阳家有奴婢服侍更衣。芍药、桔梗,进来。”
“奴婢桔梗。”一袭水蓝衣裙的娉婷少女一福。
“奴婢芍药,见过欧阳小姐。”一身湖水绿的少女亦向她一揖。
“以后欧阳小姐就是你们的王子,知道吗?”无雪沉静的仪态流露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尊贵气势。
欧阳华完全说不出话来。
“是。”桔梗与芍药敛身为礼。
“那没我的事了。”大哥每次专丢给她一些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她交给你们了,好好伺候她。”无雪扬长而去。
“别碰我,我不要穿这些东西,放开我——”欧阳华的呼喊被阻隔在门后。
……
一间弥漫着浓郁药味的八角形暗室,由八根圆柱支撑,栩栩如生的腾龙、飞凤、翔鹰、猛虎、白鹤、神龟、麒麟、蟠蛇雕刻,分别盘踞在八根圆柱上,每只猛兽的眼珠子嵌着巴掌大的夜明珠,莹莹生辉。
桌上的油灯旁除了茶水,还有一尊薰炉,轻烟袅袅,淡淡的香气溢满整间暗室,与药味混合在一起。
当石门被推开,暗处的黑帐传出声音,“我交代你的事办妥了没?”
“办妥了。”无雪步入暗室。“我已经照你吩咐,将四百套四季服饰、绣鞋,还有珠宝、发钗、项链等等全送进未来大嫂的香闺上黑帐撩开,无常走出来,无雪瞥见床榻上是个一丝不挂的病患,全身插满了变黑的银针。
无常走到桌边,身后跟着迅速放下黑帐的无命。
“里面是武当第一快剑莫离吗?”无雪替无常倒杯水。
“嗯。落日香药效快退了,无命,把他送到落日镇交给王掌柜处理。”
无命领命,回到黑帐里,不一会儿,衣衫整齐的莫离被无命扛上肩带出石室。
“他是怎么回事?据那个替他换命的师弟说好像是中了七彩凤鸠的毒,那种毒不是在西域才有,怎么会出现在武当山?”
“江湖上的事别过问。”无常浅啜一口茶,打开薰炉看了眼“落日香快没了。”
“我知道。”
无雪走到刻着神龟的柱前,按下它眼珠子的夜明珠,旁边一面石墙反转过来,大大小小的抽屉和药格分割着整面墙,每一格都贴上药名。她踮起脚尖,取出标明落日香的抽屉,抽屉内放着瓷瓶或药粉的木盒大大小小不下数百个。
取出其中一个小木盒,无雪将抽屉放回墙里,墙立刻恢复原状。
如果以八面墙来计算,光这间石室就有不下上万种药材,而这样的石室在落日山庄有许多间,是无常为人治病之处。
无雪将小盒子里的落日香全倒入薰炉里。
“下一个病患要移到这间一月斋吗?”她燃起落日香。
“说说看他的病因。”无常尔雅品茗。
“受赤焰掌所伤,还有多处刀伤。”
她盖上薰炉盖子,让落日香弥漫整问石室里,不留一丝空隙让病患存有清明的意识,这也正是为何从未有人见过怪医无常真面目的原因之一,至于落日香对她、无常、无命及总管无言来说,并不能发挥效力。
又因为落日香和药混在一起就成了可怕的剧毒,让人三步之内立刻倒下,因此他们通常在进入石室前先服解药,病人再闻落日香即大睡一场,直到落日香味道散去。
因此石室不需要人看管,他们也能全心为人医病。
“她是女的,由我来看病吧。”无雪沉吟。
“也好,你多练练,医术才会有长进。”
“谁叫我有你那么厉害的大哥,害我这个原本名闻天下的官医无用武之地。”无雪嘟着嘴。
“还说,那次牢狱之灾没让你记取教训吗?”
“我哪知道那个太子是中了茅山道术。”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常站起身。
无雪不甘愿的撇撇嘴,“是!”谁叫她这官医败在怪医无常手下。
“六月斋适合治疗掌伤及外伤。”
“噢。”无雪跟着他步出石室。“可不可以叫无命来帮我?”
“我会跟他说一声。”无常微微一笑。他岂会看不出无雪这小妮子那点心思?
