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自称海盗的男人掳走的金晓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中的她,让透窗进来的光线给唤醒,睁眼,刺眼的光线令她眼睛再度合上,须臾,她两眼避开光线来源的方向,睁开。
眼一睁,她赫然发现身畔有个赤裸上身的男人趴睡着。
金晓丹惊吓的弹坐起身,扯动了覆在两人身上的丝质薄被,薄被一掀,更令她惊吓——
躺在她身边的男人,只穿着一件黑色底裤,修长的大腿露出一大截……
盯着他大腿完美无一丝赘肉的肌肉线条,金晓丹羞红了脸,偏过头,看见自己穿着一身完整,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思绪还处于混沌之中,她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之际,身边的男人突然出声——
“你该懂得在起床之后,为自己的男人盖好被子。”
一道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魅沉音突兀响起,回头望,他依旧保持趴睡之姿,眼未张,模样仍处于睡眠状态。
细眉微蹙,她想起来了,他是昨晚潜入她房里的那个海盗,他抓走她……
环顾四周,这间房大得夸张——
没有心思去想其他,她只诧异,他为何掳她来?为何声称自己是她的男人……男人?他的确是!
心口莫名涌上一阵慌措,这是她对于所谓的“男人”,前所未有过的感觉。
她没有爱过任何人,即使原先她要嫁的骆睿智,她也怀疑自己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爱他,对她而言,骆睿智和其他人没什么差别,他就只是个“人”,和她养父一样,差别只在于“关系”不同。
可,眼前这个男人……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让我自己伸手去拉被子,你就该死的等着接受处罚!”
男人微愠的声音,令她心口为之一惊。
她七岁进金家当养女的第一天时,看到金家养的小白兔,便开心的笑着抱起它玩耍,却被养父怒斥不准露齿笑——
那是她第一次被怒斥声吓到,也是最后一次,那天起,养父便教导她,心要高傲,不露笑、不畏惧任何人事物……
十七年过后,她没有再被任何人的吼骂声吓到,一次也没有,即使金家的大娘、二娘、三娘,每日轮流对她吼骂,她也无动于衷,也因此让三娘们常气得跳脚。
她以为,她所有的情绪早已被抽空,这辈子,再也不懂喜怒哀乐,但,遇上他,十七年来被她放逐的情绪,似乎有返回来敲她心房的迹象。
这迹象,令她有点不安。
望向他,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拉褪至他大腿处的金色丝质薄被,帮他盖好被子。
不是怕他,不是怕他口中说的“该死的处罚”,只是……一个举手之劳吧?她想。
为他盖上被子,他右手臂上刺的一个显目的“嵬”字,让她多看了两秒。
嵬——他的名字
她望向他闭着眼的脸孔,昨夜的眼罩已取下,瘦削的脸,依旧如昨夜一般透着冷魅的气息——
察觉自己望着他的脸愣呆了,她不禁双颊泛红,忙不迭的移开目光……
带着一丝紊乱的心绪下床,赤裸着脚的她,未急着逃出门,反而徐步走到窗口边。
她猜,他既然仍安稳的继续睡,代表他压根不怕她逃跑,就算她能逃出这扇门,也未必能逃离他的掌心——
况且,她也未必想逃……
她踱步至窗边,由窗口望出去,不远处是一片大海,两边连接的建筑物看起来像是……城堡?
多望了几眼外头的景象,她发现这是一座矗立在某座孤岛上的城堡,难怪他可以睡得安稳,不怕她逃跑。
略偏头,眼尾的余光瞥见那男人依旧静躺床上,八风吹不动。
他……为何抓她来?
她不是天真的小女孩,不会认定他是专程来“拯救”她的……黑马王子——
是冲着骆家,还是金家?不知。但她能确定,他不希望那场爱之船的婚礼如期举行,所以他带走她——
照行程推算,游轮应该抵达希腊了,望着一片蔚蓝的海,金晓丹心头暗松了一口气。
突然间,她庆幸自己不在船上,不用披着白纱,不用嫁给一个她根本不想爱的男人——
从未有过“庆幸”的感觉,她的心头向来只有冷淡的认命。
转身,她面对着他,心头无比轻松。
直至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多么想离开金家的势力范围,只要和养父离得远远的,哪怕要她下地狱,她也愿意。
望着偌大的床,望着依旧趴睡的男人,她有种感觉,如果逃离不开他身边,就只能下地狱——
闭上眼,她告诉自己,她宁愿下地狱,也不回养父身边。
望着古镜中的自己,金晓丹面无表情,却在心中暗笑自己今日的命运——注定穿上白纱。
她以为,离开那艘游轮,她就不用当新娘子,没想到,她的婚礼不是在爱之船上,而是在城堡,也许命中早注定,她是城堡里的新娘。
稍早,他起床,见到她的唯一一句话是:“今天,我要你成为我的新娘。”
不容她置喙,他大步离开后没多久,几名轮廓颇深的西方女人出现,快速的帮她打扮一番,她就成了镜中这副穿着白纱的模样。
“过来,让我看看你。”
门开,他走了进来,步至沙发旁,旋身落坐之前,下达一道命令。
金晓丹看了他一眼,未照做。
在金家,除了养父的话,任何人说的话,她都不听。
“要我再说一次?”低嘎的嗓音带着不悦。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要娶我?”她冷然的问。
对于有人不服从他的命令,男人的两道浓眉紧蹙起,冷厉的目光紧盯着她。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用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怒气说:“我叫你过来。”
知道和他僵持下去,她永远得不到答案,起身,她顺他的意,拎起群摆,缓步走向他。
对她的顺从,他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笑容。
她一站定在他面前,低沉的声音又不悦的响起——
“我的女人,不会这么站着,让我非得抬头“仰望”!”
