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亲吻的时候被好几个主管目睹很丢脸,但是整理过后,真叶还是硬着头皮泡了好几杯咖啡端进去。毕竟那些主管可不是傅梓耀,她没倒咖啡进去,他们不会想到她脚受伤,反而会把刚刚那个吻联想在内,误以为她是老板的新欢,与老板有暧昧的关系。
但她有吗?
刚刚那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从没想过他会吻她,如此的意外,以至于让他轻易地成功。
胡乱压抑下脑子里面的思绪,她敲了敲门,将咖啡端进去。「抱歉,这是咖啡,如果有其他需要再叫我。」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傅梓耀瞇起眼看她,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更是沈了下来。「我有叫妳泡咖啡吗?」
顿时间主管们又僵住了,暗暗地倒抽口气。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傅梓耀,傅先生虽然脾气并不好,但平时看来修养还挺到家,每次也都是压抑很久之后才会一次发飙,而通常让他发过飙的人……都已经不在西尔斯集团了,所以他们并没见过他当面给员工难看的。
「我以为这是我分内该做的事。」真叶咬了咬牙回答。
这男人真的不足取,每次都在她开始心软,开始觉得他还有救的时候,他就吐出一阵冷雨一般的话语,让人想杀了他算了。也不想想她脚有多不舒服,为了不想让大家有不好的联想,她才忍痛送咖啡进来。他那什么脸?不知感恩的家伙!
「没有我的吩咐不必进来了。」傅梓耀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把她的气愤看在眼里。
但她还是坚持再瞪他一眼,这才点点头。「是的,老板。」
回到座位上,她愤愤地坐回位子,在心里用一百句脏话问候姓傅的,然后才决定帮自己泡杯茶,好好休息一下。人一放松下来,思绪就乱跑了,她想起昨天骑马的状况,想起他老是噙在嘴角的笑,想起他那此时看来过分热切的凝视,她的心也跟着加速。
为什么他要吻她?
她考虑着是否干脆直接问他。但她又想到,他可能回答「我高兴」、「我想知道笨蛋亲起来是什么滋味」之类的贱嘴答案,想想还是决定算了,免得自取其辱。如果骂人是有学分可修的,这家伙大约可以当教授了。嘴巴那么坏,实在是糟糕。
她待在茶水间将刚刚泡咖啡的物品收好,顺便收拾整理一下,然后料想傅梓耀这个会议不会这么快结束,就偷了闲,帮自己泡了杯茶,靠在茶水间的窗边休息一下。
这个工作跟她预期得到的婚礼企划工作很不相同。她想进西尔斯集团工作,却没想过会来当总裁的小助理,正确的说法是喽啰,跑腿的。可惜现在她连跑腿都不称职,因为脚受伤了。
苦笑一下,望着自己包着纱布的脚踝,她也只能自我解嘲了。一身上班穿的套装配上宽大的凉鞋,看起来说多怪就有多怪。
跟着傅梓耀工作了一段时间,她慢慢看到了以前不曾想象过的他。身为西尔斯集团的最大股东,这继承而来的企业让他看起来像个衔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可是真正经手那些工作,她就知道,没有一点能耐的人是坐不住这位子的。傅梓耀不是白手起家,他的工作风格也不是事必躬亲,权力几乎都分散给了各个子公司负责人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不少事情要管,不少报表、文件要看。
这些都是属于有距离的了解,她客观的看到了陌生人看不到的傅梓耀。可是这几天,她看到了比这些更多的他,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开始立体了起来,开始活络了起来。
而现在,她已经警觉到自己对这男人逐渐增加的好奇是种危险的讯号,她不该去探索,不该去了解他的想法跟作法。这些都打破了彼此之间的安全距离,不是理智的行为。
「唉!」
叹了口气,她将手里的杯子洗了洗,再帮自己泡杯茶,准备带回座位上去,没想到却在走廊遇到一脸气急败坏的傅梓耀。
「妳跑哪去了?」他的表情看起来挺凶恶。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在生什么气?难道刚刚在大家面前骂她还不够吗?气还没消吗?
「喝……喝水啊!」她举了下手里的杯子,忽然她发现他眼里居然有松口气的神色。「不然你以为我去哪了?逃跑了?」
他尴尬地扯动唇角。「谅妳拖着脚伤也跑不快。吃饭时间到了,我讨厌看妳跳来跳去的,妳给我待着,不要乱跑。」
「可是我……」她搞不清楚他叫她待着的意思是什么。
「听话,妳就单纯的听话,这样不行吗?」他没好气地说。
她的回答是挑了挑眉,好笑地看着他,然后拉开自己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他这才满意地转身,按了电梯,离开这层办公室。
真叶起身看了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主管们都走了,他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难道他是开完会找不到她,以为她失去理智逃跑了?唉,她不是不曾想过不干,可是违约金实在是笔不小的数目,再说这边的薪水真的满不错的,可以稍稍弥补被他蹂躏的苦楚。
不过这家伙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命令她不要动,人就消失了。那她是不能去吃饭吗?
