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颖臻醒来时窗外的夜色己经浓得化不开,她小心翼翼地挪开躺在她腿上的凡妮莎,从沙发上站起身。
整个客厅己经被她们这群女人弄得一团乱,拆过的包装纸与缎带散落一地,桌上是各种食物的残骸,好几瓶清空的香槟摆在一起,画面十分壮观。今晚真的是玩疯了,仿佛又回到大学时代四个人合粗公寓的那段时间。
看着三个好友分别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孟颖臻取来毛毯替她们盖上。大概也喝醉了,她们睡得非常熟。
她上了三楼,没在主卧房里找到人,又下来二楼走进黎湛的书房,门是半掩的,她推开门扇,趿着室内拖鞋静悄悄地走入。
书房采用英式维多利亚风格的装潢,三大面嵌壁式的抽木书柜,雕上了复古纹饰,地上铺着织花波斯地毯,细腻的纹路令人目光再三流连。
他们入住的这栋英式豪宅,位于曼哈顿最精 华的地段,登记在黎氏家族名下,据说原本是预留给黎之浅的结婚礼物,现在则成了他们新婚入住的家。
“艾蒙?”她抚着微凉的颈部,发觉书房灯光是暗的,一盏骨董台灯照亮了最里边的书桌。
一颗黑色头颅趴在桌上,枕着一只手臂,她缓缓走近,站在柚木书桌前,因为角度关系无法看清黎湛的脸,她不晓得他是醒着还是睡了。
“艾蒙?”她放柔了嗓音轻唤,伸手想摇动他的肩膀,目光却蓦然一顿。
他空出的那一手握着某样东西,她将身子弯得更近,看清楚了他拢在手心里的原来是一条项链。
那项链并无任何出色之处,圆形的绿色宝石,表面因为布满擦痕而显不出光滑,氧化的缘故,银制链子的色泽十分暗淡,看起来更复古旧。
他的品味很好,赠送给她的那些珠宝配饰多是他亲自挑选,依照他的个性,应当不可能会喜欢如此粗糙的饰物。
出于好奇心态,以及某一种古怪的牵引力,孟颖臻原本要触在黎湛肩膀的手,改而伸向了绿宝石项链。
她的手指触摸着绿宝石,感觉到冰凉,目光下意识望向沉睡的俊脸,却赫然与一双幽寒的眼眸撞上。
那冷酷的眼神,令她的心脏重重跳动了一大下,一股莫名的恐惧攫住她,连忙急促而突兀地收回手。
“抱歉……”她呐呐地说。
黎湛抬起头,坐直了上半身,握住绿宝石项链的那一手明显发紧,并且将绿宝石压在拿下,不让她再有窥探的机会。
前后大概只用了五秒钟,他冷峻的脸色缓和下来,眼神也不再冷酷得吓人,熟悉的微笑又回到他脸上。
“你吓着我了。”
吓着他?她以为没有什么可以使这个高傲的男人惧怕,应该是他的反应过度吓着她才对。
“我只是想叫醒你。”那个亟欲隐葳的动作告诉她,他绝对不会希望她谈及关于那条项链的事。
他将项链收入抽屉,牵着她的手走到书房外侧的沙发区。期间孟颖臻猜想着,那条项链对他来说肯定是意义非凡,说不定是初恋情人的定情物,或是哪个刻骨铭心的恋人留给他的纪念品。
“我以为你睡了。你是偷偷溜出派对来找我的?”他戏一的表情看不出异状,仿佛刚才那件插曲根本没发生过。
莫名地,她觉得这样的他好陌生,明明就站她在面前,感觉却是那么遥不可及。
真荒谬,她怎会有这种感觉?
