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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老公。”杨惟妮自杂志后面探出头来。
“嗯?”正坐在桌前的叶闇月,左敲敲右打打的将饰品定型,不消多时,一个简单的圆形内含十字架的炼坠便已成形。他没听见女友再开口,因此问道:“什么事,宝贝?”
“我觉得啊,暖暖姊是不是不太简单啊?”
“她当然不简单,可以把老大逼成那样的人物还会简单吗?”叶闇月拿砂纸把炼坠的边缘磨得光滑些,吹掉银屑。
“不是啦。”杨惟妮顿了顿,“我在杂志上看见一则报导啊,关于一个天才女开锁高手,报导说她是来自台湾这座小岛,被誉为锁界近年来难得的天才……”
“暖暖姊的确是锁匠,可是有那么厉害吗?”叶闇月忙碌的手停了下来,“说真的,我不太了解我家老大的感情事,他从来不提的,我只知道他大学时被女朋友甩了,那个女朋友大他两届,一毕业就出国留学……那个女朋友就是暖暖姊。刚开始她回来时,老大还很生气,现在他们两个连会不会死灰复燃都不知道……”
“那是你神经太粗没感觉到吧?”杨惟妮白他一眼,“暖暖姊刚到的时候,你都没看见老大看见你喂暖暖姊吃菜时那个表情,啧啧,活像要把你生吞活剥,拆解入腹。”
“我只知道老大生气了,我以为他是因为暖暖姊回来得太突然才生气的。”叶闇月一愣,他人来没想过老哥那天的火气是针对他的。“不会吧?我……我没想过要对暖暖姊怎样啊!我只是……”
“我知道,老大也知道,不过理智知道,情感不一定可以这么理性啊。”杨惟妮把杂志翻到报导那一页,“你看。”
叶闇月擦擦手后拿过来一瞧。“天才开锁高手……是世界知名的锁具公司ASSAABLOY集团中鲜见的东方脸孔……是警界有名的人物……还是个大美女……”他把一些关键词句念出来。“切,没有照片怎么知道她是不是美女,也没写名字啊!”
“有啊,这串字母就是她的名字。”
“这个拼音怎么发?软软?揉揉?喘喘?”叶闇月两道浓眉纠结。“暖暖姊的英文名字是什么?”
“不知道。”杨惟妮指着其中一段文字,“你看这里,记者写的。”
“A大财金系毕业……咦,这不是老大的学校吗?”两千看毕业的校友……老大是零二年毕业的,这个开锁高手是老大的学姊……你觉得老大有多少个学姊会不在金融界服务,跑去国外当什么开锁高手?”叶闇月开始怀疑起这个连名字拼音都很奇怪的开锁高手是曾恋暖。
“我是知道很多人毕业之后不一定会从事与自己本科系相关的工作,不过这个……嗯……”杨惟妮以眼神示意男友。
“嗯,搞不好真的是喔!”
“报导是一年前的,明天你问问老大跟暖暖姊吧。”杨惟妮看着桌上那个已成形的饰品,“这是新作品吗?”
“不是,是老大教我做给暖暖姊的。”叶闇月握住女友欲碰触的指尖,“别碰,这是护身符。”
“跟我的戒指一样吗?”杨惟妮伸出右手的小指,上头有只精巧、银制的祖母绿尾戒。
“嗯。”叶闇月笑着吻上她微弯的唇。“做好之后还得用水净化过才能给老大。”
“老大对暖暖姊其实很用心啊,可是他们怎么一天到晚吵架?”杨惟妮不解的问。
“也许那是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模式啰!”叶闇月笑道:“他们两个谁也不肯先低头,也许就要像我们一样有个彼此表白的契机才会坦承吧!”
杨惟妮也笑了,“我去做报告,你别忙得太晚。”
“嗯。”
杨惟妮才走离没两步,门铃响了。
“这时候谁会来啊?”她脚步一转,前去开门。
门一开,是叶炽旸。
“老大?”杨惟妮讶然地让开身让他进屋。
“我钥匙掉了。”叶炽旸没想到早上他才提醒过曾恋暖,下午他就把钥匙弄丢了。
“你竟然会掉了钥匙,真稀奇。”叶闇月在他坐下时把钥匙丢给他。“暖暖姊不在家里吗?”
