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儿名副其实长得有点像颗球,虽然并不特别臃肿,可是圆圆润润的身躯让人看了就会有种想要掐上一把的冲动。
加上她那世间少有的憨直个性,再配上一双看起来既天真又无辜的圆眸,连她都不得不同意,球儿看起来真的特别好欺负。
既然看起来特别好欺负,连她有时都忍不住手痒的想要掐上一掐了,又怎么能怪三少爷总是将球儿欺负得手足无措、呱啦呱啦地直嚷呢?
“才不是咧!”鱼球儿想也没想的就否认,因为满月话里明显地意有所指。“三少爷是对每个人都笑好吗?”不过那种阴恻恻的笑容的确让人不敢恭维啦!
懒得花力气与憨憨呆呆的她争辩,满月懒洋洋地一耸肩,起身就要走。
与其在这儿听球儿无病呻吟,她还不如早点儿去将份内的活干完比较实际。
“满月姐姐,你要去哪?”愕然的望着满月的背影,鱼球儿惊慌不已的问道。
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耶!怎么满月姐姐却定得那么潇洒自如啊?不是说好了要帮她想办法的吗?
“我要去干活了,你自个儿慢慢想吧!”头也不回,满月毫无“江湖道义”的,只是背着她挥了挥手。
“我就是想不出来嘛!”瞪着她的背影,鱼球儿的菱唇儿紧抿,沮丧到快要哭出来了。
六神无主啊!
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消弭三少爷的怒气呢r。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左三圈、右三圈地转了起来。
转得让人忍不住摇头叹息。
“唉!”一声轻浅的叹息突然从她的头顶随着轻风飘了下来,却窜不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鱼球儿耳中。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对这个情况颇为不满,以一片树叶夹杂着庞大的力道袭上了她那光洁的额际。
被莫名其妙地偷袭,鱼球儿抬手掩着发痛的额头,瞠大了眼四处梭巡着,却瞧不着任何可疑的凶手。
“是谁?”向来胆小的她在一阵冷风拂过之后,背脊一片寒凉,忍不住抖着身子问道。
“你很吵!”
不过是偷个空闲在树上小憩一番,没想到竟然无端飞来一只雀鸟儿在树下叽叽喳喳个不停,吵得他简直无法入眠,这才索性拿起树叶作为暗器,小小的对那只雀鸟儿惩戒一番。
“呃!”有人说话?她真的没听错耶!可人在哪?该不会是……“鬼”吧?
鱼球儿愕然地张大了嘴,眼儿依然四处眺个不停,向来不争气的心脏被吓得活像要眺出胸口似的。
突然间,一片树叶又笔直地往她那大张的嘴飞去,眼看着她就要被“暗器”所伤,不知哪儿又破空飞来一颗石子,打歪了本来该黏上她润唇的叶片。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就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际,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中,突然开始交错着一来一往的树叶和小石子。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些啊?
鱼球儿傻愣愣地望着眼前那石子和树叶的激烈交战,整个人惊愕到连害怕两字怎生书写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干脆眼儿一闭、身子一瘫,直接吓昏比较干脆……
她强烈怀疑自己真的是见鬼了。
*
一招一式,你来我往!
原本淋漓尽致的打斗在鱼球儿昏过去时倏然停止,板着一张脸的慕临城负手而立。
虽然他没有冲过去查看她的情况,但他那不豫的脸色已经充份地显示出他此刻的不悦。
“你动怒了!”
活像是看到了什么珍禽异兽似的,皇甫银龙望着冷着一张脸的慕临城,脸上带着一股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诡笑。
“你很无聊。”看不穿思绪的脸上挂着一抹讪笑,慕临城显然完全无视于他那高高在上的身份,毫不留情地泼了他一桶冷水。
“我……无聊?”反手指了指自己,皇甫银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人当成无聊之徒。
要知道,身为皇太子,平日要处理之事多如牛毛,大至国家朝廷之事,小到宫闱中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每一件他都得注意着点。
所以“无聊”两字应该怎么样都不至于用在他头上吧!
“对,你很无聊!”仿佛嫌他受的打击还不够似的,慕临城毫不犹豫地将一大桶冷水往他的身上泼去,然后还好心地顺便阐述自己的见解。“若是你不无聊,干么闲闲没事就往我家跑,还捉弄我家的小丫鬟?”
呵,敢情是在为这个死死昏昏去的小丫鬟讨起公道来了。
“是她打扰了我的清静,小小捉弄一番并不为过吧!”完全没有一丝身为“客人”的自觉,皇甫银龙倒是理直气壮得紧。
“你宫里头多得是宫女、太监可以让你捉弄,不要玩到我慕家来。”
冷冽的眼神一横,要是换做寻常之人只怕早已冻结成冰,但偏偏皇甫银龙怎么算也算不上是凡夫俗子,所以对那冷得彻底的眼神完全无动子衷。
“可是她挺好玩的耶!”
