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事务所的门被安麒霍地推开,「砰!」又一声,安麒一溜烟的将自己关回房间里。客厅里刚刚才洗完澡出来的迪渥,错愕地指著那道关上的门,问著狄鸿与南宫悠说:「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悠与狄鸿交换了一个眼神,什么也答不上来。
将自己关进房里的安麒,双手贴著发烫的脸颊,喃喃自语。「我在干什么?为什么会……怎么可能……难道我真的……」
闭上眼睛她都还能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他宽厚的肩膀将她整个包住的感受,以及他留在她双唇上那股猛烈的激情。
心脏,停不下来。
耳朵里,嗡嗡作响。
是自己血液流窜的声音?或是脑袋高度旋转而快要烧掉的前兆?她不知道,她分不出来,她什么也不能想。
安麒。
叫唤著她的声音,蛊惑著她。
安麒。安麒。安麒。
一遍又一遍地,被搂抱在他的怀中,无处可逃,整颗心都像要被他揪碎般的——在楼梯上,像饥渴了数百年、数万年的,贪食著彼此的气息。他的手游移在身上,隔著薄薄的衣料揉搓著她的躯体,而她的手也一样插入他的发中,沙沙的发在她掌心中的感受,到现在还刻骨铭心。
安麒低头望著自己尚带著颤抖的手,她以为失控在自己身上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是这不一样,这是在玩火……玩著令她自身都感到恐惧的烈火。这样失去控制的自己,是难以用言语说明、解释的失常。
啊啊!
以颤抖的手抱住自己的双肩,缩起身子,安麒无言的呐喊著——
谁来……谁来帮我灭火啊!
这把被点燃的火,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平息下来?可恶!
「叩」、「叩」,有人在敲门。
安麒贴著门板,大吼著:「干么?」
「不,只是想问一声,你没事吧,姊?」迪渥在门外说。
没事。如果不提她赫然发现了自己体内存在著一只自己都不知道的狂野小猫,而且极度不听使唤,发起情来就没完没了的话——她好得很!
「姊?」
「没事。我只是累了,想睡觉。你们也去休息吧,别管我。」
对,她会制伏心中的小野猫,不许它撒野。在还没有搞清楚桑狄鹏那男人想对她做什么之前,这头可恶的小野猫死都别想出来。她才不会被欲望冲昏了头,朝桑狄鹏投怀送抱呢!
起码她还没听到他对她这么做的理由,是出於……之前,她绝不会先对他投降的。要不她这大女人的面子,哪里还挂得住?
唔……洗冷水澡这招,不管对男人或女人,应该都有效吧?
☆ ☆ ☆
傅家的早晨很少这么热闹,通常都是她或迪渥到楼下的便利商店买点三明治或饭团之类的,心情好的时候他们就轮流弄点沙拉来吃,傅家餐桌上唯一最讲究的是咖啡与红茶。
道地的研磨咖啡发出的香气,不是袋装红茶能泡得出来的浓醇茶味,都是他们姊弟俩一早醒来必备的活力闹钟。
「早。」可是今天一踏进小厨房中,安麒就大吃一惊地说:「哇,今天是什么节日,哪来这么丰盛的早餐?」
「安麒姊喜欢吗?」站在厨房,身套著主妇围裙的大男孩南宫悠微笑问道。
「喜欢,谁会不喜欢热腾腾的稀饭、酱瓜、菜脯蛋和豆浆、烧饼、油条?这些全都是你做的吗?」将菜色一口气说完,坐到餐桌前面,看著不知睽违几年的道地台式早餐,感动得几乎快掉泪的安麒,偷捏了一块油条塞入嘴里。
「一半是买现成的。」最後端上桌的是一壶现煮黑咖啡。
「天啊!我住在这里几年了,居然不知道这附近有豆浆店。」安麒啧啧称奇。
刚巧走出房间的迪渥,立刻嘲笑说:「一个睡到豆浆店歇业时间的人,当然不会知道家里附近有豆浆店了。」
「少讨打,迪渥。」安麒噘起嘴,左看右瞧。「狄鸿呢?他不吃早餐吗?」
「噢,他在房间里打包行李。」
