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自己隔壁住着一个直肠子的天兵的事实后;封士泉发现其实她也没那么奇怪。
他慢慢注意到她的生活作息,每天晚上五点固定会传出的卡通声音和她看到激动处的怪声怪调,早上起床东撞西撞的声音,然后在快八点半的时候,急匆匆地离开家,偶尔他到阳台透气时,会注意到她几乎每晚准时九点上床睡觉。
当然还有其它琐碎的小事,例如她有零食会拿来分他吃,在阳台浇花时会顺手把从他家跑过去的房客清除,吃饭时请他到她家作客顺便对着他发发花痴,三不五时就来嘘寒问暖一下……等等之类的。
总之,她还算是个好邻居。
「什么?!」
非假日的早晨,一声雄性的怒吼震得整栋老旧公寓摇摇晃晃。
正在和周老先生做拉锯战的虞飞鸟,蓦地被惊醒,人也跟着从床上摔下地板,一脸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困惑,悄悄抬起头,四处张望。
「……是爸爸来了吗?」虞飞鸟以为是自己那个操着外省口音、嗓门特大的老爸来探望她。
「现在是我的休假时间!」
又是一声咆哮,这次虞飞鸟总算听清楚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隔音设备不太好,他叫这么大声,大家都会知道他住这里的。」抓抓蓬松的香菇头,虞飞鸟瞄了一眼时钟,「才七点半而已!」
小手摸上床铺,脚丫子跨上抱枕,她打算趁隔壁没有声音的时候,重新回床上睡回笼觉。
砰!砰!呼!
纤细的身子方爬回柔软的床就定位,连续的擂门声,又把她震得滚下床。
「恐怖分子吗?」虞飞鸟从床下挖出一只铁锅戴在头上。
「虞飞鸟!」她的名字伴随着擂门声,以最大的音量轰进她的卧房。
崔士?
慢吞吞来到门边,她拉开一道小缝窥探,嗫嗫嚅嚅的问:「我做错事了吗?」
通常她的名字后面如果加了惊叹号,准没好事。封士泉俊逸的脸庞被怒火烧成焦黑,绿色的眼睛随时可以喷出火焰。
「妳知道这个地址在哪里吗?」
一张白纸出现在她眼前。
看出事因不出在她,虞飞鸟才放宽心的拉开门,看着写在纸上的地址。
「咦,这个地址好眼熟……」瞇起眼,她在脑中思索着何时何地看过这个地址。
「带我去。」封士泉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霸道地要她领路。
「咦?咦?现在?」她这副模样?
封士泉停下脚步回头,绿眼睛扫了她一眼。
如小鸭的毛乱翘的香菇头,嘴角有着口水的痕迹,卡通图案的睡衣皱得不象话,脸上还有深红色的睡痕,对了!她头上还戴着锅子,他不得不说——糟糕呀!
「妳戴铁锅睡觉?是睡到一半会有火车撞妳吗?」
「我阿公跟我说,以前都会在床下藏个可以保护头的铁锅,以防外敌来袭,或是有空袭警报,很有用喔!」虞飞鸟咧开大大的傻笑,很认真的解释,一脸深信不疑的单纯坚定。
卜通!卜通!
封士泉听到自己心跳加快两拍的声音,是因为这个天兵蠢蛋的笑吗?
「妳阿公活在哪个时代,妳又活在哪个时代?」他忍不住嗤哼,同时忽略那异样的感觉。
「我阿公还活着。」以为他误会了,她连忙澄清。
「重点是,」他何时说过她阿公过世了?「这是个连外星人都可能入侵地球的时代,谁还在担心空袭警报呀?」
「咦?是这样吗?」她还以为大家床下都会摆个保护头的东西咧!
