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舒函霓全身无力地瘫软在床上,本来每晚入睡前必做的五百下踩脚踏车,也都显得意兴阑珊。
原因无它,还不都是因为骆沺辛那死对头弄得她心烦意乱。
她随手抓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青蛙布偶,将它想象成是骆沺辛那张邪恶的嘴脸,狠狠地揍了它几拳后,又呆呆地看着被揍扁的青蛙……
本以为那家伙一开始就会给她下马威,因此,她对他总是小心防范,深怕不小心又吃了闷亏。
然而。几个星期过去了,事情好像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从前的他明明就是一个对任何人、事、物都不感兴趣的家伙,唯一仅有的兴趣就是——背地找她麻烦,还有暗地整她为乐。
可是看看现在的他,竟然异常的“安分”——不仅准时上课、认真的处理班务,也没再见他施展暴力过,不,应该是说,他开学打的那一架,已经惊天动地到让附近的小混混不敢再越雷池一步了。
换句话说,现在的骆沺辛根本就是十足的好学生模样。
这跟过去她所知道的他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更让她大感意外的是,那家伙上高中之后,整个人似乎脱胎换骨!
他先是收起了过去不问世事的冷淡模样,进而展现出他与生俱来的聪明才智以及少有的冷静。
尤其,他那浑然天成的王者风范,更是闪耀得让她睁不开眼。
如此优秀的表现,让她不禁怀疑起过去的他是不是故意隐瞒真正的实力,好等待将来一举爆发?毕竟,这样的能力不是一个暑假就可以培养出来的啊!
对,就是暑假!她终于想到关键点了。她发觉那家伙每经过一次寒暑假的洗礼,再出现时,就会多那么一点气势,也多了一分领袖气质。
尽管过去的他总试图以吊儿郎当的表象掩藏那些变化,但她还是隐约可以感受到不同于以往的骆沺辛,那是一种进步,也是一种自我提升。
这又是为什么呢?
她用力地拨了拨头发,却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记得,你欠我一次人情……
好死不死,她的脑海里倏地浮出这句话。
她低垂着头,再次叹了口气。
唉,还钱容易,还人情可是难上加难啊!
而且,谁的人情不欠,偏偏就是欠了那个可恶的骆沺辛!
不知道他会用哪种“卑鄙手段”逼迫她还债?
想了想,她不禁又开始头痛起来。
天啊!不行不行!
舒函霓倏然坐起身,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
开玩笑,过去和他较量这么多次,从来也没怕过,没道理上高中才开始害怕。
好,骆沺辛,你就放马过来吧!聪明如本小姐一定有办法对付你的。
打定主意后,舒函霓便心满意足的进入梦乡里。
*
骆沺辛坐在一张白色的软质沙发上,单手撑在沙发的把手,眼神漠然地看着“每个月一次”的视讯。
画面里出现一名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正是骆沺辛的父亲——
骆天齐。
“阿辛,你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吗?”
“不知道。”骆沺辛的表情带着一点点沮丧。
“那个叫舒函霓的女孩子到现在都还没感受到你的心意?”
“呵,”骆沺辛淡淡苦笑着。“应该还没吧。”
“既然如此,就别再为她浪费时间了。”骆天齐嘴里叼着雪茄,表现出父亲独有的权威。“这样一点也不值得。”
骆沺辛听了,立刻从软质沙发一跃而起,同时握紧拳头,表情看来有些愠怒。“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我跟你说过不要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事物上面。”骆天齐的语气十分淡漠。“直接告诉我,你和她有没有可能?”
“……”骆沺辛无法回答,因为这问题他也在心里问过自己不下百遍。
“连这个也回答不出?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她?”
“我……”骆沺辛欲言又止。“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发现我对她的心意。”
“有一天?要到何时?”骆天齐的态度逐渐强硬。“你已经为她花了很多时间了。”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骆天齐慢慢吐出烟圈。“如果再不成,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
“我知道了。如果这次还是不行,那我就答应你回法国,从此不再回台湾。”骆沺辛的语气像是打算背水一战。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骆天齐强硬态度的背后藏着对骆沺辛的心疼。
“好了,明天我还要早起,就先这样了。”
不想再听父亲一句废话,骆沺辛直接关上视讯,然后呆呆地看着白色的墙壁。
面对浓雾般的未来,现在的他只能尽力一搏。
翌日。
舒函霓才刚踏进教室,耳边立刻传来骆沺辛请假一天的消息。
她有些不可置信,原本几近得到重度忧郁症的她在确定该事不假后,立刻不药而愈。
现在的她浑身飘飘然,就好像躺在蔚蓝天空的白色云朵上面,享受着轻柔的微风。
哈哈,真是太好了!害她昨天还烦恼老半天。虽然不清楚他请假的原因,可是管他什么理由,总之,今天就是不会看见那个讨厌的家伙在面前乱晃了。
舒函霓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鼻子也用力的抽动好几下。
啊,没有骆沺辛的教室,连空气都比平常清新啊!
呵呵,她可要好好把握这珍贵无比的黄金日啊!
*
早上第二节国文课下课!
“舒函霓同学,我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
来了来了,这种时候就是展现自己亲和力的最佳时刻了。好不容易那家伙不在旁边碍事,说什么也要好好开始累积自己的人气。
舒函霓马上准备妥当“模范生”的标准笑容。
“当然可以!”她露以亲切的笑容看着来问她问题的A女。
“你……知道骆沺辛同学为什么没来上课吗?”A女红着脸,小小声的问。
哇哩咧,原来是问这个!舒函霓听了差点昏倒。
“不好意思耶,我不太清楚。”舒函霓保持理性,笑着回答。“你去问老师可能会比较清楚喔。”
“喔,我知道了,谢谢喔。” A女道谢后就迅速离开了。
你嘛帮帮忙,我又不是那家伙的保母,哪会知道他不来上课的原因啊!