“派对早就结束了。”抹去心中奇怪的想法,她对他翻了个白眼。
“你居然瞒着我偷偷邀请她们,我连你怎么弄到她们电话的都不知道。”
“只是几个电话号码,会有多困难?”他挑了一下眉,一贯的自负口吻。
“谢谢你,你真体贴,今晚我真的玩得很开心。”她笑着,眸光如糖霜一般的甜蜜。原以为他不会将她亲近的朋友当回事,毕竟她们都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没想到他能主动向她的朋友释出善意。
没错,光是道一点就足以证明,他跟艾德格不一样,换作是那个高傲像伙,绝对不可能为她做这些事。
再一次告诉自己的心,她爱的是眼前的男人,对他的感情绝对与艾德格无关,孟颖臻忍住羞意,轻声告白:“我爱你。”
黎湛因为她的告白而全身发紧,再也按捺不住,他将她按入胸口,大掌扣近她的脑袋,俯下脸进行火热的唇舌缠绵。
她仰着脸承受他孟浪的倾索,纤手软绳绵地平贴在他胸膛,他的舌滑入那方软腻,搅动她的舌,太过激切的节奏使她眩晕。
粗糙有力的大掌捧住她腰臀相接的凹弯处,越发将她往他那方按去,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他的亢奋抵在她的小腹,暖源从那处一路渗透上来。
“嗯……艾蒙……”
她发出类似小猫吟叫的咕哝,眼神如醉的望着他,双手绕到他背后,托住他强壮的背部,随着他越发深入的吸吮,十根纤白的手指头紧紧陷入布料,刺进硬邦邦的肌肉。
他将她压在书柜前,大手撩起她的裙摆,抚摸着滑腻白晰的腿部肌肤,滚烫的吻滑到她的胸前,咬开低垂的领口,吻上被钢圈推挤出来的诱人深沟。
……
他一只手撑着书柜,一手托紧她柔软的翘臀,渗出大量热气的男性身躯抵着她开始前后移动。
他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嗔着她颈间的肌肤,香草的气昧宛若催情素,他疯狂的想要她,又怕伤着她。
“小老虎,为什么你可以让我如此着迷?!”他低喘着,舔着她抽 动的颈动脉,持续着那令他痛苦也愉悦的剧烈节奏。
她闭紧了美眸,感觉着陌生的快/感在血液中游走,耳边是他的喘息声混杂着自己的心跳声。
突如其来地,一张男性脸庞如电流般钻进她游离的意识,她惊恐的睁开眼皮,却在这个当下,他进入到最后的阶段,一阵极速而剧烈的摩擦后,他的身躯重重地压在她身上,她腿间的蕾丝布料也己经湿透。
她的心忽然好慌好慌,仿佛失足踩进了一个深坑,惊悸的感觉始终萦绕着她,她只能伸出双手,紧紧攀抱住身前滚烫的男性身躯,仿佛这样做便能驱散那些困扰她的杂绪。
他逐渐调匀了呼吸,汗湿的俊脸移到她面前,用鼻尖蹭着她的脸颊,满意于因他而起的瑰艳。
她的眼神有些茫然,没有焦距的直视前方,呼吸短暂而急促,他不禁吻了吻她的唇,沙哑的间道:“我弄疼你了?宝贝,你还好吗?”
她的视线移向他,眸中深锁着一股情绪,幸好情/yu的色彩掩盖住了,他应该不会发现。
她挤开一朵虚弱又美丽的笑花,凑上前回吻他。“不,你没有。”然后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不让他看清她的表情。迷惘又失落的表情。
她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激情时刻想起那个男人……这令她充满了罪恶感,她甚至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不,不可能……她爱这个男人,她爱黎湛。是他在危急时刻救了她,是他深深吸引着她,是他。
绝对不可能是艾德格。绝对。
“冷吗?”发觉怀中的人儿在发抖,黎湛伸出双臂将她钳紧,搓揉起她轻颤的美背。
她点点头,闭上眼,双手环上他强壮的腰部,将惊悸未定的小脸深深埋进他胸膛,聆听他的心跳声抚平这份恐惧。
她只是被艾曼达的异想天开骇着了,绝对不可能是因为艾德格的缘故,她对那个男人只有浓浓的反感,他们的频率从来没有对上过,他甚至毫不掩饰对她的轻蔑与鄙视,有哪个女人会喜欢上一个打从心底瞧不起自己的男人?
没事的,只不过是她嫁给了艾德格的弟弟,所以才会有这层迷思。艾曼达也真是的,无缘无故为何会扯上那家伙?
对于发生在艾德格身上的悲惨遭遇,她不会落井下石,更没想过幸灾乐祸,她对他只有寄予深深的同情和怜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没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八个月后 台湾——
婚后三个月孟颖臻才晓得,原来为了得到认可,从无实战经验的黎湛被“下放”到亚洲,必须在两年内做出令人倌服的成绩,方能得到家族的支持,取代黎之浚与另三个堂兄弟竞争继承权。
她没有怨言,爽快地辞去在继父公司的工作,反正那正是约翰所乐见的,他正在积极为两个女儿铺路,尽管她十分怀疑那两个连算数都有问题的娇娇女,能有多大能耐管理公司,但那都已经不是她的事了。
当人处在幸福中,遗忘与自欺的功能似乎也特别强大。她热爱台湾的一切,这里本来就是她的根,她很快便适应这里的生活。
欧洲乡村风格的白色厨房里,孟颖臻站在内嵌式电磁炉前,用锅铲拨动着平底锅中的荷包蛋,一旁的白吐司已经烤得香酥,而且去好了四个边,她将荷包蛋盛盘,着手开始制作三明治。
他不喜欢吃酸黄瓜,所以三明治里从来不放。他喜欢吐司切边,怕浪费的她总是费事的将切下来的吐司边炸过,放进不加红萝卜的浓汤里配着吃。
他是左撇子,摆餐具时她会记得将刀子放在他的左手边。他喜欢吃所有的咸食,拒绝所有的甜食,糖霜奶油这类最令他反胃。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与贤妻良母这类词汇画上等号,但是凡妮莎说得对,爱情也许不能战胜一切,但是可以使人成
从前她觉得自己非常强捍,足以能够独自面对各种逆境,而现在她却不那么确定了。爱情使人成长,另一方面也使人软弱。
当你发现自己总将那个男人的习惯与喜好,摆在自己的之前,无论是多离谱的坏习惯也好,他都拥有优先豁免权。
“早安。”
当一双强壮的手臂环上腰间,她才回过神,黎湛的脸庞已经贴上她的颊,在她的嘴角印下数个吻。
她知道接下来的程序,他总是百玩不倦。他会骚扰她的后颈,大手故意挑开内衣背扣,直到她羞恼的斥责才一脸无辜的停止。
清晨的他像个顽皮的大男孩,然而当他吃过早餐,换上笔挺得像模型的西装之后,又回复成原本那个成熟世故的男人。
“宝贝,你的新工作适应得如何?”
