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让孟宸容暂时忘了自己是因为何人的计谋才会坠谷,一直到严承问起,她才想起自己在寺庙捡到的信函。
她把信函取出交给严承,并说明道:「那日我与翟凤玺到寺庙祈福,结果大伙吃了庙方准备的素菜饭之后,就个个腹泻不止。」
「翟凤玺也是吗?」
「不,她和我一样都没用素菜饭,后来在大殿上,她说要去看看大家,结果离开时,这信函不小心从她袖口掉了出来。」
「后来呢?」
「本来我是觉得偷看别人的信函不道德,却因为看见微微透出来的名字,觉得事有蹊跷,便打开来看,结果才知道,她找我去寺庙祈福根本是别有居心,我正打算去跟邢拓说明一切,结果就来了几名陌生大汉。」略一顿,她又续道:「那些人要我乖乖跟他们走,我不同意,就被他们一路追到了寺庙后山,后来因为他们的步步逼迫,使得我不慎就掉下山谷了。」
「原来如此。」看了信函,严承怒不可遏,激动的把信函紧紧捏在手中,「竟然卑鄙的想拿你来威胁我!」
「有那信函,能让他们认罪吗?」
「没那么容易。」
自她坠谷之后,他也用了许多方法想打探内情,即使削了翟凤玺严少夫人的身分,软禁她,却也没能逼得她露点口风,之后也未见她与任何人联系,所以他根本没法治她的罪。
现在虽然有此信函为证,可信函署名是李尊,从头至尾都没提到翟凤玺,要她认罪,没那么容易。
「有一事我放在心底很久了,本想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不希望横生枝节,所以才没告诉你,但现在我想我得跟你说明才行。」
「什么事?」
「当年你在翟家,是有人让翟大富对你痛下杀手,那人跟翟大富说,你会成为二皇子的大阻碍,所以才下药迷昏你,并且关在柴房放火想把你烧死。」
「这事你早该说的。」
「对不起……我一直很后侮,在寺庙出事时,就怕你也会被他们给害了,还好你平安无事。」
「好了,现在翟大富已经在为他犯的过错受惩罚,接下来该是要想想怎么让翟凤玺和李尊两人俯首认罪。」
「你可有好法子?」
「法子是有,但我还在想该不该让你参与。」想到她遇害、自己险些失去她,他就不想再让她冒一丁点的险。
孟宸容不是怕事的人,她只怕留下祸害,会害到他,「说吧,我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但我伯。」
「有你保护我,不会有事的。」
「好吧,我想有我在,你也应该不会有事,只要我眼睛紧盯着你就行了。」为了永绝后患,也只能让她当一次饵了,「听我说,我们来演一出戏。」
「演戏?」
「假扮鬼魂的戏码。」
「你的意思是要吓翟凤玺?」
「威胁利诱不能让她说实话,那么让她心生恐惧,也许能逼她说出一些实话来,你以为呢?」
孟宸容点头,赞同地说:「好法子!」
「那么等回府之后,就开始吧。」
「好。」
自从被削了少夫人的头衔后,翟凤玺就只能待在现在住的这座小院里,已经完全失势。
她知道严承急着想替石无颜报仇,誓要揪出罪魁祸首陪葬,因此她没敢去找李尊问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就怕泄了底。
可是成天窝在屋内,她都快闷死了。
这晚,她趁着大伙都睡了,便到花园走动,结果,竟然看到水云阁屋外飘起了一团鬼火,吓得她慌忙逃回自己的屋里。
以为进了屋子便安全了,谁知道才踏进屋,屋内的烛火就莫名地熄灭了,吓得她连忙跳上床,把自己藏进被窝里。
除了严承和亲卫队以外,没人知道石无颜还活着,更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就在严宅里。
为了怕走漏风声吓不到翟凤玺,所以严承才把她偷渡进宅里,不让大家知道。
从石无颜掉下山谷,都已经半个多月,翟凤玺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严承每天命人去寻找,却一直都没找到人,所以她认为石无颜肯定死了,尸体己被野兽给叼走了。
一看到水云阁出现鬼火,她当然心惊胆跳,「不会的!假的!假的!只是我眼花……什么都不是……」
她努力想说服自己,此时却听见一阵哀鸣哭泣。
「谁?谁在那里?!」她隔着棉被大叫。
那哭泣声停了,却未有人响应她的问题,她既怕又想弄清事实,于是勉强自己把棉被掀开一小角,可这一看,她吓死了!
眼前是一张泛绿的脸孔,那张脸,她看了十几年,就算化成灰她都认得。
「无颜!你饶了我!不是我害你的!你饶了我吧!」她再度把棉被盖上,整个人缩在棉被里大声求饶。
若没做亏心事,又怎会吓成这样!
