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负责确保陶天香行动安全的任谚命令其他护卫,“咱们行动吧。”
“遵命。”打扮成殷族族民的十几名护卫同声应答,先混入人群中,等一会好散布在陶天香身旁保护她,任谚则等在一旁护送她进广场。
陶天香披上斗篷,正准备要进到广场里时,玺御却突然唤住她。“等一等。”
“殿下,还有事吗?”她停下脚步。
玺御来到她面前,神色有些复杂,就算在她身旁安插了再多人手保护,为她做尽万全准备,他还是无法全然的放心。
别去,待在我身边就好!他多想这么说,但此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已经无法让计划停下来了。
陶天香困惑的眨眨眼,不懂他特地唤住她,却又只是盯着她瞧的不说一句话,到底为的是什么?
“若是没什么事,那我……呃?”
突如其来的,玺御竟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她呆愣在他的怀里,好一会都反应不过来,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心跳加速,脸蛋发热,鼻间闻到的都是他的气息,她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对他的拥抱完全无法招架。
恍惚之间,她的头顶上似乎被轻压了一下,那力道很快退去,她的心也跟着猛然一跳,忍不住猜测,他……是趁机吻了她吗?
她还来不及确认这事,他已经放开她,拉开两人的距离,用着低沉的嗓音嘱咐她,“万事小心。”
她慢了好几拍才回过神来,有种奇怪的怅然若失,“喔……”
镇定心神!现在不是她该心慌意乱的时候,就算他刚才真的偷偷吻了她,也要等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办完后再来质问他。
玺御强迫自己放开手,免得再继续耽搁时间,扰乱他们的计划,“任谚,天香交给你了。”
“属下绝不会让陶姑娘受到一丝一毫伤害。”他表情慎重的承诺。
“去吧。”
任谚护送陶天香离开后不久,玺御便吩咐明见,“后方就交给你了。”
玺御会带着另一批人在广场最外围监控局面,情况一有异,他们就会马上冲上祭台救那些被当做祭品的姑娘们,届时就由明见留守在此掌控大局,判断情势,调度人手安排支持。
“属下绝不负殿下之托。”他同样慎重的回答。
陶天香在任谚的护送下进到已经挤满人群地广场内,此时大雪纷飞,广场四周摆放着无数火盆,但能见度还是有限。
她努力往前挤,挤到已经非常接近祭台才停住脚步,夜狼护卫们慢慢往她的四周靠近,或远或近,好伺机而动。
祭台上,殷治的身影出现了,他怀中抱着一个陶瓮,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桌案上,那陶瓮装的想必就是被盗出来的殷姬遗骨。
紧接着,一名身穿暗红色衣袍,脸上画着红色条纹的男巫也走上祭台,开始在桌前念着大家听不懂的祭词,底下的群众本来还在低声交谈着,在男巫开始念祭词后瞬间安静下来。
任谚微皱起眉,祭台上没见到易非的身影,不知道他此刻是躲在何处监视血祭的进行。
男巫念念有词,约莫一刻钟后,才终于停下,然后扬声高喊,“将祭品给带上来!”
第一个祭品被两名壮硕的男子一左一右的架上祭台,来到铜盆前,那名姑娘不哭不闹,虽然脸色苍白,却是异常的镇定。
这姑娘就是被送入当祭品的两名夜郎护卫之一,她身先士卒的站在最前方,第一个上祭台,免得其他无辜的姑娘因为害怕挣扎而让自己受伤,她很确信,主子一定会想办法阻止血祭的。
男巫拿起放在桌子上、刀刃划满奇怪符号的短刀,来到祭品面前,打算割喉放血,底下所有人屏气凝神的等待,眼睛眨都不眨,不放过任何一刻。
就在男巫举起短刀的那一瞬间,任谚做了个手势,围在祭台四角的四个大火盆同时倾倒,发出极大声响,吓坏了大家,也让男巫停下动作。
“火盆倒了?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火盆怎么会倒呢?”
