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翻身,不经意的碰触,路猷雅被痛醒了。
一睁眼,一张略宽却性感的唇办在她眼前。
「要喝水?痛是不是?」温暖低哑的嗓子专属于申卫然的。
她在申卫然的房间内。
路猷雅重新闭眼感觉到他温热干燥的手贴着她的额。「我忘记带手机出去没接到你的电话,对不起。」
她摇头,睁开美丽的水眸,一串泪珠咕噜滑下她的颊。
「别生我的气。」他用额抵着她的额,以指拭去她汹涌的泪。
「我……没气。」
「很痛对吧?我替你吹吹气,吃过止痛药了吗?」
她摇头,即便这样一个小动作,由颈部牵扯到胳膊的神经还是痛得不得了。
申卫然看她痛苦的表情,反身站起拿药、倒水,然后回到床前,以尽量不影响到她的重量在她身后坐下,把药,水杯放在茶几上,这才让她倚着他半卧坐的吃下止痛药。
「乖乖,秀秀喔,想哭就哭,我在。」他淡淡的声音却如最顶级的美酒,慢慢诱哄,款款低语。
「呜……好痛……真的好痛……」感受到他胸膛传递出来的心跳,路猷雅用没有受伤的手抹抹脸,泪水啪答啪答往下掉,再也不顾一切的放声大哭。
申卫然让她尽情的发泄,一件T恤被她关不起来的眼泪泡了水。
他轻抚她的发。难怪她会痛成那个样子,就算一个大男人也不见得能承受那种痛!想到自己丢下她一个人。她究竟是怎么去叫车、怎么一个人到医院去的?
哭过后,人也倦了,小猫似的偎在申卫然的胸膛里,只剩下不时的抽噎跟擤鼻涕的声音。
手很痛,心却出奇的甜。
「殷小姐呢,她还好吧?」心情逐渐稳定,心情良善的她开始关心起令她受伤的始作俑者。
「小小皮肉伤,上过药,我让她自己回饭店去了。」申卫然回答得漫不经心,不甚介意。
「怎么说她都是客人。」她觉得过意不去。
「她把你整成这样,我管她哪门子客。」他愠怒道。那个假惺惺的大小姐。
「我看你一直对她很好,以为你们感情应该……是不错。」不管殷小姐想吃什么,想去哪玩,不管时间他都会放下手里的工作去满足她。有一阵子路猷雅几乎以为他们两人才是一对儿。
她冷眼看着,心情低落矛盾到一整个不行。
痛哭有一大部份的情绪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感情。
以前她装糊涂,怕以后会痛,但是眼看着申卫然跟别的女人有说有笑,她发现即使这样,也受不了。
「我眼光很高的。」申卫然黑澄澄的眼飘过一抹狡黠。
不下帖猛药,他怀里的这个女人一直迷迷糊糊,她的心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归属他?
「你的意思是……」
他是男人,他也有不确定跟不安的时候。
说起这女人,吃也把她吃了,可是在没把戒指套进她手中听她亲口说爱前,他还是要百般索讨。
「我已经有你了还要殷雪霁做什么?」感情没有先来后到这道理,不管来得早还是晚,看对眼才是重点,真要人说白,这丫头!
「可是那天殷小姐是拿着大门钥匙自己开门进来的,我以为,你们的关系必定非同寻常……」她还是不安。
「有钥匙就一定代表『有关系』吗?」轻敲她的头,他伸手将她掉落的发丝勾往耳后。
「姑婆也有这里的钥匙。」内神通外鬼,这种小暧昧也只有他身下这小女人会被唬弄。
他的表情好温柔,路猷雅为之心折。
「你要学着相信我。」点着她的小鼻。
「你一直没说,我哪知道。」
「我一直没说?这样好了,以后每天你只要看到我就提醒我你爱我,来,我们先练习一遍。」他半眯着眼诱导。
怎么她有被算计的感觉?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我才不要。」那么丢人的事,她做不来。
「不要?」他声音低哑,俊脸有抹深意。
「不要啦,好不好?」她低着头颅求饶着。
「好,我男人脸皮比较厚,换我每天对着你说爱你吧。」他悠哉游哉的说。
「不可以!」她脸红得差点尖叫,这一动扯到烫伤,龇牙咧嘴频频吸气。
这里平日人来人往的,他这么做是要让她给人看笑话吗?