“她应该还在店里吧。”叶炽旸朝为他倒了杯饮料的杨惟妮笑了笑。“怎么问起她?”
杨惟妮把空间让给他们兄弟俩,回房去赶报告。
“没有,我是想你钥匙掉了,找暖暖姊应该比较快吧,你还没把爸妈的钥匙给她吗?”
“给了。”叶炽旸轻叹口气,“不过我不想找她。你有汇钱去我的账户吗?”
“没有,需要吗?”
“不用,事情解决了。”叶炽旸沉思着道:“不是你,难道是曾恋暖?”
“怎么了?”叶闇月坐到兄长对面,关心的问。
“我最近有点周转不灵,今天早上,我的营业员跟我说因为卖压太大需要补钱,结果中午的时候他打电话给我,说钱已经汇进来了,问题是我还在筹钱。”
“有人帮你把钱补进去了。”叶闇月忽然想到那则报导,“有可能是暖暖姊。”
“问她是问不出结果的。”叶炽旸没有把握能再一次像早上一样把她逼到角落迫她说出实话,况且,他也没有问出多少实话来。“不过不是你就是她了,她早上听到我跟营业员讲电话。”
“缺多少?”
叶炽旸伸出手掌。
叶闇月扬眉问:“五百?”
叶炽旸点点头。
“台币?”
叶炽旸摇摇头。
叶闇月倒抽口气。“真的很多。”
他老哥不仅涉猎台湾的股市,欧美的股市也涉猎,所以不是台币想必就是欧元、美金之类的。
两兄弟共同的疑惑是,一个坚称自己身无分文、无依无靠的人,可以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来吗?
“老哥,你有几个同系的学姊出国留学是学开锁的?”
“只有曾恋暖。”
“喔。”叶闇月起身把那本杂志拿过来。“你看。”
叶炽旸接过,详读报导,愈读面色愈凝重。
“怎么样?”叶闇月在他放下杂志时问。
“曾恋暖的确是从小就立志要当锁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还上大学念财金,但是她的梦想确实是锁匠。这上头的个人小传也很像是她的经历。”叶炽旸将杂志合上,看看封面,以人物专访著称的杂志竟然没有以访问的人物为封面。“只是那个拼音是怎么回事?我竟然拼不出正确的发音。”
“不中是你,我也不行。”叶闇月念了好久还是念不出那个拼音。“不过,那不是重点。”
“嗯?”叶炽旸揉揉眉心,“怎么?”
“如果暖暖姊真的是这个开锁高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从来没相信过她说的话。”
“包括她说是回来找你的这些话?”叶闇月追问道。
叶炽旸眼神凌厉地扫过弟弟的脸,“现在是逼问大会吗?”
“当然不是,身为弟弟,我突然发现我太不关心你的心灵状态了……”
“我的心灵很健全,而且你问的跟我的心灵半点关系也没有。”
“有啊,怎么没有?欸,老大,如果你还很爱暖暖姊,为什么不肯担承呢?”叶闇月问道。
“有那么明显吗?”叶炽旸不再像之前一样激烈的否认,反倒迟疑的问。
“至少你不是一个把人赶出去后还会再带回来的人,也不是一个会任由别人自由来去你房间的人。”更别提为她情绪失控,暴跳如雷了。不过这句和衣而卧叶闇月可不敢说出口。
“是,我是爱她,我还在傻傻的等她。”叶炽旸苦涩的说,“但是那又如何?不论怎么试探、怎么逼问,她都只会装疯卖傻,更别说这个什么贫穷的把戏……如果她真的是回来看我的,为什么又要这样扰乱我呢?”