“谢谢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无雪楼着他,小睑漾着甜美的笑容。
这一幕落入欧阳华眼里,她紧急止住脚步,隐身在拱门后,远远望着九曲桥上相依偎的两人。
震惊和难以置信塞满胸口,欧阳华感觉紧缩的心像是被细绳勒住,她不能呼吸,只知道自己必须快一点离开,于是,她头也不回的跑走。
“啊!那个人影好像是未来大嫂。”无雪眼尖的瞄见,回瞟了眼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大哥,“她好像误会什么了。”她吞了口口水,觉得兄长不开口冷冰冰的脸还真有点骇人。
无常没有回应她的话,嘴角轻泛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
……
常大哥怎么会和怪医在一起,而且怪医凭什么搂着他?屡屡想到那一幕,欧阳华感觉胃部翻搅得难受,她想,该不会是常大哥受到怪医的要挟吧?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欧阳华迫不及待的冲向房门,又猛然想到她根本不知道常大哥住哪一个宅院,落日山庄那么大,她要从何找起?
“小姐,你不能老是穿着男装。”桔梗拿着女装从房里出来。
芍药亦捧着放实金钗、发簪、玉镯等首饰的檀香盒来到她身后。
“你们别跟着我。”她才不穿这些累赘,而且采药穿金戴银多不方便。
从她习医之后,只有家中的纷纷强迫她当个千金小姐,而今落日山庄又多了两个纷纷。
欧阳华急忙夺门而出,突然撞入一个宽厚的胸膛。
“怎么跑得这么急?”无常以眼神示意桔梗和芍药退下。
“你没事吧?那个怪医有没有对你怎样?我刚才看到……”欧阳华到嘴边的话立刻止住,倏地意识到自己在吃醋,她一点也不喜欢怪医亲近常大哥,那感觉就像小时候心爱的玩具被妹妹抢了去的心情。
“看到什么?怎么不再说下去?”看样子她还是将无雪误认为男子。
欧阳华推开他,“没什么。”早在幼年她就有深刻的体认,凡她对某样人事物流露出喜欢或渴望的情绪,那个东西就会成为别人的,因此她学会掩藏起喜怒哀乐,告诫自己绝不可对任何东西投注太多情感,否则当失去时一定会很痛苦。
她突然的冷淡让无常有些无法适应,“你怎么了?”她心中不好受,他感觉得出来。
欧阳华摇摇头,在喜欢太过之前抽身才是明哲保身的方法,可是为何心头乱糟糟的?
她的拒绝和冷漠让他感到微微被刺伤,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你误会了。”他头一次对自己的行为做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无雪站在门外犹豫着该不该进入,听到冷冰冰的大哥低头解释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她睁大了眼,下巴快掉到地上。
“你来做什么?”眼尖的瞄到站在房门外的无雪,欧阳华立刻挡在门前,保护身后的无常。
“我送来的衣服你怎么不换上,桔梗、芍药她们怎么办事的。”
“这不关她们的事。你以为送一大堆金银珠宝给我,我就会改变心意嫁给你是不是?哼!办不到,我宁愿吞毒药也不会当你的妻子。”
看来她坏人扮得实在太成功了。无雪干咳了几声,掩去笑意。
“威胁不成,就来利诱,告诉你,我欧阳华才不吃这一套!”接着她用力关上门。
“砰!”一声巨响震得无雪一愣,然后觉得这实在太好笑了,怕再不走就会失控大笑出声。下次记得跟大哥讨个大红包来压压惊,当然更少不了媒人礼。
回头看见含笑的无常,红潮窜上欧阳华两颊,完了!她最不淑女的一面居然让他瞧见。
“我刚刚……你别误会,我是那个……”她舌头像打结,羞窘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谢谢你那么……为我……”抱歉了,无雪,牺牲你当黑睑。
“我就说嘛!你一定是被胁迫,那个怪医专门用小人步数,他是不是强迫你替他做什么,我刚刚看见你们走在一起。”
无常以假咳嗽掩饰心虚,但这听在欧阳华耳里却令她大惊失色,赶紧拉他坐下。
“他刚刚是不是拿药给你试?你记不记得吃过、喝过或碰过什么?”她深呼吸,冷静下来,执起他的手,卷起袖子专注的把脉。
瞧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无常险些笑出声,只能拼命假咳装模作样一番。
她实在太可爱了。
欧阳华一睑凝重切脉后,再碰了下他额头,眉头微颦,“奇怪,没有发烧,脉象也很规律……不对,怎么愈来愈快?”
