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未辩解她的厨艺其实不错。
“受伤要立刻处理,你真以为自己很强很Man?”
袭缦缦被叨念得傻住。她只是急着来探看他的情形而没来得及擦药,怎会和什么强什么Man扯上关系?
就见他微板着脸下床,在抽屉翻找什么东西,接着再走回来坐至她身边,然后……
她的心猛然一颤,因他出乎她意料的轻拉过她的手,为她抹药。
“你—”她无法遏止莫名加速的心跳,疑惑的瞅着他。这男人刚还在叨念她,怎会为她上药?
“这药膏我用过,对烫伤很有效。”楼子齐粗声粗气的说,因为他发现自己竟想也未想的就替龙一上药。
他实在没道理替这小子担心,可看见他白皙肌肤上的烫伤,他胸口就没来由的一紧,无法坐视不管,非得亲自为他上药才安心。
他现在是把自己当成保母吗?心里虽直嘀咕着,手上抹药的动作却始终轻柔。
袭缦缦的心湖荡起微波,唇畔浅浅含笑。她还是很意外他会为她上药,也不清楚为何对他亲昵的碰触会感到心悸,唯一肯定的是,他果然是好人。
“谢谢你。”等他擦好药,她连忙道谢。“营养粥放凉不好吃,你要到厨房吃,还是我帮你端来这里?”
楼子齐忽然顿悟似的望向她,“你特地为我熬粥?”
“唔,我肚子饿,本来就想煮晚餐,发现你不舒服,猜想你胃口可能会不好,就干脆熬了粥。”承认特地为他熬粥好像有些暧昧,袭缦缦婉转的说道。
楼子齐胸中再次涌现感动,连带的,心间又泛起吊诡的轻悸……
“你放心,我的厨艺还不错,你若吃得下,多少吃点东西比较好,我去端粥来给你。”被他盯得不自在,也以为他在怀疑她的厨艺,她急急说着就站起身要捡地上的拐杖。
楼子齐迅速帮忙捡起拐杖,落下一句,“我到厨房吃。”随即率先往厨房迈步。
或许是和龙一同坐在床上太暧昧,他的心里才会接连泛起诡异的波动,还是先离开房间的好。
只是当他尝到可口的营养粥时,终究还是感到窝心,为免让感动过于泛滥,又起不必要的古怪悸动,他找话问坐在对面的龙一,“你是来日本旅游的?”
“我—”她猛地停住进食的动作看向他。
她想对他坦白自己是逃婚离家出走的,可又觉得告诉他有点丢脸,说不定还会被取笑她行情差,她爸才会急着逼她结婚。所以—
“嗯。”她只好顺着他的猜测点头低应。
楼子齐望着他的眼里添入狐疑,敏感的察觉到他有些欲言又止。
“你会在日本待多久?”他试探再问。
“要看台湾那边的警报什么时候解除。”她吃口粥,下意识回答。
来日本前她虽获公司以留职停薪的方式慰留递出辞呈的她,可她想依臭老爸的顽固,绝不会那么快就让步,她必须在日本避难多久,她也无法确定,所以只能婉谢公司的好意了。
“警报解除?什么警报?”
袭缦缦被问得一怔,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赶忙打哈哈地找话搪塞,“就是我脚伤痊愈的警报,医生说我的脚至少要半个月才会好,所以这段时间我都得待在日本了。”
楼子齐黑眸微眯的瞅着他。之前他清楚听龙一说是台湾那边的警报,怎么这会儿却变成是他脚伤痊愈的警报?他那双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的圆亮乌黑大眼里隐隐闪烁,有点可疑。
“……你有跟你朋友说我借住这里吗?你朋友没怪你擅自带我回来吧?”被他彷佛能看穿她的深邃双眸凝视得浑身不自在,袭缦缦忙不迭地转移话题。
“我朋友很欢迎你,还说这间本来就是设计成有台湾氛围的度假别院,应该很适合同是来自台湾的你安心养伤。”他暂时搁下心中的质疑回道。
他已向好友加藤竞之说明自己带龙一回别院暂住的经过,唯独没说自己感冒,免得好友放下工作赶来看他。
“这间别院是你朋友设计的?你朋友好厉害,看到别院的第一眼我就有种恍如来到台湾乡下的错觉。”袭缦缦佩服的说道。
“你有这种感觉?”未纠正他弄错别院的设计者,他好奇的是龙一当真第一眼就对别院有这么准的感觉?