金晓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既霸道又狂妄。他说的太过,虽然她有一六八公分高,但他更高,至少比她高出二十公分多。
即使坐着,他也不需“仰望”她,只是让他稍微抬眼,所以他嫌累?
她不想理会他,偏偏一对上他的眼,她就心慌意乱,尤其此刻,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的他,俊逸非凡得令人着迷……
她再一次服从于他,拎高裙摆,正准备旋身落坐他身边之际,他突然出声:“蹲在我脚边。”
他的话一出,她愣住,脸上浮现一抹不敢置信的神情。
发现她冰冷的脸上,出现一丝有温度的表情,他莞尔之余,正色的道:“你没听错,我的女人,向来只能跪在我脚边……或者双腿之间,和我说话。”
听来不像是玩笑的话语,令她细眉微蹙之余,双颊蓦然泛红。
他的女人只能跪在他脚边?所以,他让她“蹲”在他脚边,是特别体谅她?还是看在今日是她第一次当新娘的份上?
“不,我拒绝。”
她以为她的养父是全世界最自私、最霸道的男人,但眼前的男人,让她见识到,什么才叫做真正的霸道。
她的养父有三个妻子,她们虽然都怕养父,但平常说话一个个比养父还大声,更从没做出跪在养父脚边说话这种荒唐事。
她知道,有些地方,或许还有严重的男尊女卑观念,但她绝对做不来这种事。
“你拒绝?”男人的脸上逸出一抹冷笑。“谁给你拒绝的权利?”
望了他一眼,他的笑令她心慌,但她仍强作镇定,维持原姿势不动,和他对峙着。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门开,一名瘦高的西方人出现在门口,他用英文恭敬地道:“主人,摄影师准备好了。”
男人站起身,炯炯有神的黑眸盯着她直看。“走吧!”
他的手突然往她腰际圈住,强而有力的手臂,驱使她不得不跟着他走。
离开房间往外走,金晓丹惊觉这座孤岛比她想像中的还大,若她真想逃,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拉她坐上马车,转往另一个方向,片刻后,他们来到一个平台,上头,摄影师和一些人已准备就绪的在原地恭候。
要到上头必须走一小段阶梯,穿着新娘礼服,令她举步维艰,这时,在她身后的他,突然弯身抱起她,这动作,不仅她吓到,连上头的工作人员都露出吃惊的表情,有些女侍还发出惊讶声。
“我破例抱你,你最好能让我满意。”
听不懂他话中的含义,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她的心却噗通狂跳,这是她头一回让男人这么抱着,这么的亲密接触。
到了上头,他将怀中的她放下来,大手往她腰后一贴,引领她走向平台边缘。
摄影师的一名女助理,走上前帮他整理衣服,对身边的她视而不见,一双眼不断向他发出电波,胸前几乎要弹跳出来的双峰,有意无意地磨蹭着他。
她没有特别想去注意,但女助理夸张的动作,全进了她眼尾余光。
目光直视前方,心中没有太多杂念,她想,平日一定有很多女人主动向他示好——
这点认知,令她更是纳闷,他身边的女子众多,为何要她这个陌生人当他的新娘?
女助理整理衣服拖的太久,新郎脸上露出不悦,见状,摄影师立即召回“乐不思蜀”的女助理。
新郎一个点头示意,摄影师的另一组男助理,马上上前帮忙新人摆出拍摄姿势。
当男助理的手碰到新娘的手臂,新郎马上露出恶狠狠的目光,用极其不悦的口吻说道:“不需要你们,走开!”
男助理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但仍是恭敬地退下。
金晓丹望着他,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宣示与占有,她再一次感受到他的霸道。
心中没有厌恶戚,反而有一丝丝的害怕,不是怕他,而是怕自己……若是不讨厌他,那就代表她已经开始臣服于他,这让她很不安。
“没错,你是该这么看着我。”
他得意的低笑声让她回过神,她才发现自己一直仰望着他。
反射性的想低下头,他却伸手掐住她的下颚,她尚未看清楚他眼里那抹不知因何而起的强烈光芒,只见他的脸孔倏的逼近。
当她的心绪跌进他深邃黑眸里之际,一片温热覆上她唇。
他吻了她……
“就算你非常迷恋我,在我吻你的时候,你是不是该考虑将你美丽的大眼,轻轻的闭上一下?”
他的心情很好,因为复仇的计画顺利启动,因为怀中的新娘美得足以匹配他,因为她的唇,柔嫩得让他热血沸腾……
女人,向来是他勾指即来的玩物,但也因如此,女人渐渐变成他满足生理需求的一种习惯,他习惯女人对他热情,习惯女人的服侍……
忘了有多久的时间,他不再对女人有强烈的渴求欲望,直到遇见她,在他看到她的第一眼,要定她的强烈欲望,从昨夜一直燃烧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