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王爷,京城铠靳贝勒的探子夜访,说是有紧急的事要通知。」门外突然传来屈总管的声音。
「让他进来。」
书房门被推开,一名看来风尘仆仆的大汉快步走进,从怀里拿出一封密摺交给祁晏。
祁晏看向屈总管,后者立即明白的点头,「请跟我来。」两人随即退出,书房门又关上了。
靖闵好奇的看着他坐下后打开密摺,愈看脸色愈凝重。
祁晏确实心里一沉,因为东方紫又拿到反皇党的另一部分名单,而这一次,有更多的皇室成员牵连其中。
皇上这回的动作极快,两天内京城即有多名高官、皇族遭逮捕,但最重要的是,在对这些人严刑逼供时,他们查到上次脱逃的杜穆是往西北逃窜,还有人接应窝藏他。
目前虽然未查出是谁让他投靠,可川陕总督这次进京代祁晏及受伤的潘恩接受皇上赏赐,却也滞留京城多日,与齐单齐王爷密集私会,两人并决定在总督离京时一起北上。
令人起疑的是,齐单北上的人马已有四十人先行,而且还是分散的扮成普通百姓潜入西北区域。随行的将领则有十名,这五十人全都是武功过人的高手。
为此,铠靳特别差人快马通知他这个消息,算算日子齐单一群人再过十日即会抵达,要他格外注意。
齐单北上的确颇令人费解,因为这段日子陆明强很安分,不再耀武扬威,毛皮也以合理价格收购,此时齐单带着大匹人马前来,意欲为何?
时间很快到四更天,靖闵并没有凑近看密摺,见他终于阖起它后,她才上前窝进他的怀里,不舍的道:「你对自己太坏了吧?又要亲身征战,又要管反皇党,还要管此地居民的安乐、还有家里的事……你可没有三头六臂啊。」
「放心,仍有很多事我不用事必躬亲。我跟另外两个好友在民间各地都设有很多探子,协助情资传递,可以精准掌握反皇党的活动。」
「是吗?」她伸手轻抚他微皱的眉头,「要我放心,你看来怎么很担忧?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吗?」
他低头轻吻她的额际,「没事,只是事情比较多而已。我们回房睡下吧。」
他不希望她担心,所以隐瞒了密摺内透露的讯息。他希望她像现在一样快快乐乐的过日子,至于那些麻烦的事,由他承担便行。
寂静的夜,西园里,一名蒙面黑衣人进到内院,避开侍卫小心翼翼来到潘恩的房间门口,可缓缓推门而入后,一把利刃立即抵在他的脖子上。
「别动,不然我马上送你见阎王。」潘恩冷冷的威吓。
「我是杜王爷的人,送消息来。」蒙画黑衣人低声说着,慢慢从胸前衣襟里拿出一封信函。
潘恩蹙眉,伸手去拿,但刀子仍一手架在黑衣人的脖子上,直到单手打开信封、看到熟悉的字迹后,他才拿开刀子,就着微弱的烛火观看。
看了里面的内容后,他立即将侰给烧毁,「告诉杜王爷,我会照他的意思去做。他近来可好?」
「不好,忍辱负重度日,天天跟那些动物毛皮处在一起,苦不堪言。」
「什么?!齐王爷怎能如此安置他?」他脸色丕变。
「不是齐王爷的问题,这原本是杜王爷要接近靖闵王妃所演的一出戏,想伺机生擒她做饵来钓祁晏郡王……」黑衣人又摇头说:「没想到,大战完刚回营区的祁晏竟也尾随王妃而来,当下杜王爷只能按兵不动,就怕被他认出了自己。」
「也是,祁晏武功高强,齐王爷安排的人不一定伤得了他。」
「没错,这可苦了王爷了。因为郡王派人长期留在山城关注毛皮买卖,还不时上门关心,王爷成了名副其实的猎户老头,迟迟无法前来跟你接触,只好找机会要我送信来。」蒙面黑衣人道。
「我明白了。」
「总之,爷说计划与原先的有变,请你照信函上的去办即可。我得走了。」
「小心。」
潘恩神情凝重,看着黑衣人迅速出了门,跃上屋檐,消失在夜色中。
「嘿,我们来了。」
翌日,靖闵跟祁晏在用完早膳、陪佑儿玩了好一会儿的球后,即转来西园探视潘恩。
经过这么长一段日子的休养,潘恩复原得不错,已能自行活动。
「我想我该回营区了,这段日子真的太麻烦王爷。」他神情诚挚的说。
祁晏蹙眉,「十天后再回去吧。川陕总督跟齐王爷即将到访,为的正是皇上犒赏我跟你的事。」
「可是——」潘恩面露迟疑。
靖闵见两个男人谈话,自己杵在这里也无聊,不禁说:「你们慢慢谈好了,我想带佑儿上街走走。」
「不,从今天开始,你尽量留在王府内。后院出去有个山坡,后方还有个小林子,如果不想待在府内,就到那里走走。」想到那些已乔装成百姓潜入西北的四十名精英,他就无法放心。事实上,这个消息他也已通知屈海,做足必要的防范措施。
「是因为昨晚的密摺吗?」她直觉的问。
他点头。
她嫣然一笑,「好吧,知道你不要我担心所以隐瞒我一些事,那我就乖一点,免得成了你的累赘。」说完,她便配合的退下了。
他深情凝睇她,有个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是他今生的福气。
潘恩见她先行离开后,立即关切的问:「什么密摺?」
「没什么,只是反皇党的一些例行报告。」
「但王爷希望王妃不要外出,应该是有所顾忌。」潘恩问得直接。
「你大病初愈,还是别操心太多。」
「王爷这样说就太见外了,为了王爷,我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但……王爷似乎在防我?」潘恩低下头,神情看来有丝落寞。
「并不是,我只是不希望你担心。」
「爷一再见外,看来是没将我当成自己人了?罢了,我打包行囊后就离开。」潘恩说着,转身就要去收拾衣物。
「潘恩。」祁晏连忙挡住他,「我知道你为我两肘插刀、在所不惜……好吧,其实反皇党极可能在西北掀起事端,我不想王妃出事,所以才要她别出去。」
闻言,潘恩的脸色和缓不少,但也颇为感叹,「说来反皇党打着反清复明的口号意图谋反,为的也不过是自己的荣华富贵。」
「不,荣华富贵之外,他们更要权势。那些勾结反皇党的皇亲国戚里,杜穆是最大的叛乱分子,他也的确了得。数月前,他的义子预备用来买大炮的黄金白银被全数找到、送进了国库,而那些都是他的老本,可惜他现在逃亡度日,竟还不知觉悟。」
「杜穆是个深思熟虑又狡猞的人,正所谓『狡免三窟』,即使杜晦失手了,杜穆联手他人再掀波涛,我也不意外——」注意到祁晏脸包一僵,潘恩问:「怎么了?王爷?」
祁晏心里一惊。杜晦乃是杜王爷在外私收的义子,行踪神秘,就连名字他们三少也是在最后与他碰面时才得知的,怎么潘恩竟然知晓?
「王爷,想到什么事了?」潘恩忍不住又问。
祁晏压下惊愕的情绪,很快神色自若道:「没事,只是突然想到我还没回信给昨晚送信来的探子。我得将这段日子的情资交给他,让他快马送去给铠靳贝勒。」
「是吗?」潘恩眼中迅速闪过一道冷光,又随即一笑,「那我也准备回营区吧,几日后,会再回来恭候川陕总督跟齐王爷的到来。」
「如此甚好,就这么办吧。」语毕祁晏走出房外,一双原本含笑的黑眸瞬间转为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