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焚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黑眸忧心忡忡地盯着她,伸手拂开她颊畔的发丝,那乌黑柔亮的颜色在她苍白的颊畔,形成强烈的对比。她流了好多血,将身上的衣裳和他的衣裳染出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赤红色。
待须曼怜从黑暗之中醒来,缓缓地睁开美眸,她看向他,“边焚,你不要再打他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撑起手臂想要坐起身,但才动一下就感到一阵晕眩。
“不要动,乖乖躺着。”他及时扶着她缓缓躺回床上。
“对不起。”她喃语。
“对不起什么?”
“我不是故意要让他吻我的,我一直反抗,他好用力的咬住我的唇,我没办法,所以让他……让他……”她说不下去了。
“没关系,他大概被我吓破胆,所以一五一十全认罪了。”
“对不起。”她又说了一次。
“对不起什么?”他握住她冰凉的手心。
“我又生病了,从小我的身体就不好,还要麻烦你照顾我。”
“不,你没生病,你只是……身体有一些小状况,处理一下就好了。”他一笑。
“是什么状况?严不严重?”
“你小产了。”
“你说什么?”她一惊。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看着他的眼,没看见丝毫开玩笑的神情,烙在眉心之间的忧郁表明一切。
“我流产了……”
边焚点点头。
“怎么会这样?老天爷不会开这种玩笑,为什么我会流产……”她轻喊出声,晕眩的感觉让她几乎又快要晕过去。
他按住她想要坐起的身子,“流产也好,曼怜,我觉得这样也好,医生说因为你的身体……状况不好,并不适合怀孕。”
“但我要孩子,我想要孩子。”
“曼怜,你不要这样,你的身体不适合让情绪太激动。”
“为什么你可以这样理智?为什么?”她略为激动问。
“我说过,我觉得这样很好。”他以平静的口吻说道,伸手替她拉上被子,“不要说话,睡觉。”
“我睡不着,我没办法像你一样,我不喜欢听到你把失去孩子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如果失去孩子不值得你伤心,那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你悲伤?”她提起一丝力气说道。
“我当然会伤心,但是我有另外更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能失去,一旦失去,就不只是伤心可以比拟的。”他说。
他绝情的言词刺痛她柔软的心坎,她低声呜咽着,“失去孩子,你居然无动于衷。”
“曼怜……”他唤着她的名字,刻意将情感压抑。
“你走开!”她尖叫。
见状,他赶紧唤来医生带着护士进来,替她打了镇定剂。
在她的神智陷入浑沌的前一刻,她看见他眸底阴沉的神色,心想他是生气了吧!
气她的不听话乱吵;而她也气他,气他的无情,气他不懂她失去他们第一个孩子的悲伤。
◆◆◆
就算须曼怜是一个情绪淡然的人,但流产的伤痛一直令她无法释怀,她不明白自己这么年轻,不该流产的,为什么会流产?她想要孩子,她想替边焚生孩子。
失去宝宝时的痛苦,让她体会到失去一条小生命对她的深刻意义。她变得不爱说话,一直沉默无言,同时也是生气。
她在对边焚生气,气他对失去孩子的无心无肺,并不肯轻易妥协。
“我说过,你的身体不适合有孩子,为什么不听话?”这日,他再次好言相劝。
“我没有不听话,我就是要孩子,你不给我孩子……我就……”她说不出口,就算是负气,她也说不出口。
“你就怎样?找别的男人生孩子是吗?”他的火气也跟着上扬,因为她的想法犯了他的大忌。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若敢找别的男人试,我会杀了你和他,就像我对凌敬默做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小产,我很可能会把他给打死。”他恶名昭彰的说道,并且言出必行。
“你的坏脾气谁受得了?凌敬默并没有坏到应该去死。”她难得的小小抱怨。
“受不了也得受,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还有,不准你替任何男人说话。”他说。
出院后的日子,她一直待在画室里,这间画室与边焚的琴室相邻,她对着面前的一大扇窗作画。
这间屋子的每一间房采光都很好,这些日子让她体会到富裕的人都是怎样过生活的,这就足够了,人不需要贪心想要永恒,她不需要永恒。
今天一整天她几乎都待在画室里,也不是一直都在画画,不画画时只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她不想出去与他相对,那会让她心里更有气。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不知道该为什么理由活下去。
窗外阳光灿灿,画室里的温度让她昏昏欲睡……
四周一如以往宁静,就在她熟睡后不久,边焚走进门来。
走到藤椅前,伸出大掌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高深莫测的表情看不清他心底的想法。
◆◆◆
这一路走来,都是边焚在支撑一切,为了让她早日习惯美国的生活他甚至把工作量降到最低,但还是必须常常离开她。
刚开始他请了一位与须曼怜年纪相仿的华人女子陪她上语言学校,甚至供钱让女孩与曼怜一起上语言学校,陪曼怜一起吃饭上图书馆,直到那女孩的父亲过世必须回家乡为止。
这一切须曼怜不是不感激的,边焚对她不是不好,他在床第之间也会说些甜言蜜语,而且他是个中高手,常弄得她脸红心跳。
只是好归好,但也无法避免地想到,她之所以有今日的悲伤不也是因为他的霸道吗?
总之,虽然他们已经结婚了,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仍然没有真正的归属感,走到这里,她有一种无力感。
她知道他说的没错,她的身体并不适合怀孕,如果怀孕也可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
边焚也说了,他不在乎有没有孩子,都这个时代了,传宗接代不是婚姻的唯一,可是身为女人的她,却不这么想,她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家里要有孩子的笑声。
在外人眼中看来她有一个绝对是美满理想的归宿,一个女人的一生,还能要求更多吗?
这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她还有什么若有所失的?是不是不能太贪心?
她看了看手表,离晚餐又还有一点时间,须曼怜晃到百货公司去逛了一下。
下个月边焚说要带她回台湾看亲戚朋友,她得帮台湾的亲友买些礼物带回去。
边柔一直吵着要来看美国的日出和日落,边焚不想让她来,说边柔来美国会打扰到俩人的生活。
她不懂边焚在想什么,边柔想来美国就让她来,哪里会打扰到他们?
边柔说要爱玛仕的皮包,她想趁今天帮她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