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您这可是在担心奴婢呢?”水沐铃笑盈盈的脱口问出,话一出口自己也傻眼了,她怎么会问他这个?
端木圣眉头一扬,调笑著看了她半晌,却不语。看得她头皮发麻,面色潮红。
“那……若是庄主问起……”
“这不正好可以施展大美人你的绝色魅力?在花舫时,你不是也能长袖善舞的应付周旋,怎么成了本公子的贴身侍女反而变笨了?”
水沐铃一阵错愕,讶异的盯著他看了好半天,他仍旧一副不痛不痒的表情,但是……却没有嘲笑讽刺她的意思。他说的,是在肯定她什么东西吗?水沐铃咬了咬唇,讨厌的二公子,总是让人揣测他的心思。
“明白了,替二公子挡驾,也是奴婢的责任。”
端木圣轻笑,她正准备离开,转身之际,迎面又传来绿袖大呼小叫的声音。
“二公子!二公子啊!”
“叫魂啊!”端木圣不悦的瞪了绿袖一眼,疯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
“绿袖,你怎么跑回来了?不是说忙著吗?”
“是啦是啦,不过绿袖是来请二公子,庄主说,请公子过去一趟。”好喘好喘,绿袖直拍著胸口顺气。“过去?他们哪一次有瞧见过本公子过去了?”端木圣不层的哼了一声。
“不是的,公子,这回好似有什么大事发生,连大少爷也回庄了,所以请二公子一同前去商议。”
“我那位江湖人称‘拆云大侠’、武林的正义使者、代表端木家在外奔波的大哥也回来了?”端木圣似乎扬起了兴趣。“确实有点稀奇。”发生了什么事,让他那位常年不在庄中,行走江湖的大哥也回来。
“我刚刚听见他们说,好像是最近武林中突然冒出几个外族人,好像是什么‘扶桑’的,在其中兴风作浪。”
“‘扶桑’人?”端木圣尾音上扬。“然后呢?”
“说是行迹极为诡异,似乎在武林中拉帮结伙,好像是要结成什么同盟,不知道要密谋什么诡计,而且庄主他们派去打探的人,都……”绿袖打了一个冷颤。“都死了,被刀所伤,说是砍得血肉模糊的。”好可怕……
“还说那些人武功离奇,看不明来路招式,便会忽然消失!”
端木圣面色微沉,眸中浮出点点精湛的亮光。扶桑武士?可是左丞司口中的人?“本公子去了又有何用?”他懒洋洋的回道。
“连那万能的‘拆云大侠’都无策而归,难道还期望本公子能有所建树?”
“那二公子的意思?”绿袖也不劝。
“就说本公子懒得去。”
“绿袖明白。”绿袖正准备回去回话,忽然被一直在旁的水沐铃拉住。
“等等。”水沐铃唤住绿袖,又看向端木圣。“难道……二公子在此是为了等什么人?”虽说他确实喜欢慵懒地在这亭中,可今日待的时日也未免太长了,何况方才明明眼中露出感兴趣的眸色,还如此执意,是为了什么?
下一刻端木圣的目光凌厉的刺向她,即使只是稍纵即逝,但她还是捕捉到了。因为那等让人心惊的锐利目光,从未在她身上降临过,果然……是有什么事的吧。
“你就代表本公子,过去看看吧。”端木圣忽然沉声道。
“我?”水沐铃无暇再细想心中疑惑,惊问。
“不是很想去瞧瞧吗?代表本公子去,看他们到底有何事。”
“可是我……”水沐铃的话还没有说完,端木圣便使了眼色给绿袖,后者心领神会,一把拉起水沐铃就走。
“走啦水姐姐,庄主还在等著呢!”
“我去怎么行啊!”
“没什么不行的,二公子都说了,全权授命于姐姐你……”
待绿袖将她拉走,连影儿都不见,端木圣才若有所思的坐下来,可还没坐稳,便似察觉什么,脸上浮出些戏谑的笑意。
“出来吧,那副尊贵的身躯站久了,可是本公子的罪过。”
端木圣的话音才落下一会儿,便见从水沐铃跟绿袖浩失的方向,树木遮盖碧石掩映下,缓缓现出两道身影。
在前的男子,一看面容仪态便知身分不凡,外表看来是一名温文尔雅的雅公子,但那雍容华贵的气质和皇族威仪却暗含其中。
后方紧跟著的劲装男子,想必是贴身护卫。
“贵庄近日人多、嘴杂,为何还要约在这容易曝露行迹的地方见面?”那人一开口,便令人如沐春风,产生温朗的舒爽感。
“本公子懒得动。”端木圣瞥了那人一眼。“何况有尉迟随身护卫,谁还动得了二皇子一根毛发?”
