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即将来临。跨年夜,学校的橄榄球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他们会在倒数新年的凌晨时刻热身练球,而且裸奔。霍磊明邀请徐芝璐参观,她惊诧,带着好奇的表情看着他。
“你确定?”
“很确定。参观一下,未来新的一年会很有精神。”霍磊明还向她解释,之前开放参观,结果电视台还派了SNG车来采访,吸引来一堆人。学校说这样太招摇,伤害校誉,所以今年特别低调,连地点都很保密,只开放给队员的亲友参加。
“我一直都很有精神。”徐芝璐美得出奇的脸庞浮上淡淡的红晕,她害羞地又问:“你确定真的会裸奔?”
霍磊明凝视着她,恶魔似的笑了起来。
事实上,他们裸奔的路段黑鸦鸦的连盏路灯也没,不可能真的看清楚什么,不过当亲眼看到一群大男人光着屁股在寒风中跑过,凑在不断吆喝人群里的徐芝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大概是她最难忘的一次跨年夜。
在此之前,“情欲开发”的课已进入最后一周,维纳斯在最后一节课的内容是讲述有关两性如何发展成长期的稳定关系。互信互爱,这种老掉牙的概念事实上到现今依然管用;另外强调男女性爱花招千百种,却没有一样比“爱”更美好的情趣。
想起自己对霍磊明说谎,徐芝璐内心隐隐不安。但他们目前关系很好,她自然就把那些不安的情绪隐藏起来。
第一个月,他们开始在对方的卧室占地盘,一开始一两样盥洗用品和衣服;渐渐的,东西多了起来,连专属抽屉都有。有一次,徐芝璐发现自己在帮霍磊明收拾卧室里的东西,她把他抽屉里的衣物重新折得很整齐,按类别摆放,甚至还把衣柜里的衬衫按颜色挂好,外套、长裤也分区挂上。
霍磊明在她卧室里乱丢东西,书、袜子、衣服随手乱丢,从来没有一次放对地方过。她老是跟在他后面收东西,还笑他丢东西的样子和小狗到处洒尿占地盘一样。
有一次霍磊明抱着她坐在沙发上看DVD,霍磊明打开一包洋芋片,动作粗鲁到包装整个撕裂,洋芋片在四周漫天乱洒,没有一片留在包装袋里,她简直傻眼,回身瞟着他,揶揄说:“很可爱嘛,你才七岁?”
他就无辜地微笑,然后低头吃掉她身上的洋芋片,等到她反应过来,他开始舔咬她的喉咙,手不安分地在脱她的衣服。
“哪有人这样吃洋芋片的。”她佯装怒意嗔他,嘴角却有掩不住的笑意。
第二个月,他们的秘密恋情被霍晴朗发现了。都是因为霍磊明身上的香味有时香得太离谱了,他几次回新店家都香得那么不可思议,那股玫瑰、香草、树木混合的香味又特别熟悉,终于让霍晴朗的鼻子大大起疑。
有一次,在办公室,逮到空档,霍晴朗皱皱鼻子不断在徐芝璐身边打转,模样就像是被警察牵着到处晃的机场缉毒警犬。
“大嫂,有件事我想不得不问清楚。”
“什么事?”
“我哥有带你回新店过吗?”霍晴朗问得小心翼翼。“你在我家餐厅有遗失东西吗?”
“啊?”徐芝璐完全不像霍磊明那么粗线条,回忆之后,脸色顿时染上淡淡红晕,懊恼地看着霍晴朗。“你捡到什么?”
“一件红色的内裤,蕾丝的。”霍晴朗话刚说完,徐芝璐整张脸瞬间胀红,霍晴朗贼兮兮地笑了起来。“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我哥劈腿猪头的毛病又犯了,万一不是你的,我还在想要怎么办呢。大嫂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你跟我哥怎么复合了?”
徐芝璐脸热热烫烫的,连忙问:“东西呢?你没跟你妈说吧?”
霍晴朗笑得更贼了。“我把它用一万块卖给我哥。”
“喔。”徐芝璐这下终于放心了。
霍晴朗进一步追问:“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跟我哥复合了吗?”