「当——」察觉自己回答得太顺口,封士泉才发现话题又被她牵着走,每每跟她对话都会偏离原题,被牵扯到诡异的地方。
绿色的眼珠子迸出怪异光芒,他观察起她四周无害的氛围,那过于温缓的气息流动,实则不能小看。
「总之,快去梳洗,十分钟后出发。」
「出发?我今天难得放假说……」她本来打算睡到自然醒的。
到嘴边的呵欠,在封士泉越来越不悦的目光瞪视下,乖乖止住,「你会说中文,坐出租车不成问题吧?」
坐出租车?
怪了,他一开始怎么没想到?当他被经纪人告知在台湾有个推不掉的工作,并且得到住址之后,他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隔壁这个邻居帮忙,这个想法一点都不突兀,他亦不觉有哪里不妥,但仔细想想,会请虞飞鸟帮忙这件事,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但骄傲如他,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呢?
「我这是让妳有机会替我做事,也可以顺便去参观我的工作,这样不好吗?」他反问得理直气壮,有种施舍她的口吻。
参观崔士的工作?!
上一秒还睡眼惺忪,虞飞鸟在听见他的话后,赖着不走的瞌睡虫全数消失,她整个人瞬间清醒,眼睛有着闪亮亮的光芒。
「你要去工作?要带我去?」哇,崔士工作一日游耶!
这个傻蛋,他明明是说要她带他去,结果听在她耳里却变成另一种说法……管他的!她要这么说也没差!
「怎么?不愿意?」他故意这么问。
见他欲转身走人,虞飞鸟没多想就扑倒在他腿边,香菇头猛点,「要要要要……」
这种好机会怎么能放过!
瞄了眼时钟,封士泉一脸高傲的开口,「妳还剩下三分钟可以准备。」
「收到!」她以光速冲回房间梳洗更衣,就怕晚了一秒钟,会被等着的男人抛下。
两分五十秒后,大头兵虞飞鸟容光焕发,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他面前,等他点名。
绿眸上下确认她的仪容没有不妥后,封士泉道:「好了,快走吧。」
往前走了一步,虞飞鸟突然想起什么,「等等!」转身咚咚咚跑回屋内。
「又怎么了?不用穿防弹衣,我确定外面不会有武装警察。」封士泉没有嘲讽的意思,纯粹是了解她行为模式后衍生出的想法。
现在就算她扛着一块盾牌出来,他都不会惊讶。
「武装警察?」拿着一顶安全帽走出来的虞飞鸟反而摸不着头绪,「当然啦!今天又没有抗议游行,武装警察不会出来的。」
「这什么?」第二次从她手上接过安全帽,封士泉的脸色迅速变难看。
「安全帽。」她的表情很慎重,绝没有敷衍的意思。
额头瞬间冒出多条青筋,封士泉怒吼道:「我知道这是安全帽!我是问拿安全帽要做什么?」
她总是有激怒他的本事。
「你不是要我带你去这里吗?」她指着纸上的地址,回答得理所当然,「那骑机车去最快呀!」
她又没有汽车,难不成要用走的?
「现在几月?」
「快三月了。」不知不觉间,她和崔士成为邻居也将近两个月了说。
「最近的天气怎样?」他又问。
「还不错。」太阳比前阵子还要耀眼,天气暖和多了,偶尔还会热到让她穿短袖短裤咧!
「紫外线这么强的日子,妳要我坐机车?」有没有搞错!会晒伤的。
「那怎么办?」虞飞鸟很干脆的将问题丢还给他,没有要帮忙想的意思,反正她的提案都会被驳回。封士泉俊脸黑得难看。要怎么办?他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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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虞飞鸟带他去搭乘捷运。
虽然从小生活在大众运输工具便利的纽约,但家境富裕的封士泉几乎不曾搭乘四个轮子以外的交通工具,人挤人的公交车或地下铁,更不在他代步工具的选择内。
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乘坐这种站的位置比坐的还多的捷运。
适逢假日,几乎整辆捷运都塞满了人,简直跟日本交通尖峰时刻的电车有得拚。
封士泉脸色真的不好看……或者该说难看到了极点。
「捷运很省钱,而且这个地址正好在捷运站附近。」
被挤在角落,两人的距离很近,虞飞鸟必须仰高头才能看到他线条完美的下颚,因此她是对着他的下巴解释。
在她的认知里,那比对着他那张长相「标致」却总是臭着的一张脸,还要简单。
下颚的线条紧绷,他沉默不语。
唔,好吧,她了解下次要和他外出,唯一的选择就是搭出租车。
「崔士。」虞飞鸟小心翼翼的轻唤。
凌厉的眼神立刻杀下来,封士泉皮笑肉不笑地瞪着她,手指掐着她的两颊,低声道:「妳忘了我是个公众人物吗?」 .
