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又气死了几个脑细胞?不!是几万个脑细胞!
虔南屏抓起桌上的咖啡杯,将已经冷掉的咖啡一口饮进,再抓起话筒,拨了内线电话至人事部。
主管人事部同时又是会计部的经理正是他的大姊──虔秋江。
“干嘛?秘书又惹恼你,让你又想开除她了?”
大姊是在他的办公室装了针孔摄影机吗?不然怎么他气都还没喘一声,她就知道他打电话过来的目的?
“我问你,真的是我录取那笨蛋的?”他不相信,不相信啊!
“是你啊!”虔秋江将话筒夹于肩上,继续修她的指甲。
“我当初一定是瞎了眼了!”虔南屏火道。
“哈哈……”虔秋江忍不住大笑,差点把话筒震下肩膀,“你说那小妞的记忆力很好,过目不忘,才录取她当秘书的。”
虔秋江未说出口的是,当他第一眼看到练彤云时,眸中乍绽的惊艳光芒,显见他在第一眼就对这女孩极有好感。
他错了!虔南屏气恼。
那日,也就是错误发生的那日,他一时兴起,来到了面试会议室,想亲眼看看前来应徵秘书的有哪些人选。
在面试时,有一项速记的考试,练彤云获得最高分,不仅如此,当场主考官的名字她都默背于心,每一次回答问题时,皆先喊出考官的姓名,才回答。
这么聪颖又美丽的女子,自然是最理想的秘书人选,虔南屏当下以眼神暗示姊姊,直接录取她,谁知,她不只不聪颖,还是个无厘头的白目鬼!
他真的是瞎了眼了!
“我要开除她!”
“不行!”虔秋江改修另一只手指甲,“你的秘书都做不长久,每一个都做不满一个月就哭着来辞职,难得练小妹能忍受你的坏脾气,再怎么说,也要给她三个月的试用期。更何况,她又没做错什么事。”
对于这两个月来,练彤云能忍受弟弟的坏脾气而没听过半句抱怨,就让她开心得直接以“练小妹”称呼她,来表示她对她的喜爱。
反而是她的弟弟三不五时就会打电话来说要将练小妹开除,能有个人来箝制弟弟实在是太棒了,要不然一天到晚找新秘书,根本是在跟她这个人事部经理过不去嘛!
练小妹,你可要撑久一点,姑奶奶还不想再花一次人力银行的徵才费用!
“没做错什么事?”虔南屏几乎快喷火,“你知不知道她订了一把剑兰给三姨当生日礼?”
“真的吗?”虔秋江哈哈大笑。
“这很好笑吗?”笑屁啊!
“很好笑啊!”她本来就讨厌势利眼的三姨,送把剑兰不过刚刚好而已。练小妹,干得好啊!“只是订错花而已,又不是出人命。”
“等出人命就来不及了!”话不投机半句多,虔南屏用力摔下话筒。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去会议室开会了,他烦躁的整整领带,将本来要当凶器的钢珠笔插入西装口袋,大踏步走出办公室。
秘书的办公桌就在门口,他一出门,就与正在额头上揉白花油的练彤云四目相对。
他看着她,她也回望着他。
“总经理,有事吗?”干嘛又瞪她?她又没做错什么事。
“我要开会了。”
“喔。”食指继续在额头上揉揉揉。
“你是机器人啊?”一个口令才一个动作?
“不是啊!”她摇头,模样挺无辜。
“我说我要开会,身为秘书的你该怎么做?”
“我已经把文件送去会议室,茶也泡好了,做记录用的笔电也摆好了。”
这次的会议是为了下个月动土的大楼而开,记录由企画部的一名企画专员负责,没她的事啊!
“很好!”虔南屏阴狠狠的咬牙回了两个字。
她除了白目、无厘头,做事能力其实不差,至少在公事上还没出过什么差错。
“谢谢总经理夸奖。”难得他夸她一个“好”字呢!
虔南屏仍是瞪着她,她不解的微挑单眉。
“总经理,会议要开始了喔!”练彤云点点腕上的表提醒他。
“既然要开会,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真是莫名其妙!