没错,此时出现在端木山庄的,正是晋王朝德贤兼备,饱受推崇称颂的西宫之首──二皇子晋千岁。
他理应不可能与端木圣有所牵连,更何况端木圣还曾投诚东宫,如今也算是左丞司的人。晋千岁笑而不语,只见端木圣有些不高兴的摆正姿势,一脸平静认真。
稀奇了,二公子竟然也会一本正经!
“行了行了,本公子就没在你面前讨到便宜过。”相交数年,虽并未深交,更谈不上是什么知己,但莫名的共鸣感却存在于彼此之间。
也对,若真是个纯良和善的雅皇子,哪能引起他的兴趣。他们王朝鼎鼎有名的二皇子,心思也是够深沉的。
“圣,近几年,确是有劳你了。”晋千岁笑著走近,也在一旁坐下。
“无妨,二皇子一诺千金,本公子对与你之间的主雇关系非常满意,往后,也请按时付工钱就好。”
“你从本王这儿,也赚了不少钱了吧。”应该有一小座金山银山了。晋千岁饶富兴味的打量他,跟端木圣早在数年前即相识,最初结下的契约便是渊源。
端木圣替自己办事,自己付给他T工钱”,就这么简单明了。
“二皇子,你可知道我要养多少人……”端木圣唇角一撇。“言归正传,方才那丫头讲的话,二皇子想必也听见了。”
“你想跟本王说的,莫非就是此事?”晋千岁微微一笑。“江湖中的事情,似乎跟本王无关。”
“若是跟左丞司有关?”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使晋千岁面色微变。
“讲!”
“先说好,这件事结束,二皇子得到想要的东西,那么……”
“放心,本王何时亏待过你。”这个端木圣,真是个钱精。
这时端木圣整个人才恢复成往日的闲适,意兴阑珊的道:“左丞司恐怕是耐不住了,那几个在武林中兴风作浪的人,不出意外,便是他口中的‘扶桑’友人。”
“通敌叛国的事,是太子替他背了黑锅,说不定那老头在扶持太子之时,就图谋著找太子当替死鬼。”所以才说太子死得冤啊。
晋千岁若有所思。“如今父皇病危,东宫也落败,而他的罪证经太子一事多少也被牵扯出来,是该有所动作了。”
“就怕他不动作,本公子还要再等四年。”端木圣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为了那老头儿,他才跟禁军千侯相交,虽说相交过程并无刻意忍耐之事,但这老头儿让他费了心思却是事实。
“左丞司的底细,本公子也未能探明,他此番动作,想必是要结合江湖中各门派的力量,积聚成一股势力,以备不时之需。”
“说起来……”晋千岁似乎想起什么。“之前想暗杀惊澜,让本王受伤的那些人,如今看来便是扶桑人,只可惜已死无对证。”
“说不定那老头儿如此热心想在武林中有所作为,就是为了训练几名必要时可再暗杀皇子皇女的人。”端木圣有些不怀好意的笑著。
若是别人,说这种话早就被拉出去砍头了!
“有尉迟等人在,本王还算安全,倒是你……若跟左丞司比较,谁能更胜一筹?”
“武功?”端木圣扬眉轻问,又思索了一阵。“不知。”
左丞司的功力如何,师承何处,一直未能探明,他一直对那老头儿手上的紫色斑点耿耿于怀,莫不是练了什么邪功?邪功……端木圣笑得意味深长,他的庄主爹,不就最爱说他练的是邪门歪道的武功吗?
“看来,要尽快将左丞司解决。”
“说得容易,他在宫中势力庞大,如今又在武林中收兵买马,如何解决?”
“或许鱼死网破是最好方法。”晋千岁转而看向他。
“埋伏暗战已这么久,该来的终究要来。”端木圣无所谓的摊开手,他不过是拿钱替人办事,老板说怎么样,那就怎么样。
“左丞司是否有怀疑过你?”
“本公子有什么好值得他怀疑的?”端木圣不层的笑了笑。
“也是,能得他赏识,你这性情也不是装出来的。”晋千岁好似在笑他,渐而站起身来。“本王回宫与惊澜商议一番,有决定再告知于你。”
端木圣懒洋洋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自便。
“不过……没想到让众人魂牵梦萦的水沐铃,原来在你这里,似乎……性子也变得奇特起来。”
晋千岁意有所指的说完,才带著饶富兴味的笑意跟护卫离开。
端木圣瞥了他的背影一眼,脸上虽是轻淡的神情,但眼中的眸色却越来越幽暗、深沉。
所以他才决定,不要让她跟这二皇子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