「唔……」她眨眨一双泛着水光的大眼,无辜极了。
「士泉。」他放开手,「别再让我听到妳喊我崔士。」
跟她在一起定会有脱序的事情发生,他可不希望崔士这个名字染上任何不好的形象。
极少蹙眉的虞飞鸟,眉心拢起折痕,对这个听过两次的名字没亲切的感觉,毕竟她一直都是喊他崔士,如今要她改口还真是困难。
「士泉士泉士泉……」
「我就在妳面前,不用叫那么多次。」他发觉自己每同她说一句话,在心里就是一叹。
虞飞鸟抬头,招牌的微笑挂满脸,「我是想叫习惯呀!」
她的笑容有股奇怪的吸引力,会吸引别人的目光。
魅力这两个字是很难用言语形容的,如何变成一个有魅力的人,正是他踏入模特儿这个行业后碰到的第一个难题,皮相好的人比比皆是,可要成为一个让人记得住的人,一定要有特别出色的个人特质,也就是魅力。
当模特儿久了之后,他也培养出这种看人的能力,什么样的人看起来会有潜力,什么样的人可能明天就从这个吃人的舞台被踢掉,他都看在眼里,而现在他居然觉得虞飞鸟的笑很有魅力。
敏感的察觉四周频频朝她飘来的视线,他霎时明白不只是他有这种感觉,其它人亦然。
淡淡的酸味慢慢蔓延开来,封士泉无法克制自己不去瞪那些贪看她笑靥的人,即便原因连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想叫习惯他的名字,看来他反倒得先习惯她那张笑起来无人能敌的脸蛋所造成的困扰咧!
「欸,崔士……士泉,你是英国人吗?」习惯跳跃式思考的虞飞鸟很快开了新的话题。
「我母亲是美国人,我从小是在美国长大的。」对外算是完全保密的生长背景,对她却不难启齿。
纤细的指头轻点嘴唇,对他颇有研究的虞飞鸟反驳,「可是你的基本资料上写你是英国籍的模特儿。」
「我读完大学就到英国,出道也是在英国,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现在说的,都是世人所不知道的部分。
「嗯嗯,所以你现在住在英国啰?」问题特多的她像个好奇宝宝,想到什么就问。
试想,能跟国际名模站在一起的机率有多大?当然要把握机会,当个小狗仔,能挖出什么不为人知的消息,就拚命挖啰!
以后可以上论坛去和所有喜欢崔士的迷一起讨论耶!
「我现在住妳隔壁。」这个小呆子。
「说到这儿我才想到。」虞飞鸟紧张兮兮的观察四周,然后朝他招招手,要他附耳过来。
封士泉也想知道她突然故作谨慎的原因,没有反对地照做。
「你来台湾停留这么久,是不是在进行大计划?」她压低声音问。
她的话听进他耳里没多少,他只觉耳壳有股搔痒感,是因她吹吐的气息而起,然后顺着他的耳朵搔进他的心底。
封士泉猛地大动作跳开,脸上带着可疑的潮红,一脸惊讶的盯着她。
怎料,虞飞鸟误会他此举的意思,挂上诡异的笑,「我就知道。」
他果然是因为秘密的计划而来的!
