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儿!”谷澧錾以为自己捉疼了她。她才一直瞪着他的手,于是进忙松手。
他一松手,冷霜凝立刻退了两步,和他保持距离。为了仍留在谷家工作的母亲着想,她强迫自己忍住打他泄愤的欲望。
“凝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谷澧錾进了一步,冷霜凝立刻退一步。
冷霜凝无法控制自己,恨恨地瞪规谷澧錾。
“凝儿,你说话呀!”谷澧錾被她瞪得心好慌。为了那一巴掌,她真的那么恨他吗?
他苦涩的凝望她,“凝儿,我道歉,你原谅我好吗?要不然,我再让你打一巴掌,好不好?”虽然当时她也回了他一巴掌,本该算扯平了,可是为了化解她对他的怨,他愿意再让她打一巴掌。
冷霜凝仍不发一语地死盯着谷澧錾的右掌。她没忘记他当众羞辱她的那一巴掌,也因为那一巴掌,让他的朋友认为她是个可欺的佣人;而她更忘不了在那段身心受创的灰涩日子里,谷家大小姐是多么懂得把握良机,将她已经支离破碎的尊严践踏得更为彻底,而她却只能咬紧牙根地任她奚落、羞辱……
冷霜凝像只嗜血的野兽,眼睛瞬间泛起红血丝,仇视的磨着牙,仿佛想将他的右手咬下来。她恨他带给她的耻辱,因此巴不得断了他的右手以泄心头之恨。
“凝儿,你说话啊!”谷澧錾感受得到冷霜凝浑身的恨意。他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恨他,难道就真的只为了那一巴掌吗?
欧阳誓、项矢、虞肃、上官舯也感受到冷霜凝强烈的恨意,不动声色的靠近谷澧錾,以便随时保护他。
“把你的手砍下来,我就原谅你。”冷霜凝觉得谷澧錾的右手刺目极了,遂不带丝毫感情、冷冷地对地说。她甚至拿出防身的小刀给他。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她很懂得保护自己,除了随身携带刀子防身以外,她还积极学习各种防身术。
欧阳誓在谷澧錾尚未来得及反应前,就先行夺下冷霜凝手中的刀。而项矢、虞肃和上官舯的神经也都绷得死紧,唯恐行事张狂的主子真的依言行事,因为他实在太疼、太在乎冷霜凝了。
“凝儿!”谷澧錾先是不敢置信地瞠大眼,望着冰冷无情的冷霜凝,随即激动的上前捉住她的肩,用力摇晃着。“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得如此冷酷!”
“放手。”冷霜凝全身迸着冷意,森寒的命令。
她悲哀的发现自己还是有感觉、有感情的,只是她对他的恨尚凌驾在对他的爱之上,所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悲痛的脸庞。
“凝儿,别这样,算我求你,别这么对我。”谷澧錾祈求的看着冷霜凝。她冷凝的脸,让他又惊又慌。
冷霜凝冷冷地回他一眼,立刻不留情的以脚睬上他的鞋尖,企图逼他退离自己。
额际直冒冷汗的谷澧錾强迫自己忍住痛,怎么也不愿松手。
见他死不放手,冷霜凝举起自己的手,缓缓地紧握拳。
“你想打就打吧,只要能让你气消,我什么都不在乎。”谷澧錾温柔的说着。他真的豁出去了,只要能让她气消,他可以不顾尊严、毫不反抗地任她多打几巴掌。
冷霜凝顿了一下,用极悲愤的眼光睇他一眼,将手臂放进嘴巴,狠狠地咬着,咬到流血还不松口。
她借着肉体的痛来提醒自己绝不能忘记他带给她的耻辱,也绝不能心软。即使他是唯一让她不会感到反胃的男人,她也强迫自己对他厌恶到底。
“凝儿,别这样!我放手,我放手!”谷澧錾收回箝住她肩的手。她这个举动无疑是比动手打他还让他感到疼痛。谷澧錾一放手,冷霜凝瞥也不瞥他一眼,迳自走开。
“凝儿,就算你要判我死刑,也请你告诉我,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谷澧錾瞬间闪到她的跟前阻止她前进的脚步。“你没错,错的人是我,是我认不清自己的身分。”既前进不得,她只好选择后退。
“是不是我不在的期间,小妹又给你气受了?”谷澧錾第一个反应就是谷蜻艳又仗势欺人了,所以冷霜凝才会搬离谷家。这会儿更把气出在他身上。
理都不想理他的冷霜凝转过身,朝刚刚出现的方向步去。不敢伸手拉她的谷澧錾再次闪到她的眼前,不让她继续迈开步伐。
“还是谁对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谷少爷,请让步。”她更想说的是滚开,可惜为了母亲,她不能不克制些。
“凝儿……”看着冷霜凝眼中的浓烈恨意,谷澧錾骇住了。“跟我回去。”
“好。”冷霜凝定定地望进谷澧錾的眼。她的允诺让他登时飞上天堂,但她下一句话却不留情地把他打入地狱,“只要你把打过我的手剁下来。”她眼中迸发冷冷的恨意。这些年来,她每每被那不堪的一幕惊醒,便立刻冲进浴室努力刷洗自己不洁的身子,见血方休,这教她不恨他也难!是他让她陷入那恐惧的深渊,怎么也爬不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谷澧錾激动的嘶吼着。他不在台湾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那么恨他?
