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英国sis总部里,有个专门制造特殊武器和装备供情报员使用的部门,这个部门里有一个代号叫作“B”的专家,擅长制造以人工合成皮肤所制成的各种面具。
一个没有痛觉,又可以藉“人皮面具”千变万化的人,简直是干情报工作的梦想人选,英国秘密情报局和东方A的“防恐特煞”组织都同意,只要给予原本已经嗜运动、爱冒险的邢笠恒一套完整的体能训练,他将会成为一名所向无敌、纵横天下的反恐秘密武器。
许多“防恐特煞”的成员甚至预测,这个突然冒出来活跃在国际反恐行动中的“魅影”,甚至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东方A——如果现任的东方A有什么不测的话,“防恐特煞”组织马上就有一个现成的接班人担任首脑。
手术之后的邢笠恒,过去这两年来,可以在他的脑海里听见很多不同的声音,而在这些不同声音的背后,还有一个盖压过群体的电脑合成机械声音——东方A的声音。
他就是神秘的东方A吗?
连邢笠恒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他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一场梦,一场醒不过来的梦。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具行尸走肉,但是他却在梦幻和真实交错的虚拟国度里游移。
他现在的生活,只是一段又一段片断的、半梦半醒的场景更迭交替。
东方A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替他思考、下达指令、付出行动,东方A的声音常常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他不可以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二00七年义大利罗马
宛若一道游移在真实与虚拟世界之间的魅影,穿着黑衣修士长袍的邢笠恒穿梭在熙来攘往的陌生人群中。他的脸是一张人工皮肤制成的面具,这样的他,对他自己而言,就是一名陌生人。
乂一次,邢笠恒以巧妙的伪装身分刚完成了一件任务,脑子里,东方A的声音告诉他必须尽快离开现场。
这样的声音在他混沌的脑子里转来转去,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东方A输入至他脑壳晶片中的指令,还是他自己的决定?
但是不容置疑的,当他每一次出生入死时,最后都是这个东方A的声音救了他,让他来无影去无踪,如风一般掠过,像一道魅影隐藏至幽暗的角落。
离开了梵蒂冈的圣彼得大广场时,邢笠恒头也不回的隐没在人群之中。两年来一直离群索居的他知道,“人群”是他最好的伪装、最好的保护色。
邢笠恒迅速的走进在圣彼得大教堂附近的地下铁火车站,挤在无数陌生人之中,上了一节车厢。他身上的修士长袍令周遭的人对他礼让三分,神情还带着一丝敬意。
车行过了几站之后,他在罗马竞技场站下车,出了闸门,来到地面上,然后走进那片举世闻名的废墟遗迹区域。
他头也不回的低首走着,好像在计算着自己的脚步,又好像是一名虔诚的修士边走边作祷告,直到他拐进了一条地面上到处可见积水的坑洞和瓶罐垃圾的小巷。
难怪罗马的市民们会大声呐喊地上街示威游行,由于垃圾工人的工资待遇问题,义大利正历经全国性的大罢工,许多城市里每天不断产生的垃圾,在大街小巷里堆积如山,这根本不必等垃圾工人自己去示威游行,耐不住那股扑鼻恶臭和举目皆是的脏乱,市民们自己就会上街摇旗呐喊抗议。据说,首都罗马还不是垃圾问题最严重的城市,而是南方黑手党猖獗的拿坡里。
走过窄狭又弯曲的巷道,邢笠恒回首一瞥,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之后,才拿出钥匙开启一扇斑驳脱漆的红色木门,然后进入这栋破旧的五层楼公寓。
三楼等着他的那间房,只是个租来的地方,租期在合约上签的是三个月,但是他只打算睡一夜——今夜。
邢笠恒开门进入屋里,扑鼻而来的是室内那股令人窒息的潮湿霉味和显示出许久没有人住过的滞闷空气,两扇窗上的厚窗帘都还没有拉开,因此简陋的屋里一片昏暗。
刚从阳光普照的户外突然进入幽暗的屋子里,邢笠恒闭起了眼睛几秒钟,试着让眼睛适应一下亮度的差别。
但是,当他轻轻合上身后的门时,他也嗅到在霉味中还隐约飘散着一股异样的香气。
除了声音,邢笠恒曾经被NASA太空医院改造过的脑子也对气味特别敏感,任何异样都可以发觉。
他嗅着,并且认出那是熏衣草的香气。
他机警的半弯下腰身,无声无息的,像一只小心而多疑的猫。
在他修士的黑长袍底下,有一支手枪插在左小腿上的一个皮制枪套里。他拔出了手枪,像一只猫在黑暗中无声的移动。
穿过小客厅往里面走,穿过没有门的玄关,就是卧房的所在,房内摆了一张双人床。他犀利的眼睛在阗暗中梭巡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看见那张还没有睡过的床上有道人影横躺着,覆盖在乳白色的床单底下,像一条虫般蠕动。
这时候,无声的猫突然变成了突袭的捷豹!