他看起来温柔,一「番」起来什么都敢做,她可不敢赌这把,风险太大,毫无胜算。
哀,这时候逼宫好像显得他太小人,可是看她脸红红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叫人忍不住要逗她。
「我爱你,很爱很爱。」申卫然说到做到在她耳边吹气。
她怕痒,躲了躲,实在躲不过,刚褪红的脸又热成苹果。
心里落实,药效发作了。
她打了小小的哈欠。
「你好好睡一觉,这样伤才会好得快。」不忍再折腾她,她是该好好休息了。
把人安置到床上,小心再小心,生怕弄痛她,申卫然满满的爱都在这份小心中。
***
烫伤引起的发烧呓语很快发作。
路猷雅忍着,喉咙很干,嘴巴很渴,有好几把火在她的身上烧,很痛,很难过。
睡也不能睡,只要一眠,随便一个动作都能牵扯到伤处,她想喝水……
说是神助,当她满脑子浆糊时,有人将她托起。「来,把嘴打开,喝点水。」
听到水字,她用尽吃奶的力气便要囫图吞咽。
「别急,一口一口,水很多,想喝多少都有。」
喉咙的干涸纡解了,她慢慢回神,撑开充满血丝的眼。
申卫然安慰着她,「第一天比较难受,我刚刚看过你的手,只有一些小水泡,没有伤到真皮层,我们运气真好。」
他……他说我们。「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
为了看顾她,又怕无意间会弄痛她伤口,他不敢和她共眠一张床。
那张贵妇椅并不好睡,以他一个身高快要一八五的男人来说是捉襟见肘了。
「我让人去找到最好的烫伤药膏,你躺着,我再替你多上一层药膏,看看能不能好得快一点。」
透过关系拿到手的药膏自然比那些劳健保的东西要顶级,他可不要往后有疤痕留在他的女人身上。
勤快擦药,那个半夜被他挖起床的申烽火如是说。
他也打算彻底执行,把药膏当石膏使,只希望他的小雅可以少受点苦,早点痊愈。
墙上的挂钟指着凌晨四点,看起来一夜没睡的男人毫不手软的把那不知道哪来的药膏往她手上擦,很快,药膏抹过的地方一片芬芳清凉,这让路猷雅吁出了一口长长的气。
「能睡就睡。」他轻声道。
「你呢?」
「擦完药膏我也会去睡。」
「嗯。」她眼迷离了,「谢谢……」
「你跟我之间永远不要说谢谢。」
不知道她听见没,申卫然抬头,看到他爱着的人儿已经阖起双眸,呼吸放缓,额头的热度也因为这样稍降了下去。
庭院外的虫声唧唧,透过月光传递了进来。
晨光微染。
少了一只手,生活起居什么都不方便。
申卫然没说二话扛起照料路猷雅的活,她一起床牙膏已经挤好放在牙刷上,毛巾是热的。走出浴室,早餐在桌上,午晚餐是申卫然亲自下厨,虽然只是把「姑婆牌」菜汤放进微波炉然后拿出来装盘,她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坚持自己还有一只手不肯让他喂食,穿着围裙很有居家味道的男人,只好坐到她对面。
这么贤慧,害她好心动。
「不让我喂你,不然你喂我。」
嗄,歪理!瞄着他一双好端端,甚至觑空吃她豆腐的手,路猷雅用汤匙敲他手背。
这人,知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很显然,申卫然就算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也不想身体力行,不过坏他好事的人很快出现——
「有人在家吗?我是拈花惹草花店的送货员,有客人指名,要送花给路猷雅小姐。」
找了半天找不到门铃的花店店员,拉起了嗓门鸡猫子鬼叫。
申卫然拉长了脸出去,拉长了脸进来。
这时间,路猷雅已经趁机把早餐赶紧塞进肚子。
「这花很臭,我拿去丢。」阴森森,冷飕飕,申卫然身上的气温顿时降到零下三十八度。
「怎么?」一大束怒放鲜花,他手捧着还超过他的头,一看就知道所费不赀。
「你赶快看看花是谁送的?」
附上的纸片有着萧夏川的字迹。
「这该死的家伙,我还没找他算扯后腿的帐,这会儿倒是明目张胆追起我的女人来了。」
送花送到他的地盘上,真个不知死活!
想挽回旧情?除非从他的尸体上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