瞧一向嚣张跋扈的翟凤玺像只胆小的老鼠,孟宸容看了也挺同情的,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该对居心叵测之人再存有妇人之仁。
「还我命来……」她依计行事,开始假扮起鬼魂来。
那音调够吓人的,翟凤玺害怕的边哭边求饶,「好心的无颜啊,求你饶了我吧!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和尊亲王连手想抓你来威胁严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过我吧……」
「我死得好惨……」
「我知道,我会给你烧纸钱的,你就好好的去投胎转世吧……求你别再来找我了……」
「下来陪我……」
「不要!不要!不是我推你下去的!是李尊的人!你要找就去找他们!」
答案出来了,她之前还不断否认,说事情与她无关,不知道是谁对石无颜痛下毒手,现在,不打自招了。
但严承没打算揭穿她的谎言,他只是轻轻的把孟宸容带离翟凤玺的居院。
离开后,孟宸容不解的问道:「为何不揭穿她?」
「还得让她引出大老鼠。」
「万一她不去呢?」
「天天吓她一下,她还能撑得下去吗?」
「天天吓她好吗?万一吓坏她,恐怕更没法把罪魁祸首揪出来。」她多少还是有点同情翟凤玺的,毕竟住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她也不想她走投无路。
但她的同情心马上就被严承看穿了,他重重的敲了她的额头一下,严厉地说:「对心肠毒辣之人存有同情心,不只是对自己残忍,对被他们所害的人更是残忍,不许再有想饶过他们一次的想法!得给他们一次重重的惩罚,才能让他们了解自己犯下了什么错。」
「我知道了。」她知道是时候该让翟凤玺和李尊付出代价了。
在床上躲了一整晚,翟凤玺一听到外头有人在交谈,就冲出屋子,然后抓住正在打扫前屋的大娘,哭丧着脸说:「有鬼!这里有鬼!严府有鬼!」
「你……胡说些什么!我在严府待了一辈子,从没听说严府有鬼,你作恶梦了吧?」大娘甩开她的手,嗤鼻说道。
府里上下都怀疑石无颜是翟凤玺害死的,加上她现在已经不是少夫人,所以每个人见着她,都不太想搭理她。
「可恶的奴才,你是说我在说谎吗?!我说这府里有鬼,我亲眼瞧见的!」自然不能忍受被看轻,她气急败坏的抢过大娘手上的扫帚,拿着扫帚想打大娘。
疯了!
大娘也不打扫了,干脆一走了之。
赶走了人,只剩下在一旁整理花圃的园丁,她又上前说:「你有没有在严府里看见过什么?」
「小的不懂夫人的意思。」
「鬼之类的。」一定不是石无颜,翟凤玺不断的安抚自己,瞧见的只是严府里的其它鬼魂。
但园丁也摇头了,「老夫人长年吃斋念佛,严府一向很平静,肯定是夫人发梦了。」
没人见过!那她瞧见的是谁?难道真是石无颜的鬼魂回来向她讨债了?
她不信,所以只得取信打扫大娘和园丁的看法,想是自己作恶梦了。但是夜,同样的情况又发生了。
因为害怕,她不敢熄灯,可是三更锣刚敲,她房里的烛火又自行熄灭了,而同样的凄厉哭声再度传人她的耳里,这次竟然还是打床顶上来,这下她不信都不行了。
「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尊亲王啊!是他让我引你去寺庙想抓你来威胁严承的,不是我!」
倒是推得一乾二净啊!严承在一旁,听得一脸不悦,他一点也不信若没有可图之利翟凤玺会和李尊连手。
这装神弄鬼的戏码没他是不行的,孟宸容不会武功,飞天遁地都是依靠他的轻功以及邢拓等人在屋顶做出的效果。
「是你……我死得好惨……你来陪我……」为了让翟凤玺更加深信自己见鬼,严承在一旁陪着仿效果,伸手给她鬼压床,然后又快速闪开。
「不是我!是李尊!」
别说皇后没当上,还丢了严少夫人的头衔,她可不想又被个鬼魂缠上,若被鬼整死,那她就更冤枉了!
所以天一亮,她就收拾包袱,在所有人都还没起床的时候,偷偷的上路了。
她前脚踏出后门,严承等人后脚就冒出来了。
「就知道她迟早会有所行动,你们跟着她,绝对不能跟丢了。」
「是。」
邢拓领令后,保持一段距离轻巧跟上,现下就剩下严承和孟宸容两人。
「可怕吗?」严承瞧了她的鬼妆,笑说:「我倒觉得挺可爱的啊。」
只是穿了白袍,脸抹得白了点,但两颊的红点让她瞧起来反而显得逗趣可爱。
「人心存恶便生魔,她是被自己的心魔给吓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