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宠妾灭嫡,被人参一本?”
南宫晏拉着沈冰心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往馨园去,听了她的话了,停下脚步,侧过头,笑着看她,“谁敢?”
沈冰心微微怔住,看着风华正茂的他,仿佛天下任何事情在他的眼里都微不足道,她的心啪啪地跳得更快了,她隐隐有些明白,她正在对这个男人动心。
南宫晏宠她、对她好,甚至他不要她死,他要她好好地活着,在晏老王妃和沈冰玉面前,他的呵护也是绝对的,他怎么对她这般的好。
她的眼睛微烫,他伸手将她纳入怀里,“早就说了,你是我的女人,我会护住你。”
他静静地等着,当纤细的藕臂缠上他的腰间时,他微微一笑,这一刻,他感觉到她正一点一点地信任他。
此刻谁也不说话,等沈冰心冷静下来,才意识到他们在下人面前抱着呢,她连忙推开他。幸好下人们也识相,早早地转过了头。
南宫晏笑着又将她抱在怀里,“饿了吧?”
“嗯,好饿。”她推开他,示意他看看身边的人。
“想吃什么?”南宫晏转而牵起她的手。
“素面。”沈冰心懒懒地任由他牵着。
“你刚才没有吃多少。”
“那就两碗。”她的心滑过一丝暖意。
“好。”南宫晏一顿,“你喜欢吃四喜丸子。”
他笑弯了唇,回头看了一眼青竹,“听到了没有?”
青竹连忙颔首,吩咐一旁的另一个小丫鬟去厨房准备。
“冷不冷?”他问。
“不冷。”
他抓紧她的手,两人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青竹笑笑地跟在旁边,王爷对夫人真好啊。
这一日,沈冰心正努力地将手上的这件衣衫给做出来,雪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夫人。”
沈冰心被叫得一惊,抬头看雪儿,“怎么了?”
“夫人。”雪儿紧张地说:“奴婢刚才去后面,听到几个婆子说府中有喜事,奴婢一开始不知道什么是喜事,后来打听了才知道是……”
“是什么?”沈冰心疑惑地问。
“老王妃要王爷再纳妾。”雪儿咬牙切齿,气愤地说:“那姑娘还是老王妃的娘家侄女,只是家道中落,这才做妾的,我还听说,要给她做贵妾呢。”雪儿急得快哭了,“怎么能这样呢,王妃压你一头,还要来一个贵妾压你一头,这不是逼人嘛。”
雪儿抹了一把眼泪,再抬头时,只见沈冰心冷冷清清地坐在那里,神色默然,“夫人?”
“就跟以前的沈府一样,是不是?”沈冰心轻轻弯了弯唇,却不带一点笑意,“妾是什么?不过是玩意儿,这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我爹如此了,何况是晏王,以他的身分,便是三妻四妾也不为过。”
“夫人,你说怎么办?”雪儿擦着汗,“王爷对你好,你去向王爷撒撒娇……”
“最薄情的便是男人心,只听新人笑,哪里还会管旧人哭。”沈冰心垂眸,手紧紧地抓着衣衫。
她早知道,以南宫晏的身分,她绝对不是唯一,即便他宠她、爱她、护她,可她也只不过是妾,她能如何?
等有了新欢,他哪里还会记得她?她终究是命薄福少的人,能得到他短暂的宠护已经是奢望了。
雪儿吓得额上的汗直冒,“夫人……”她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松开沈冰心的手,手心里正扎着一根银针,已经刺入肉里,鲜红的血正从她的掌心流出来。
“夫人,你别动。”雪儿忙不迭地喊青竹进来帮忙,青竹看到那血,忙不迭地去准备干净的棉帕,雪儿去柜子里找金创膏,只是那针要拔出来,定然很疼。
“奴婢去请大夫。”雪儿怎么也不敢拔。
沈冰心看着掌心的针,唇笑了笑,她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的疼,她是妾,是南宫晏的妾,这个事实就如这根针一样刺在她的心口。
青竹点头,“是,这针口看着小,但……”话未说完,她便见沈冰心一把拔出了那针,青竹楞了片刻,立刻拿着一旁的棉帕,小心地摁住伤口,“夫人,你怎么……”
“不疼。”沈冰心的眼睛落在那还未做好的衣衫上,拔针出来的时候,几滴血渍沾上了衣衫,她随手将那衣衫一翻,“放进箱笼里。”
雪儿捡起衣衫,“夫人,沾血了。”
“放进去。”她冷声道。
雪儿低头将衣衫放进了一旁的箱笼里,随即在一旁帮青竹一起给沈冰心擦药,系上丝绢,“夫人……”
“让我一个人静静。”
青竹与雪儿对视一眼转身出去了,沈冰心隐约能听到她们的对话。
“夫人怎么了?”