「也不说几点回来,要我留守办公室,也该给粮食吧?」她咕哝着。
由于他交代的工作都做完了,桌面上没有任何需要处理的文件,所以她只好拿了办公室的报纸来看,反正是午休时间了,他总不能怪她偷懒吧?
大约十五分钟后,傅梓耀从电梯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袋疑似便当的东西。她看到他出现,很自然地想藏起手里的报纸,但随即压抑下那孬种的行为。
「忘记带手机出去,原本想问妳要吃什么的。我帮妳买了鳗鱼便当,希望妳别跟我说妳不吃。」傅梓耀将手里的便当放到她桌上,然后进办公室拉了一张椅子出来,将自己安顿在她桌旁。
她看得傻眼。「你……这在干么?」
「准备吃饭啊,难道妳不饿?我原本也是希望妳能去帮我买便当,但我怕等妳回来我都可以吃晚餐了。」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拿出便当,把一个塞给她。
「可是你……要跟我一起吃?」她还是怀疑地看着他。虽然她很感激他帮她买便当,可是他跟她有那么要好,可以一起吃便当了?往常都是他在他办公室吃饭,而她坐在自己桌子前吃饭的,不懂今天为何要改变。
「不行吗?」他闻言顶了这么一句,外加一个威胁的眼神。他真不懂,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不解风情,他今天明明已经用行动跟她联络了感情,现在她这嫌弃的态度是怎样?简直跟那天想逃避帮他撑伞一样,令人火大。
「当然不是,你是老板,你要在哪里吃饭都可以。」她轻声回答。
显然她的回答让他不满意,只见他脸一沈,那双深邃的眼眸一黯。「妳的脚要几天才能好?」
「医生说三到五天吧,有事吗?」她困惑地问。
他径自打开便当盒,开始吃了起来。「快点好起来,我等着妳再去一趟腾格饭店。」
「再去一趟?为什么?」她的身子又僵硬了起来。
他满意地看着她戒备的表情,嘴角又勾起那副欠扁的笑容。「我想看看全部训练好的马匹,还有新规划的路线。」
「那个……我可以不用去了吗?还是我在办公室等你?」她开始怀疑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话,他为什么忽然翻脸了。
「不行,妳欠训练,我会拨出时间教妳骑马的。」他满意地说。
「骑马?不,不用了!」她猛摇头。「你明知道我讨厌骑马,为什么还要带我去?我会不会骑马又不会影响公司饭店的运作。」
「妳没听过眼睛若怕尖的东西,最好的训练法就是一直盯着尖的东西看?妳得克服恐惧才行。」他煞有其事地说明。
「我又不是活在古代,不骑马就不能移动。就算这样,我总可以走路吧?傅先生,我又做错了什么,让你要这样整我?」
「整妳?妳怎么会认为我在整妳呢?」他装傻。
「怎么不会这样认为?!你对别人八百年前把的错都能一一数落出来,搞不好本人都忘记的鸡毛蒜皮小事你都记得。为什么老要记住别人不好的事情,既然记忆力那么好,何不记一点旁人对你好的部分,这样你的心也会感到温暖,而你身边的人也会感到快乐的。」
对骑马的恐惧让她一说就是一长串,简直是毫不客气地数落了老板一顿。
意外的傅梓耀并没有动怒,仅是沈思了一下,然后问:「对我好的部分?那妳倒说说妳有什么部分可以让我记住的?」
「我?」她被考倒了,脑子赶紧转了转。「好比我每天早上泡茶给你喝啊,还有煮咖啡。那个咖啡我可以一次买很多回来放,但我怕你觉得不新鲜,所以一次只买半磅。还有,我也会看你中午工作的状况,选择适当时机出去买午餐,以免买回来你还在忙,饭都冷了。」
「可是我付妳薪水,妳做这些是应该的吧?」他反问。
「我帮你煮咖啡、买便当是应该的,但我没必要为了你多跑几趟咖啡店买豆子,也不必为了你午餐凉不凉影响到我自己的用餐时间,不是吗?」
「嗯,说得有一点道理。那么希望妳以后可以拿来说嘴的不只这两样,我才能有机会记住妳的好。」他说完朝她眨了眨眼,这才继续吃饭。
她被他俏皮的回应给弄傻了,呆了一下,这才轻声说:「我也不是说我,只是举例而已。下次你要对一个员工发脾气,数落他的罪状的时候,我会提醒你的。」
他掀了下眉。「那妳最好准备一本本子,把每个员工对我好的部分都写下来,以免妳要求情时没有证据。」
「拜托,我又不是你的心灵导师,还要替你的人际关系负责呢!但我决定要把我对你好的部分记下来,顺便把你对我不好的罪状记下来。」她笑嘻嘻地说。
他的回应是当作没听到,继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