他的鼻尖蹭着她后颈,深深嗅闻她身上的香味,双手不安分地在她腰腹间流连,穿过了扣与扣之间的衣缝,大掌像热烫的熨斗平贴上细嫩的肌肤。
暖昧的燥热感涌向她,孟颖臻赶在酿成灾难之前切掉电磁炉开关,轻轻扭动身子,想躲开他落在颈后的吻,却又忍不住贪恋着这亲昵的一刻。
“RUTH是间很好的公司,所有该具备的员工福利都有,因为我是某人的妻子,所以享有更多特权,虽然只是内部管理的小主管,但是我拥有一间宽敞舒适的办公室,执行长三不五时会邀请我到她的休息室喝茶闲聊。”
“有时候如果够幸运的话,还会在休息室巧遇那个前任超模,我从来不晓得伊恩长得那么好看。过去我曾经在纺织公会举办的宴会中见过他,但是从没这么接近过。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兆雪会为了他,不惜与家人决裂,老天,他超完美。”
孟颖臻才刚说完,颈后肌肤蓦然一疼,某人的牙齿正在吮咬她,不安分的手心也拢住了一边丰盈的乳房,重重的揉 捏。
“伊恩很完美?让我听听看,他究竟有多完美。”他慵懒的低哼听起来警告意味浓厚。
喜欢吃醋的家伙。孟颖臻心里直犯嘀咕,嘴角却又忍不住上扬。好吧,不可否认,她喜欢他吃醋,那代表他有多在乎她。
“他是兆雪的丈夫,我不会觊觎有妇之夫。”她没好气地说。
“你认为他很完美?”
“至少视觉上看来是如此。”她想了想,又补充说道:“他很宠兆雪,事事以她为优先,甚至为了配合她的假期而更动行程。”
“我懂了,你所谓的完美,是因为他愿意为了女人屈就自己。”他将她转过来,将她抱上大理石面的料理台,让她与自己平视。
她终于能够好好欣赏他。她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即使这个动作早已做过上百次,每一次她仍会赞叹于那挑剔不出半点瑕疵的俊美。
“我也愿意为了你,屈就我自己。”他抓住她嫩白如葱段的手指,放到嘴边吮吻轻啃,眼中充盈着浓烈的欲望。
她轻喘着,总是逃不过他越来越得寸进尺的调情。他的耐性好得可怕,其至可以用一整晚的时间撩拨她,却始终自己忍着,直到她满足了才释放。
“高傲的王子肯为了我屈就自己?”她笑哼,强行将手指抽回来,两手揉起他瘦削的脸颊,直到那张俊美的脸庞被蹂镝得变形,他眯眼替告为止,才大笑着拿开。
“你没忘记这个周末是什么日子吧?”她凑上前吻他,双手挂在他的后颈,手指卷绕起他后脑的发丝,用着柔媚的口吻撒娇。
“如果我的贴身秘书愿意好心提醒,我想我应该会记得。”他反客为主的吮吻她,火热的舌头滑入,搅拌柔软的舌蕾。
她赶在理智着火、情欲攻占之前退开,喘着气说道:“嘿,你答应在这个周末带我去拜访你母亲,这对我来说是拥有特别意义的日子。”
原本还想继续这个热吻的黎湛顿住,美丽的琥珀色眼瞳闪烁着迷离光线。
她着迷于那双眼,尽管那双眼总令她不由自主的联想起某人,而某人恰恰是她最不能也不该想起的对象。
“我好一阵子没跟她联系,我不确定她是否乐意接受我们的拜访。”他淡淡的说道。
直到婚礼当天,黎湛的母亲意外缺席,她才晓得原来他的父母早在数年之前已经分居。因为两人各自拥有庞大财宫,协调离婚势必会牵涉到更多层面,因此两人已经达成共识,互不干涉双方生活。
不晓得为什么,黎湛一向避谈他母亲的事,然而对于他母亲缺席婚礼一事,当天出席的家族成员无不感到诧异。据说他母亲十分疼爱这个小儿子,而他的父亲则是最倚重黎之浚,对于小儿子的重视程度有限。
“我们可以顺便绕到温莎小镇探望柯特。”孟颖臻兴奋地说道。他母亲在分居后便迁回英国居住,她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弟弟,这趟拜访正好一举两得。
黎湛看着她兴高采烈地计画起来,原本想回绝的话终究没说出来。他不想见到她美丽的脸蛋被失落占据,他已经欠她太多。
“别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他捧起她粉嫩嫩的颊,给了她一个热情得快着火的吻,拖鞋内的十根脚趾悄悄蜷起。
晨光中,两人甜蜜的吻着,相视而笑,一切都是那样明艳光亮,仿佛黑暗与阴霾永远不可能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