邢笠恒纵身一跳,一跃上床后就立刻用枪管顶住那道人影的喉间要害,让人来不及挣脱。
“谁派你来的?”他沉声问道。
他已经推开了手枪上的安全栓,随时准备着扣下扳机射出致命的子弹。
但是,一只女性的晰白纤细手臂从床单下伸出来,不疾不徐的把枪管轻轻推开。
“上次我见到你,你是个韩国人,这一次见到你,你却是个梵帝岗修士,那下一次呢?”
邢笠恒立即认出那一口京片子,床上的女人就是曾经受东方A之托,开了一架超音速的“天马SBJ”飞机,把他从中东地区带离的中国飞行员袁俪娸。
换句话说,不管邢笠恒是不是东方A,他都欠了袁俪娸一份人情。
“你们中国政府要的那份潜伏在联合国和平部队里的间谍名单,按照我们原先的约定,已经交给你们了。你虽然负责把我从中东带出来,但是我记得我们已经两不相欠了,而且你应该知道,我们只能给你们部分名单,而不是全部,所以,我很怀疑你出现在这里的动机。”邢笠恒四平八稳的说着,声音中并没有透露任何私人感情。
“我承认我是在跟踪你。”袁俪骐慵懒妩媚的嗔道:“但是我并不是来偷你们的完整名单。”
“那你来干什么?”邢笠恒毫不客气,直截了当的问道。
“来看你……看你的真面目!就算是我个人的好奇心吧!我的上级长官们并不知道这件事……”
“你要我相信你的一派胡言?”
“信不信只能由你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邢笠恒微愠的粗声问道:“我警告你,如果你身上有武器……”
他还没说完,袁俪娸已经伸手将薄床单拉开,露出她一丝不挂的美丽裸体,在昏暗的光线中映着一层薄薄的汗,就像是一座完美无瑕的铜雕像。
“你说,我身上带有任何武器吗?”袁俪娸以一种近似天真无邪的娇俏声问道。
但是,曾经花名昭彰、风流成性、放荡不羁,被封为“采花贼”的邢笠恒,她那一身完美无瑕、鲜润欲滴的雪白肌肤,就是她身上最令他致命的武器。
邢笠恒贪婪的用目光噬食着她每一寸肌肤,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加速狂跳。
过去两年来,在他扮演神出鬼没的“魅影”生涯里,他无法信任任何一名女性,也强迫自己远离她们,以免暴露身分,但是他的身体仍有着过去鱼水之欢的记忆,他渴望着那种无以伦比、肌肤相亲的快感……
他的身体已经有如一片干涸的沙漠,渴望着一场春雨,而横在眼前不到几公分的诱人胴体,让他意乱情迷到几乎疯狂呐喊的程度。
“中国和台湾的政治冷战已经持续了将近六十年……”邢笠恒喃喃说着,像在背诵教科书的内容。“据我所知,国共合作还没有真正正式开始……”
“你们那个领导人早晚要下台!”袁俪娸不愠不火的接口道:“要朝国共合作的美丽远景大跃进,可以就从咱们俩的‘身上’开始。”
“你这是向我统战?”邢笠恒哭笑不得的睇着她。
“毛主席从来不忌讳搞‘床上政治’,他老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来吧!‘祖国’正欢迎你投入温暖的怀抱!”袁俪娸向他伸出双臂。
邪笠恒冷笑了两声,虽然他的身体并没有像他的脑子那般理智。
“你是中国人,我是台湾人,你说,对我而言,你是间谍,还是恐怖分子?”
