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顺顺当当,这会儿冒出个程咬金来,翟大富真的是快要吓破胆了,但他说什么都不愿意掀开马车上的布幔,因为掀开就露底了。
但严承可没打算这么作罢,这回前来,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让翟大富栽跟头,而且要替李训摘掉他的官帽。
当然其中多少有点私心,十年前害他性命不成、让他毁容的帐,以及教唆翟凤玺让石无颜背黑锅的帐,这次他要一并向翟大富讨回来。
原本他还打算和翟大富及李尊慢慢玩,可是这次石无颜背黑锅的事把他惹恼了,决定连本带利统统要回来。
「邢拓,掀了它们!」
「别……不要掀……」
翟大富跳着脚阻拦,只是徒劳无功,他的官兵都是三脚猫,压根敌不过严承的亲卫队,他们个个骠悍,一个能挡十个。
没一会功夫,马车的布幔全被掀了,上头的物品都露了出来,瞧着马车上的兵器,严承冷声问:「翟大人不是说马车上的是粮食?难道是我眼花了不成?」
「其实是兵器,准备把县衙里的老旧武器都换了……」翟大富继续胡诌,做垂死挣扎。
「那方才又何必说是粮食呢?」严承把他当成了老鼠,踩着他猛玩。
「因为……贤婿非官场中人,老夫不方便告知嘛!」
「是吗?要不我让皇帝老爷亲自来上一趟,不知意下如何?」
「不!不!这种事情怎能劳驾圣上,其实是这样的,这两年税收少,但衙门里的兵器真的太老旧了,事关捕快们的生命安危,所以我就自行添购了这些兵器。」
好个翟大富,真会替自己开罪,明明就是造反的阴谋,却能硬是把自己说成勤政爱部属的父母官,真是不简单。
「看不出来翟大人还是慷慨又爱护部属的好官啊。」
「不敢当。」
不想再看他那副虚伪的表情,严承怒斥,「该死的翟大富,你还不从实招来的话,休怪我把你的罪状一一禀报圣上!」
「贤婿,你这说的是哪的话,要我招什么呢?」
「花公帑买兵器,却又不向上呈报,现在还谎称是自掏腰包买的,翟大富,你满口谎言,欲盖弥彰,这足以说明,你这批兵器用途可疑,还要我继续往下说吗?。」
光那几项指控,就能让翟大富吓破胆了。
他双脚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装病,是他目前能想到保住他小命的唯一方法了。
翟大富装病,而且还假装病重得下不了床,所以就算严承想押解他去给皇帝问罪,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
他只能先把那批兵器缴回国库,然后折返回府。
翟凤玺得知父亲私购兵器被严承逮个正着,她连忙赶在严承之前回到严府,然后假装什么都不知情。
但实际上,她暗中捎了信给李尊,告诉李尊石无颜是严承最大的弱点,让李尊想法子把石无颜抓起来,好拿她来逼严承就范。
表面上她却又跑到水云阁向石无颜表示关心,「我听说我爹病了,所以特地回家一趟,才一直没来探望你,你不会跟我计较吧?」
「不会。」
「这趟回去,我还特地到药铺去帮你配了伤药,听说很管用,抹了它伤口也不易留疤。」
「谢谢。」
「我才该谢你,要不是你帮我,我大概就没命了。」
「别说了,以后凡事多小心些就好,我们是爷的妻妾,不能替爷招来困扰和麻烦,这回我能帮得了你,下次就没办法了,希望少夫人能自个儿多注意一些。」
听到石无颜竟然出言训她,翟凤玺整个肚子都快被怒火给塞爆了。
过去,石无颜只不过是她的奴婢,现在仗着严承宠她,口气变大了,让她难以忍受,也越发憎恨。
就算她不爱严承,可是也不能容许他把爱转移到一个奴婢的身上,更不能容许石无颜取代她的地位。
但她也懂得识时务,这时候不是耍脾气争口气的时候,她爹已经当不了她的靠山,她得自求多福。
「等你伤好了,我想找你一起到寺庙去祈福。」
「去寺庙祈福?」
「是啊,最近事情多且杂,我想到庙里拜拜求个平安,替我爹,也替严家大小求平安,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呢?」
「好啊。」