“也许是因为你并没有也把你的真心表示出来的缘故。”叶闇月小心的斟酌字句。
“真心?她为什么不先表示?并不是我对不起她。”叶炽旸一想到就满肚子火。“我却像个笨蛋为她担心、难过。”
“先爱的就先输啰!”叶闇月同情的看着兄长,“而且,我觉得暖暖姊是故意要逼疯你的,毕竟你平常太闷了。”
叶炽旸瞪着他。
“好吧,你大学时跟暖暖姊交往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无厘头吗?”叶闇月回想着最近曾恋暖是怎么缠他老哥而且把他逼得失去理智的样子。
叶炽旸沉默半晌才闷闷不乐的说:“她以前比较正常,虽然跟现在差不多,可是稍微正常一点。”
“但是?”叶闇月听出兄长有后话。
“但是现在的她比较可爱……够了,我不想再谈下去了。”叶炽旸的脸不禁红了。
“老大……”叶闇月掩饰不了嘴角的笑意。
“什么都别说。”叶炽旸打断他的话。
“你有想过,如果暖暖姊没有出国留学,你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真熟悉,像是蓝上人跟她家那个打网球的问题。”叶炽旸嘲讽地笑道。
“这是个遇到昔日旧情人,发现自己现在还爱着对方时都会想到的问题。”
“太好了,竟然是我弟弟在开解我。”叶炽旸手一摊,无可奈何的叹气。
“本山人可是很少开班授课的。”叶闇月双手在胸前交抱,笑道。
叶炽旸扯动嘴角,点了根烟,“老实说,如果八年前她没有出国留学,我想我们如今应该不会在一起。”
他不得不承认,毕业、当兵真的是人生中的重大阶段,当了一年多快两年的兵之后,他都快要不能融入社会了。他想,那时曾恋暖如果没出国,恐怕也会兵变,因为当兵就像被关在监狱里,即使能够接收到外界的讯息,但基本上和外界还是有隔阂的,而已经踏入社会的她会不会遇到另一个比他条件更好的成熟男人,他也不知道。
就算没有兵变,他也知道自己的职业在现今社会里属于冷门,要不是他太会靠股市跟房地产赚钱,还必须遵从若是收费替人驱魔就会被雷劈死的祖训,老早变成神棍了。
“人家都说女人是男人的装饰品,可是男人何尝不是女人的装饰品呢?谁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光鲜亮丽、收入丰厚吧?”
即使现今男女平等,然而女人总是想找个坚实的臂膀依靠,叶炽旸完全不认为八年前的自己能做到这一点,何况曾恋暖从小到大最接近梦想的时候就是在八年前,如果她不去,是否就此悔恨一生?又或者他们之间没有断了联络这么久,又或者当时他们没有分手,如今的情况是很难预料的。
命运、缘分,总爱开人玩笑,抓得太紧会窒息,抓得太松又会溜走。
“这倒是,这是对女生来说最实质的保障了。”
“如果她一直留在台湾,我们迟早都会面对这样的问题。”
“现在就不会吗?”
“我不知道,但是至少现在我有信心一点了。”
叶闇月张大了嘴,“老、老大,你也有这种没自信的时候啊!”
叶炽旸耸耸肩在。
“我是不太了解暖暖姊啦,可是以她的性格,她会这么容易受到环境或是别人的影响吗?”
“不容易。”叶炽旸笑了,“但是没办法,我刚退伍的时候就是这么自我质疑。”
“幸好我腿断了,不用当兵,不然就跟社会脱节了。”
“你现在是跟社会连接多少了?”叶炽旸挑眉讽刺弟弟。
叶闇月皮皮地笑了,“好了,你不回去煮饭吗?暖暖姊现在可能已经在家里敲着碗等你了。”
“我怎么觉得你把她说得像乞丐?”叶炽旸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叹口气站起身。“我实在是想不起来钥匙到底掉在哪里了。”
“我想是因为你一直为钱的事烦恼,所以……”叶闇月做了个“就是如此”的表情,“反正有人替你解决了,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暖暖姊。”
“我会问清楚的。”
“明天你要在家里等我开门。”叶闇月送他到门口。
叶炽旸微微颔首,笑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