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终于开口,阶成恺便放心了一半,“你要我怎么能不自责?是我带你来义大利的,没把你照顾好就是我的错。”他低下头拨了拨她的头发,“我没尽到保护你的责任,是我的错。”
“不是。”康玉澄摇摇头。是她自己警觉心太低,开门让强暴犯进去的,怎么可以怪在他头上呢?
“幸好你没事。”否则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她抬起哭红的双眼看着他。
他轻抚她的脸颊,望着她哭得红肿的双眸。“总之,你别再哭了,二哥会心疼。”接着替她擦拭泪水。
康玉澄的心突然变得暖暖的,“好,我不哭,你也不可以自责了。”因为除了受到惊吓外,她确实一点事也没有。
阶成恺点头,“好,你不哭,我也不自责。”他让她靠躺在他的怀里,“你放心,这种事绝对不再发生了。”
她突然觉得这个怀抱好熟悉,好像在她心里眷恋已久。
“你会保护我?”
“傻瓜才会问这种问题。”他轻笑,“我不保护你,那要保护谁?”这种对话在爱情市场上都不流行了,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康玉澄伸出双手顺势抱紧他,“嗯,有二哥在,我就不怕了!”
只要有他在就好……这样的依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也不知道。
“对,我有在,你什么都不用怕。”这样的对白像哄骗小孩,更像哄骗他自己的心。
突然,她发现刚才的恐惧似乎消逝了大半,是因为这个怀抱吗?“二哥,你以前抱过我吗?”她怎么觉得越抱越有感觉?
他抱过她吗?印象中好像没有。“就算是真的兄妹,也没成天抱来抱去呀,况且你只会嫌我像老头一样罗唆,怎会愿意让一个罗唆的老头抱你呢?”
“是吗?”
他真的没抱过她吗?怎么她觉得他的怀抱有股令她安心的力量,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躲进这个怀里,胸膛的主人便会为她挡下所有灾难,让她心安。
阶成恺点点头。
如果不是那场让她失忆的婚礼,也许到今天他仍只是她的兄长,她对他更不会有别的感觉。
拥抱,对他而言是多么奢侈的事啊。
而他,也似乎感觉到往后他将会为这样的奢侈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爱她,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只有她装傻……
“不要碰我……”康玉澄躺在床上,汗湿满颊,在半梦半醒间呢喃。“二哥救我……”最后,她被吓醒了。
坐起身后,她不住喘息。
为了不让阶成恺担心,她忍住恐惧,硬逼自己承认没事,但,有哪个女人遇到这种事后能马上平抚心情?
她差点被强暴,在这个让她一直向往的国家……
夜深人静,康玉澄心中恐惧更深,因此她下床打开门,走进庭院里。
灰暗的天空中正下着滂沱大雨,听着淅沥沥的雨声,她忍不住走入雨中,试着让雨水洗涤她的身心,看这样的难受不安是否能随着雨水的冲刷而消逝。
这时,阶成恺起身下床,想看看康玉澄是否睡得安稳。
悄悄打开她的房门往里头一探,房里竟然没人,他不禁心慌,“玉澄!”
她果然没这么轻易将白天的恶梦忘记,她嘴里说没事全是为了让他心安,这个老是逞强的小女人,可知道这样他反而会更担心、更自责吗?
阶成恺连忙在整幢民宿里寻找着她。他的朋友们说得对,只有在面对康玉澄的事时,才能看到他失措的表情。
直到在大雨中见到她的身影,他的心纠结成一团,不住作痛。
“玉澄……”他跟着走进雨中,把身上的外衣脱下,套上她的肩头,“你怎么在这里淋雨,这样会生病的。”
感觉他的靠近,她转头,脸上的泪珠被雨水冲散了。“二哥……”他怎么会出来找她?难道他也一夜难眠,注意着她的动静吗?
“走,我们先进去吧。”
“不要。”康玉澄反身退开。她觉得淋些雨会让她好过些。
“你别这样,如果生病了……”他担心她的身体。
“你不要管我好吗?”她突然吼叫,“我连让自己淋个雨的权利都没有吗?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心静一静,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别理我!”
她真的不故意要凶他的,只是心里已承载不了更多。
“不行。”阶成恺吼了回去。“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康玉澄再也忍不住无助地大哭出声,“二哥,我觉得自己身上好脏,无论我洗了几次澡,那种恶心的感觉还是洗不掉!”
他将她拥进怀中,“玉澄……”他知道此时说再多都是多余的。
一偎进熟悉的怀抱里,她抬头,见到了他担忧的神情。“我刚才作恶梦了,整个梦里都是那个可怕的男人……”好可怕!
“我们明天马上回台湾,离开这里,从此再也不提这件事。”离开这个恶梦,也忘了这个恶梦。
她点头,“嗯。”也许他的提议是对的,离开这里,对她而言比较好吧?
