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美荷思索了一整晚,还在考虑要不要打电话给聂钧讲清楚时,隔天就有突发状况发生——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跟踪了。
到早餐店帮忙、送小朋友去学校、替有钱人遛狗,不管她做什么工作,都觉得有人在看她。
这让她害怕极了,不晓得自己这么平凡的人,怎么会遇到被跟踪、偷窥这档事?简直快把她给吓死。
然后聂钧的花一样送到各个打工地点,让她紧绷的情绪几近崩溃。
她不敢打电话给嘉嘉,因为嘉嘉这阵子接了个Case,要带车祸受伤的陈先生到医院做复健,根本不可能跑来找她:也不敢打电话回高雄老家,就怕爸妈听到后会很担心。
而且她现在也无法回家,就怕跟踪者跟着她回去,知道她住在哪儿,那岂不是更危险?所以,在结束一天的打工后,她一个人晃到昨天遇到郑素伶的公园,呆坐在石椅上。
这边至少是公共场所,人来人往,对方应该不敢对她怎样,她也可以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个棘手的状况。
可她越想静下心来想对策,就越感受到那股强烈的视线正紧紧地瞅着她——
天啊!她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都一直有这种感觉,简直快被逼疯了,心中的不安也逐渐扩大……
“骥氏的贷款处理得怎么样了?”
刚用完晚餐的聂钧和助理走进公园,因台北市的车位不好找,所以他们的车停得比较远,在公园的另一边,因此他和助理准备越过公园取车。
“目前在审核,资料还没下来。”
“嗯。”聂钧回道,一个不经意地抬头,霍然发现坐在石椅上发呆的高美荷,他讶然地张开嘴,拍了拍身边的助理要他先行离去,自己则走向高美荷。
他在她身侧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她竟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高美荷,你坐在这里干么?”身为天之骄子的他怎能忍受被她忽略至此,马上开口唤道。
“嗄?”
她吓一大跳,茫然地抬起头,在看清他的脸庞时突地跳了起来。“聂先生!”
太神奇了!她都还没决定要不要打给他,他就直接出现在眼前?在情绪如此紧绷的时刻,她莫名地感到些许兴奋,想都没想便一把揪住他的领口。
“有。”
曾几何时她变得如此热情了?还用这种方式“迎接”他?这令他感到些许惊讶,难掩心头欣喜地勾起嘴角。
她深吸了口气,用力对他说:“你不要再送我花了!”
“怎么?你受不了鲜花攻势?”
他挑眉轻笑,觉得她的反应可爱极了。
“不是,是我不要你破费。”
她愠恼地瞪他一眼,气他误会自己的心意。
“那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他一派轻松地耸耸肩,完全没将她的要求听进耳里。
“我知道那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我却觉得好浪费!”
他付了钱的花却被她狠心退回,这一来一往间只有花商受惠,实在太浪费了。
“那你答应做我的女人,这样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他好笑地顶了她一句。
她瞪着他,刻意挑他语病。“你的意思是,还没追上手的女人才收得到你送的花?”
“……”他一时语塞,没想到她也会如此伶牙俐齿。“你倒是很会吐我槽嘛!”
“没有啊,你的话听起来就是那个意思……”
突地,高美荷感到背脊一凉,好似有人在偷窥似的,她冷不防打了个寒颤,无助地问道:“欸……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偷看?”
“偷看?”
聂钧愣了愣,现在又在演哪个桥段?怎么有听没有懂?他左右观望了下,却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事物。“谁在偷看?”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有人在偷看我……”
她不知道是自己太过神经质还是怎样,今天一直有被偷窥的感觉。“一整天了,那感觉几乎没有消失过。”
闻言,聂钧蹙起眉,望着公园里的隐密处,心下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该不会是有媒体找到美荷后决定跟着她,想再拍些什么值得报导的新闻?他心口一凛,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走。
“聂先生?”
她傻眼,一脸疑惑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想我知道是谁在跟踪你。”
他的脚步越走越快,脸色很是凝重。
该死!在新闻上报之后,他运用人脉硬是将消息压了下来,大部分媒体都识趣的不再追查,没想到竟然还有白目的人不怕死地继续追究,这无疑是严重挑战他的忍耐度。
“聂先生?你说清楚点好吗?”
