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正下定决心要离开边焚,是在马淑媛来访之后。
之前在台湾时就算同住一个屋檐遇着边夫人,她只会避开,总觉得避开就可以省去许多麻烦,边焚不会因为她的关系与母亲交恶,她不要边焚难做人。
边家在急难中收留了她,她应该感恩图报的,加上知道边焚娶她的主要目的,是不希望他父母因为她这个不速之客而离婚,可怜的边焚,和她在一起原来从头到尾就是牺牲。
她是个念旧情的人,心心念念要摆脱旧恩旧情是很不容易的。
蓦然间,门铃响起。
她悚然一惊。难道边焚回来了吗?不对,边焚自己带了钥匙,不必按门铃。
她深吸一口气开了门。
门里门外同时一愣。
“曼怜。”边夫人秀雅的面容,写满微愠之色。
须曼怜只觉得脑门当头一个棒喝,眼前都是金星。
天啊!怎么会是边伯母?她一向少来美国的,因为她不想见到不喜欢的人。
从结婚后,她就没有再见过边家任何人。她立时想到目前的处境,她受边家的恩惠,不能不识好歹。
她该如何面对边伯母?光是称谓,就够让她头疼的,边伯母不喜欢她是再明显不过的,自然不肯承认她这个儿媳。
须曼怜僵在当地,连声带也迟钝了。
“边……伯母……”
她该如何称呼呢?是叫伯母,还是叫夫人?
半晌,她的脸色从苍白到通红再回到苍白。
边夫人比她先一步说话。
“我儿子边焚呢?”
这是她第一次与边夫人独处,感觉有点手足无措。
“边焚不在……”
边夫人往前踏一步定进屋里,须曼怜侧身闪身避开。
边夫人不动声色,轻盈地往客厅左看右看。
“你别一直站在门边,我口渴,想喝水。”
马淑媛就是觉得这个孩子一点也不会做人,说什么她也是长辈,却不会侍候她。
她主动在沙发坐下,没带任何行李。
须曼怜定了定神,碎步走向厨房。
“我帮您倒果汁。”不否认,她很紧张。
一切安顿定,须曼怜坐在客厅与边夫人相望,两手放在膝上,尴尬扎人。
“你住在这里一切习惯吧?”边夫人没话找话问。
“还算习惯……生活很稳定,边焚很照顾我。”
“你怎么都不和边焚回台湾?其实你应该住台湾的,焚的工作必须世界各地忙碌,你一个人在这里会让焚心里不踏实,当妻子的要懂得体谅,不能什么都只想到自己。”边夫人训诫道。
她不想住在台湾的原因不是很明显吗?
“我知道你对我有误解,不怪你,我的性子比较直,不太会说话,心里有什么就是实话实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不想与我亲近对不对?”边夫人见她低头不语才说。
“不是这样的。”她连忙否认。
“这也没什么,我和你母亲也是一直处不来,因为俩人个性差太多。当年你母亲和我丈夫本来要论及婚嫁的,可惜我家的权势比范家优渥,所以他俩不得不分开。”
须曼怜不止一次怀疑母亲真的爱边伯伯比父亲多吗?
边夫人望着她的肚皮。“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抱孙子?”
