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搁了一瓶酒、一枚戒指,还有一张摊开的便条纸,上头简单的只有几句话——
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再见。
苏宜蓁
昏暗的房里只点了一盏床头灯,李安宇坐在管家卧房的床上头,手中握着一杯酒,猛灌入喉。
五天,他心心念念了五天的女人,在他迫不及待的返家之际,给他一座人去楼空的房子和简短的字笺,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无法相信她会这样对他,连手机也没带走,他甚至打电话去她乡下的家,派人搜寻,结果竟然得到他们已搬走的消息。
望着堆满家里的吉士蛋糕,他还没忘记那天在他怀里的女人,因为肚子饿而呢喃着想吃吉士蛋糕的情景,就连临出差的前一晚,也是以盈满爱意的眼神看着他的,转眼间,竟人事全非?
“少爷,高晴小姐来了。”保镳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现下屋内外只剩保镳。
“不见。”
“她说有苏小姐的消息想跟您说。”
“什么?!”李安宇立刻振作起精神,“请她稍等。”
他立刻往外头走去,就见着高晴站在外头朝着他笑。
“你知道宜蓁在哪里?”
“安宇,你怎么喝成这样?”高晴见到狼狈的他,有点不可思议,“就为了那个女人?”
“她在哪里?”他再问一次。
“不知道,她拿了钱就走了。”她径自入内,不高兴的往沙发一坐,没想到他真的为那个穷酸女神魂颠倒。
“拿什么钱?”皱起了眉,他直觉里头不单纯。
“安安跟伯母来找她,毕竟门不当户不对,所以伯母想问她是不是真的爱你,结果……”高晴假装言词闪烁,一脸无奈,“你别生气喔,她一开口就要五百万。”
李安宇震惊不已,但依旧不相信高晴所言。
“安安气得骂她,原本想说如果她是真心的,大家就算了,谁知道她根本是为了钱。”她边说还边露出为他难过的神态,“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要她离开啊,得要五百万才行……真是狮子大开口,伯母差点没气晕过去。”
李安宇这下眉头全拧了起来,他不相信宜蓁会说出这种话。
“不过也是难为她了,她也是为了家人啊!负债累累的家庭、有人生病又困苦,如果有五百万,一切就好过了。”转个弯,她故意赞美起苏宜蓁,“换个角度想,她真的是个孝顺的好女孩!”
“住口!”李安宇气急败坏的低吼,“宜蓁不是那种人!她不可能跟你们拿钱来买我们的爱情!”
一个笑容都不愿意卖的女人,怎么会亲自开口要五百万呢?
“你不信我?那问问伯母好了。”把手机拿出来,高晴拨了号,递给他,“伯母、我跟晶晶各出一百万,安安出了两百万,你问问,苏宜蓁有没有拿走五百万元的支票。”
电话响着,不一会儿,出现李陈贵爱的声音。
李安宇犹豫着,他明明应该相信宜蓁,不该有任何不确定的想法,只要心无怀疑的拿过来问了就好,但是现在却彷徨了。
他不相信宜蓁会亲口跟母亲要钱,但如果是母亲给了她支票,她却收下的话——
深吸了一口气,他接过电话,在片刻之后,得到了令他心碎的答案——她真的收了五百万元的支票,在当天动身离开。
他曾经以为自己找到了生命中的女人,结果竟然只是个过客。
她明明是那样的直率单纯,为什么最终会发生这种事?就为了钱吗?爱情与现实之间,她选择了现实吗?
“安宇,你……不要难过。”高晴趁机挪到他身边,“我想说不定苏小姐也是喜欢你的,但是跟五百万比起来,她比较需要五百万。”
原来,她不需要他,所以用五百万买他们之间的爱情、买他们之间的一切。
他第一次全心全意的付出,竟然换来这样的结果。
那个看似单纯的女孩,终究还是为了钱,出卖了一切。
高晴移动身躯前往刚刚他待的房间,拿出搁在里头的酒,她知道现在的安宇很难受,只要多喝几杯酒,醉死了,自然能重生。
心傲气傲的李安宇只需要在家里发泄一下,明天自然就能正常的上班,她们都知道他的个性,他现在一定恨死苏宜蓁了。
只要她不再出现,很快就会消失在李安宇的生命中。
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无人接听,接下来更出现“您拨的号码是空号”后,周筱如就百分之百确定好友出事了!