那是因为她细嫩的柔荑不经意的抚触他所带来的刺激,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淡雅的女人香,在撩拨他的欲望。
“咦!连体温也开始不对劲。”她知道他的体温本来就偏低,此刻却烫得吓人,“糟糕,一定是怪医在无意中对你下了药。”
她才是那个令他失常的药!无常怜爱的凝睇着她。
“好烫!”再次摸了下他额头,她惊骇的发现他身体的温度急遽升高。
欧阳华抽回手,登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现在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他嗓音变得低哑,直勾勾的盯着她柔美动人的娇颜,深幽的黑瞳燃起两簇火焰。
“糟糕,连声音都变了调,可见你中毒一定很深。”她心忧如焚,起身来回踱步并绞尽脑汁想办法。
对,他中了她的毒。闪动情欲的火苗迅速燃烧,蔓延到全身,无常觉得口干舌燥,炽热的血液如沸腾的熔岩涌入下腹,裤裆像装了热铁又烫又胀,几乎快撑破裤子,他知道那是欲望,他要她!
“对了,你先到床上躺下,我去找大夫。”欧阳华急忙的扶他躺在床榻上,转身要去求救,冷不防皓腕被拉住。
[你就是女大夫不是吗?”无常深情款款的注视满面愁容的她。
能被一个人如此关心、担忧的感觉真好,那表示他在她心底占有一席之地,对自幼只有师父的他而言,这份保护珍惜的心意更显珍贵。她不是因为他是落日山庄庄主,也不是因为他是怪医无常而对他好,纯粹是由于关心他这个人。
他很高兴她并未因为他这张丑陋的脸而歧视他或同情他,也毫不畏怯,只单纯的当他是朋友,不过,他要得更多。
“我需要你。”他微微一笑。虽然有点搞错了方向,不过她诊断的症状倒没有丝毫差错。
“啊!瞧我糊涂,都忘了自己也会医术,但还称不上女大夫啦。”欧阳华不好意思的搔搔头,不知不觉中被他拉回床边坐下。“好了,你别动……”猛然回神,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坐到他身上,她大惊的弹跳起来。“真对不起,你要不要紧?我有没有压到你哪里?!”
无常闷哼一声,只能苦笑。
“你脸色好难看,脸也是热热的。”欧阳华两道秀眉快纠结在一块,“怪医真够狠,不知道给你下什么鬼药,偏偏我又诊断不出来。”她焦急的不时探他额头,为他把脉。
不知不觉中一颗温热的水珠沾湿他掌心—浇熄了他愤张的欲火,她哭了!焦虑的神情令他讶异。
“如果万不得已我会去找怪医,求他放过你。”急忙抹去眼眶中的湿热,欧阳华深吸口气,避免哭出声。
“我没事,真的。”这份真情撼动了他,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滚落他掌心,怎叫他不感动,他知道自己是爱上她了,一个率真、认真、纯真又充满正义感的小女人。
轻拂去她眼角的泪,无常温柔的道:“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
“可是你身子还这么烫。”欧阳华咬着唇,眉头轻蹙着忧愁,他的安慰反让她更加心疼,他是那么好的男人,天何其眷顾,让她遇见他。
“你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再清楚不过了。”他蓦然发觉,在不知不觉中他对于别人碰触已不再瑟缩逃避,他喜欢她的小手停伫在他脸上,温温软软就像细致的丝缎拂过肌肤。
看她依然黛眉颦起,无常只好深吁一口气,“我或许是染上风寒,你别担心。”没病也要装病。
欧阳华再次探向他额头,另一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咦,烧好像退了些。”
他翻了翻白眼,喃喃低语,“如果你的手离开一些,我的烧会退得更快。”
“你说什么?”收回手,她转身想替他拿些药来。
“没什么。”当她的纤纤玉手离开,他又顿觉怅然若失。他渴望她到两腿间肿胀,可是又不能躁进的吓坏她,唉!男人真命苦。他低头看着厚厚的棉被仍掩饰不住的亢奋正控诉他这个做主人的不公,体恤了她,却不顾兄弟之情。
“这是退烧和治风寒的药。”欧阳华迅速找出药,并倒了杯水递给他,“你先吃下去。”
瞪着她手中漆黑泛着苦涩药味的药丸,无常只觉哭笑不得,他真是自作自受!勉强吞了吞口水,他一鼓作气的灌入喉中。
“我去打盆水来给你擦脸。”
无常根本来不及开口制止,就见她快速冲出去。瞧她这么认真为他“医治”只怕他没病也会变有病,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