「干么急著打包?」
对这个问题,南宫悠只是笑而不答。
「对了,新闻……迪渥,打开电视机,看一下今天早上的新闻有没有报昨天的事。我看到好几辆SNG车,说不定我会出现在萤光幕前呢!」安麒兴奋不已。
「出现在这种社会新闻里头,也没啥值得高兴的吧?」念归念,迪渥还是照吩咐地打开了摆放在厨房角落,专门用来看新闻的十四寸小电视机。
萤幕一开,便听见女新闻记者以专业的口吻述说著:「XX区昨晚所发生的事件,持续到今天上午仍然余波荡漾。检警双方今天出动大批干员,前往宇波新教教会进行搜索,并且逮捕教会干部数十人。不过根据本台记者独家消息指出,该教会幕後的黑手,也就是教友们称之为『教主』的人物,已经在昨晚逃离。」
接著萤幕中出现教会被烧得焦黑的模样。女记者站在人去楼空的地下室中,指向祭坛说:「这里就是该会教主逃脱的地点。相信大家都能清楚看到,祭坛後方因为火烧後陷落的大洞,这个密道可能是该教会进驻大楼地下室後,非法施工所挖出来的。接著,让我们询问大楼管理人员,关於此教会平时给他们的观感。」
镜头转到满脸紧张的大楼管理员,对著麦克风腼覥地说:「啊、嗯……平常进出的人看来都很普通,实在让人想不到是那种可怕的集团。」
听到这里,迪渥发出感叹说:「一般人的看法真的很怪,难道说坏人还会在脸上写著『我是坏人』吗?以为犯罪者都有著凶恶面孔,简直就像认定蛇全都是会咬人的一样,不过是种错误的刻板印象吧!」
「因为这样比较能安心啊!要是看长相就知道此人有危险,并且能够躲开的话,那还不算真正危险。一旦有这种良善邻居哪天突然成了犯罪者,大部分的人都会陷入慌张,突然觉得这社会已经不安全、不可靠了。哪怕从古至今的社会根本没有安全过,人们还是会怪罪时代吧?」
安麒摇摇手说:「不谈这个了。我比较想问的是……阿悠,你是怎么会被他们捉去的?」
「唉。」南宫悠苦笑著。「运气不好。我搬的那箱很重的东西,其实是什么,你们猜看看?」
两人对看一眼,之後迪渥开口说:「总不会是尸体吧?」
「虽不中亦不远矣。因为很重又大,在下楼梯的时候遮住了我的视线,害我绊了一下,失手摔落箱子,结果滚出来的东西竟是涂著金箔的头盖骨。瞬间我吓了一跳,可是仔细想想,哪有人会这么大胆,这应该是什么猴子之类的动物头骨吧!当时我压根儿没想到会是人类小孩的头盖骨。」
「那些就是狄鹏在找的失踪的小孩子的……」安麒还嘀咕著。「这种东西哪能交给快递?就算要快递也拜托他们封紧一点。」
闻言失笑的南宫悠摇摇头。「我不知道,那案子我也有听说,可是是或不是我也不敢讲。我之所以会知道那是人类的,是因为那个教会的人——他们的态度实在太不寻常了。」
一听说他看见过箱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以後,教会的人脸色大变不说,还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以木棒敲昏他,一连将他囚禁数天,期间甚至还特别喂食他安眠药,令他脑袋昏昏沈沈,几乎无法思考。
那时候南宫悠就晓得自己看见的骨头,绝不是普通的动物骨头。
值得庆幸的是那群人没有当场杀了他。事後想来,南宫悠只能说多亏佛祖保佑。
「假如真是这样,那这些人的行为实在太恶心了。」安麒忿忿不平地说。看回电视萤幕上,女记者继续报导著该位教主也许已经潜逃海外的消息。「像这种人居然被跑掉,警察在干什么,真是的!」
「在忙著救你啊!」迪渥讽刺地回道。
安麒不悦地嘟起嘴。「哈,要不是教会的人突然引爆炸药,我们也不会陷入危机中,可以自己脱逃,就不需要人解救了。谁会晓得那夥人那么凶恶、夸张。不过是看我们几个逃出来,外头又有巡逻车到来,一般人会因此把自己的地盘给炸掉吗?也不顾地下室中还有自己的教友,这根本不是什么宗教,我看根本是恐怖集团的化身。」
「你所猜测的方向很正确。」