拜拜求平安是好事,石无颜也想去替严承和严夫人求平安符,所以没多想,就答应了翟凤玺的邀约。
翟凤玺怕她有所怀疑,所以故意提议,「要不要找严承一起去?」
「爷最近似乎挺忙的,我们就别打扰他了。」
「那找娘一起去?」
「娘最近老喊着头疼,恐怕也不适宜出远门。」
「那就我们俩去妥当吗?」
「有何不妥呢?」
「怕严承放心不下你。」
「还有小翠和小春跟着。」
石无颜没长心眼,一点也没怀疑翟凤玺别有用心,她以为毒药事件让翟凤玺受到了教训,所以她的脾性才会有所改变,而她乐见这样的改变。
「往后我们一家就相互照应、和乐过日子,好吗?」
「当然。」翟凤玺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她的真心,心底却在打着鬼主意,推翻异己,那才是她真心想做的事情。
不下雪了,所以一早起床,石无颜就邀严承一起到花园散步,但她的伤势初愈,他犹豫了半天才答应她的要求。
「累了就得说,不要勉强。」他紧握着她的手,也刻意放缓步伐与她并肩而行。
「打小我的恢复力就好,别担心。」
人都说奴才命,没本钱生病,就算病了,爬也得爬起来做事,所以当下人的人总像是有着铁打的身体,打个盹就能恢复体力似的。
小时候她也常捱打,磕着、撞着,破皮流血都是家常便饭的事,从没人担心过她的生死。
现在她倒成了严承的宝贝,她很感恩。
「明儿个我得进宫一趟,你没事就待在水云阁,别乱跑,有事情就找刘管家,我也会让邢拓留在府里。」
「明日我想和少夫人一起去庙里拜拜。」
「拜拜?是凤玺说要去的?」
「嗯,但我也想去。」
「别去,要去等我回来再陪你去。」
「别这样,你有事就去忙你的,原本少夫人也提议找你一起去的,但是我想你最近很忙,才说不要打扰你。」
「要不我回了皇上好了。」
「说了别为了我耽误正事,小翠、小春都会跟着我们一起去,再不然,让邢拓跟我们走一趟好了,皇上找您定是有事情商讨,若因为我们延误了圣上的事情,那就罪过了。」
没亲眼看着,严承就是觉得很不放心,再加上有翟凤玺那个女人在,他更感不安,可就如她所说,这趟皇上找他确实有要事要商讨。
听说明儿个李尊会进宫,连过去支持李尊上位的几个大臣都会随行,所以他得去给皇帝撑腰助阵。
虽然他未在朝为宫,可是有些大臣私底下都还得靠他替他们打通门路,所以他若在场,那些大臣自然不敢太过嚣张。
可这一切太巧,让他非常不安。
「能不能改个日子去拜拜?」
「这趟是要做祈福法会,若临时变卦,失约于人,对师父不好意思。」
「我明白了,那就多带些人去吧。」
「那太劳师动众了……」只是去拜拜,带一大票人去,挺怪的。
「听我的,或者改期,你自己选一个。」严承不想退让,把决定权丢给她。
知道要是拒绝,就真的走不成,拗不过他,她只好听了他的话,「就听您的,多带几个人去就是了。」
「不只如此,你还要答应我绝对不会离开邢拓的视线范围。」
「爷,我只是个寻常女子,没有人会对我不利的。」
「错,你非寻常女子,你可是我严承的夫人,想对你不利的人,不会写在脸上,而我的仇家,不计其数。」他无奈地告诉她实情。
成功者,一路走来,树敌难免,加上他又是皇上的后盾,在决定和他拜把之时,他就注定要成为某些人的攻击目标。
所以,身为他的妻妾,恐怕也难以幸免会成为别人狙击的标的。
瞧他一脸忧虑,石无颜不再唱反调,点头应允,「知道了,都听您的,多带些人,不离邢拓的视线范围,可……我总得上茅厕,总不能让我上茅厕还带个保镖吧?」
「那就带着小翠。」
他总有理,让她忍不住失笑,「我看爷是巴不得把我拴在身上吧?」
「没错。」
「你……」
「怎么?有意见吗?」严承斜睨着她,霸气地问道。
「真拿您没辙。」她叹气,无奈里却有着满满被宠溺的幸福感。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这一幕看在远处的翟凤玺眼里,格外的刺眼,她总觉得石无颜是毁了她幸福的罪魁祸首,而严承则是刽子手,对于他们,她心中有着满满的恨意。
「笑吧,很快你们就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