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她的肚子好饿喔!
夜幕已低垂。
葛圆月抱着饥饿的肚子,在大街上游来晃去。
好可怜喔!没想到首次大逃亡就这么失败,不但钱财被那可恶的乞丐偷光,还迷了路,弄得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原本她的打算是等吃饱、玩够后,便雇辆马车直接前往桦枫山庄,眼看着一切美好的计划就这么被自己的鸡婆搞砸了。
不甘心!
但是又能如何呢?
突然,一群窸窣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
“别跑!”
接着,声音和灯笼的光亮一块出现了。
她看见一辆堆满酒坛的推车,后头跟了一大群人。
不会吧?那人明明推着车,却健步如飞,跟在后边的人反而显得步伐蹒跚,这是怎么一回事?
定眼一瞧,那越来越鲜明的人脸映入她的眼帘。
“是他……”
那个臭乞丐,该死一百遍的男人!
呵!报仇的机会来了。
她捡起路旁的一块石头,测量适当的距离,用力一扔。
哈!有他好看的!
果然,上官御因为这块突然出现的石头而微微一愣,推车由他手上滑出,他一定神,伸出腿来将推车稳住,而后由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他抬腿一踢,让推车顺势滑远,最后,只见银光一闪,一群人陷入打斗中。
葛圆月望着那被他踢离的推车,车速极快,顺坡下滑,眼见就要翻了,却见一名黑衣人旋身出现,接手那辆推车,然后离去。
那群人立刻要追上去,却被上官御挡下,他一人对数十人,仍是一派轻松。
那臭乞丐的武艺,她总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叹为观止,简直可以媲美她那武功不差的夫子了。
“这里有他的同党。”突然,一群人里,有人发现葛圆月。
同党?天大的冤枉,她跟他可是不同挂的,她恨不得他失手,被这群人做掉呢!
果然,经由那人一喊,她就算有再多的苦楚要陈情,怕是人家也不听吧?更何况他们都攻过来了。
“哇……”
闪、闪、闪,躲、躲、躲,但无情的刀剑仍然往她这边劈过来,完蛋了。
最后,有人抓住她的领子,往上一扯,她飞到树上,往下一看,才知道将她弄到树上来的是那个臭乞丐。
“待着,这笔帐,我待会儿再跟你算!”上官御挥舞着手上的软剑,伤人,却不致死。
叫她待着,她就待着吗?她才不是傻瓜呢!
她望向一旁的屋顶,距离不远,勾勾脚应该到得了,反正葛家那座高墙都挡不了她了,这栋矮房有什么好怕的?
说逃就逃,这才是她葛圆月!
接着,她顺利的跳到屋顶上,正想逃跑,眼前却站了两个人。
她非常清楚他们绝不是好人,于是……
“救命……”
对方不让她继续喊下去,朝她的颈项用力一劈。
完了!她的眼前只剩一片黑暗。
上官御暗暗的叹了一声。
他不是叫她好好的待在树上吗?
但是,有一个更大的疑问──
她的死活,关他什么事呢?
一定是天亮了!
因为她听到鸡啼。
葛圆月缓慢的睁开眼睛,不醒还好,一醒,立刻察觉到颈部的疼痛。
“好痛!”
呜……没有人能帮她呼呼。
这张床让她睡得好不舒服喔!
突然,她好怀念爹特别为不爱睡硬床的她而买下的蚕丝羽绒床垫。
怎么这四周有股臭味?
为了这股难闻的臭味,她不情愿的睁大眼睛,瞳孔慢慢的放大。
“哇……”
站在眼前的是马匹,没错吧?
望了望四周,她发现自己正睡在它的“茅厕”旁边,一坨坨臭味四溢的马粪就堆她身边。
她竟被丢到马厩里来了。
“那该死的臭乞丐!”她边吼,边弹跳起身,然后利落的奔出马厩,回头望着那些正吃着草粮的马匹,她怎么觉得它们在嘲笑她呢?
喔!她的颈子好疼啊!
一定是昨天被那两个坏蛋打伤的后遗症,她真的是倒八辈子的楣,怎么会遇上那个衰神呢?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变成滥用同情心会遭天谴?
她低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
好臭!
她越闻越难受。
就在她挥动袖子试着驱散身上的臭味时,一锭闪闪发亮的银子从她的袖子里掉了出来,滚到脚边。
咦?
她弯身拾起,仔细的瞧了瞧。
真的是银子耶!
好兴奋。
生平第一次,她觉得有钱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能大口吃肉喝汤,能买好多零嘴,也能雇辆马车……
只是,这银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昨天她明明翻遍全身,就是找不出一丁点碎银,怎么今天这银子会自己跑出来?
是那个臭乞丐吗?
怎么可能?!
第一,他是乞丐,不可能有这么一大锭的银子。第二,那可恶的臭乞丐才不会这么好心。
如果要她说服自己,这银子是那臭乞丐不忍她饿肚子才留下来的,那她宁愿相信这是老天爷不愿意看到善良的她饿肚子,所以变出来给她的。
对!她宁愿当个天真的蠢蛋。
这样想,等会儿吃大餐时,她会更加心安理得,心情会更愉快。
咕……咕……
肚子很配合的弹奏出空城响乐。
“你总算是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从桦枫山庄的偏厅走出来,望了葛圆月一眼。“小奴没跟你说昨天就得报到吗?”