这阵子为了皇妹的事情,他来到慕府的次数,只怕两只手都要数不完了。上回偶然见到脸儿圆、眼儿圆,就连身子也显得圆圆软软的鱼球儿,就觉得她挺可爱的。
当然更有趣的是当他在不经意间,发现慕临城这个向来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竟然也对她另眼相看时,他对这个鱼球儿就更多了一份好奇之心。
“她再好玩也轮不到你来玩。”慕临城不是没有看到皇甫银龙那深邃眸中的促狭,也明知不该受到他的撩拨,毕竟眼前这个男人精得像鬼一样,要是稍有不慎,给他捉着了把柄,只怕就得要被他奴役一辈子了。
但是……忍不住呵!
就像是孩子捍卫自个儿的玩具似的,不容他人染指分毫。
“怎么,难不成她是你的专属玩具吗?”皇甫银龙挑着浓眉问道,其实并不希冀向来蜡百如金的慕临城会回答。
他知道,当他不想被别人窥探时,他的嘴会闭得比蚌壳还要紧。
但,出乎意料之外呵!
“对!”简洁有力的一个字,明白的彰显了他的所有权。
愕然的表情在皇甫银龙的脸上显露无还,看多了大风大浪,这世上几乎鲜少有事能让他感到惊愕,但慕临城却总是可以轻易地办到。
“你的意思是……她是你的?”他忍不住再一次确认。
“如果这世上有人能将她当成玩具的话,那也只有我而已。”慕临城大言不惭地说。
即使将球儿物化成一个“玩具”,他也没有任何的羞愧之心。
“真的只是玩具吗?”皇甫银龙怀疑着。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一向自制力挺好的他,反应会这么大吗?
“不然呢?”只消淡淡的一眼,他就看出此时此刻他眸中那一闪而逝的诡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算计什么,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会坠毫无理智的爱情里,所以如果你现在心里拨的算盘是想用那颗小毛球圈住我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力气了吧!”
一语戳破了皇甫银龙的心思,慕临城脸上依然挂着一抹看似无害的笑容,那种轻蔑的态度差一点就说服了他。
“你们慕家人行事向来不按常理,我想或许有一天,不可能会变成可能。”
“要赌吗?”也不多费唇舌去辩解,他只是微微偏首看向依然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鱼球儿。
瞧着她那张在寒风中冻得通红的圆脸蛋儿,慕临城淡淡的下了战帖。
“赌啥呢?”面对他下的战帖,皇甫银龙几乎没有半丝的犹豫,很有兴致地问道。
“由你决定。”
“如果有朝一日,你娶了鱼球儿为妻,那么你必须入朝为官?”
慕临城虽然才高八斗,不过向来对仕宦之途没什么兴趣,但总有一天会继位为帝的皇甫银龙,总是不遗余力的想要将他给骗去“为官”。
所以,入不入朝就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拉锯战。
“也就是说,只要我一日不娶鱼球儿为妻,你就不会再千方百计地想将我骗入朝廷,供你奴役?”
听到慕临城的话,皇甫银龙忍不住挑起了两道浓眉。
怎么,那些寻常人巴不得可以进入的庙堂,在他的眼中竟然只是一种奴役与压榨吗?
“这世上也只有你是这么认为的吧!”勾唇而笑,对于他的话倒也没有多大的怒气。
毕竟,当初慕临城之所以引起他的注意,就是因为这股不卑不亢的傲气吧!
“那就当我是怪人吧!”
他是个书生,也一向博览群册,可是却从来都没想过要入朝为官。
在寻常人的眼中,当官或许能够得到足以作威作福的权势,和一辈子求之不得的富贵,可那些在他看来,还不如逗弄球儿来得有趣呢!
“你……”纵使慕临城的回答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可皇甫银龙却仍是忍不住摇头。
“就这么赌吧!我此生若是娶了鱼球儿为妻,那么我就让你奴役一辈子,反之,倘若我没娶她,那么你就必须断了想要奴役我的念头,而且终你一生必须荣荫慕家。”
慕家人天生有着精明的头脑,知道怎样为自己谋得最大的好处。
他很肯定自己不会爱上这个天真的笨女人,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只是一个丫鬟,而是向来他想要的就是一个可以与他一同并肩前行的伴侣。
很显然地,她并不是这样的女人。
她太天真,也太干净了!
他没那么多的心思去照顾一个这样的女人。
所以……只怕这次皇甫银龙的如意算盘是拨错了。
双手背在身后,慕临城在达成赌局之后,利落地踏着脚步离开,留下依然躺在冷冷寒风中的鱼球儿,和满心算计的皇甫银龙。
带着一抹深思的笑容,皇甫银龙弯下身子,然后一把将昏迷不醒的鱼球儿给拦腰抱起。
皇太子抱丫鬟!
纡尊降贵吗?
他并不这么认为,因为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鱼球儿绝对会是一个好筹码!
如果没有今日这个赌局,或许这个小丫鬟永远只会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而那慕临城也只会永远当她是个玩具。
但是,偏偏这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的啊。
他有把握,一旦他插了手,小丫鬟就绝对不会只是小丫鬟。
呵呵!有趣,有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