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屋处,雨薇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起身去帮自己煮了杯香醇的咖啡,再端著咖啡,回到窗边的沙发,坐上她的老位子,舒适的翘起脚来,端起咖啡轻啜。
打开手提袋,她拿出方才在便利超商中刚买的杂志,低头一阵搜寻,寻找著她最在意的商业版花边新闻。
已经几年了,她不知道,因为没有去细算过,大约有六、七年了吧?
抬起头来,她仰望窗外的蓝天,深深叹了一口气,目光再度拉低,落在杂志最新一期的报导上。
他又有新欢了!
这一次是个企业家第四代的千金小姐,人长得非常漂亮,而且打扮得体,虽然常常出入复杂场所,但至少比他之前所交往的那些女人们都来得
好。
“这就是你要的吗?”不由自主的,雨薇的纤指轻轻划过杂志上英气俊挺的男人脸孔,缓慢的让指腹感受他的颚线。
“真的得要这种艳光四射的女人,才能让你垂怜吗?”她又自言自语,暂且忘了方煦嬉方才电话中一再的耳提面命。
当然了,免不了又是那一套,要她小心一点,如果真逃不过激情的邀约,也绝对绝对要做好防范措施。
想起了方煦嬉的话,雨薇放下了手中咖啡,目光不自觉溜到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定住。
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曾经有个机会,两人可能会有爱情结晶,有成为别人父母的机会。
深深一叹,雨薇又端起咖啡来轻啜,“他怎可能知道呢?”
他甚至连一句话,一个解释都没有呀!
他欠她,自始至终都欠她一个交代。
** ** **
到底几年了?
傅学佾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记得这般清楚,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在乎过她,忘不了深镌在心头的身影……
六年十个月又三天,他将日子记得特别清楚,从他们认识的那一刻起。
他不知道,今晚,为何他又回到了这里。
同样的敞篷跑车,只是不同厂牌,车子的身价,早已一跃十数倍,而他也不再听摇滚乐,只是静静的让车滑动,在那一幢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屋子前停下,任黑暗笼罩他,任宁静使他回忆。
然而,几乎是在第一眼,他就发觉了不对劲。
那幢屋子,不仅没了灯光,而且看得出来似乎荒芜了许久。
傅学佾匆匆将车熄火,打开车门,大步下车,朝著屋子奔去。
只四、五步,他即来到屋前,看著墙壁上那明显因烧灼过而呈现的焦黑,还有尘埃。
这是一幢彻底颓圯了的屋子,可以看得出来造成它颓圯的原因,可能是火灾。
火灾!
当心头闪过这念头,傅学佾感到心口一颤,呼吸差点停窒。
他需要找个人问,迫切的需要。
心里才这么想,很巧合的见到了一个老伯,正一手撑著拐杖,缓慢的走过来。
“老伯,请问一下,这家……”傅学佾上前问。
“喔,年轻人,你是要问阿兰他们家吗?”老伯说。
“是的,请问他们……”捺不住心头的焦急,傅学佾的口吻焦躁。
“年轻人,不用急啦,阿兰他们一家人很平安,也许是阿兰常做好事,所以上天疼好人。”看出了他的焦虑,老伯开口安慰。
听到一家平安,终于让傅学佾稍微安心,仰望著星空,他大大喘了口气,心跳也慢慢的恢复正常,不再狂跳直飙。
“老伯,请问怎么会发生火灾?”
“这个也不知道,听消防人员说,是因为电线老旧,所以才走火的啦!还好,两年前的那一晚,阿兰一家人都很晚才睡,所以火一烧起来,全家就往外跑,要不然,你想想,像这种几乎全木造的房子,一烧起来很可怕的。”
老人一谈到那晚的情景,忍不住啧啧的摇头,频频说是雨薇她妈妈和爸爸常做善事,神明才保佑他们全家逃过一劫。
“他们……”傅学佾想了下,只犹豫了几秒,理智斗不过情感,还是问出口:“他们为什么没再住这里了?还有,搬到哪去了?过得……好不好?”
