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金家,金永健忙不迭的问晓丹这些日子她人都在哪里、住在何处。
“我不知道,我被关在一个出不去的地方。”
她清楚养父不是关心她,而是想知道冷岳的藏身处。
她不会透露任何一丝会伤害冷岳的讯息,她之所以回来,不是和他赌气,只是,唯有这个方法,才能换回三娘的儿子,虽然她也不是那么确定,自己值不值得他那么做,但她想不出其他方法,真的想不出。
养父要她回来的用意,无非也是如此。
当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不跟他走,反开口说要“回娘家”,他一定觉得很没面子。
他心里一定很恨她、怨她吧?明知道自己作的决定会让他生气、让他愤怒,但她还是得这么做。
“晓丹,你再想想……”金永健不死心。“那你再告诉我,今天你从哪里来的?”
“从房间里。我一直被蒙着眼睛。”她面无表情。为了他,她第一次在养父面前说谎。
虽然不满意晓丹的答案,但金永健也无可奈何。冷嵬岳的确有可能将晓丹软禁——
“老爷,你说完了没有,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不给我听?”房门外,三娘直敲门。
金永健原本还想多问一些,但敲门声令他心烦,加上他想如果晓丹真的被软禁,他问再多,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开门,怒瞪了三娘一眼,金永健悻悻然离开。
“在生气什么啊?”不管他,三娘直往房里冲,目标锁定在晓丹身上的钻石礼服。
“晓丹啊,你可真好命,这套礼服真漂亮……那个,三娘是想问一下,你可不可以把它脱下来,借三娘穿一下,一下子就好,让我拍个照留念。你也知道,金家虽然有钱,但这种钻石礼服,你爹地是绝对不会给我的……好不好,借我穿一下嘛!”
金晓丹淡然的点头,心里着实为三娘感到悲哀。看三娘的表情,应该什么事都不知道,还真以为她儿子是去冷岳家玩。
“真的?我就知道晓丹你最好了,不像你爹地在爱之船上临时收的那个养女……”
三娘等着晓丹把钻石礼服脱下来之际,也没闲着,一张嘴不断的开开合合,恨恨的告诉她关于另一个偷走她珠宝的养女之事。
什么情报都没得到的金永健,坐在房里沉思之际,三娘突然拎着钻石礼服兴高采烈的走进来。
“你拿晓丹的衣服做什么?”
“晓丹说要借我穿一下。”话不多说,关了门,三娘立刻脱下衣服,套上让她发亮,心情亢奋的钻石礼服。“哎呀,我好像胖了,以前晓丹的衣服,我都能穿的。”
三娘缩起微凸的小腹,硬是要把礼服给穿上。
看到那套礼服,金永健又想到冷嵬岳,心里又害怕又生气,忍不住发怒。
“你自己的衣服一大堆,干嘛穿别人的衣服!不过就是一件钻石礼服,有什么好稀罕!”
“老爷,话不能这么说。你都没看到那些富太太,看到这件钻石礼服时,眼珠于都快凸出来了,她们平常最爱批评我的穿着,今天我就穿这套钻石礼服,看她们那一张张嘴,还能批评什么!”
三娘自言自语着:“光拍照没什么意义,不如我请记者来家里做访问,这样我的照片就可以登在杂志上,到时候气死那些眼高于顶的富太太。”
金永健不想理她,低头,想着事情。
努力把衣服套上的三娘,则望着穿衣镜中发光闪亮的自己,乐呵呵的咧嘴大笑。
“我的天啊,实在太漂亮了。”
不停的对着镜子摆Pose的三娘,突然想到一件事。
“老爷,你也真是的,明明就是你让儿子去晓丹的丈夫家玩,为什么你都不说,害我每天一直伤心的哭,难怪你都不担心,真是的……”
金永健不耐的翻着白眼,不想回应这个问题。说到算钱三娘可精得很,但其他方面,她就笨得可以,反正她也不懂,多说无益。
抱怨完之后,三娘又对着镜子摆出最佳贵妇人的姿势,但突然间她又想到一件更严重的事。
“不对呀,老爷,为什么你也没和骆董说这事,让他以为他儿子和你儿子是被同一个人绑架?他还一直说什么报应……而且你还在书房和他吵了一架,失手打死他。”
“闭嘴!我不是叫你永远不准提起这件事的吗?”
金永健真懊悔,当时失手砸死骆英明,没马上处理,还让莽撞的三娘进入书房看见,他只好骗说是因为两人吵架,他一气之下,不小心失手打死骆英明。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又没有别人!”三娘吓得缩肩。“而且,我看骆董他老婆一点也不伤心,听说他儿子回来后,每天都跑夜店,亏骆董那阵子还天天挂念他儿子的安危……”
三娘坐到金永健身边,轻轻拍抚他的胸口。
“老爷,你别生气,更不用担心,骆家人一点都不在乎骆董的生死,过一阵子,警察也不会再追查,所以你失手打死骆董的事,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你嘴巴最好给我守紧一点。”
“你放心,我又不是笨蛋。”三娘倏的站起。“对了,我要赶快打电话叫记者来访问我,帮你做面子的事,我最会了。”
三娘扭腰摆臀,拿起手机,拨给熟识的记者。
金永健本想阻止,但是酒家女出身的三娘,的确是个称职的公关,很懂得为他和一些记者拉拢好关系,冲着这一点,就随她吧!