大门处抛来的一句话,让他们纷纷回头。桑狄鹏走进事务所,接续先前的话题说:「根据我们跟国际法庭求证,那位教主很像是在其他好几个国家策划过多桩恐怖行动的主谋。这次在台湾的行动算是失败了,但下次不知道他会在哪里现身。此人最高明之处,就是没有留下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人证。」
扑通!安麒一看到他清爽宜人的模样,不由得心脏猛跳起来,一口粥也卡在喉咙——千万别走过来,求求你!
「但这么说来不是很奇怪吗?这样一个集团,何以会和连续虐童杀人案的凶手混在一起?」迪渥好奇地追问。
「两者之间似乎是种利益结合吧!宇波教只是个幌子,暗地里散布的恐怖教义,是透过崇扬地狱法教控制人心。至於该教教王是如何与连续杀人的凶嫌搭上线不得而知,不过凶嫌曾透露自己被煽动,造成他错觉自己是神的使者,找寻天使送回天上去。」
「一个人即使起初对於杀人有恐惧,一旦食髓知味,又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胆子就会渐渐大了。以前或许是一年一个,到半年、三个月一个,最终暴露——遭他杀害的孩童尸体,除了最後那一位外,全交由教会去处理,他完全不知道他们将尸体弄到什么地方去。」
「做成标本,放在教会中。」说出令人惊骇的推断,迪渥打了个冶颤。「还镶成金箔,真不知那些人在想什么?」
「事件结束了,只盼能尽早让这些可怜往生的孩子们入土为安了。」
悠的这句话,众人再同意也不过。静默的一分钟,就当作是为这些孩子们祈祷,愿他们能魂归乐上。
「话说回来,你们不觉得这么一个恐怖集团,照理说行事应该心狠手辣,可是他们当初却留下我们几个人的小命,这有点不可思议吧?」安麒看著其他人,唯独跳开桑狄鹏的视线问道。
「这个我想和楼上的连续杀人犯已经被捕,新闻炒得这么大,那栋大楼又有一堆警察进进出出有关吧?再怎么说,处理大人的尸体可不比小孩子,要是弄得不好,整个集团都会泄底,所以他们的行动也跟著谨慎起来,我们也因而捡回一条小命。」迪渥下了推断,一耸肩说。「反正再怎么猜测也没用,贼头都跑了,什么也问不出来。」
重开新话题,好一扫餐桌上阴霾气氛,迪渥问道:「狄鹏哥今天来是为了……」
「南宫悠。」狄鹏侧过脸,看向站在厨房的男孩说:「短时间内,你可能无法回南部。关於这个案子,你也是证人之一,随时都会传讯你。所以……」
狄鹏话还没说完,狄鸿已经从房间里冲出来。
「哥,你太卑鄙了!你是故意要绊住悠,好让我们不能离开台北吧?!」带著已经整理好的小行李袋,他不高兴地说。「悠又不是犯人,不需要随传随到,需要作证的时候,任何时候都可以搭车上来。」
「你想要我以他诱拐未成年少男,持伪照驾驶这些罪名将他起诉的话,我可以如你所愿。」狄鹏冷冷地说。
狄鸿愤怒得红了眼眶。
见状,南宫悠走到他身边,拥住鸿的肩膀,对他说:「桑大哥,我不是怕面对自己的罪而想逃回南部,假使桑大哥要起诉我,我想那也是职责所在。可是我也想尊重鸿的意见,他想回去我就会陪他回去的。」
以誓言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的眼光,南宫悠丝毫不退让的,与狄鹏的视线遥遥相对。
半晌。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即刻转身。
桑狄鹏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安麒一眼或者和她说上半句话,就这么准备离去。这使得原先巴不得他快点消失的安麒,反过来有种被冷落与忽视的羞恼,她啪地放下筷子,拍著桌子站起来说:「你这个胆小鬼,桑狄鹏!」
犹如电影中的慢动作般,他缓缓地回头。