“年轻人,你是……阿兰的女儿,雨薇的朋友吗?”以年龄来看,比较有可能。
老伯的话让傅学佾一愣,想了几秒,他点点头。
见他点头,老人才开口:“因为店烧了,阿兰家大部分的积蓄都烧光了,也不好意思向那些赊帐的人要钱,刚好他们有亲戚住在中部,缺人手帮忙,所以就全家都搬到中部去了,而且那几年雨薇的身体不是很好,听说常常生病,所以才想换个环境或许会好一点也说不定。”
她的身体不好?常生病?
“那……”傅学佾本想继续追问,又怕老人反过来问他一些事情,于是只好作罢。“谢谢你,老伯。”
他转身,快步走向车子。
“喂,年轻人,你是雨薇的朋友吗?要不要下一回阿兰回来玩的时候,我帮你告诉她,你在找她女儿?”老人好心的问。
“谢谢,不用了。”傅学佾转头一笑,挥了挥手,火速上车,将车驶离。
他不知道她恨不恨他,在当年的那种情况下,她应该是很恨吧?
也或许恨得早就把他给忘了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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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没想过,两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见面。
也许有想过,两人有可能会有再见的时候,但却绝对绝对料不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她似乎变了,变了许多,变得他差点认不出她来。
震耳欲聋的PUB里,坐在吧台前的邹雨薇彻底变身过,不仅浓妆艳抹,连穿著打扮都变得香艳火辣。
由围绕在她身旁的那群男人看来,就知道她彻彻底底的撩起了男人的欲望,竞相的想获得她的青睐。
当然了,她的眼中,还是只有他,一直以来只有他。
“嗨。”雨薇压下心头的紧张,当她见到傅学佾一步步朝她走来,她强迫自己镇定,以著几天来私下练习的冷静模样,抬起一手来跟他打招呼。
傅学佾浑身神经紧绷,只匆匆一瞥,他就发觉了她,怀疑是自己眼花,才大步走来,只为了确定,这个坐在吧台,穿著大胆暴露的风韵女子,不是他脑海中的身影。
“嗨。”他缓慢的抬起一手来,在确定了眼前的身影真的是她之后,有股陌生的、难以压抑的烦躁,盈上了他的心头,吞噬著他的理智。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他压抑著嗓音,感觉浑身窜起了熊熊烈火,那火几乎烧断了他的理智,让他想杀人,杀掉围绕在她身旁的这群男人。
“啊!”雨薇先做出惊讶表情,然后眨了眨眼睫,黑白分明的眼瞳往四周扫了圈,娇笑的掩著嘴,“方便,当然可以了。”
瞧她,将性感怀女人揣摩的多彻底,值得为自己喝采,打上一百分。
傅学佾看著她,伸过来一手,雨薇则将手交给他。
见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围绕在她身旁的男人们开始鼓噪。
“这样不公平,我们并不比他差呀!为什么你要跟他走?”
“对呀、对呀。”有人附和。
有些人忍不住,甚至伸过手来要拉住雨薇。
傅学佾气得将她立刻拉离座位,然后怒瞪四周一眼,他那似欲杀人的眸光,顺利的逼退了众人。
急急的拉著邹雨薇,他穿过人群,闪进一个隐密的私人包厢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在门上落了锁,他终于松手放开她,双眸紧紧凝视著她,神情中有担忧有气愤。
“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早练习过再见到他时可能会有的对话,但雨薇还是忍不住紧张。
不过还好,她该感谢脸上的浓妆,这妆遮去了她的脸色,只要控制好声音,她就能成功扮演冶艳火辣的成熟欲女。
“你……”傅学佾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我很好,只是想利用大学刚毕业的这段时间,好好的玩上一玩而已。”她迎著他的目光,不闪不避。
天知道,她得用去多少气力,来为自己打气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