“啊——”
紧接着,广场内突然传来女子尖叫的声音,再度吓坏大家,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被转移到那名女子身上,就连祭台上的人也是一样。
就在祭台的正前方,人群纷纷和蹲在地上抱头尖叫的女子拉开一段距离,一脸的困惑好奇,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没多久,那女子四周便净空了,众人在她身边将她团团包围住,却又不太敢靠近她。
那女子尖叫完之后,突然开始全身抽搐,像是着了魔似的,更让围观的众人讶异,等抽搐完后,她又突然静止不动,不知是生是死。
等了好一会,始终没见到她有进一步动作,其中一个胆子较大的人试图走上前去,想探探她的情况,没想到她又在这一刻有了动作,吓坏一干人等。
她缓缓的站起身,眼神柔婉,抬头挺胸,双手交迭在腹前,姿态优雅又高贵,全身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尊贵气势。
陶天香瞧着同样在祭台上观看着一切的殷治,柔声开口,“阿爹,女儿回来看您了。”
殷治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他已有十多年不曾听过有人唤他阿爹了,那是女儿最爱唤他的方式呀!“姬……姬儿?”
同一时刻,玺御和手下在广场最外围监控情势,眼见陶天香顺利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踏出成功的第一步,虽然高兴,却依旧不敢放心,继续紧盯着现场。
沙沙……背后传来的细微声响惊动了玺御,他迅速转身,在转角之处发现一个白影,那个白影披散着长发,一动也不动,让他忍不住震惊,因为这影像太过熟悉。
那是某一晚他曾经见过的身影,也是让他误以为是母亲魂魄的身影,难道真的不是他的错觉,的确是有人躲在暗处?
那人到底有什么意图?刻意出现在他面前究竟是为什么?
白影停住不动好一会,突然隐没在巷道内,动作飘忽如鬼魅,玺御的身子也顿时动起来,想要追上那白影,将一切都弄明白。
“殿下?”护卫们错愕的看着他突然离开。
“你们继续在这注意情况,我去去就回。”
玺御之所以敢一个人行动,是因为他艺高人胆大,就算真遇到危险,他也有自信自保,才会毫不犹豫的追上去。
他以最快的速度进到白影消失的巷道里,前方的白影忽闪忽现,他紧追不舍,两方的差距也越来越小。
在拐了好几个巷道后,白影突然跳上高墙,进到一座大宅院里,玺御也跟着进入。
当他从高墙上跳下时,原本一直疾步不停的白影却静静地停在庭院中间,背对着他,一动也不动。
他困惑的跟着停下脚步,却猛然一惊,眼前的景象给他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一股冷冽的寒意瞬间从脚底往上窜,像是蛇般爬上他的四肢,将他紧紧缠住。
夜晚、大雪、熟悉的庭院景象,在在勾起他不堪回首的记忆。这里像极了他儿时所住的宫殿庭院,虽然他在那件事之后便搬离那座宫殿,再也不曾踏进去过,但那残存的记忆还是压在脑海最深处,在这一刻全部涌现出来。
四周好静,静得万分诡异恐怖,他紧盯着那白色背影,强压住心头控制不了的慌乱情绪,哑着嗓音质问:“你到底是谁?”
“……孩子,你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那熟悉的话语让玺御瞪大双眼,全身僵直,十岁那一晚的恶梦似乎开始重演,让他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那声音虽然是女的,却和他母亲并不像,但这相似的环境与气氛,在在逼得他几欲崩溃,无法再一次承受那让他恶梦缠身十几年的梦靥重现。
这是针对他设下的陷阱!他明知道是陷阱,却还是被这诡异的气氛紧紧束缚住心魂,无法动弹,熟悉的窒息感也缓缓缠绕上他的脖颈,就像那一年的雪夜,他差点死在自己母亲手中的雪夜……
对方抓住他的弱点,让他彻底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