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霜华转过身,本来以为是宫里的奴才提早泄漏了消息,但是一见到蓝非的模样,她顿时怔住。
两眼泛血丝,向来干净的下巴也冒出了胡碴,真是狼狈极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应该反省自己任性的出走。蓝非得知消息后肯定是疯了似地披星戴月赶路,她折腾的是她最不愿折腾的人啊!
她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在他下巴和唇上亲吻着,蓝非只被动了片刻,也许在她这么任性地离开炎帝城以前,他会一如既往地扮演温驯的猎犬,他的女皇想要的,他便给,但现在的他无法满足于这些!
他以大掌托住她后脑,发泄似地吻她。
他和她,都压抑得太多也太久了,直到溃堤的这一刻才知道,那股思念与爱欲的洪潮竟是如此骇人。
她是赌了一把,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却不知原来她愿意为了这把豁出去的豪赌飞蛾扑火。那么她能不能安慰自己,至少他回应她的是一场疯狂的追逐,这一切终究没有白费?
慕容霜华逼自己抽开身,她知道蓝非需要好好休息。退开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他全身肌肉紧绷,下腹某处硬挺肿胀,再加上他双眼中灼热的渴望,都让她差点腿软,两颊热烫地多想就这么依赖在他身上。
“你用过饭了吗?”
他饿的是别的地方!“我吃过干粮和水。”
“那先梳洗一下吧,热水正好来了。”若不是太想念他,以她的习性肯定不会抱着此刻的他狂吻。她有些绝倒地想,爱上一个人最可怕的就是,她竟然
一点也不在意他因日夜兼程而好几天没有沐浴清洗,要她现在扑倒他都可以!
天啊,看来她真的病得不轻。
蓝非算是很爱干净的,即便他多年来都待在军中,有些习惯他就是无法妥协。然而为了尽快找到她,加上他实在无心耽搁,这几日除了在短暂停留的客栈里简单的梳洗,让自己看起来别显得太邋遢之外,连用餐他都是边赶路边吃干粮就算了事。
小圆子来禀报澡间热水已备妥时,见到蓝非,简直要喜极而泣。虽然女皇陛下立刻警告地瞥了他一眼,不准他多嘴,但他知道蓝大人一定会有法子阻止陛下犯险的。
慕容霜华推着蓝非进澡间,自己则忙着吩咐小圆子替他备妥衣裳和食膳,然后还要更多的热水以及剃胡子的工具。就和在炎帝城里一样,给蓝非吃的,她总是交代得特别仔细。当她回过头来转进屏风里,蓝非已褪去衣裳,冲了一身湿,他没料到她去而复返,愣了一会儿,脸上浮现一抹潮红,背过身去。
这反倒让慕容霜华觉得有点好笑了。先不说她早就把他全身看光,他在圣山的囚室里还脱过子呢,现在却比她害羞来了?不过她也忍不住红着脸,欣赏那一副好久不见、令她朝思暮想的男性腰臀曲线……她听多了男人怎么评论女人的哪些特征吸引男人,不外乎胸大腰细,反倒不知女人怎么定义一个男人是好看的?但是她可以肯定,某人肌肉结实的腰和翘挺的臀绝对是极品!当然其他的部位也很吸引人……
蓝非有点想翻白眼,“你如果没有要一起洗,那能不能先出去?”
他双手没停地抹澡豆,本以为故意这么说,她会因为害羞落荒而逃,但他低估女皇陛下的胆色……或者该说,低估她想扑倒他的“色胆”。
“出了炎帝城你倒是变大胆了啊!”慕容霜华依然大大方方地欣赏,当他在头发上抹茵樨香时,抬起的手臂和背部肌肉鼓起的样子也很好看,而且她更爱戏谵地看着他一脸无言至极,偏偏又满面红潮的模样。
他开始在水往头上倒的时候,慕容霜华走过去帮忙,毫不在乎自己会被泼湿。不过她的身长很难构得着他的头顶,所以瓢里的水只能往他肩上倒。
蓝非停下动作,转身看着总是这样大剌剌又直接,让他心颤着迷的女人。有时他真不明白她是少根筋或天性如此?在她面前,他只有投降的份。
他的黑发滴着水,双眼因为氤氲的水气而湿亮,深深地注视着她,让慕容霜华的胸口不禁揪紧了。
她这时才注意到,他颈上仍戴着项圈,她伸出手轻轻触碰它,“怎么不取下来?”