明明一看到她,就因她的白目行径而大动肝火,因她一身黑衣而觉得自己也快变成地狱的阎罗王,面目开始狰狞,但一想到这至少开到中午十二点的会看不到她的人,心情又不舒畅。
他是被下了蛊吗?
明明三分钟前,他还打算开除她的啊!
“今天的会议没我的事啊。”既然没她的事,当然继续坐着咩!
“我找得到事给你做的,现在,给我站起来,走!”
命令一下,练彤云只得苦着张小脸站起,拖着无力的腿,跟在他后方一块儿走向会议室。
他是暴君、他是大老虎,跟在他身边根本没好处,不是被骂被丢东西,就是被指使来指使去。
他一定很讨厌她吧!
没关系,她也很讨厌他,回去一定要在诅咒娃娃上多插几根针!
***
“去死!去死!统统都去死!”
重金属摇滚乐在六坪大的房间内震天价响,坐在单人床正中央的练彤云,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也跟着吼得龇牙咧嘴。
她的手上拿着五寸高的诅咒娃娃,肚子上的纸样写着“虔南屏”三个字,身上插满了大头针,她手上还捏着一支,正寻着空隙狠狠的插入。
“去死!”她大喊一声,将针插上诅咒娃娃的头。
“哼哼哼……”红润润的小嘴发出阴恻恻的冷笑,“你会头痛!”刺!“会头痛!”刺!“痛到三天三夜下不了床!痛死了!痛死了!呀呀呀……”刺刺刺!
“练彤云!”房间就在隔壁,受不了魔音不时自薄薄的墙穿透而来的秦展颜用力拉开房门,“音乐关小声一点!”
“去死吧!去死吧!”有人还在大吼。
“神经病!哪有女生这么爱听这种怪音乐的。”秦展颜走过去,大力按下stop键。
一室静寂。
安静的感觉真好!秦展颜双手叉腰,十分享受的大吸了口气。
“展颜,你干嘛关我的音响?”练彤云横眉竖目地瞪着破坏诅咒仪式的秦展颜。
“你那东西吵死了,吵到我都听不到电视的声音了。”
“什么电视?”练彤云一个箭步冲出房间,再大跨两步就是秦展颜的房。
背门而放的电视正定格在一名男子结实的八块腹肌上。
“你又在看这种色色的玩意儿。”练彤云撇着嘴,一脸不屑,“这样还敢来关我的音响。”
“总比你愤世嫉俗,一天到晚叫人‘去死’的好!”秦展颜抢过她手上的诅咒娃娃,“谁又被你诅咒了?虔……虔什么屏?”
“虔南屏啦!”练彤云抢回来。
“喔。”秦展颜想起来了,“你们的总经理。”
“对!”有一根针好像插歪了,她拔起来重插,插下去时不忘诅咒一声,“去死!”
“你这么讨厌你们家总经理,不会直接告诉他吗?”
“我不想丢工作。”工作不好找,她没那么傻。
在找到这份正职之前,她几乎都是以打工过日,赚来的薪水在消费水平高的台北实在勉强,捉襟见肘的不稳定日子她过怕了,说什么也要抓着这份薪水还不赖的正职不放。
“这样在背后诅咒还真孬。”秦展颜不屑撇嘴。
“你管我!”她就是个小孬孬,只敢在背后诅咒,怎样?
“喂喂喂!”秦展颜推推她,“你家总经理长得怎样?是帅老头还是年轻老头?”好男色的秦展颜充满兴趣的问。
虔南屏不是老头,他还很年轻,只有三十二岁,而且他是秦展颜最爱的肌肉男,体型壮硕魁梧,就跟──练彤云眼眸一瞥角落放置的肌肉男人型立牌一模一样!
“是个老头!”她的嘴自动说出谎言,“有秃头、大肚腩,还有口臭、狐臭、香港脚,三天两头不洗澡!”
“真的假的?”秦展颜一脸嫌恶,“这么恶心,难怪你要拿针插他,我也来帮你插两下。”
“不用!”练彤云将诅咒娃娃藏到身后,不想再让秦展颜碰到她的娃娃。“我自个儿来就行了。”
他是她的仇人,自个儿仇,自个儿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