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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宝财妻 第2章(1)
作者:寄秋
  “咦!那颗石头……”好像有一层很淡很淡的浅绿色雾气,绕着石头的上方盘桓,久久不散。

  成语雁刚到牟府的第一年,她常常因为想家而蒙在被子里哭,别人看她这般软弱便想欺负她。,不管在什么地方,弱肉强食是常有的事,成语雁不甘心反抗了几回,反而被欺负得更厉害,她索性不管不顾了,由着人欺负,尽量装聋作哑,避开那些找麻烦的人。

  有一回她比较倒霉,被采买的点名到府外帮忙搬采买的东西,她人小力气小,搬不动十几斤的菜篓子,采买的管事对她又骂又掐,当着很多外人的面说她是只会吃白饭的废物,还要拿棍子打她。

  当时她还不认识站在一旁的洪小七,是洪小七看不惯管事的盛气凌人,主动上前,和她合力将重得要命的菜篓子搬上载货的板车,这才免去采买管事的一顿板子。

  从那时起她便和洪小七交上朋友,感情有如姊弟一般,又藉由洪小七结识鬼屋里的小乞丐小石,破锣、狗子、小米、可儿等人,并同情起他们可怜的遭遇。

  成语雁本身过得很拮据,想存钱却存不了钱,可她还是想尽办法从嘴边省下一点口粮,每到休假日就带着几颗馒头、几口挨饿留下着的肉食到鬼屋,让饿得面黄肌瘦的孩子也能吃上一、两口。

  经年累月的,她把那些小乞儿当作最亲近的亲人,他们都没有爹娘,无亲无靠,同病相怜,在她有能力照顾他们的时候就多付出一些,只希望弟弟也能遇到待他好的人,可以有饱饭吃。

  “语雁姊,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吃了半颗馒头后,洪小七有气无力的声音明显大了些。

  粮食店的隔壁是一间规模不小的石料铺子,大大小小的石头摆满铺子里外,有人正在挑着石头,准备开出玉石。

  “你没瞧见没?”好几颗石头都有淡淡的雾气缭绕,有的雾色浓艳,有的薄得几乎看不见。

  “瞧见什么?”洪小七一脸纳闷。

  “那些石头呀!它们上面有东西。”有白绿分明的,有颜色翠绿,还有橙红、褐黄、浅粉色,有金丝……

  “喔!那是松花吧!买石头的人看石头的纹路来推断里面有没有玉石。”他们这些穷鬼是玩不起的,买颗石头的银子够他们吃上一年白面了。

  “不是的,我说的是薄薄的雾气……”他没看见吗?成语雁很困惑的拉着洪小七往前一挤,她睁着很黑很亮的杏眼,看着上头飘着深绿色雾气的石头解出了老坑种翡翠。

  色泽很浓绿,一如她看到的雾色。

  “哪有雾气,语雁姊是不是被日头晒晕了头,眼睛花了。”有时他在日头底下晒久了也会瞧见迭影和炫光。

  “你真没看到什么?”难道是她眼花了?

  不信邪的成语雁就是个傻大胆的,她就在人家铺子一蹲好几个时辰,两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小姑娘就像看热闹的路人,一个一个看人解石,看得目不转睛,有些发痴。

  赌石赌的是运气,有的因一颗石头翻富,有的因此倾家荡产,嚎啕痛哭,有的当场买下解开的玉石,再另外加工,雕琢出宝石玉器,没抢到手的则捶胸顿足,大呼不走运。

  看着看着,成语雁心有点痒了,尤其看到上百斤的石头切出三、四十斤重的美丽翡翠,她心里就在想着:我刚才看见它表皮上蒙上一层很浓的绿色雾气,若我有银子就买下它了。她有错过的遗憾和时不予我的惋惜。

  “语雁姊,走了啦!不是还要去隔壁买粗粮,晚了你会赶不及回府的时辰。”洪小七不懂她在看什么,只觉得她太入迷了,有点着魔了,他们这种穷光蛋是玩不起的。

  “等……等一下,你说我们也买一些来试试手好不好?”她看到好浓的红雾,在左手边那颗五十多斤的灰色石头上。

  他露出一副“你疯了”的表情。“语雁姊,你有银子吗?”他的意思是:别作梦了,想点实际的事情,咱们连馒头都没本事吃进口,你还妄想吃全鸡全鸭“我……我就想想嘛!”一提到银子她就泄气,兜里的一百五十文还不够给人打赏呢。

  “想也不行,这里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来的地方,要是能一夕致富,我的爹娘也不会死了。”

  一想到父母死在贪得无厌的赌石,洪小七的语气显得气愤,声音也大得引人注目。

  “可是我……”只想试试。

  一旁有个小伙计见着了衣服补了好几个补丁的小乞丐,以及一身丫鬟打扮的小丫头,神情倨傲的指着拳头大小的一堆石头,约十来颗,很不屑地用眼白睨人,嘲弄的说道:“这堆卖你们五十文,出绿就算你们的。”