封士泉看她的眼神简直可以用「惊骇」来形容。
不妙!他对这种没特殊意义的举动,竟然有了反应。
玻璃车窗上倒映着他脸上藏不住的红潮,刚才失措的举止,背后隐藏的原因不消多想他都知道。
他对她有感觉了。
神经粗大的虞飞鸟完全误解他,径自问:「在做节目吗?有人跟拍吗?」她兴奋的看看四周,认为每个人都很可疑。
啊,那个在看报纸的人,其实就是跟拍的摄影师吧!这么说来,那两个细语交谈的人难道是工作人员……
「停止妳无边无际的想象力。」糟糕,他现在连她在想什么都看得出来了!
不过,要看透她这个没心思的人,本来就不是件难事。
封士泉的心思逐渐跟着她的话被转移。
「咦?不是吗?」她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失望。
「我是来休假的。」要是不出声言明,她肯定会继续乱想下去。
「真的就这样?」她还是很怀疑。
这个卡通看太多患有幻想症的蠢蛋!
「真的。」他保证。
「蛤——」虞飞鸟很不满意。
现实跟她想得差太多,她本来以为自己也有被拍摄进去咧!
啪!
久违的巴掌,毫不客气的落在她脑袋上。
「噢、噢!」
「认真点,要是坐过站我唯妳是问!」他抛出警告。
坐过站?!
虞飞鸟抬头看了眼门上的跑马灯,红字无情的告诉她一件悲惨的事实!
「欸……嗯……」她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我们……已经坐过站了。」
封士泉的回应是,给她两颗大大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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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虞飞鸟的粗心坐过站,浪费了时间,等他们到了目的地,已经九点多,当然这之中浪费的时间,还包括她搞错路,走到相反方向,多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迷路,不得已只好坐出租车所花的时间。
封士泉核对过地址,回头「青」了她一眼。
「我真该听妳的话,一开始就坐出租车!」那也是她唯一有意义的建言,而他居然弃如敝屣,是他愚蠢!
「就当花钱买个经验。」虞飞鸟呵呵干笑,看得出他怒火中烧。
不过奇怪的是,她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建筑物很眼熟,她应该来过才是,怎么会搞错位置呢?
「到底在哪看过……」
「快走!」走在前头的封士泉发现她落后,停下脚步吼她。
「来了来了。」没时间多想,她加快脚步跟上他。
反正有来过或没来过又有何差别呢?现在的重点是跟紧封士泉,去参观他的工作。
坐电梯直达顶楼,门一开刺眼的光芒跟着照进来。
他们两人都还来不及适应眼前的强光,一道黑影便遮去了光线,拉起虞飞鸟的手,将她往电梯外拖,口里边喊道:「哎呀!老师,妳也迟到太久了吧!还好对方也还没到……」
「老师?」封士泉小小的疑问声,自她背后响起。
等到眼睛适应了光亮,虞飞鸟才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请问妳是谁?」她用礼貌性的问句,希望对方帮她唤起印象。
她见过眼前这个打扮前卫的女人吗?
「厚!老师,别跟我说妳忘了今天的课!」女人很明显也知道虞飞鸟的健忘和神经粗大,戴着变色隐形眼镜的银色瞳孔闪着威胁。
工作……
虞飞鸟用有限的大脑内存,开始搜寻自己今天的行程。
她今天休假不是吗?难道还有其它工作……
「老师忘了今天是一个月一次的摄影课程?」那女人一脸无奈,只得挑明提醒。
「啊!对、对!」她真的忘了。
平常的她只是个书店职员,工作就是补书、新书上架,很普通,但因为喜欢拍照,有些作品参展得名后开始有人跟她接触,找她讨论拍照的技巧,于是她开始一个月一次的免费摄影课程。
只不过她常会忘记时间,都是由学生主动跟她联络,地点也不一定,有时是室外,有时是室内,像今天就是在室内。
难怪她会觉得看过这栋大楼和这个地址。跟她接洽的人怕她迷路,有传过大楼的外观照片和地址给她,结果她还是迷路了。
说穿了全是因为她记性不好的关系。
「啊,妳是……」想起自己今天排休的目的,虞飞鸟绞尽脑汁想着面前打扮前卫的女人该怎么称呼。
「阿金!每次跟老师联络的都是我。」自称阿金的女人有些哭笑不得,想她和虞飞鸟接洽联络上课事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她老是记不住她的名字?
