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冉缨……是故里的老板……”没将他濒临失控的模样看在眼里,冉缨终于怯怯地开口。
冉缨……
等等!他听过这个名字!
冉缨,一代雕刻巨匠,听说她没有雕不出的东西,更没有不能雕的材料。她的手艺之巧,见过的人无不赞叹称奇的,就连皇上也爱不释手,甚至赐了个“神之手”的封号。
但……会是她吗?
他上下打量着她,眼里充满浓浓的怀疑。
该不会是同名同姓不同人吧?
对!应该是这样。毕竟她都说自己是什么故里的老板了,不可能是他听过的雕刻巨匠才是。
“垂杨冉冉的冉,香缨的缨?”想是这么想,他还是忍不住问仔细些。
“嗯……”螓首轻颔,然后又摇了摇。
“到底是还是不是?”果不其然,他又皱起眉。
“嗯……”
“你能不能不要每句话的开头都嗯嗯嗯的?”这样他怎么知道她是要回答,还是只是在思考?
“我也没有每句话都嗯啊……”才说着,冉缨接下来的话更教他无力,“嗯……只是偶尔这样而己。”
“那你的语气能否肯定一点?”一直用着迟疑的语气,要他怎么能相信她的话。
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说的了!
“嗯……我只是有点宿醉……”唉,昨夜不小心喝多了。冉缨又是摇头晃脑想赶走脑子的沉重感。
难怪她浑身酒气那么重!
“你为何会睡在这里?”
“唔……这个嘛……”才刚解释完自己不是故意的,冉缨的语气更加犹豫该不该将事实说出口。
这次他连说都懒,直接瞪着她。
“嗯……唔……我负责照顾你,结果不小心就醉了……然后接下来的事我也忘了……”她一脸汗颜,搔搔头,模样煞是惹人爱怜。
其实会由她这个老板来照顾他,也是因为她每晚都喝酒喝到很晚,天方亮才歇下,于是这个工作自然落到她头上。
不过,下次她会记得在看顾病人的时候不可喝酒,免得最后胡里胡涂地上了病人的“床”而不自知。
他错!愕地瞪着她。
她一边喝酒一边照顾他?最后还醉倒在床上,和他同床共枕了一晚却没自觉?
依他看来,喝酒才是她的要事,照顾他是顺便吧。
也罢,他并不是真的生病,要怪也得怪自己被这间店里温暖的光芒给吸引要昏也不挑个普通一点的地方昏。
“这里是哪里?”他己经没力气和她计较那些,直接问。
算了,就当是宿醉,他不想管了。
“这里是我的房间。”
他白了她一眼,“我说的‘这里’不是局限于这个房间内。”
“嗯……”她点点头表示了解,“故里。”
“这间店是卖什么的?”很好,非得要他问一句她才肯答一句就是了。
“食堂。”
嗯,看来她果然不是那个“冉缨”了。
这么说来,他是昏倒在一间名为故里的食堂前,然后冉缨这个老板收留了他,还照顾了他一整晚……虽然最后一点有待商榷,可结论就是这样。
但他怎么感到一阵疲累?不过是想弄清楚这些事而己,他从未感到和人对话是件如此劳心费力的事。
“阿缨小姐,你醒了吗?洗澡水己经烧好了。”
这时,门外响起在故里担任跑堂的侍女碧茵的声音。
“嗯……醒了,谢谢。”冉缨扬声道,继而转向他,“你要不要洗?在这种冬日泡泡热水很舒服的,有助醒酒……”
那是她需要的吧!
“不了。”他二话不说拒绝。
“好吧,如果太阿坚持的话。”冉缨耸耸肩,没有坚持。
嗯?她说什么?
“……太阿?”她说话的方式己经给他乱七八糟的印象,所以中间出现什么奇怪的词汇,他也不会太惊讶。
但是“太阿”是什么意思?
“咦?太阿就是你啊!”这是她最清楚,最理所当然的一句。
是太阿神剑的那个太阿?
“为何这么唤我?”她从头到尾没有问过他的名字,却私自替他取了这个怪名字。
“阿缨小姐向来是这样,我的名字也是阿缨小姐取的。”碧茵不知何时进了房内,饶富兴味地盯着他,对自家主子随随便便和男人在同一张床上的事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啊,碧茵来得正好,我要去泡澡了,太阿就交给称了。”冉缨显然是因为听到泡澡这件事,整个人变得清醒许多,讲话也清楚了些。
“嗯,阿缨小姐放心,碧茵会好好照顾太阿的。”碧茵立刻应允。
“慢着。”他唤住了冉缨细软的步子。
抱着簇新华美的衣裳,冉缨在门口回过头,眼带不解地望着他。
“为何是太阿?”他那沉稳时的声音要仔细听,才听得出来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怒气。
蓦地,冉缨勾起一抹笑,笑容虽浅,却让那张原本只是小家碧玉的脸庞,化为惊人绝色的娇颜。
“我想你懂吧。”她的笑容别有所指,微微领首后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他眼神幽暗。
太阿只须一面锋,自古伤人唯寸舌。
她是这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