“因为它碍了我的眼。”她嗜血的盯着他的右臂,“有它就没有我!”
“冷小姐!”欧阳誓和项矢同时出声斥喝冷霜凝,唯恐谷澧錾一时昏头照做!而虞肃和上官舯则赶忙站在谷澧錾两侧,以防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我很累,如果没事请让开,我明天一早还有课。”
冷霜凝眼下明显的黑眼圈让谷澧錾不舍极了,不自觉让了一步。冷霜凝见状立刻闪身而过,逃命似地离开。
望着她匆匆逃开的背影,谷澧錾满是揪心的痛。
他该早点回来的!他从不知后悔为何物,现今却尝到了这苦果。
☆ ☆ ☆
“怎么这么晚?”出冷霜凝早些回来的柳湘缇一见着她冲进门,立刻忧心的问。
柳湘缇是个宛如由仕女图中走出来的典雅美人,集优雅、温柔于一身的她有着最柔弱的外表,却也有着最坚强的内在。
冷霜凝和柳湘缇是高二时的同班同学,却从没打过招呼、说过话,直到有一回,夜归的冷霜凝恰巧遇上柳湘缇被一个脸上明显写着“我是坏人”的地痞堵上,就上前帮她解围,两人从此才有了交集。
冷霜凝同情父母双亡的柳湘缇必须打工赚取自己和弟弟柳掣的学费及生活费,于是邀请柳家姐弟搬来同住,以便互相照应,也可节省开销。
体贴的柳湘缇深知冷霜凝有严重的恐男症,因此特别嘱咐柳掣尽可能避开她,所以当冷霜凝出现在客厅时,柳掣就会主动避回自己的房间。幸而冷霜凝总是很晚才回住处,所以柳掣并不需要委屈自己成天窝在房间里。
大学联招放榜后,两个女孩更是不约而同的填了T大当第一志愿,而柳掣也顺利申请到学校宿舍而搬了出去,因此冷霜凝和柳湘缇便一同住进T大宿舍。
T大宿舍是四人一间的套房,而冷霜凝浑身冰冷又独来独往的孤僻性情自是让另外两位已经相当嫉妒她美艳外表的室友更加排斥。
“明天要登台,所以今天排练得较晚。”冷霜凝深深吸了一口气,企图平缓狂乱的思绪及心跳。
冷霜凝自踏出谷家大宅独自生活开始,就为了减轻母亲的经济压力而加入平面模特儿的行列。她有着酷似西方混血儿般的明显轮廓、艳冠群芳的冷艳面孔、高挑的身材和玲珑体态,以至于出道才一年的她就轻易崭露头角,吸引国际知名的模特儿经纪公司主动找上她,表明愿意栽培她。
和模特儿经纪公司签约之后,她除了去学校上课,还要上许许多多的模特儿美仪课程,偶尔还必须充当临时“救火员”,以累积舞台经验。如今她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时装模特儿了。
“那你快去洗个操,好早点休息。”冷霜凝眼中那抹又爱又恨的挣扎眼神并未逃过柳湘缇的眼,但善解人意的她并未点破,只是帮她倒了一杯茶,助她定神。
“谢谢你。”冷静下来的冷霜凝勉强对柳湘缇扯出一抹笑。
“说好的,咱们彼此不说谢字的。”柳湘缇温柔的笑了笑。
“是啊!可是显然你做了许多错误示范,才让我有样学样。”冷霜凝自我检讨之余,不忘调侃柳湘缇。
“是,全都怪我带坏了你。”柳湘缇不反驳的全认了。“好了,我看你真是累坏了,快去洗个澡,明天才有精神登台。”
“OK!”冷霜凝接进柳湘缇帮她准备好的睡衣及盥洗用品,走进浴室。
冷霜凝拿起莲蓬头,将水量开到最大,仰着头,任水虽由头顶往下淋,企图洗掉身上那层无形的污秽和属于谷澧錾特有的气息。
忙碌、充实的生活早已让她逐渐淡忘那不堪的一幕,可是谷澧錾的出现,让那被刻意忽略的记忆再次鲜明起来,令她感到恶心不已。一想到这儿,那令人作呕的感觉让冷霜凝立刻趴在马桶上吐了起来。将胃中的残食清空后,她仍不断干呕着,直到不堪折磨的胃不断抽搐,她才靠着马桶坐在地板上深呼吸。
半晌后,她再次拿起莲蓬头当头淋下,泪水和着水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