“是我跟夫人说了王爷……”
“你真是糊涂。”青竹轻斥。
渐渐的,沈冰心听不到了,她看着受伤的手,真的一点也不疼、不疼……珍珠大的眼泪一滴滴地落了下来,一开始她便没有奢望,只是想到南宫晏对她的好、对她的疼,以后会被别的女子分走,她便心疼得厉害。
没有心动过,她如今也不会这般地疼,可就是有了情,她才疼得更厉害了。她趴在桌上,将脸埋在了双臂之中,无声地哭泣着。可恨她是庶女,可恨她是妾,可恨她喜欢他……
听着里头压抑的哭泣声,雪儿焦急地走来走去,青竹冷静地轻声说:“既然是老王妃下的命令,王爷怕也是没有办法了。”
雪儿含泪,“夫人委屈。”
“只愿王爷不要冷落了夫人。”青竹祈祷地说。
“似乎是边疆出事了,王爷这几日要留在宫中与皇上商议事情。”福安特意回来跟青竹说了一声,“你记得跟夫人说。”
青竹点点头,“好。”
等福安走了,青竹便将事情告诉了沈冰心,沈冰心点点头,眼眶红红的,“你退下吧。”
“是。”青竹退到了外间。
雪儿拿着菊花水给沈冰心敷眼睛,“夫人莫哭了,不然菊花水也没用。”
沈冰心挥挥手,“他有事回不来,我这般也不给他看。”
雪儿咬着嘴,“夫人。”
沈冰心忽然拉住雪儿的手,在雪儿耳边低低地说:“雪儿,我之前要你存起来的银子……”
雪儿忽然很紧张,她不知道沈冰心为什么突然说到了银子的事情,她心中有些不安,“夫人,估计有二十两。”
“等等拿给我。”沈冰心淡淡地说。
雪儿猛地有一个胆大的想法,跪在了地上,“夫人,你可是要……”
“啸。”沈冰心抓住她的手,“雪儿,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要走。”
“可夫人,你要去哪呀?”雪儿含着泪问。
沈冰心垂眸,“去哪里都好。”
“奴婢知道夫人心里苦,但夫人,世间的男子都……”说着,雪儿轻轻地啜泣着。
“是啊。”沈冰心冷漠地笑着,“都一样,但为何我不能走?便是做一个出家人也好。”
没有红尘世俗缠身,无情无爱。
雪儿明白沈冰心的倔强,“夫人,不管你去哪,奴婢跟着你。”
“何必跟着我。”沈冰心看着一直忠心跟在身边的雪儿,“你留在这里,三餐温饱……”
“雪儿就要跟着夫人走。”
沈冰心望着她,眼角默默地流出一滴泪,这世界上谁都抛弃了她,只有雪儿一直跟着她,她点点头,“好。”
翌日,天刚亮,南宫晏骑着马回府,皇上让他多留几日,他心中却有些不安,他是一个男子,自然不相信感觉这类说法,但这股直觉曾经在战场上助了他多回。
他下了马,他焦急地往府内走,眼角注意到府内的张灯结彩,他的脚步一顿,侧头问福安,“府里是怎么回事?”
福安连忙抓住一个丫鬟问:“这是怎么了,要办喜事?”
那丫鬟是刚进府的,不认识福安,笑嘻嘻地说:“老王妃要给王爷纳贵妾呢,人已经在府里了,是以表姑娘的身分住着呢,过不了几日就是咱们的主子了,你要是有空,赶紧去道喜,不少人都借着喜庆拿了银子呢。”
福安听了大吃一惊,连忙去馨园向南宫晏说,福安连忙在馨园门口拦住了南宫晏,“王爷、王爷……”
听完福安的话,南宫晏的神色一暗,他不知道母妃会这么做,他捏了捏手里的马鞭,“叫人将那些玩意儿给本王拆了,再让本王看到……”
马鞭被他狠狠一挥,随即一块石头崩裂了,吓得福安毛骨悚然,“是。”立刻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