她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边走边提出疑问。
“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被媒体跟拍了,现在最好别讲话,跟我走就对了。”
他得想个办法好好保护她才行,免得她受到媒体没人性的跟踪。
“啊?”
她傻眼,不明白自己怎会被媒体盯上。“你、应该猜错了吧?媒体怎会注意到我这种默默无闻的人?”根本没道理嘛!
“你忘了你曾经上过头条?”
他翻了翻白眼,这才知道她有多迟钝。
“……还不都是你害的……”她窒了窒,报上的画面毫无预警地跃入脑海,她赧红小脸,懊恼的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他挑眉,回头睐了她一眼。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她赶忙噪声,不敢再发出任何疑虑。
“最好是。”他勾唇一笑,拉着她继续前行。“走吧,别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既然媒体想玩,他聂钧就奉陪到底,非要找出这不长眼的记者,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能耐!
取了车,聂钧交代他的助理小王先行离去,便载着高美荷急速驶去。
高美荷一路上都没敢出声,因为聂钧的脸色好难看,难看到她以为自己要被载去宰了,然后毁尸灭迹……
她将视线定在窗外飞逝的景色,随着街景越来越陌生,她也越来越不安,终于在下了交流道的转弯口,忍不住开口问道:“这里是哪里?”
“林口。”
他随口应道,专注地凝着前方的道路。
“为什么要来林口?”
她对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觉得有点慌。
“总要找个地方谈谈你将来该怎么办才好。”祸是他闯出来的,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他,他都要好好地计量一下。
“可是……如果真的是媒体在跟踪我,你和我凑在一起不是会让他们拍到更多?”
到时新闻不就会炒得更沸沸扬扬吗?想到这点,她的头就好痛。
“我敢带你走,就表示我会把一切处理好,你别担心。”他嗤笑了声,显然她的困扰并不是太严重的事。
高美荷沉默了半晌,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体贴。
即便她不断推拒他的接近,但她一遇到麻烦事,他仍愿意对自己伸出援手,叫她怎能不感动?
“那……你要带我去林口的什么地方?”
他的热心感动了她纤细的心,她的态度不再那么强硬,连语调都放软了。
“我家。”
他有问必答,就是要她放松心情。
“你家?你家不是在台北市吗?”
她吓一跳,怎么不是上次开庆祝会那里?
“我在林口另外有房子,没跟爸妈住。”
事实上他有很多不动产分布在台湾各地,况且他都成年了还跟爸妈住?又不是还没断奶的奶娃,啧!
“喔。”
她了然地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高美荷虽然早知道他有显赫的家世,但当车子开进透天别墅的停车场时,她仍震慑于他家的宏伟豪华。
他停好车后走到副驾驶座外,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来,下车。”
高美荷怯怯地下了车,像刘姥姥逛大观园般左右观望,心里不断赞叹着眼前极优美的别墅。
聂钧领她走进别墅,几个佣人见状霍地簇拥而上,礼貌地向他们行礼。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朝佣人们点点头。
“坐。”
打发走成群的仆人,他将脱下的外套随意挂到沙发椅背上,拉扯着环绕脖子的领带,要她随便坐。
她局促地在沙发的角落坐下,抬头看着屋里富丽的装潢,不免感叹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奢华得令她难以想象。
“喝茶好吗?”他扯开领带后坐下。
“都可以。”
她回过神来答允,见他随意坐在沙发上的模样,就像个发号施令的王者,威严而俊美。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被跟踪的?”
待女佣送来茶点,他开始导入正题。
“今天早上。”她轻啜了口茶。
“之前几天呢?都没发现吗?”他又问。
“没有。”
她摇摇头,坦承自己当时没注意。“可能是我神经太大条了,到今天才发现被人跟踪。”
他轻笑,在他认识的女人里,她是唯一一个敢承认自己错误的稀有人种。
算算新闻上报也好多天了,肯定是媒体感受到压力,才拖到今天找上她,这他倒是能够理解,只是那家媒体不够聪明。
够聪明的话,就不会挑衅他,所以他们势必得付出不菲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