舒函霓没好气地一叹。算了算了,等待下一个机会吧。
*
下午第三节数学课下课——
舒函霓正收拾着刚刚上数学时所用的课本及文具。
“不好意思,舒函霓同学,可以打扰一下吗?我想问你问题。”
是刚刚的数学没听懂吗?也是啦,程度不够的,的确会觉得老师刚刚教的数学有点难。
于是舒函霓拾起笔,正襟危坐地打算好好听B女的“数学问题”。
“呃,我是想问……”一见到舒函霓如此慎重,B女也不由自主的立正站好。“你知道骆同学没来上课的原因吗?”
“……”舒函霓听了差点翻桌骂人,怎么又是这种鸟问题!但一见到B女柔弱不堪的身躯,便努力压抑下满腹想骂人的欲望。
她的嘴角勉强挂着笑容,回道:“对不起,我不清楚他没来学校的原因耶。”
“是吗?”B女难掩失望的表情,说完谢谢后便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舒函霓的心里满是对骆沺辛的干谯。
本以为那家伙没来学校,眼睛和耳朵可以获得绝对的宁静,结果她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她早该想到那卑鄙无耻的骆沺辛先是故意在学校表现良好,目的就是为了驯服许多清纯无辜的少女心,好建立专属于他的粉丝王国。如今看来,他的女性粉丝部队正在日渐茁壮成长中。
真是好个骆沺辛啊!
不知何时,手中的笔已经被舒函霓单手折断了。
*
放学时间——
舒函霓正打算收拾书包回家去。
这时,一个女声从一旁传来,“对不起,舒同学,请问你现在有空吗?”
该不会……她满心祈祷千万不要又是和那家伙有关的问题,不然,她保证明天见到骆沺辛时,一定把他砍成好几十段,让那些女生再也看不见完整的一个人!
“什么事啊?”她尽力露出甜美笑容,一回头,才发现身边原来不只一个女生,而是一大群女生。见到这种惊人阵仗,她突地感到有些无力兼腿软。
“我想问……”刚刚开口的C女欲言又止,在其它女生的簇拥下,她才又开口,“请问你知道骆同学今天请假的原因吗?”
呜呜,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欲哭无泪的舒函霓简直快要抓狂了。可是,她还是必须忍耐,因为这就是所谓“模范生”的宿命啊!
“不清楚耶。”舒函霓极力耐着性子回答同样的答案。
可以滚了吧!她在心里偷偷啧了一声。
“那……” C女又继续开口,看来,她并没有打算离开的念头。不只她,其它女生也一样。
尽管舒函霓实在不愿意再回答任何有关骆沺辛的问题了,但,面对着这群眼珠早已变成心形的女生们,她很清楚今天是劫数难逃了。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她只好卯起来摆出笑容。
“你和骆沺辛同学是不是很要好啊?” C女讷讷问道。
“什、什么?”舒函霓愣了下,她刚刚好像听见一句令人费解的中文。
那应该是文言文吧?
舒函霓此刻正绞尽脑汁地思考这句“文言文”的意思。
“因为我们觉得你们的交情好像……很好。” C女继续说着。
交情很好……
又出现更加艰涩的古文句型了耶,且这次的文法好像更复杂难懂。嗯,很值得挑战看看,舒函霓整个人已经陷入长考中。
“舒同学?” C女出声提醒。
“不、不好意思,请问你们刚刚是在问……”由于句型太过困难,她必须再确定一次句子。
“你和骆同学的交情是不是很好?” C女再次字正腔圆地问一遍。
天啊,真的好难!这真的是她有生以来遇过最困难的问题。
即使想破了头,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
“舒同学,你还好吧?” C女关心的问着。
“我、我没事。”舒函霓努力想从被问倒的打击里站起来。犹记得孔老夫子曾说过:“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想她一辈子天资聪颖,竟也会落得要“不耻下问”的地步!
整理好复杂的思绪,她讷讷地提出反问:
“请问——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和那家……呃,骆同学交情很好啊?”
“其实,我在开学典礼时,‘不小心’听封你和骆同学的谈话。” C女忽然像个天使般的微微一笑。
舒函霓听了,瞬间冷汗直冒。
虾咪……她那天已经压低音量,尽量以低调、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和那家伙交谈,没想到还是被别人听见,而且还是被那家伙的粉丝听见!
不行不行,她现在必须赶快冷静下来。
首要之事,就是要先确定这个有着天使笑容、恶魔心眼的女生究竟听
到了多少,这样她才可以一一回应,免得多说多错。
“呃,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啊?”她笑得小心翼翼。
“不多啦。” C女笑嘻嘻地回答:“除了听到你和骆同学从小三就开始同班外,还听到骆同学喊你……”忽地,她表情一转,露出邪恶的笑容“Honey。”
Honey!舒函霓不可置信地睁大杏眼。这这这……还叫不多?根本从头到尾都听得一清二楚!
难怪,大家都说狗仔无所不在。
她真的觉得这句话实在太有道理了!
“还有,选班长的时候,他也把票投给你。” C女继续分析。
“……”这个也能当作交情很好的证明?
“我还看见骆同学在你耳边说悄悄话。”另一个潜藏在女生群里的D女也窜出来举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