「你可以面对世界上最凶恶的罪犯,可是在感情上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不管是亲情或爱情,你都打算一路逃避到底吗?你要是从这扇大门走出去,就不光只是失去自己的弟弟,还会失去一个世界上最独特的天才大美女,简称『天女』的青睐,那可是你花上三辈子也弥补不了的遗憾。」
拍著胸脯,安麒大言不惭地夸口,并翘起她最得意的美下巴,挑衅地瞪著他。
「恕我驽钝,您是在跟我毛遂自荐吗?傅安麒小姐。」狄鹏倏地扬起一眉,诧异地说。
抬高的下巴不由自主地一缩,安麒吞了口口水。「这就要看你怎么选择了?作个胆小鬼,走出大门或是……」
「或是?」故意加上悬疑的上扬语音,黑眸窜过一丝狡犹精光。
安麒彻底的缩回脖子,越想越不对,有种正在往火坑里跳的危险感。昨天不是才发誓要等他先跟自己摊牌?这下一激动,她又忘了先前的誓言,只差一步就要做出傻事了。
「你知道我的『或许』是什么,你休想要我再退让了。」吊起眼尾,她作著最後的垂死挣扎。
又将球踢回他手上,要看他怎么出招吗?狄鹏决定正面接下这一球,转动著黑溜溜的眼珠,眼神扫过屋内每个目瞪口呆的人脸上,沈思了一会儿,朝弟弟说:「阿鸿,你几月生的?」
「十月。」
「嗯……还差几个月吗?」接著他又转向南宫悠说:「关於持有伪造驾照的事,你老实地跟负责的检察官认错,看在你是初犯,而且又不是伪造文书者,那位检察官会判你个暂缓起诉,换言之,就像是留校察看的处分吧!」
这分明是指导南宫悠如何躲过一劫,教南宫悠如何不讶异、不受宠若惊呢?他惶恐地看著狄鹏说:「是,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很好。」明快地将视线移回到弟弟身上,狄鹏不容抗辩地说:「你还是一样得回家,他也是。你们都不许再继续那种扮家家酒般的离家出走游戏了。」
「我不——」
「要是不想回老家和爸爸面对面,住我的公寓也没关系。」切断弟弟要抗议的话,狄鹏表情坚决地说。「等过了十月,你满十八岁,可以作自己的主人的时候,我不会再阻拦你做任何决定。」
这下子换成狄鸿满脸意外了。
「趁著留在我那边的时候,你可以进修自己的高中课程,准备大学的入学考试,你的那位朋友也一样。我不想听到什么不想分开的话,假使你们坚称『绝不会动摇』的恋情真有那么坚定的话,那么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应该不至於起变化吧?想要说服我,就先以行动证明给我看,而非只用嘴巴说说而已。」
狄鹏望著他们两人说:「如何,做得到做不到?」
迟疑的,狄鸿看了悠一眼。
南宫悠率先打破沈默,他上前握住了狄鸿的手,回答狄鹏的问题说:「我可以做得到。我愿意证明我所说的话绝对不假,我对鸿的这份心也不是短短几个月会改变的,分开虽然很痛苦,但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可以忍耐这一时。」
「悠!」狄鸿有些担忧,并非他不相信悠,而是他不敢确定「分开」的这段期问是否又会有其他的变化因素,世事难料。
「不用害怕,狄鸿。」南宫悠笑了笑,握紧他的手说。「等著我,在你十八岁的那一天,我一定会来接你的。到时候就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了,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那就这么决定了。」狄鹏看了看表说。「我就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把想说的话都说完吧,明天我会来接狄鸿。好了,我们走吧!」
最後这句话他是对著安麒说的,把她吓了一大跳。
「还愣在那儿干么?过来。」
安麒眨眨眼,骂她「愣」?她还想问他刚刚这一切是在做什么?