像呓语一般,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但声音中带着一丝危险的威胁。
“男人都是狗!”袁俪娸妖娆撩人的懒懒说着,活脱脱是从一捆毛毡里滚出来诱惑凯撒大帝的埃及艳后,霸王妖姬的战争历久不衰。“美食当前,秀色可餐,难道你不想咬一口?你可以一口吞了我不吐骨头,也可以在大快朵颐一顿之后,再把咱娘儿给杀了……”
是敌?是友?一场扑朔迷离的猫与老鼠的战争里,究竟谁是猎食的猫,谁是被觊觎的老鼠?
邢笠恒思忖着,袁俪娸倒是说对了一件事,“男人都是狗”这句话对过去他那种沉溺女人堆,沦陷温暖乡,玩世不恭的生活而言,真是一针见血,他不但是一只狗,而且还是一只带着一根贱骨头的贱狗,这时候,他的“贱骨头”已经把身上的黑色修士长袍下方的一角顶出一座小山丘。
邢笠恒迅速的把脚上的短筒靴踢掉,熟练得连脱袜子都不必动手,他把修士长袍撩起,从头顶上一把将它褪去,长袍底下,他并没有穿任何衣物,浑身只剩下在他左小腿上的枪套。
像饿虎扑羊一般的,一身精力的邪笠恒向床上的袁俪娸扑去。
“怎么,你打算带枪上阵?”袁俪娸娇媚的低啐一声。
“不带枪,怎么打仗?”邢笠恒把脸埋在她的双峰之间,迷乱的印上无数饥渴的吻。
“不,我是指你顶在我脖子上的这把枪!”袁俪娸哼笑了两声,一手小心翼翼的把枪管从她脖子上推开些。“我这是充分配合,你不必来强的。”
“我警告你,子弹已经上膛……”
“是的,我已经感觉到了!”
当邢笠恒把手枪就近搁在床头柜上时,袁俪娸的双腿已经抬起来绕扣住邢笠恒精壮的腰,她的两手捧着他的脸,静静凝视着他的眸眼,在他粗鲁的进入她的体内时,她半声也没有吭一句,手指像几只小虫般游移到他的颈间,抚摸着他那张人皮面具和真正的皮肤交接的地方。
“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你的真面目。”她柔声怂恿着。
“你要我‘赤裸裸’的面对你?别想太多!国共合作要靠行动,不是光靠嘴巴说说,所以,闭上你的嘴!”