  洪小七不肯,拉着成语雁的袖子就想走,可是成语雁反拖住他,以眼神暗示他稍等一下。

  “你真的确定只要五十文?”她的钱得来不易,一分一毫都要用在刀口上,不能乱用。

  “没错,我们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信誉,你拿钱出来我们就卖。”买卖,买卖,一买一卖,全凭各人意愿。

  “好,我买了。”她爽快的取出五十文,交到伙计手中。

  “语雁姊……”小七急着要阻止。

  成语雁拍拍他的手,要他稍安勿躁。“我们只开这五颗石头,由大而小,不要从中间切开。”

  “哈!你还真要开,拿回去砌墙还差不多。”包着方巾的伙计纯粹以看笑话的心态亲自取来解石工具,由最大颗的毛料先擦边,再渐进往里切,一寸一寸将白盐沙皮刨光。

  “这要有玉石,我孙大康叫你一声姑奶奶……啊!这是什么……”怎么一点一点绿绿的。

  “出绿了,出绿了,你不要忘了喊我一声姑奶奶。”果然她没有看错,虽然很淡,但确实飘着薄雾。

  “怎……怎么可能……”孙大康不相信的继续解石,拳头大的毛料居然解出比鸡卵略小的瓜皮油青,颜色较深沉,大小可以做成一只戒面和一对耳钉,透明度略差,不算太好,属中下品翡翠。

  而后五颗毛料分别解开,最小的那一颗也解出半透明、水头略差的花青翡翠,但绿色分布均匀,绿得青翠,属中品翡翠,洒上水放在日头底下一瞧,隐约可见流动的翠绿。

  五颗石头解出两颗翡翠,算是很好的成绩,没有失手。

  但是最叫他们惊喜的是卖出的价格。

  “三……三两?”

  其实可以卖得更高价,可是洪小七和成语雁都是不懂行情的新手,根本没发觉自己卖低了,许久不曾摸过银子的两人一看到白花花的银子,简直是笑得说不出话,把银子摸了又摸,傻乎乎的。

  “是不是在作梦,快捏我一把。”她第一次赚到三两银子,好多银子喔!能买好多白米了。

  “语雁姊,有银子了,我们不会挨饿了。”一想到不饿肚子,洪小七的眼眶泪光浮动,强忍着不落泪。

  “嗯!去买粮,二十斤粗粮,三十斤白面,再来十斤白米,让大家也能吃点好的。”她豪气的当大爷,一口气购足一个月的口粮,小孩子不禁饿,吃了才会长大。

  “不行,不行,语雁姊,不能买得太好,十斤白米可以换二十斤粗粮,能多吃几天,而且白面也太多了,换成粗面就行了,我们是四处行乞的小乞丐,吃惯了糙食。”他是怕吃习惯了,以后就会挑嘴,由奢入俭难啊。

  “别怕,日后语雁姊让你们过好日子。”她拍拍胸脯,表示乞儿们的生活只会越过越好。

  “你还想去赌石?”洪小七不赞成的瞪大眼。

  她讪讪地笑着摸摸鼻子,“我没有银子,赌不大。”

  成语雁心里想着,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她下次还想试试运气是不是一样好,她也想知道是否只有她看得见石头上的雾气,她想那应该是玉石透出的灵气,灵气越浓越鲜艳,石料内的玉石等级越高,也就越值钱。

  可惜一颗二、三十斤以上的毛料,动辄几十、几百两的叫卖,她手中的银两顶多买十斤以下的小毛料过过瘾,真想发财还得慢慢累积,以少积多再放手一搏。

  只是以她丫头的身份,身上带太多银两易招来横祸,没有靠山的她还是别太打眼了,以免钱没攒足就遭人陷害,落得没了小命的下场。

  “不管赌大赌小,赌石就是害人的玩意儿,语雁姊不要心存侥幸,你看看我、小石、破锣、狗子他们,我们的爹娘都是赌石害死的。”年纪小却懂事的洪小七不希望再有人深受其害,赌石会害人一无所有。

  “好好好,我知道了。”她不做保证,因为她太想攒银子了,不仅替自己赎身,也要找到不知流落何方的弟弟。

  “不是知道,而是要做到,赌石不是什么好东西……”洪小七很固执,坚决反对她再进赌石铺子。

  “哎呀!我们买些鸡蛋回去,再买一斤红糖给可儿和小米煮红糖鸡蛋糕,她俩是小姑娘,要补一补身子,太瘦弱了容易生病……”成语雁赶紧转移话题。

  “不行,鸡蛋太贵了,喝红糖水就好了,有钱要留着以防万一。”虽然他也好久没吃青葱炒鸡蛋了。

  “再买一斤猪肉,挑肥的后腿,还能榨点油出来,剩下的油渣又香又好吃呢。”她算着一两银子能买什么,该买的先买齐。

  另外二两银子留着当下次赌石的本钱,以小搏大。

  小七一听,跟她红脸了。“语雁姊,银子要省点花,不要一下子花光,我们不吃肉……”