“我不知道。”曼怜难以启齿,她完全不知道如何应付边焚的母亲。
“如果你不能生下边家的后代,你就不适合继续做边家的媳妇,边家只有焚这个男嗣,无论如何都必须生下继承人。”
曼怜无法接话,因为不论怎么说都不好。
边夫人喝了一口果汁后道:“别告诉焚我来过,我一会儿就走,旅行团的朋友还在饭店等我。”
◆◆◆
她苦等着,终于等到回台湾的这一天。
那天,边焚的姨妈设了接风宴,款待已久不见的外甥。
“你身体还是很不舒服?”出门前,边焚踱进房间问她。
“嗯。”须曼怜没有诈病。连日来的心思怔忡,心疾又复发了。
“不然我不去姨妈家了,我留下来陪你,反正每回都是那些人,都说那些话,不去也没差别。”
“不可以,人家接风宴是特地为你而设的,主角不去会坏了大家的兴致。”她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
“你不去会坏了我的兴致。”
“……”她默然不语。
即使结婚了,有些时候,须曼怜仍然让他猜不着边际,最后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尽量早一点回来,你乖乖先睡一会儿。”
“嗯……你快去吧,不要让边伯……爸……他们等太久,我真的不要紧,只是有点累。”她疲倦地闭上眼。
他轻悄悄的离开卧室。
暮色低掩的边宅,渐渐恢复宁静,除了下人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人在家了。
接着,她缓缓起身,将前些天带回尚未整理的行李提起,转身看了一眼她和他的卧室,没住过几天的地方,今日一别,也许永远不会再见了。
她叹了一口长气,走出边宅,她前思后想,觉得还是离开对大家比较好。
◆◆◆
须曼怜离开一年多,愤怒的边焚没有找她,因为须曼怜的背叛,为了彻底忘了她,他甚至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女人身上。
他告诉自己,他并不寂寞,也不再需要一个稳固的爱人,或是另一段固定的男女关系,他要的只有露水姻缘。
“边焚……你看,那枚五克拉的钻戒好漂亮……”女人依偎在边焚身边,在虚荣感的驱使下看着珠宝店的玻璃橱窗。
“喜欢就买下吧!”边焚搂着女人的腰,毫不在意的对着女人说道。
“可是这枚钻戒好贵。”女人黏在边焚身上,扭扭捏捏地说。
“随便你要不要。”边焚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女人撒娇道:“人家好喜欢呢。”
她决定干脆跟了边焚,如果他肯开口的话,因为他出手阔绰、床上功夫一流,再加上人又格外英俊,所以不如把香闺空出来随时等着边焚。
“喜欢就买下来吧。”边焚快失去耐性,不必多久他就要抓狂了。
“真的让我买?”女人故作娇态的说。
边焚二话不说,拖着女人走进珠宝店,买下钻石戒指。
“边焚,你真好。”女人进入朋驰,一点时间也不浪费的戴上闪亮亮的钻戒,满足的说。
“我很坏。”边焚捏捏女人挺俏的臀,邪肆的说:“我不作赔本生意的,我现在的付出会在床上向你索回来。”
“你真坏……”女人在边焚怀里戳着他宽阔的胸膛。
“不喜欢我使坏?”边焚低下头,张狂的吻住女人的红唇,大掌伸进她的上衣内……
女人拉拉身上性感的衣裙,然后坐起,一双又妖又媚的眼睛,在地上四处搜寻着。
“你这人……怎么这样?”女人噘起嘴,不依的说。
“怎样?”他好笑的问道。
“你刚才为什么戴套子,我不是重要的人吗?为什么你还是防着我?不肯跟我做全部。”
“你又不是我老婆。”边焚挑起眉。
香车载着美人,高速驶向女人香闺。
这个女人究竟叫什么名宇?他没问。就算她说过他也不记得了,俩人才刚认识几天,她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女人,而他现在需要女人让他放松。
就是这样,只是这样,没有其他。女人要跟他玩,他奉陪,女人要跟他来真的,那就对不起了,他认真不起来。
◆◆◆
好冷的耶诞节,须曼怜毫无目的的在街头闲晃,一个人能过节的方式并不多。
台北的街头到处洋溢着耶诞夜狂欢的气氛,到处都是人潮,曼怜希望这个耶诞节赶快结束。
她将身上的大衣拉拢,气象报告说入夜后的气温更往下降,听说已经降到了十度。
小时候最难忘的耶诞节是与爸妈一起出国度过的,忘了去哪一个国家,只记得他们住的是小木屋,屋里有暖壁炉,屋外有大大的雪人。
她和爸妈一起疯狂的打雪仗,直到现在,那样美丽的雪景,她都没忘记。
不行,不要再想,你无权再想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毫无目的的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