「我已经照你说的,毫不逃避的解决了我和弟弟之间的亲情,现在轮到你了,毛遂自荐的天女小姐。劝你在我走过去扛起你、掳走你之前,先移动自己的小屁屁给我走过来。」他神情高傲地说。
「我……我……」他玩真的?安麒本能地往後退。
卷起衣袖,故作叹息状,狄鹏微笑著说:「好吧。这是你选的。」
「哇!」
下一瞬间安麒已经倒栽葱地挂在他的肩膀上,脸正对著他西装裤腰,她立刻摆动身子大叫著:「绑架啊!快报警,有人绑架啊!迪渥,报警!」
含著根油条,迪渥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挥了挥手说:「慢走,不送了,桑大哥。保重喔,老姊。」
「傅、迪、渥!你这见死不救的冷血弟弟,你是恶魔!你这个可恶的死小孩,等我回来……」不雅观的挂在人家身上,安麒还不死心的沿路叫骂著。
无奈声声叫骂,随著距离越拉越远逐渐变小——然後楼下传来一道引擎发动声,噗噜噜地——最後彻底地消失了。
「迪渥哥,你还真吃得下饭,一点都不替安麒姊担心啊?我从没见过哥做出那么失态的举动,很不正常耶。」狄鸿怯懦地问。
「安啦!要我说的话,安麒不会有什么损失,就算被你哥吃了,她也会知道该怎么A回来的。吃饭、吃饭。吃完饭後,我会识趣的消失,让你们小俩口去储存爱的回忆。」
狄鸿刷地红了脸。南宫悠则不好意思地笑了。
☆ ☆ ☆
被塞进他的车里,未等她屁股坐热,车子已经发动了。安麒也只能问:「桑狄鹏,你到底想把我载到哪里去?」
「你又担心什么?」他好整以暇地开著车在车阵中穿梭。
「担心被你吃了。」她没好气地说。
「喔,我以为这不是你『担心』,而是你『渴望』的事。」递给她一抹「你我心知肚明」的眼神。
安麒张大嘴巴,不要脸、无耻、往自己脸上贴金,可以骂他的话多得数不清,多到她不知该选择哪一个才能刺伤他的厚脸皮。
「不说话是默认?」
「不说话是被你的嚣张打败。喂,谁给你这个权利,闯进我家,掳走我,还自以为我等一下会心甘情愿地跳上你的床?」安骥睨他一眼。
「套一句你从前说过的话——是你。」
「我没有。」
「十分钟前,在你家,人证有三,你是这么说的:『失去一个世界上最独特的天才大美女,简称天女的青睐,那可是你花上三辈子也弥补不了的遗憾!』所以为了我後三辈子的幸福,我只好按照你的吩咐,将你『请』回我家喽。」他以一贯有力的口吻,强调出自己的优势地位说道。
「那是……」安麒真想咬掉自己的笨舌头。
「安麒,再过十分钟就到我家了。」他话锋一转,言语不再犀利,只剩下无比的认真。「这回我不会硬要你跟我下车,但你应该很清楚下车後到我家会发生什么事。」
扑通、扑通、扑通。她讨厌死了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不光是教她束手无策,还教她想举双手投降。
「假使你认为我爱你也没关系,我可以喜欢你的话,那你就到我的家里来,而在那里我会用你无法想像的,从最激烈到最温柔的种种方式,爱你直到你我断了气,爱到你明天下不了床、後天下不了床,但不会永远下不了床,偶尔还会允许你去做点别的事。」
最後的冷笑话,是他给她喘息的机会。
「YES或NO,操之在你手中。」
……YES?
