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李夜泠根本无心抵抗他的吻,也无暇顾及周遭陶艺课同学惊异的眼光,纵情地放任自己沉沦在他的魅力下,他灼热的气息融化了她心头的冰霜,驱散了厚重的阴霾。
堂司感觉到她软化的迹象,欣喜若狂,吻她吻得更深,他狂恣地占有她的唇、她的香甜,身心渐渐充实起来。
充满激情滋味的亲吻,持续到两人透不过气,才终于画下句点。
“不要再从我身边逃开了。”堂司望进她被泪水洗涤过的晶灿大眼,喑哑道。
“阿司,我好怕。”李夜泠反身,用尽全力抱住他。“我不想忘记你、我不想忘记你,我真的不想忘记你……”她流着泪反复呢喃,却对病情莫可奈何、束手无策。
“你的记忆,由我来帮你延续、保存。”堂司将她纤细的娇躯,紧紧地圈在臂弯中,停顿了一下,他似自言自语,又像在安慰她说:“也许会有奇迹!”
他深刻领悟,原来这世上,还是有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的事,只能被动地等待。
不过,有些事却是连一秒都不容错过,例如:爱情。
*
终究,李夜泠还是没有接受堂司的求婚。
只要能像现在这样陪伴在他身边,爱他且享受他的疼爱,她就感到心满意足,不希望他被一纸婚姻束缚住,成为他往后追求真正幸福的枷锁。
她看过一些书籍和影片,知道阿兹海默症患者病情严重时,会为身旁所有人带来极大的困扰。
担心自己给的爱似乎给得不够,她又怎么忍心让他背负如此沉重的包袱,折磨他的人生,损耗他的意志?
李夜泠把亲手料理的菜肴装进双层便当盒,然后脱下围裙,上楼更换外出服,并且化上合宜的彩妆,看着镜中反映出的愉悦表情,她笑得更加灿烂。
确定一切准备就绪,她搭乘计程车前往位于敦化商圈,堂司上班的地点。
公司上下都知道她的身分特殊,所以不必透过层层通报,就可直达董事长办公室。
李夜泠敲敲办公室的门,听到里头传来低醇悦耳的应允,她竟莫名心跳加速,俨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要和心爱的初恋男孩见面。
初恋男孩?!她漾开一抹笑。
他确实是她的初恋对象,也是唯一的挚爱。
推开厚实的门扉,她悄声走到偌大的办公桌旁,像个顽皮的孩子,恶作剧地把脸凑到电脑萤幕前,打断他的工作,夺走他的注意力。
堂司一抬头,嘴角带着宠溺的笑,在她粉嫩的双唇偷了个香。
李夜泠闭上双眼,索求他更多的爱怜。
堂司没有让她失望,直至她停止回应,他才松开她甜美柔软的唇。
两人对视,眼神缠绵,激荡出炙人的火花。
堂司顺了顺她微乱的黑亮发丝,给她一记温柔的笑容。“怎么想到来找我?”
“呃……”李夜泠忽然呆愣住。
堂司挑起眉,静待下文。
“我……做了便当。”她打开手提袋,里头并没有便当盒的踪影,不禁愀然变色。“可是,好像忘了带出门了。”她咬着唇,秀丽的脸庞满是歉意。
堂司怔了几秒,旋即恢复镇定。“没关系。”他轻轻拍打她的脸颊,发自内心的包容,没有一丁点勉强、也无须矫饰。“一起到外头吃,嗯?”
“对不起!”李夜泠仍自责着,气恼自己不受控制的记性。
“待会阿义还有几个好友会过来,一起去吃饭。”堂司起身,绕过办公桌走近她,柔嗄道:“只要你还记得我,其他的都不重要。”
“嗯!”李夜泠强迫自己扬起嘴角。
只有跟他在一起,她才会觉得自己是正常的,每一件与他有关的记忆,任何细节她都一清二楚,不曾遗漏。
一旦失去他、离开他,她就会感到迷失,会找不到方向。
堂司在她眉间落下一吻,把她锁在怀中,不让她看到他的忧郁。“夜泠,我们结婚吧?”他提出不知第几次的要求。“我想给你一个盛大、华丽,让全世界的女人羡慕的婚礼。”
事实上,他也已经在着手进行,只等她点头答应,就可以立刻举行,终结他的单身生活。
他的脑海中甚至已勾勒出完整的家庭蓝图,迫不及待想要实现。
因为他出身自破碎家庭,所以对于建立幸福圆满的家,有着比一般人更深切的渴望。
但,他等到的,依旧是她的拒绝。
“想喝咖啡吗?我来煮。”李夜泠逃离他的怀抱,钻进吧台烹调他最喜爱的咖啡,逃避的意思不言而喻。
堂司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逸出无奈的叹息。
如果这是她给他的惩罚与考验,那他会用行动证明,凡是他想做的事,就不会半途而废。
她把美好的青春、珍贵的清白都给了他,他也只能还她缱绻情长。
浓郁的咖啡香味充斥整个空间,李夜沦为他斟上一杯,等他品尝。“八十五度C,你最喜欢的温度。”她对他柔柔地笑,像个天真的少女。
堂司的心被她的笑颜救赎,啜了一口香浓的黑咖啡,却觉得无比甘醇甜美,冲淡了他心底的苦涩。
她是他专属的天使,他不会放开。
*
堂家豪宅大厅,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
桌上摊开一本最新出刊的八卦周刊,清晰可辨的男女拥吻彩色照片,粗黑的斗大标题,报导着众多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出身豪门世家,现为风光堂生活娱乐事业公司董事长,堂司的绯闻。
“阿司,这是怎么一回事?李家二千金当初不留情面地回绝掉婚事,你怎么会又跟她在一起?”风光堂现任总裁堂有学,拿起杂志又忿忿地丢了回去。
堂司的俊脸没有表情,没有解释的打算。
“你不是说,她是个男女关系复杂,表里不一的女人?又怎么会跟她牵扯在一块?”堂有学实在不能理解。
“夜泠不是那种女孩。”堂司澄清,对于为了逃避婚姻而撒下的不实谎言,现在反而赏了自己一巴掌。“她是我见过最专情的女人。”该列入濒临绝种的保育类动物。
“可是……”堂夫人皱着眉,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什么事?”堂有学发觉妻子神情有异,催促她说。
“她有病的事吧!”堂司接腔。从母亲为难的表情判晰,他知道她势必听到了一些传言。
纸终究包不住火,况且他也从没想过要隐瞒。
“她有病?!”堂有学提高声调,情绪显得很激动。“什么病?”
堂司定定地看着双亲,眼神坚定不移。“阿兹海默症。”
“那是什么病?很严重吗?”堂有学吃惊地追问。
堂司淡然一笑。“下个月我会辞掉董事长职位,带她到美国生活。”
“你在说什么?!”堂有学顿时觉得昏天暗地。
叛逆的次子堂义不久前才从美国回来,却轮到他要抛弃事业,带着女人远走高飞?
“如果您不想逼我也放弃当你的儿子,就请祝福我。”说完,堂司毅然离去。
堂有学颓然瘫坐在沙发上,心情复杂。
两个儿子果然是双胞胎,认真起来,谁都劝不了。
“由他去吧!”堂夫人倒是想开了,她可承受不起再让另一个宝贝儿子离开。“当父母的,只要守着家,当孩子受伤回来时,给他们温暖的拥抱,这就够了。”
因为曾经饱尝失去的痛苦,堂夫人这才明白家人存在的意义与幸福的真谛。
守在爱的人身边,确实是天大的幸福!
堂有学沉重地吁了一口气,没再多说,在心里却已然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