「对、对,阿金。」虞飞鸟抚掌,究竟有没有想起来只有她自己知道。
阿金眼角余光发现封士泉的存在,惊呼:「崔士也来了!」
「嗯,是我带——」虞飞鸟刚要答腔,便被封士泉一把捂住嘴,夺走了发言权。
「我们是在门口遇见的。」他轻描淡写带过。
如果让她解释是替他带路,到时候一定会被问及原因,他在台湾休假,以及住在那栋破烂公寓的事准会被泄漏出来。
「喔,两位请往里面走吧。」阿金领着两人到达摄影棚。
「妳是老师?」落后在阿金几步之后,封士泉不敢置信的问。
这么说来,今天要帮他拍照的就是她啰!
纤指点点唇,又搔搔头,虞飞鸟思索了一下,随后露出傻笑,「所以今天拍照的模特儿是你啰!是哪个学生有这种能力,商请得到你?」
哇!要拍国际名模耶!
说这话的虞飞鸟完全忘记自己就住在国际名模的隔壁,还一脸「赚到了」的欢喜神情。
「我也想知道是谁。」封士泉哼了声,看起来老大不爽。
那没用的经纪人老用推不掉的工作为借口,替他揽了一堆没钱可赚的工作,想必这也是其中之一,就不知道是谁说动了他的经纪人,合约快到期了,他该考虑换个有能力的经纪人。
要他当业余摄影师的拍照模特儿?这种工作他从没接过,简直破坏自己的行情!
「妳不是在书店打工吗?」
「我是呀!」但她不是打工,是正式的员工。
「所以摄影是妳主要的工作,书店是兼职?」摄影师如果好好干,收入应该不低吧?
伸出食指摇了摇,她否认,「不是,这只是业余性的兼课,其实这个摄影课程的老师不只我一人,还有很多人一起轮流,所以说是一个月一次,也不一定每次都是我上,我才会忘记嘛。」
说到最后她还替自己的健忘找借口。
「我想那不是重点。」
一个月一次的课程,还不一定是她上,那怎么他刚好就能遇到她的课程?
「总之,我今天会把你拍得很漂亮的。」虞飞鸟边说边抹掉嘴边的口水,看起来很是期待。
老天!上帝耶稣!圣母玛利亚!
他竟觉得她的动作很性感,这蠢蛋明明是肖想他做出超越尺度的演出,才会流口水,他果然病了!
虞飞鸟突然靠近他,大大的眼睛直盯着他。
「干、干嘛?」因为他的接近,心跳以不正常的速度鼓噪起来,强忍慌乱,封士泉退后一步,怕被她看出个所以然。
又看了他好一会儿,她才出声道:「不用太紧张,就像你平常拍照一样,最多就是我们会停下来解说哪里该怎么拍而已。」
以为他不习惯这里的环境而紧张,虞飞鸟好心安慰他。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他吗?
身为一个专业的模特儿,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告诉他不用紧张!
「那还用说!有我这么完美的模特儿,就算摄影师的技术差,结果还是会很好!」他的情绪激动,这次却是因为被她瞧不起。
「嘻!」她轻笑着,「今天请多指教啰。」
径自拉起他的手握了下,虞飞鸟踏着轻快的脚步去准备摄影器材。
封士泉失神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视线徐徐往下坠,移到被她握过的手掌上,还热热的留有她的余温。
远处的天际好像有小天使吹奏进行曲的声音,在小天使包围的中间,出现一个黑人歌手,唱着「When I fall in love」这首歌……
真的完了,他连这种恐怖的幻觉都看得一清二楚。
捂着自己的脸,他挫败的低吼:「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