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洁书错愕得瞪大眼睛。
只要情欲、不要爱情的交易,是她提出来的,她以为她可以做得好,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太高估自己了,或许打从一开始她就错了,以为是孤单太久,想找个人陪,然而实际上在她感觉到这个男人很危险时,应该就已经动了心。
这些年来,她并不是没有人追,追她的男人有些也跟她一样,想到海外当志工,可她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要以此为业,他们并不适合她。
现在想想,志工跟梦想只是她不谈爱情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吸引她的人还没有出现。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可以感受到他并不是无情之人,至于为什么不接受爱情,她想,可能是他的压力太大,没把握可以给她幸福吧。
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她也会尽最大的努力走进他的心,但是现在,她不应该给他任何压力。
于是她微微一笑道:“谢谢你的提醒。”
闻言,严毅钧脸色一沉,莫名觉得很不是滋味。
关洁书见他瞪着自己不吃早餐,觉得奇怪地问道:“你不吃吗?”
他没说什么,默默吃着早餐,可却食不知味,只觉得胸口一阵又一阵闷疼,他想,或许是自己不正常了。
半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严毅钧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可以跟一个不带任何感情,只有情欲纠缠的女人同居半年。
更好笑的是,陪同刘允辉出差的他此刻竟然会站在卖小首饰的店里,看着架上一串镶着水缵的玫瑰造型手炼,想着该不该买回去送给关洁书。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身上有任何首饰,也是,依她粗鲁又爱往外跑的个性,的确不适合配戴首饰,送给她,搞不好她也不会戴,但他就是很想买给她,不过突然送她礼物又很奇怪……
“想买就买。”
身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严毅钧扭过头,望向嘴角噙着微笑的刘允辉,脸上泛起尴尬,“伯父。”
刘允辉视而不见他不自在的神色,走上前去,随意指着一条星星造型的手炼,“这条满适合她的。”
严毅钧望了过去,客观地下了评论,“这条比较适合嘉欣。”
这么了解关洁书,还说是普通朋友,骗谁呀!再说,他又没说自己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跟嘉欣比起来,她的确是活泼了点。”刘允辉笑道,“其实女孩子都喜欢可爱的小饰品,你别看可乔精明能干,其实她也一样。”
严毅钧讶异不已,很难想象霸气的叶可乔会喜欢这种小饰品。
刘允辉望向另一区,指着一条复古造型的手炼,“那这个呢?不错吧。”
“太大方了。”这个比较适合男人戴。
刘允辉眉头微挑,“这么了解她。”
严毅钧登时明白刘允辉刚才是在套他话,“我只是凭感觉。”
见严毅钧不想再谈,刘允辉也不再逗他,“真心就带回来吃饭,可乔一定会很高兴的。”他们乐观其成。
“我们只是朋友。”他们最后终会分手,带回刘家做什么,更何况现在他根本不屑他们的祝福。
男女之间是可以有纯友情,好朋友也有可能会住在一起,但是很摆明了严毅钧和关洁书的关系不是这么简单,他这个局外人看得可是一清二楚,只是不想拆穿他而已。
“不用跟着我,你先回饭店,我要四处逛逛,看看有没有适合她们的礼物。”
刘允辉想,他若继续待在这里,严毅钧一定会不好意思买的。
“好。”跟着刘允辉出店门口,直到他走远,严毅钧才转回店里,买下他看中的那条手炼。
由于他相当专注,完全没发现刘允辉去而复返,将他买到东西露出微笑的模样尽收眼底。
严毅钧打开门,踏进玄关,见客厅的灯亮着,觉得奇怪,都快一点了,她还没睡吗?