“嗯,本来我以为是自己想家的心理作用,想不到是原本就如此设计,你朋友是位很不简单的设计师喔。”
外观的设计或许不难,然而要让整间别院透出令人犹如身处某个特定地方的氛围,在每一笔设计的线条与细节只怕都要特别注意与细腻呈现。她想那位设计师功力一定很高竿,虽然她最崇拜的建筑师是席克斯,可对这间别院的设计者亦极为佩服。
捕捉到她清亮眼底未加矫饰的赞赏,楼子齐胸中微微一热。
他这个建筑师在建筑界确实打拚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设计的作品在国内外均颇受好评,当初奶奶是台湾人的加藤竞之就是经由人介绍,找他来为他们家设计一间住起来能感受到像在台湾的度假别院,也是因为这个机缘,他与竞之结为好友。
这回他来日本则是全程监督另一项由他一手设计的建筑工程,另外盛情难却的受邀参加一个建筑设计展。
他并不在意别人对他有何评价,自始至终秉持着最初的工作热忱投入工作中,但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龙一眼里流泄着极为清澄的真诚眸光,他奇异的感觉到被认同与了解的窝心感受。
即使如此,他也没打算说出自己才是这间别院的设计者,无意炫耀,倒是龙一此刻眼里的清澄眸光,令他想起他稍早的闪烁可疑。
“你真的是来日本旅游的?”他出其不意的抛话,再次试探。
“不……呃,是啊,我之前就说了,你怎么还问?”差点说溜嘴,幸好她及时把话转回来。
“只是想再确定一下。等你脚伤好一点,我可以帮你介绍旅游景点。”他敷衍回答,望着他的眼里掠过一抹怀疑。
龙一脱口的第一个字是“不”,表示他并非来日本旅游,那么他来日本到底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谢谢,到时有需要再麻烦你。”袭缦缦不疑有他的说着,率先移开与他对望的视线,专心用起晚餐,胸中有个小小的困惑——
好奇怪,他们家武馆有很多师兄弟,她和他们对看,心跳从来不会加速,为何和楼子齐四目相对,她的心会愈跳愈快?
是她没说出来日本避难的实话,心虚的关系吗?
寂静的深夜,楼子齐还未入眠,他正盘腿坐在床上,阖眼专注的准备进入龙一的梦里。
他有入梦的异能,或许是因为他已逝的外婆有女巫血统,加上隔代遗传的变异缘故,他能以灵力进入别人的深层意识,自由入梦,这个秘密,目前只有他同样有着另一项读心异能的妹妹知道。
平时他不会使用这项异能任意窥探别人的梦境,但龙一有点可疑,他有必要入梦做个调查,毕竟是他带龙一来这里住的,他不希望他有任何不可告人的秘密,使好友受到牵连。
再屏气凝神的凝聚灵力,片刻,楼子齐成功进入龙一的梦里。
他能驾驭灵力,使被入梦者看不清他的容貌,所以他并不担心龙一认出自己,衍生不必要的麻烦,倒是他很纳闷那小子是在作掉入森林迷宫的梦吗?怎么他的梦境里有树有草又有迷蒙烟雾,就是不见他的人影?
楼子齐狐疑地往前走着,听见前头隐隐传来水声,他循声走去,以为会看见龙一,未料映入他眼帘的,竟是氤氲水气中依稀可辨识出的裸身泡温泉的女子。
她是谁?怎会出现在龙一的梦里?龙一不会正躲在哪里偷看人家泡温泉吧?
他举目四望,只可惜依然未瞧见龙一的身影。
这是个吊诡又引入遐思的梦境,楼子齐正想着干脆就到旁边等龙一出现,届时就能解开他作这个梦的谜底,并探查他有何秘密,谁知刚移动脚步就踩到了枯树枝——
“谁?是谁在那里?!”
急促的惊呼声传来,楼子齐还来不及退避,一阵风吹来,将他眼前的薄雾吹散,他意外看见泡温泉的女子静立在那儿,几缯长发半遮娇颜,姣好胴体沐浴在银白的月光下,直让他看得出神……
“呀啊——”
女子发现他慌张的抱胸坐进温泉里,那惊叫声让他蓦然回神。
“该死!”他暗恼的低咒自己一声,迅速离开龙一的梦境。
回到现实,楼子齐仍懊恼不已,他明白非礼勿视,可他不是故意无礼地盯着那名女子的裸体瞧,而是她沐浴在月光下的姣好胴体美得教人屏息,教他一不小心就失了神。
而女子那依稀可见的绝色容颜和龙一好像有些神似……念头刚这么滑过,楼子齐随即摇头甩去这层联想。
他肯定是感冒昏头了,居然把龙一当成女的?将脑中那迷人的娇躯甩开,楼子齐要自己静下心,钻进被窝里睡觉。
龙一作的梦有点奇怪,他亦有些好奇那名女子与龙一的关系,但此时不是再入梦的好时机,他还是等明天再探问龙一是否有偷窥女人的坏癖好好了。
由于楼子齐今晚对龙一接连出现没道理的悸动反应,他压根未思及龙一可能就是女的这个重要疑点,一迳当自己是在胡乱联想,埋头睡觉。
而别院另一间客房里,袭缦缦由睡梦中惊醒,恍惚片刻,才意识到自己作了梦。
大概是她原打算来到日本要找时间去泡温泉的潜意识影响,以致今晚作了在风景幽静的森林尽情泡温泉的梦,只是……梦里怎会有人在偷看她?
忆起梦里那道看不清对方脸庞的颀长身影,袭缦缦的胸口不禁怦然跳快,虽然是作梦,但她就是有种浑身被人看光的诡谲真实感,奇异的令她觉得羞窘。
刚这么想着,她仿佛捍卫自己清白似的咕哝,“那只是梦,我才没被看光。”
如此自我辩驳之后,那莫名失远的心跳总算平静下来,她拂开颊边散落的长发,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在她再度入睡之前,她在心里提醒自己,若再作像刚才的梦,她要记得在梦里将偷看她的人踹昏,而不是傻傻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