葛圆月眨了眨大眼。
她填饱肚子后,便急忙雇辆马车赶来桦枫山庄,才刚让人通报她是小奴介绍来的人,没多久这管家就出来了。
“我本来也以为昨天可以到,没想到路上出了点意外。”她也不想被小人偷光银子,然后迷路,再被打昏丢到马厩里过夜啊!“你就是钟叔吧?”
“桦枫山庄里每个人都这么叫我。”钟叔先跟她点头,然后念念有词,“还好昨夜二少爷没回来,要不然我拿什么交差?!”
交差?
“钟叔,你放心,我待会儿会让人去知会小奴的,不会让你交不了差。”她天真的以为钟叔要交差的对象是小奴。
“跟她交什么差?大把银子都拿去了,说好人昨天会到,迟了一天,害我差点被连累,我没揍死她就不错了。”钟叔边说边抬眼看着眼前的小女娃。
这女娃长得不是挺漂亮,却灵秀得很,那清澈的大眼配上娇柔的鹅蛋脸,一副纯真的相貌,很容易让人疼进骨子里。
银子?
“什么银子?”
她怎么没听懂呢?
“小奴没告诉你吗?最近桦枫山庄缺丫鬟,她将你卖给我了。”
“卖?”不会吧?小奴把她卖了?!“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你被分配到二少爷的御枫筑,当伺候他的丫头,给我机灵点,知道吗?”钟叔没注意到她不对劲的表情。
丫头?她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不对!不对!”葛圆月连忙摇头,“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可是……”葛家大小姐耶!
“没什么不对。”钟叔打断她的话,脸上透着不耐烦,“难道你以为自己是来当贵宾的?”
她是这么想,没错啊!
“难道不是?”
“小奴可是一次收了五十两,谁会用五十两买个丫头回来当贵客?”去睡觉吧!看能不能作作梦?!
“可是……”
她想到了,小奴拿给她当盘缠的银两正好是五十两,她当初怎么没先问清楚这些银子是哪里来的?
“可是什么?要不然你把五十两还给我。”这小女娃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倒是有一股大小姐气质,应该不是那么好调教吧?
五十两?她哪有五十两啊?
早就被那个臭乞丐拿去分给那些乞丐了。
早知道那五十两是她的卖身钱,她说什么也要从那些乞丐的破碗里抢回来。
如今她只有两条路,一是回葛家,拿钱还给钟叔,然后嫁给那知府的三儿子;二是先留在桦枫山庄,再想办法逃走。
怎么想,都是第二个办法比较好。
唉……
“那当丫鬟该做些什么事呢?”
终于等到夜晚了。
葛圆月掏了掏耳朵,听钟叔说了一下午的教条和规矩,她的耳朵都长茧了,原来当个丫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过过了今晚之后,她就用不着头疼了,因为她要逃出这里。
说到做到,她轻轻柔柔的起身,蹑手蹑脚的,深怕惊醒了一旁已熟睡的丫头们。好不容易,她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来到门外。
走出了丫头们睡觉的偏房,这时,真正的难题才出现。
她在那栋偌大的建筑物旁蹲下身子,看着眼前往不同方向的多条路线,不禁发愁。
该往哪里去呢?
这里的路全长得一个样,往哪一条会是对的呢?
算了,随便选一条吧!反正哪一条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差别,她相信不管怎么走,都会有出口的,再不走的话,等天亮了,她可就没机会了。
于是站起身子,她往一条看起来比较短的路走去。
走了一会儿,她累了。这家人有必要把房子盖得这么大吗?不管她怎么走,都看不到像出口的地方,她的腿都快酸死了。
她在一旁的大石子上坐了下来,捶捶腿,四处张望,接着,看见一栋不起眼的建筑物,有别于一座座花楼别院,这地方显得小而寒酸,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建筑物的一旁竟然比白天还亮。
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迈开步伐,慢慢靠近。
天啊!才一打开小门,她就看见里头种了各式花卉,怎么?难道这里也是花园?这些花看起来不比刚才途中那些花园的花还少,只是长得好奇怪,她连看都没看过。
终于,她看清楚照亮这地方的东西是什么了。
一颗好大、好大的夜明珠就摆在园子正中央的高架上,那颗比她的拳头还大的夜明珠正绽放着耀眼的光芒,令人叹为观止。
咦?
忽然,她发现那夜明珠的下方有一丛不起眼的粉紫色小花,她轻轻的走过去。还真漂亮,只是这么一大片的花海怎么只有这一丛花独自立在此处呢?
想必它们是靠着这颗夜明珠来维持生息的吧?
这样一想,这些小花反而比夜明珠更加让人好奇。
她伸出手,准备碰一碰它……
“别碰!”突然,一个大汉出现在她的身后,脸色不悦的说:“你是谁?谁准许你进来的?”
葛圆月缓缓的转头,那只准备犯罪的小手还来不及收回来,“我……”完了,被发现了!
“回答我!”大汉一点也不留给她思考的空间。
“我……我是新来的奴婢,我……”没说谎,她的确是新来的嘛!
“新来的?”大汉怀疑的瞄着她。
“是的……”她点了点头,接着拉起裙摆,“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了。”说完,拔腿就跑。
大汉迟疑了一会儿才有反应,“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