走到客厅,他看到关洁书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无奈地摇摇头,要睡不会去房里睡,睡在这里也不怕感冒。
他本想要叫醒她,但见她睡得香甜,他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娇嫩的小脸,眼中溢满了柔情。
沉睡中的关洁书感觉到脸颊上一阵搔痒,抬手挥了挥。
见状,严毅钧顿时兴起一股想捉弄她的念头,他改用食指戳她的脸颊。
她挥开,他又戳,一直重复这样的动作,直到她醒来才罢休。
关洁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她思念的俊容,她有些讶异的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她抬头瞧了壁上的挂钟,又转向他,“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
“事情谈得很顺利。”不可否认,当刘允辉说要回来时,他心里雀跃不已。
“那很好。”她很想再跟他聊聊天,却怎么也没办法阻止眼皮往下掉。
严毅钧很想跟她说说话,可是见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头开始往沙发靠去,他只好说道:“回房睡。”
“走不动。”很懒得动。
“关洁书。”他沉声警告。
关洁书装作没听见,谁规定睡觉就一定要在卧室,更何况她真的不想动嘛。见她不为所动,严毅钧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快去。”
不理会他的催促,她张开双臂,撒娇地道:“抱。”
要她现在走去卧室,那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有人愿意代替她的双腿,既然他硬要她去卧室,理所当然他就要负责。
都几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讨抱。严毅钧忍不住在心中叹气,却还是认命的将她抱回主卧室。
他看着一沾床就睡得深沉的人儿,觉得好笑,好好的床不睡,偏偏要去睡沙发,沙发会比较舒服吗?分明就是自讨苦吃,她……
不对,仔细想想,她好像从来没有在他回来前就上床睡觉,每次他回到家,都会看见她坐在客厅沙发上用笔电。
他从来没有管过她,毕竟每个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也从来没想过她或许是
在等他……如今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心一软,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起身离开。
当关洁书醒来时,已经是隔天上午了。
她坐起身子,愣愣地看了看四周,她明明是睡在客厅沙发上,怎么会跑来主卧室?她又不会梦游。
左思右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昨晚她向严毅钧讨抱的画面。
天啊!她是睡到没有思考能力吗?竟然会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情,还有,他干么照做?让她睡在客厅不就得了。
哀怨了半天,她鼓起勇气下床,迟早都是要面对他的,再说,就算她躲在房间不出去,他也会进来,主卧室是他的,更别说这里还是他的住处。
她上个月就从客房搬到主卧室,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原因很好笑,那晚欢爱过后,她发神经的跟他说想要他每天抱着她睡,结果他那天不知道是太累还是怎么样,竟然答应了,所以隔天她就搬过来了。
到浴室梳洗过后,她走到化妆台前,正要拿起化妆水,瞥见台面上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她心一突,打开盒盖,里面放着一串镶着水钻、玫瑰造型的手炼。
关洁书立即扬起一抹甜笑,这是他第一次买礼物送她!
拿起盒子,她冲了出去,他正在客厅看电视。
严毅钧的目光盯着电视,淡淡地提醒,“你当这里是操场吗?也不怕楼下住户抗议。”
“知道啦。”往他身边一坐,她将盒子在他面前挥了挥,“这是给我的礼物?”
“客户送给我的。”要他承认是他买的,他怎么也说不出口,更何况他们之所以会同居,不过是一场交易,时间到了,他们就会分开,不该有太多的牵扯。
关洁书有些失望又有些生气,“既然要借花献佛,怎么不干脆说是你送的。”
哄她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
光是听她带着抱怨的语气,严毅钧就可以感受到她的难过,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刻意冷淡地道:“我不想扯这种没有意义的谎,不喜欢就丢掉。”
买下这条手炼已经是个错误,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有交易,这样就不会有伤害,他不能让她有一丝的爱情幻想。
“我没说不喜欢。”她自己戴上手炼,在他眼前挥了挥,“好看吗?”
严毅钧瞧了她手腕一眼后,将她手腕挥开,目光继续盯着电视,口是心非地道:“看不出哪里值得女人喜欢。”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打从第一眼看到这条手炼就觉得非常适合她,看来他的眼光挺好的。
关洁书郁闷地嘟着嘴,这个男人的嘴真的很不讨喜,就不会讲一些让女人高兴的甜言蜜语,不过不毒舌就不是她认识的严毅钧了。
没听到身旁传来吱吱喳喳的声音,严毅钧有些不习惯,转过头,见她嘟着嘴,一脸哀怨地瞪着他,他觉得好笑,“好吧,很好看,这样可以了吧。”
听到想听到的答案,她立即展开笑颜,“是什么样的客户,眼光真好。”
废话,也不看是谁挑的。严毅钧内心得意。
关洁书爱不释手地来回摸着手炼,“你的客户怎么会送你这个?”
严毅钧用眼角余光扫了眼笑得两眼变成弯月的关洁书,看来她很喜欢这条手炼,他满意地嘴角微勾,但语气仍是淡淡的,“可能觉得我有女朋友。”
她抬起头,惊愕地问道:“你有女朋友?”
这是什么白痴问题,他们同居这么久了,他有没有女朋友,她会不知道?
“我不喜欢人家问我私事,也不会否认他们对我的猜测。”
曾有厂商客户透过刘允辉或叶可乔要替他作媒,但他们认为那些女孩子不适合他,自己帮他拒绝了,可能是这样对方误以为他已经有对象了。
“难怪客户会送你这个,一定是认为你有女朋友。”关洁书笑了笑,“虽然是借花献佛,还是谢谢你。”他大可转送给别人,可是他送给了她,可想而知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她的话。
望着她甜美的笑脸,严毅钧的心绪一阵激动,但他将这样的情绪压了下来,轻哼了一声,又将视线转回到电视上。
凝视着他的侧脸,她倾身吻了下他的脸颊,不理会他的错愕,她笑道:“谢谢不嫌多,再跟你说一次,谢谢。”
她笑意盈盈的小脸让他的胸口又是一阵翻腾,他的眸光逐渐转为深浓,一股想将她压在身下的念头油然而生。
关洁书望进他炙热的眼眸,有股要将她吞噬的感觉,她暗呼不妙,他该不会是想做那件事吧?才一个吻而已就勾起他的欲望,他有这么好勾引吗?