徐芝璐头微偏,思索起来。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算是,又不算是,她模棱两可地说:“算过渡期,还不到复合的地步。”
“所以,你原谅他了。”霍晴朗立刻下重标。她总觉得世界上分两种女人,一种会原谅男人出轨的女人,另一种不会原谅。她以前一直以为大嫂是后者那类头脑清楚的女人,没想到竟然看走眼,把大嫂分错边了。
徐芝璐摇摇头。“没有完全原谅。”接下来电话进来,她就不愿意对霍晴朗解释她这句话的意涵了。
然后,有一天,霍磊明的吉普车在下班的时候抛锚了。送修的那段时间,她感觉到他来往各处都很不方便,没有考虑太多,就买了一辆新的BMW送他。霍磊明很惊讶,特地打电话来揶揄她,笑她哪有人谈恋爱这么大方的,除了贵妇迷恋牛郎以外。
“你不喜欢,那我可以把旧的车还你,自己开新的。”徐芝璐不耐烦。
“那怎么可以!我当然要开新的。”
“既然这样,还废话这么多。”徐芝璐不再理会他。
隔天,徐芝璐收到一条钻石项链。其实,真正会乱买东西送人的是霍磊明。他带她游历芝加哥,第二天就买钻石送她了,而且送礼的借口很随便,说他看准了阿根廷经济刚复苏,把财产全压下去买他们的建筑产业股票,真的大赚一笔。他说一定要送她礼物,因为下次见面不知道是几年后,那时他钱一定都花光了。
那次徐芝璐根本就不敢收,他还把钻石项链偷偷放进她的袋子里。霍磊明后来明显地后悔,他说哪里知道他们会结婚又离婚,他为她花的钱愈来愈多。
第三个月,徐芝璐清楚察觉两人的爱情产生质变。
一开始只是抢占地盘,没事斗嘴,享受嬉笑欢乐的激情,随着时间流逝,他们对彼此的占有欲愈来愈强。
有一次,徐芝璐的母亲又替她安排相亲,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同意和在中部大学任教的讲师在饭店约会。
这是刚过完旧历年的三月初春,天气潮湿,已稍透暖意。也因为刚过完旧历年,许多案子都急于定案,律师事务所的工作分外忙碌,徐芝璐和霍磊明已经连续好几天各自熬夜工作,找不到时间可以约出来吃晚餐。霍磊明一听说她要特别空出一个晚上相亲,表面上没多说什么,暗地里却挑眉。还相亲哩,相个头啦。
也不过就是聊天吃饭,给她母亲一个交代。对方是中部某大学物理系的讲师,外表、态度和谈吐都没什么好让徐芝璐挑剔的,她享用完主餐去化妆室补妆,打算吃完甜点要回办公室继续熬夜工作。
刚从化妆室出来,就被霍磊明逮住。
霍磊明静悄悄地把徐芝璐拉住,她回头发现是他,疑惑地问:“你怎么来了?”
“和朋友谈事情。”在长廊一盏晕黄的灯光下,霍磊明两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高大强壮的身影挡在她面前,表情不动声色,姿态却透着强烈的占有欲。
“到饭店?”徐芝璐疑惑地又问。
“已经谈完了。我正要回去,你呢?”
“我还没吃甜点,吃完就回去。”徐芝璐感觉到高大的身影压向她,她抬眼凝视着霍磊明,他微低头,唇停在她的嘴角前,却没真的碰她,空气中似响起无形的电流,啪吱吱地在四周乱窜,一瞬间,墙上的灯忽然灭了。
停顿了两秒,然后又亮了。“甜点?”霍磊明嘴角勾着嘲弄的微笑。
“什么甜点?”
“巧克力蛋糕,”徐芝璐直快地说:“饭店最有名的甜点。”
“嗯。”霍磊明收回手,静静地退开。“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看着霍磊明离开的背影,徐芝璐跟了上去问:“回哪里?”
“回家。”霍磊明回头瞥她一眼,“回新店。”
“喔。”她似有些失望,刚才他至少应该给她一个吻的。“好吧,我再打电话给你。”
还打电话咧!这个礼拜他们不知道通了多少电话,两人空闲的时间怎样都凑不在一起,还打电话!干嘛?订披萨吗!
霍磊明深邃的眼眸微冒火,一回头,立刻扯着她的手臂往长廊深处走。
徐芝璐被拉得莫名其妙。他没头没脑地推开一道杂物间的门,把她拉进去。
室内光线阴暗,墙角到处堆放着扫把、拖把等清洁用品。
“怎么了?”徐芝璐感觉到他火气冒了上来。
霍磊明反手把门锁上,猛地将她曼妙的身躯压向门,她穿着桃红色V领的针织短衫和银灰色的套装短裙,短衫很合身,完全展现了她诱人的曲线。他的手指沿着她的下颚、颈项的线条抚摸,最后伸进V领的领口,轻柔却含有一些粗鲁地隔着胸罩揉弄挑逗。
她很想念他。她内心只有这个想法,整个人柔柔地依偎着他。
……
结束之后,她感到非常迷惑。他已经在整理她的衣服,他把胸罩扣好,拉低她的裙子,抚平被他弄乱的头发,然后拉开门,把她推出去,最后凝视着她迷蒙的眼眸说:“记得早一点回家。”
然后,霍磊明像一阵风也似的迅速离开。
徐芝璐怔怔地找路去化妆室,凝睇镜中被爱情困住的女人,她很快地重新补上口红,尽量平静地走出化妆室.冷静地回到座位,告诉对方,她有事必须先走一步。
当然,徐芝璐对桌上著名的巧克力蛋糕没有任何留念,从容不迫地走出饭店,立刻看见霍磊明在门口等她,那一刻,她的心就像一艘鼓胀风帆的船,毫不犹豫地走向他。
那之后,她不知道拒绝母亲多少次,再也没去相亲了。
爱情笔直下坠的速度又快又重,仿佛重物坠楼,后面几秒即将碰地的加快速度,最是骇人。
其实,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严重的裂痕发生,不过就是徐芝璐察觉自己失控了。
在某个很平常的早晨,她其实十点钟进办公室就可以了,但霍磊明一早要去地方法院出庭,她却先比他早起,穿好套装坐在床缘弯腰拉黑色透明的丝袜,霍磊明连衬衫都还没扣好,在浴室刮胡子,他们断断续续地在聊天,他后来站在浴室的门外正向她说些什么,忽然双眸又深又黑,话到嘴边就停住了。隔了两、三秒,他说:“你这样很危险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