蓝非垂下那对以男人来说长得过分的睫毛,掩去眼眸深处某种难言的、复杂的情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捧住她的脸吻她。
从圣山回到兀儿塔那夜,在慕容霜华睡去后,巴图尔带着酒来找他,向他道歉。巴图尔不只表明了他的敬意和歉意,甚至开出极优渥的条件,虽然没明说,但显然是异想天开地希望他留在罗赛族,为他效力。
他装作听不懂,根本一点意愿也无,不管对方开出的条件多好都一样,他不需要用任何理由拒绝——不管是父母的因素,或忠于自己的国家。他认为就算没有这些,他也不会答应巴图尔。
“在我们罗赛族,让勇士蒙羞的主子,不能算好主子。”
是这句话激怒了他。他终于不再以冷淡克制的态度“应付”巴图尔。
“我是以向我的女皇献出生命的名义戴上它,不是为了屈服于你们的传统。她是不是好主子,也不是以你们的标准来判定。”
是何时萌生的?那份扭曲又激切的情感。他自己其实也厘不清,甚至害怕她知情,于是隐晦地不愿说清楚……
慕容霜华当真不在意全身湿透,他的眼神让她想抱紧他,热切地回应他的需索。当他动手脱去她湿透的衣衫时,她极度配合,不过当她全身赤裸而他迫不及待想抱紧她时,她却坏心眼地笑了。
“等等,我再帮你洗一次。”她拿起澡豆,往他肌肉蚪结的上身抹。
“……”蓝非的脸一下子更红了,他不想拒绝她,又想不透她到底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他kua-间的肿胀明显得让他尴尬极了。
能光明正大把她想摸的都摸个够,她当然大胆!
……
两人终于洗好走出澡间时,就见小圆子站得远远的,笑得一脸尴尬;给蓝非准备的衣裳都放在澡间的屏风外了,想也知道他听见了什么。慕容霜华一脸无所谓,不能怪她少根筋,而是自小连擦屁股都要人服侍的皇女,料想以后行房时也得习惯有人守在一旁伺候,所以她早就看开了。
蓝非反倒有些不自在。
“主子,膳食和您吩咐的东西都备好了,要送到您房里吗?”
慕容霜华看着蓝非,“先吃点东西再休息吧?”
蓝非点点头。
用饭时,慕容霜华偏要挨着他一起坐,蓝非心里也恋着两人的亲昵,便由她。慕容霜华其实不太饿,魏老爷府上厨子的手艺让她惊艳,她在魏府已经吃了许多,眼前大多是替蓝非夹菜或自汤。
也许是有些疲累,蓝非话不多,她将下巴搁在十指交叉的手背上,看着他沉默的侧脸,忍不住道:“你总该告诉我,在圣山的囚室里,我到底忘了什么,让你气了那么久?”她总觉得,两人也许不是第一次这般颠鸾倒凤。
蓝非顿了顿,却没看她,眼里闪过一抹深沉。
来时的一路上他就想通了。如果,将来他们的孩子体质像他一样,那么他便负责把孩子养得强壮一些。她的出走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慌,终于亲眼确认她安然无恙时,他才明白自己有多害怕她遭遇不测。
蓝非面无表情,沉默地吞下嘴里的食物后才道:“你答应替我生十二个孩子,把十二生肖都生完。”他偏偏带点坏心眼地作弄她。
慕容霜华果然瞪大双眼,小嘴微张。十二个?果然是受瘴气影响昏了头!生完十二个她还能见人吗?
她吃惊的模样太可爱,他差点忍俊不禁,却硬是收敛住笑意。“我说十二个太多了,两个刚好,但是你又非常坚持,最后我们讨价还价,决定生四个就好,三个也无所谓。”尽管在澡间里他被她挑逗得毫无招架之力还满脸臊红,
此时这些话倒是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慕容霜华松了一口气,“做得好。”她还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赞许。“四个比较刚好。”幸好她不用生十二个,君无戏言啊!
不过话说回来,她都答应替他生孩子了,最后却忘了这回事,确实有点对不起他。慕容霜华愧疚地道:“我不会再忘记了,你也别再生气,好吗?”