“我有点饿……你饿不饿?”
严毅钧勾起一抹邪气的笑,身子微倾,直到把她逼到半躺在沙发上,才开口,“本来不饿,但现在有点饿了。”
要命!他干么笑得这么邪恶,声音干么低沉到充满诱人的欲望,更可怕的是,她整个身子都被他强烈的阳刚气息包围住,让她想逃也逃不了。
将她的不安、羞涩尽收眼底,他缓缓低下头,语气非常轻地道:“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今天好像要跟你学姊去做义工。”
经他这么一提醒,关洁书瞬间清醒过来,“对哦,我差点忘了。”她看到礼物太高兴,都忘了和学姊约好了,“我快迟到了。”所以赶快移动身体放她走。
严毅钧不理会,“你不知道男人是禁不起诱惑的吗?”
天地良心,她哪有诱惑他,别乱安罪名给她,可他的眼神好可怕,好像她说错一个字就会吃掉她,偏偏时间紧迫,加上他身上散发出强烈男性气息,扰乱了她的心,让她无法冷静思考,冲动之下,她脱口道:“你可以用冷水解决。”
他危险地眯起眼,“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她大力地将他推开,猛地站起身,“我说我快迟到了!”话落,她脚步凌乱,慌张地冲向卧室。
见她差点跌倒,严毅钧心惊之际,嘴角弧度不由得往上扬,欲望和逗她,后者多了那么一点,谁要她脸上的表情那么丰富,不逗她对不起自己呀。
关洁书不知道她和严毅钧现在的关系究竟该怎么归类,情人?还是各取所需的床伴?不过有一点她敢肯定,他没有那么排斥她,至少他在书房做事时,愿意让她共处一室。
看着手机传来的照片,关洁书献宝似的将手机秀给身旁的男人瞧,“你看,漂不漂亮?丽媛和小朱都是我大学时期社团里的社员,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结婚了。”
严毅钧从计算机屏幕前抬起头,瞧了手机一眼,目光又转回计算机屏幕上。
见他一句话也不说,她有些不满,“好歹也给个响应,你这样很不尊重人。”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知道她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只好回道:“每个新娘子拍婚纱照都很漂亮。”真搞不懂女人,用化妆和修片拍出来的婚纱照,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是指新娘,我指的是背景。”枫红漫山遍野,多漂亮呀!
严毅钧错愕地抬头,他刚才没听错吧?
关洁书将身子靠向他,“我喜欢枫叶,以后我拍婚纱照,也要去有枫叶的地方拍。”当然,她更希望身边的男人是他。
望着她期盼的小脸,他不由得摇头,“拍个婚纱照就要去加拿大,真搞不懂你们女人在想什么。”大费周章,有必要吗?
“你们男人才奇怪,总认为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台湾也有漂亮的风景。”她刚才哪句话说了要去国外拍。
严毅钧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话,他从公司员工还有厂商客户那里听过不少新人为了去哪里拍外景、拍几组照片、选几组婚纱照而吵架。
不理会他不屑的眼神,她又靠向他一点,“对了,你有没有想去哪里拍婚纱照?”
瞧她的眸光闪闪发亮,他又突然有股想要捉弄她的念头,“南极。”
关洁书愣了愣,重复道:“南极?”
他点头,“对。”
“你在整人吗?”哪个新娘要在冰天雪地里拍照!
“我很认真。”严毅钧将目光转回屏幕上,否则他会忍不住笑出来。
“南极不缺冰块,也不缺大理石。”他是想到南极去跟大自然比冷吗?
深吸口气,压下想笑的冲动,他转过头,一脸严肃地道:“你在不平什么,我又没有要跟你拍婚纱照。”
“你……”
他假装没看到她因为生气而涨红的小脸,理所当然地道:“想要成为我的女人,想要成为严太太,就必须照我的意思做,我日后结婚的对象,最起码要有以夫为天的观念。”
关洁书嗤之以鼻,“都什么年代了,还以夫为天,你再继续抱持这种可笑的想法,会一辈子讨不到老婆。”
严毅钧不在乎地耸耸肩,“我不会为任何女人改变想法,要么就是对方改变。”如果她愿意改变,说不定他还会考虑看看。
她不爽他满不在乎的样子,“严毅钧,话不要说得太满,我就等着看你为女人改变的那一天。”
“那你就慢慢等吧。”
关洁书气恼得嘟起嘴,过分,真过分,怎么会有这么让人想要一把掐死他的男人,不过她是疯了吗,竟然会闪过是不是要改变自己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