“主人,全都收录好了。”
放下监听器,和拷贝下来的影音,艾斯必恭必敬向冷嵬岳报告。
一直都在一旁监看电脑画面的冷嵬岳点头,旋即交代:“联络那位记者,让他“好好”访问三娘。还有,两天内,并购永健药品集团,我要金永健在坐牢之前,重温落魄潦倒的滋味。”
“是,我立刻去办。”
语毕,艾斯立刻离开,去交代台湾城堡的总秘书执行命令。
冷嵬岳坐在电脑前,按下重播键,画面上,金永健的身影清晰可儿,而他和三娘在房间的对话,一字不漏全被录了下来。
扬唇轻笑,金永健万万想不到他一生的丰功伟业,会败在视珠宝钻石如命的三娘手里吧!
他是故意带晓丹去副总裁女儿的文定喜宴,故意“提醒”金永健,他的儿子还在他手中,让金永健想到留住晓丹,好能日后换回他儿子。
那时,他故意沉下脸,佯装生气,是要让金永健毫无戒心……
就因为知道三娘嗜爱钻石,他特地请人为晓丹订做一件钻石礼服,猜测三娘一定会借去试穿,是以,他早在胸垫里装进监听器和最先进的超薄录影器材,再以远端的电脑接收影音,计画好这一切。
原本,他已打算亲自和艾斯轮流监听,以三天为限,若三天仍收录不到任何有关骆英明死因的证据,他就进行其他计画。
想不到,聒噪的三娘那么迫不及待把事情全说出来——
取得有利的证据,金永健想不认罪都难。
关上电脑,身子靠向椅背,两手交握,冷嵬岳轻吁了声。
这回他如此费心收集金永健的杀人证据,全都是为了晓丹,他要对付金永健,只需一声令下,就有人提着金永健的脑袋来给他,但他若真那么做,恐怕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她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跟他说话,整个人回复到“金家养女”的标准模样,不哭、不笑,她的样子,令他受不了……
这回,让她回去,不仅是为了藉由她收集证据,他想,暂时分开,也许对他们两人都好,只是……
才几个钟头不见她,他就开始思念她。
不知道她是否也会想他,还是……庆幸自己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得知自己辛苦打拚的事业被并吞,金永健颓丧的愣坐在沙发上,神情呆滞,双手不停的颤抖。
从冷嵬岳现身的那一天起,他所有心思都用在如何对付冷嵬岳,无心管理药厂事务,没想到他把药厂交给信任的干部去管理,到头来,却是落得被并吞的下场——
“老爷,刚才记者打电话给我,说我们的药厂没……没了,这是真的吗?”三娘急匆匆的从外头奔回来,就是想确定这件事。
“老爷,你说话呀!”
“你别烦我!”
狠狠甩开三娘的手,金永健满脑子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手机响起,铃声吵得他更加心烦。
“你就不会帮我接个电话吗?”
“喔,好啦,我接。”三娘拿起手机,看到萤幕上显示的是警界高层中的某人名宇,她不敢随便乱接,把手机递给金永健,并指着手机萤幕,示意他看来电者的名字。
“喂,我金永健。”金永健神情严肃。
“你真爱说笑,这怎么可能……真的?这……想办法帮我压下,你要多少我给你……什么,压不下?喂、喂——”
金永健怒气腾腾,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老爷……又发生什么事?”
“你这个贱女人,你敢给我偷录音,把我打死骆英明的事抖出来!”金永健抓着她的头发,一张肥脸气得通红。
方才和他私交甚笃的一名警界高层人员,偷偷告诉他,他打死骆英明的事曝光了,而且有影音存证,内容是三娘和他的对话,怕他不信,他还偷偷侧录一小段录音放给他听……
大概是念在之前拿了他很多“奉献金”,特地先通知他一声。
“好痛……老爷,你放手!我什么时候给你录音了?再说,我又不是疯了,把你砸死骆董的事说出来,对我有什么好处?”
闻声而来的金晓丹,听见三娘痛得大喊说的话,当场愣在原地。
骆叔是她养父打死的?
那她……她误会了冷岳——
“不是你,还会是谁?前天房里只有我们两人——”金永健松开手,虽然相信三娘不会笨到出卖他,但他想不透为何前天在房里的话,会被录音送到警察局去。
气腾腾的转身,他匆地看到晓丹走到他面前来。
“爹地,骆叔真的是你杀的?”
“我……”看到晓丹,金永健蓦的惊觉一件事。“是冷嵬岳叫你回来录音的?”
不懂养父在说什么,她只想听他亲口说。“爹地,你真的杀了骆叔?”
“我问你,是不是冷嵬岳叫你回来录音的!”金永健火大的吼。
前天房里只有他和三娘,主卧房内,仆人不得随便进入,那时晓丹也才刚回来,不可能去装监视录影器材,唯一可疑的,就是那件钻石礼服……
可恶!他上冷嵬岳那小子当了!
“那件钻石礼服在哪里?”
“还……还在我那里……”身后的三娘怯怯的回应:“我……我跟晓丹多借两天,因为今天钱董夫人约我打牌,所以……”
没空听三娘的解释,气得满脸涨红的金永健,往三娘房里去,一进房,打开衣柜,扯下一堆衣服,拿出那套钻石礼服,疯狂的扯着上头的钻石——
“老爷,你疯了,你干嘛把钻石扯下来——你是不是想把钻石拿去变卖,挽救药厂……”三娘跪在地上拚命搜寻掉在地上的钻石。
尾随进来的晓丹,看到金永健发疯似的行为,立即上前阻止。
“爹地,你为什么要扯坏这件衣裳?”晓丹想把衣服抢过来,却反被金永健给推开。
“你怕了吧,别让我找到证据!”
金永健摸到胸垫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想把胸垫扯开却扯不开,他对着捡起一些钻石傻愣在一旁的三娘吼:“拿把剪刀给我!”
被吼叫声吓着,手中的钻石弹飞落地,面对杀气腾腾的金永健,三娘不敢迟疑,在抽屉里找了一把剪刀递给他。
“老爷,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