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想惩罚她说谎,此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张拓载送给她的那支手机响了,而会拨那支电话的人只有一个。
杨晓希惊跳了起来。
“抱歉,我接个电话。”
她侧过身压低声音的将电话接起。
“你在哪里?”张拓载趁参与无聊宴会的空档,走到饭店外露台拨电话给杨晓希。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如此痛恨额外附加且推托不了的行程,若他无须飞来香港的话,此时应该已经跟晓希见面了。
原以为杨晓希此时应该是在家休息了才对,但没想到电话彼端却是传来一阵阵的欢声笑语。
张拓载质问的口气让杨晓希不悦。
“我正在参加联谊。”她脱口而出。
“联谊?”
张拓载眯起眼,今晚的香港气温相当的低,天空还飘起微雨。
“对,跟科技新贵的联谊,其中还有来自你公司的工程师。”
“喔。”张拓载冷冷的回应了一声。
之后两人间是长达好几秒的沉默。
“若没事的话,我要挂了。”
杨晓希受不了那沉重的静默感,连忙收了线。
“真是不好意思。”杨晓希勉强对联谊的对象挤出笑来。
“没关系。”
他们两人又聊了一下,然后,杨晓希的手机又响了。
前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张拓载又打电话来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这一回换杨晓希率先发难。
“你在哪家餐厅?”
“你到底要做什么?”杨晓希坚持不说。
“餐厅名称。”但张拓载比她更坚持。
僵持不下的后果是杨晓希先投降,将餐厅的所在位置告知张拓载,反正他人在香港,不可能做出什么事来。
但她错了。
“半个小时之后我的助理会抵达餐厅门口,她会带你回家拿护照然后再送你到机场,班机时间是晚上十点钟应该来得及……”
“等等,你在说什么?什么护照、什么班机?我怎么都听不懂。”
“你不懂就算了,我的助理会帮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你只要准时搭上飞机即可。”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若你半小时后没出现在餐厅门口的话,我的助理会亲自进餐厅,跟在场参与联谊的所有人解释。”
他在威胁她。
“够了,我会出现的。”杨晓希冷冷的挂掉电话。
这一回他真的太过分了……她的心冒着炙热的怒火。
深夜一点钟,杨晓希很难相信,但她此时人已经在香港饭店的总统套房里了,现在距离她在意式餐馆联谊不过几个小时而已。
张拓载的女助理准时在半个小时后抵达餐厅门口,然后载她回家拿护照,再送她到机场,只差没有亲自“押送”她上飞机而已。
她抵达香港之后,又有另外一名助理到机场接她,将她送到张拓载入住的饭店,还“毕恭毕敬”送她到总统套房门口,好似怕她跑掉般。
原来张拓载的助理还充当“马夫”,杨晓希落寞的嘲笑自己。
现在她跟张拓载之间的关系不就像是“妓女”跟“嫖客”吗?只不过她的价码高了些,或许她可以称自己为“高级妓女”?
看着布置富丽堂皇,摆设样样都是精品或古董的总统套房,她的心中却是充满着深沉的悲哀。
此时,张拓载正好结束今天的行程,回到房里。
他看到杨晓希已经在他的房里,很满意两位助理的办事能力,杨晓希看到张拓载嘴角得意的笑,她忽地抓狂,随手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朝他丢过去,一个还不够,干脆将手边所有能抓得到的抱枕通通当成武器攻击张拓载。
张拓载正在脱西装,却忽地遭受抱枕攻击,他反应很快的闪过第一个,却被第二个击中肩膀,还好接下来的抱枕都在杨晓希乱丢的情况下一一失准了。
“你怎么了?”他皱起眉来。
杨晓希火怒的瞪着他,但她嘴巴说出来的话却是——“对不起,我不该对‘客户’发脾气的,尤其像您这么一位付钱爽快的‘大客户’。”
这次换张拓载瞪她。
“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是说实话,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很像吗?嫖客跟妓女,呵,我该感到高兴的,哪个妓女可以像我一样拿到一千五百万的吗……”
“住口!”
张拓载要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她的眼里闪着悲伤。“为什么不让我说,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是事实不是吗?你花了一千五百万跟我交易,那我不是妓女是什么?”
“我不想听了!”
张拓载震怒,甩掉手上的西装,走进浴室洗澡,留下伤心欲绝的杨晓希一人独自在卧房里。
他在浴室待了许久,心情复杂,一张俊脸绷得死紧。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他才步出浴室,卧房的灯已灭,杨晓希已经睡了。
他忍不住轻叹,脱下浴袍也跟着上床躺下,没有任何迟疑的,他轻轻绕过手将背对着他的晓希圈入怀里。
感觉她的身躯倏地紧绷,他知道她还没睡着。
“别再说你是……你不是。”妓女两字他实在说不出口。
他拥着她低语。
杨晓希听见了,她哀伤不已,并没有甩开他的手,她其实还是眷恋着他的拥抱的。
她不能将全部的罪过都丢给他,她也有错,是她许了交易,是她还贪婪他的温暖。
她转过身来面对他,无声的泪流满面。
他吻去她的泪水,缓缓的且温柔无比。
她反手圈住他的颈项,今晚他们的心情都很哀伤。他们缠绵的深吻,仿佛想将对方给揉进自己的灵魂深处。
他眷恋的舔吻着她的下唇跟颈窝,在她的身躯留下一个又一个属于自己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