  “你不想吃肉?”她想得可馋了,可是每次轮到她去用膳时,通常都是一片肉渣也没有的剩菜剩饭。

  “我……想。”他老实的红了脸。

  “所以说难得奢侈一回,咱们也吃回肉,再买些小鱼熬汤,虽然量不多,仅能沾沾唇,不过满足自己一回又何妨,谁说一定要苦哈哈地过日子。”干么亏待自己,有得吃就吃,反正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还要买鱼?”洪小七心疼的大喊一声。

  两人边走边说的进入赌石铺子旁的粮食铺,讨价还价的商量要买多少粮食,浑然不知他们的对话正落入打算进石料铺子挑选毛料的两名男子耳中,彼此错身而过。

  “赌石不是什么好东西,听到了没,要节制!”一身锦衣、头戴玉冠的清俊男子笑着打趣。

  对身为玉城最大玉石铺子的东家,同时也是赌石行家的牟长嵩而言,此言无疑是大笑话,听过就算了,玉石不开赌还有什么意思,他们追求的便是解石的那一刻,多少人为此如痴如狂,不肯罢休。

  “你还要不要解石,不玩就回去,我不是很有空闲陪你瞎晃。”他还有几十万的玉石生意要谈。

  “哎呀!说两句有趣的玩笑话就翻脸,你也忒小气的。”那是别人说的话,他当是趣事聊聊也不成。

  “送你一颗开窗的豆种翡翠的石料有不有趣,还是粗豆种,让你刻尊笑弥勒摆在佛堂供奉。”

  他这人度量很大,不介意送他一尊。

  俊逸的牟长嵩笑不及眼,一张笑面活似出没在沼泽深处的金丝狐狸,温润的面皮上带着两分商人的狡猾。

  “别别别,别玩我了,起码要琉璃种或冰种,糯种和芙蓉种也勉强接受,其他的不是上品我可不收。”粗豆种那种下品的石头他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

  温彦平是家中的嫡子,虽然不是经营玉石铺子的,但是在赌石界有逍遥公子的美称,不赌则已,一开赌十之八九能解出令人称羡的美玉,但是所有的玉石一概不出售,极品的留下收藏,余下的大方地赠予知交好友,红颜知己。

  他是玉城出名的浪荡子,偏好美玉翡翠以及各类宝石,富甲一方的温府多得是供他挥霍的财富,常常一掷千金,醉卧美人膝,以美玉赠佳人,牵成一段风流韵事。

  牟长嵩正好和他相反,府中美婢娇奴个个如花似玉、貌比西子,可是自律甚严的他几乎是不近女色的,对他而言,她们仅是容貌好看而已,还不足以令他动心。

  二十一岁的他早该成亲生子了,如他这般年龄的男子少说有三、五个孩子满地爬走,可是他不论娘亲如何催促,没遇上看上眼的姑娘,他怎么也不肯点头,硬是不肯成亲。

  “对了,刚才那个小丫头那身衣服看起来很眼熟,好像是你们府里的丫头。”下人也来赌石,可见油水很丰。

  牟府的丫头分粗使、三等、二等、一等,各有不同的款式和服色做为区别,成语雁穿的便是三等丫头的淡蓝底白花卉纹衫裙,腰上系的是同花色的宽带绣竹纹腰带。

  “丫头就不能赌石吗?”全然不在意的牟长嵩微挑左眉,府里的一个下人还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只要输得起,人人都能赌上一赌。这是他的至理名言。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牟府的丫头腰缠万贯,我甘拜下风,不过她的手气很不错,我看她像是第一次试手,新人的运气。”五颗看着不起眼的废料,居然出绿两颗,若是再大上几倍,那价值就更高了。

  “若没有足够的玉石涵养,十赌九输,你用不着羡慕她,等她连开了十把,把把不落空再来惊叹。”他话中含讽,嘲笑他眼界低,一个小丫头也值得大惊小怪。

  本身也是赌石好手的牟长嵩能从毛料的纹路以及皮壳看出其中是否含有玉石,大概是何等品级,何种玉料,大小如何也能说得八九不离十,他一出手,少有错手。

  身为本事如神一般的行家,自然看不上府里小得不及他肩高的小丫头,眼角余光连瞄都没瞄一眼,将她视同路边的石头,虽有一抹翠绿也顶多是擦边绿,上不了台面。

  “喂!你这人很无趣,人家都还没展露光华呢,就被你一脚踩下去,说不定是蒙尘璞玉,正等人开琢。”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有戏,他的预感一向十分灵验,有好戏看了。

  “你来不来,再不来就把你扔下。”废话真多。

  “来了来了,你牟爷出手,我岂能错过,多挑几块好石让我开开眼界。”他等不及要一睹解石的盛况。

  温彦平摩拳擦掌,兴致勃勃的睁大双眼,为了一览出绿的瞬间,他早把没瞧清楚长相的小姑娘抛之脑后,比赌石之人更激动的大声吆喝,还邀人下重注增加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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