……NO?
……操之在我?
胡说的,骗人的,这根本就不叫「操之在我」,全部不都是被他算计得好好的,有哪一点操之在我的手上?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就定令我最不甘心的一点。
「允许我对你的爱,是那么一件困难的事吗?」他突然开口。
安麒猛地抬头看他。
「你的眉头都皱起来了。」他笑了笑。「那还是算了吧!我不是想为难你,等会儿我就在前面的红绿灯停下,你可以回去了,就当我没说过这段话。」
这是他的欲擒故纵?那她得说他做得还真成功。回头想想,谁擒谁,谁是赢家根本不重要——要是真正爱著他,她根本不会有时间、力气去想这些,因为结局不重胜败,而她应该想的是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好。你可以在前面停车,但我不会先下车。」心情豁然开朗,安麒露出微笑说。「我也会提早在这儿告诉你我的答案。等会儿,到了你家,我会说……」
「慢著。」他猛然一转方向盘,靠到马路边,踩下煞车。
这时,安麒才注意到他额头边浮现的汗珠。
他为什么会冒汗?一、因为方才一阵激烈运动,扛著她下楼梯。二、因为他紧张?三、难道他害怕听到她的答案?四、以上皆是。
什么嘛!安麒笑了开来。「你在我家里的时候,看都不看我一眼,从刚刚到现在也一直都面无表情,并不是昨天晚上的事对你毫无影响,其实是……非常影响你,影响到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就乾脆无视於我,也无视於一切的存在啊?装得那么酷,不过是你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证据罢了。」
「……该死,我就知道我不擅长做这种事,所以才要你等十分钟再决定的!」他捶打著方向盘出气,冷静冷酷的面具也随之剥落。
可爱毙了。安麒心花朵朵开,哪个女人看到平常冷静又自制的男人为了自己而阵脚大乱能不心动呢?真想马上亲他个一脸口水!
呵呵的扬起唇角,安麒伸手摸摸他的头说:「等十分钟,好让你做沙盘推演,计划下一步吗?」
扣住她顽皮的手,灼热的黑眸闪烁愤怒。「昨天晚上推演一整夜也推不出来的东西,我不会蠢到以为十分钟就能有个结果。我只是需要十分钟冷静下来,好让我的脑袋能清晰地接收你的答案,不管那是好或不好,我都不打算错听了它。」
「好。」她微笑应道。
一挥手,他不耐烦地说:「反正我知道答案一定是不妤的,你讨厌我的顽固,讨厌我的跋扈,可是我到死都不会改掉我的性格,要我做一个天天笑脸迎人的小丑,那根本是天方夜谭,所以……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再一次地微笑,安麒伸长双臂,环住他的肩膀。「我说『好』。你这个顽固、跋扈又做不了小丑的笨男人,我就喜欢你为我疯狂的样子,所以答案是好、YES、 D’accord。」
缓慢地,带著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也微笑地回道:「我不懂法文,最後那个字,再说一次。」
拉近彼此间的距离,直到她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与呼吸,一如她跳动的频率,她喃喃地说:「大骗子。你懂,而且还懂得不得了,要做我的男人绝对要懂法文。」
「Je t’aime.(我爱你)」是他最後的答案。
「喂、喂,你看那辆车子上的人在亲嘴耶!」
「这年头这种事又没什么稀奇的,不要看了。」
「这算不算妨碍交通啊?」
「你去报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