蓝非单手握拳,虎口抵唇,几乎笑了出来,却仍是面无表情地点头。“我没生气。”
哪里没生气?气到好几天都不和她说话呀!但慕容霜华也不戳破他,继续替他夹菜,讨好地道:“吃饱了,你睡一下,睡醒我们就来生第一个孩子。”
他差点呛到,最后实在忍不住勾起嘴角,单手支着额头,笑看这个让他想狠狠抱紧,让他无法不对自己坦承,他真的好爱好爱的女人。
她真是太可爱了啊!
慕容霜华完全没有意会到某人可能骗了她,只是傻愣愣地看着蓝非终于对她露出笑容,霎时间脑门发热,心跳狂野,浑身虚软,几乎看直了眼。
呜呜……完蛋了,她竟然觉得,她愿意为了他的笑,变成昏君也不在乎!
蓝非在她床上,睡得很沉。
慕容霜华侧卧着,一只手臂撑起身子,掌心托腮,看着他熟睡的模样。稍早用餐完毕,他又做了一番梳洗,把胡子都刮了。她是不介意啦,有胡子比较颓废阴郁一点,没胡子就是个美男子,她都很喜欢,呵呵。
他身上的衣衫被她剥得有些凌乱,蓝非拿她的毛手毛脚没辙,而她其实有点遗憾……这家伙也太好挑逗了吧?她不过是想摸摸他的胸口,再顺势摸摸他的腰,然后又觉得有点想念他的臀部,既然都摸了臀部那大腿也摸一下吧,结果他就硬了。
“你睡你的。”她只好安抚道。
“……”他睡得着才有鬼!
蓝非也许觉得有点呕或有点丢脸,明明两人有了真正亲密的关系,他却还是会因为她那些幼兽般好奇的玩弄而臊红了脸。他像只温驯的猎犬般任她上下其手,隐忍地闭上双眼,最后才在忍不住呻-吟出声时,抓住她的贼猫爪子,恶狠狠却不够具有威胁性地瞪她。
然后,她只是伸出粉嫩的丁香小舌舔了他的唇一下,他所有的虚张声势就全部瓦解了,求饶般地把她整个人牢牢抱在怀里,祈求她会乖一点……
迫不得已之下,慕容霜华只好安分点,用眼睛意淫就好。毕竟她也不想害得他无法休息啊,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坦白说在澡间里她也不该那么挑逗他,现在回想起来,她多怕他的身子有损伤……
她以掌心贴着他的脸庞,拇指描绘着他的眉眼。从罗赛族回到大辰以来,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她觉得自己幸福又满足。
睡吧,她的睡美男,呵呵呵……慕容霜华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还好没真的流口水。她倾身在蓝非唇上吻了吻,然后躺下来,抱住他的头颅,睡梦中的蓝非在她身上的香气诱引之下,贴紧了她的胸口,伸手抱紧她柔软的腰肢。
在彼此的气息中,两人好梦甜甜。
难得慕容霜华比蓝非早醒,她想他是累坏了,舍不得惊扰到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从罗赛族回到大辰以后,她开始习惯自己打理仪容,当然宫里还是有宫里的规矩,但现在这些事她一个人也能得心应手。
小圆子已经把热水和手巾准备好,早膳也摆在外厅了,慕容霜华本来想等蓝非睡醒后一起吃,不过昨晚她来不及告诉他关于应征魏府女夫子一事……
魏家人的眼光真是犀利,一挑就挑上她,看样子挺识货的。她今儿个一早就得到魏府给学生上课,所以也不好再耽搁。用完膳,再照一会儿镜子,她回到床边见蓝非睡得安稳,回身给小圆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弯下身替蓝非把下滑的被褥往上拉,然后看着他的睡脸好一会儿,又忍不住嘴角噙着笑意,低下头在他唇上吻了吻。
接着,堂堂大辰国女皇陛下,一身雪白襦裙,手拿花俏的遮阳布伞与一把象牙扇,再带上忠犬不破就出门去了。小圆子躲在门后目送主子离去,觉得胃好痛啊!女皇陛下出门前笑容甜美,双眼却精光凌厉地“叮咛”他,千万别吵醒了蓝非,务必让他睡饱,待他醒后好生伺候,别让他操心,否则……
女皇陛下不只眼里光芒冷冽,就连四周都隐隐风起云涌。
小圆子忍不住背脊凉飕飕地咬着袖子。呜呜,奴才真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