只是在她杀到李安宇那儿问清楚之前,“罪魁祸首”竟然就亲自送上门。
李安宇在家里待不住,看到所有那女人曾待过的地方、用过的东西、喝过的杯子,都会严重的触景伤情,脾气因此变得易怒,再也无法忍受的夺门而出。
离他最近的朋友就是洪曜鸿,他那诡异的巨大椭圆式房子房间够多,距离够远,是可以让他尽情宣泄的地方。
结果,现在他坐在洪曜鸿书房的地板上,正对面坐着一个短鬈发的女孩,不客气的瞪着他不放。
“这位是?”他揉着眼,往门口看去。
洪曜鸿穿着宽松的睡衣走了进来,手上端着要给他的茶。“我女佣。”
李安宇愕然的看着坐在地上、背还靠着垫子的“女佣”,跟端着托盘外加茶点的“少爷”,这情景似乎很眼熟。
“不要问,你不会希望由她端茶点给你的。”洪曜鸿带了点无奈,要是给他的小女佣端茶,只怕茶点会洒到客人身上。
“我叫周筱如,我好朋友叫苏宜蓁。”周筱如迫不及待的问了,“可以请问你她现在在哪里吗?”
宜蓁的朋友?李安宇茫然的眼突然聚焦,发狂似的扣住对方瘦小的双臂。
“她人在哪里?你快点告诉我,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李安宇大声的吼。
“我、我、我不知道……”不是她先问的吗?周筱如被摇晕得很,吓得脸色苍白。
一只大手飞快地把他们两人分开,洪曜鸿扯开好友的手往一边推去。
“你在干么?”他紧皱眉头,怀里护着的是自家小女佣,“不要在我这里发神经!筱如要是知道,何必问你?”
李安宇望着地板,再看向被吓呆的周筱如,不禁失声而笑。
呵……连所谓的好友都没告知吗?她做得是够绝了,跟人间蒸发一样,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有传一封简讯给我……”周筱如嗫嚅着说,“说她会消失一阵子,叫我不要担心。”
“什么时候的事?”李安宇沉声问。
“上个月二十五号。”严格来说,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
二十五号吗?他算都不必算,就知道那是他去香港出差的第一天,他早上才与她吻别,稍晚她就离开了。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宜蓁会不见?”周筱如紧张的质问,“我连她家都打了,完全没有人接!”
“是啊……”李安宇苦笑,“连老家都搬了。”
“……”周筱如皱起眉头,有点狐疑,“你都没去找吗?”
“没有。”他语出惊人,双眼望着遥远的地方。
就他认识的苏宜蓁,是不会如此容易屈服的女人,如果那天是母亲或是妹妹到家里摆出阵仗,也不会因为这样就吓得离去。
她讨厌有钱人的自傲,所以应该会一一予以反击,根本不会将她们的威势放在眼里,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会只留下两句话,什么都没交代,就这么消失了,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与他就此断绝关系。
“你没找?”周筱如尖叫起来,“你根本就不关心宜蓁!还有脸到这里找曜鸿哭诉!”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找他哭诉?”李安宇无明火立时烧了起来,“我只是来找朋友聊天!”
“最好是。”洪曜鸿直接拆台,“你自己看看你成了什么模样?仪容邋遢、两眼无神,浑身酒气冲天,如果想她的话,就去找啊!”
找?他为什么要找那样的女人?她欺骗了他,她跟那些意图接近他的女人都一样,只是戴了个面具,引诱他上当而已,所以他不找了,不找了……
“打也没用,宜蓁的手机早就停用了,乡下的家也没人接电话,我连打伯母的电话都打不通。”周筱如一脸忧心忡忡,“好可怕喔!宜蓁会不会出事?”
出事?李安宇陡地一颤,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安宇,不要逞强,要是担心她就明讲,快点加把劲去找!”洪曜鸿劝起好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还是头一遭。
“……我为什么要担心她?我不可能担心那种女人!”牙一咬,他握紧双拳,“她拿了五百万,把我对她的情感一起卖掉了!”
什么?周筱如瞪大了眼睛,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
“不可能!宜蓁不可能做这种事,一定是你把她赶走的!”她气得哭了起来,“你还反过来污辱她,做人不要太过份!”
“她拿的是我妈的钱、我妹妹的钱和高晴她们的钱!你要我怀疑我母亲吗?”
李安宇跟着咆哮起来,“要是没有的话,她为什么要走?!”
“你问我我问谁啊!当然要问你啊!一定是你伤了她的心,要不然宜蓁不会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周筱如呜呜咽咽的跟他对呛,“她才传简讯跟我比谁比较幸福,她明明很喜欢你,不许你这样羞辱她……”
“如果她爱我,就不会离开我!”李安宇难以控制情绪,失控的拿起搁在一边的杯子就往墙上扔。
杯子碎裂的铿锵声吓到了周筱如,她瑟缩的窝进洪曜鸿怀里,接着便为行踪不明的好友嚎啕大哭起来。
紧抱住她的洪曜鸿皱着眉,这种情况让他忧心,因为他很清楚为什么李伯母对苏宜蓁会有意见,门户之见在上流圈子里永远不会消失,如果爱上了不合格的人,就会有许多困难要去挑战。
他怀里的人将是给他的挑战,发生在苏宜蓁身上的事,总有一天也会发生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