“二哥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遇到这种事,我会保护你,一辈子保护你。”他像是哄着受惊的孩子。
康玉澄抬头,望着身前这个真情流露的男人。
“一辈子保护?”一辈子,那是多么沉重的承诺,而他却毫不犹豫地许下誓言,她发现,阶成恺在她的心里越来越不一样了,他让她放心地依赖着,以前她怎么没有这种感觉?
也许是在百货公司里出事的那一刻,她就应该知道自己对眼前的男人而言有多重要了,那时她虽然受了惊吓,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但她还是清楚的记得阶成恺是怎么痛扁那个想侵犯她的男人。
从来不生气、脾气好得没话说的二哥,竟然像想杀人一般,把一个身材高壮的男人打得倒地哀号,那是她不曾见过的,温文儒雅从不惹是非的他,竟然有杀人的冲动,那一刻,她看到了不同的二哥,一个为她而失控的男人。
阶成恺点点头,“除非你不再需要,不然我就这么一辈子保护你,好吗?”如果能因此让她安心,那更好。
她靠在这个让她依赖且渐渐依恋的怀里。“好。”就一辈子吧!
“那……”他低头轻吻了下她的额际,“我们可以别淋雨了吗?”
康玉澄点头,然后踮起脚尖,唇紧紧与他的唇相贴,双手圈紧他的颈项。
她突然好想狠狠地吻这个说要保护她一辈子的男人……
对于她的举动,阶成恺先是一愣,看见她闭上眼后,他也放肆的纵情于这一吻中。
反正他要的从来就不是妹妹,而是……情人。
为了忘记在义大利发生的不愉快,阶成恺删去了水都威尼斯的行程,直接带着康玉澄搭机返台。
回到台湾来后,他们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
“虹光”PUB里。
阶成恺默默喝了口手中的威士忌。
今天是他和大学时期的死党每月的聚会日,只是原本的四人团体,如今成员越来越多了。
“就因为去了一趟义大利?”望着沉默不语的阶成恺,再看看隔壁桌和他亲爱的老婆坐在一块聊天的康玉澄,裴君临忍不住发难。
去一趟义大利回来,妹妹就变成了情人?
贺全秾也随着裴君临的视线往临桌一望,“她真的把你哥忘得一干二净?”
之前,他们都知道阶成恺极疼爱康玉澄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也知道她是他大哥的未婚妻,一直以来,阶成恺没透露过半句,他们也以为康玉澄在他心里只是个妹妹,没想到这个闷葫芦竟然把他们三双眼睛全瞒过了。
而且,他们总觉得阶成恺不是只有这件事情瞒着他们,他心里好像压着很多秘密,从认识他到现在,从没见他真心笑过。
阶成恺依然没有回话。
倒是丁聿随替他说了句,“你们这么大惊小怪干嘛?不知道谁老是说感情这回事是就是奇妙,不能言喻,只能意会?”说完,他看了看贺全秾。
这位可是最跌破所有人眼镜的一个,花心大少竟然想婚?呵!有谁能比他有看头?
贺全秾白了丁聿随一眼,接着又看向阶成恺。
“你就不怕她哪天忽然想起什么,到时候岂不是更混乱了?”
他只是关心好友,虽然大家都知道康玉澄之前对阶成怿的迷恋是不能提的话题,但不提,不代表她不会自己想起来。
“就是啊。”裴君临认同这一点,难得他和贺全秾会有相同的意见。
放下手中的酒杯,阶成恺淡淡地一笑,“走一步算一步吧。”谁教他遇上的是感情的难题。
这种话竟然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贺全秾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像你。”
“这对你不公平!”裴君临听不下去了,什么叫走一步算一步?这样的感情有何保障可言?
“你们放心吧,我不是会做傻事的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成恺,我们祝福你,却不赞同你这么做。”丁聿随有些沉重地道。“不过,我们不是你,不知道怎么做对你而言才是最好的,但你要记得,不论结果如何,有我们在。”难道每个人的恋情都该轰轰烈烈才正常吗?唉!
阶成恺点头,“我知道。”身旁有他们这几个朋友,一向是他最欣慰的事。他望了裴君临一眼,“不论哪一方面,你总是比我们幸运多了。”
裴君临是裴家的宝,生来就含着金汤匙,脑筋动得比别人快,遇上什么事也总有人帮他处理好,就连父母替他安排的婚姻,恰巧也是对的人,他婚后和妻子恩爱的程度可说是羡煞旁人。
说真的,他有时还真嫉妒裴君临这样的好运。
“不会吧!我还以为只有阿秾会说这种话。”裴君临没好气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他们是真不懂还是故意找他麻烦?
贺全秾闻言,笑着说:“没想到你也有同感。”不过,这种话出自阶成恺的嘴里实在不妙!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丁聿随在一旁听着,心里盘算着要在什么时候推好友一把,将他推进幸福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