邢笠恒粗鲁狂野的用吻把她的唇封住,他像溺水得援的人一般贪得无餍的吸吮着,舌尖毫不忌惮的挑拨、探索,在她的口中翻搅。
他强壮的身体像狂风骤雨般的攻击着她,他的有力的手掌使劲的搓揉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地方,好像要她的躯体烧烙成记忆,深深植入脑中。
他对她不断的掠夺,而她毫无怨言的任他夺取。
一波波的高潮有如狂风巨浪,潮来潮往,周而复始,一次又一次的奔驰……
当白日更迭成黄昏,暮光渐化成夜影,汗湿交缠的两具躯体把床单都沾湿了,两人有若翻山越岭、万里跋涉般疲惫,喘着气息依偎在彼此的怀抱里。
良久,邢笠恒和袁俪娸只是无声的浸淫在温存中,之后,他伸出手打开床头灯,房间顿时沐浴在昏黄的灯光下。
邢笠恒暗自思忖着,他该不该和袁俪娸共度一宿?他明白其中的危险性,却不明白她自动送上门真正的企图。
但是,为了顾全大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节外生枝,他毅然决然的作下决定,他必须摆脱她,必须再一次尽快离开现场。
当邢笠恒作势要坐起身时,袁俪娸却推了他一把,率先开离他的臂弯。
“你躺着别动,我先去冲个澡。”她朝他回眸一笑,不胜娇羞的在灯光下与他裸裎相对。
她作势欲下床,但忽然顿停了一会儿,转脸看着邢笠恒的假面具几秒钟。
“要是教宗知道,我刚和一名天主教修士在床上度过一段时光,他会有什么反应?”她半开玩笑的说着。
邢笠恒半笑着伸手摸摸头顶上那个天主教修士削发秃顶的部位,漫不经心的说:“他八成也想看看是哪个女妖竟然有这种恶魔的魅力。”
“呵,骂人不带半个脏字,责任一推全推到我头上,今天算我栽在你手里。”
袁俪娸充满挑逗的抚摸着他强壮而多毛的腿,然后弯下身在床底下找着她的鞋子,但是,事实上她是在寻找邢笠恒的鞋。
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熟练手法,她将预先粘贴在床脚上的一个大头针大小且相同形状的精密追踪侦测器拿下,以拇指用力的按入邢笠恒短皮靴的鞋跟里。
他的面具和用来伪装的衣物可以在穿戴之后就随手丢弃,但是,他不会也没有必要把常穿的鞋子也在任务完成之后丢了,只要追踪他的鞋,就可以找到他的人。
袁俪娸心中笃定的暗忖着。
“嗳,算了,不穿鞋了!”
袁俪娸光着脚也光着身子,迅速的走进浴室里。
一听到从浴室里传来冲水声,邢笠恒便迅如闪电的翻身下床,找到了袁俪娸脱下后随手丢在地板上的衣服、一只手提包,以及她的一双平底鞋,之后以最快的速度翻看了一遍。
正如她所说,她的皮包内除了护照、几张信用卡、一小迭欧元钞票和零钱之外,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她的衣服上和鞋子里外也都没有任何窃听装置,唯一的一样电子器材,是她丢在衣服上面的一支手机,而且是处于关机状态。
当袁俪娸在五分钟内冲完澡,身上只围了一条大浴巾走出浴室时,邢笠恒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床沿等着她。
她见状不禁一惊。“你……”
“我不想当个不告而别的痞子。”邢笠恒低声道。
“你要去哪里?”袁俪娸的问话中带着一丝仓皇,些许无措,还有太多的私人感情。
“远离你。”他佯装无情的说:“你我都很清楚,你是个中国的间谍,而我是‘防恐特煞’的一员,你冀望我们有什么样的明天?难道你我能真的谈起恋爱,生养一群小萝卜头,然后白头偕老?大小姐,你别作白日梦了。”
邢笠恒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他身上穿着短皮靴,一条泛白牛仔裤,以及一件连帽的运动衫,帽子盖住了头顶的那一块光秃处。
“等一等!”袁俪娸唤住已经走到门口要开门的他。“告诉我一件事,你……你是不是东方A?”
“你问的是一个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邢笠恒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了出去,然后随手将门带上,并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袁俪娸把大浴巾从身上脱去,丢在一片零乱的床上。她并不急着穿衣服,而是拿起她的手机,按下开机的按键。
手机萤幕上显现出一般行动电话的画面,她输入了一串密码,萤幕的画面上立刻转换成一个GPS的卫星地图,显示着罗马竞技场旁的一块小街区,一个小红点正缓缓移出一条小巷道。
“任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到你!”袁俪娸喃喃自语着,然后把手机放在床上。
接着,她慢条斯理的将衣服一件件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