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呀!还不下班吗?”业务部主任江大山来到张宁的屏风边,问着还在埋头苦干的张宁。
江大山三十出头,虽然身高矮了点,但为人诚恳、做事认真,在业务部里也算是业绩长红的顶尖高手。
“快了,等我把手上的报价单整理好。”张宁从萤幕前抬头,冲着江大山一笑。
“最近辛苦你了,业务部接连着两个大将离职,整个部门的气氛都不太好,幸好有你。”江大山称证着,如果再把张宁操到跑人了,那业务部就准备关门倒店了。
“主任,你别这么客气,反正我回家也没什么事做,加班还有加班费可以赚,就当是多磨练自己的机会。”
工作一天,尽管她很疲累,但她还是有着最甜美的笑容,不抱怨、不抗议,别人不乐意做的事,她都捡来做,她努力在属于自己的工作范畴内做着该做的事。
所以张宁的人缘很好,不管是男同事还是女同事都很喜欢她,况且在这个多事之秋,她为公司多尽一分力气也是应该的。
江大山因为她的话而笑了。“听说你住在经理家?”那样的话,探索的意味十足。
“主任,是谁告诉你的?”她不答反问。
“是经理自己说的。”
她有着短暂的呆滞,范书伟怎么会去跟江大山说这样的话?
大概范书伟很笃定吧!就算同事们知道她承租的是他家的房子,也没有人会误会她和范书伟的关系,因为范书伟爱曹音英爱得太浓,这件事太轰轰烈烈,大家都知道任何女人都入不了范书韦的眼。
“我只是他家的房客,他家楼上刚好有房间出租。”
“宁宁,不是我多嘴,至少我也比你虚长那么几岁,况且我比你更了解男人的心思。”
“什么意思?”张宁不懂江大山话里的含义。
“男人嘛!总是要不到的女人才会在他心里占据特别的地位;要是自动送上门来的女人,都不太会珍惜的。”江大山看着张宁脸上的疑惑,于是他笑着继续问:“还是不懂?”
“不懂。”张宁摇摇头,不懂这样的话题跟她有何相关。
“那我这么说好了,你是个好女人,天底下也一定会有很爱你的好男人,你千万不要去喜欢经理,他心里已经有一个得不到的女人了,你要是执意喜欢他,就注定要吃足苦头的。”
张宁没有老羞成怒,反而浅浅一笑,看样子每个人都看出她爱慕范书伟的心意,从曹音英到江大山,甚至是不常回家的范书达。“我知道,谢谢你,反正他就要离职了。”
“可是你还住在他家楼上。”
“主任,别担心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道难题的。”她没有否认对范书伟的感情,反正这样的单恋大家都看得明白,她也不需要隐藏了。
江大山点点头。“如果有需要我,就告诉我一声,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好男人。
她笑了,江大山说这话时是带着十足的幽默感,可惜她的心呀!大概这一辈子是给不起第二次了,她这才明白原来她对感情的事也是这么的死心塌地。
“你还要多久才会做完?都已经十点多了,我送你回去。”
“主任,不用了,你忘了我有骑脚踏车吗?”她笑着拒绝。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总是不安全,我还是送你回去,反正也是顺路。”
她想想也好,听范妈妈说最近好像有个变态出没,况且若再拒绝主任的好意,就显得她太矫情了。“主任,那就麻烦你了。”
“别客气,看来范经理应该不会进公司了,待会儿你好了之后,就叫我一声。”
江大山交代完才走回自己的座位,没过多久,范书伟就进了公司。
“经理,你不是不进办公室了吗?”自从知道他要离职后,她的心境就豁然开朗,跟他说话时,也少了别扭与害羞。
“忘了了一个卷宗,所以就又折回来拿。”范书伟说。
本来他和客户吃饭应酬,不打算再进公司,但因为一个卷宗忘了拿,他有份资料急着要做,这才又会折回公司。
为了要离职移交,他除了得应付公事上的事,还得安抚长年培养出来的客户,这几日他是忙到蜡烛两头烧似的。
“你还要带功课回家做呀?”她的语气充满讶异,却在看着他时,依然可以感觉到自己心头如打鼓般地怦怦乱跳。
“是呀!”他点头。“这么晚了,你不下班吗?”
“要,总算把你交代的工作告一段落了。”
“那我送你,你等我一下。”
“不用了,江主任会送我。”虽然她感到受宠若惊,但也知道这是他的客套话。
“哦?”范书伟挑眉,有着探索的兴味。
“经理,那我先下班了,晚安。”她拎起椅子上的皮包,朝江大山的位置走了过去。
范书伟黑眸微眯,看着那窈窕的身影,他的唇角扬起笑意,很开心她能走出对他暗恋的情愫。
他整理了一下桌上待签的文件,眼看时间已经逼近十点半,于是他收拾好桌面的东西,拿起公事包和手提电脑,离开公司来到地下一楼的停车场,然后开着自己的爱车回家。
即便大白天是车来车往的大马路,一进入这深夜时段,别说路上没有行人,就连车流量都变得非常稀少。
他的车子从六线道的大马路转入只有两线道的街道,今晚的天气不错,天际不但看得到硕大的圆月,连星星都闪着明亮的光芒。
这时,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横倒在路边的脚踏车,不就是张宁那辆粉红色的淑女车?
这辆脚踏车很符合张宁那青春的气息,不仅车前有着竹编的篮子,连车身都是很梦幻的粉红色,可是这会儿粉红色的脚踏车却瘫倒在路边?
他紧急的在略边煞住车子,快速跳下车,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路的两旁是一大片的田地,几棵不知名的大树伫立在田梗边,黑夜中的空旷之地,连风吹来都带着诡异的惊骇。
“张宁!”他大声喊着,双眼向四周探索着。
张宁不是让江大山送回家了吗?他亲眼看见江大山和张宁一起走出公司,以他对江大山的了解,江大山是绝对不会做出犯法之事。
“张宁!”他又高喊了一声。
“呜……”
女人淡淡的呜咽声穿透进他的耳膜。“张宁,我立刻打电话报警。”他高喊着,同时拿出手机。
这时,从他的右前方十五度角,距离他约三十公尺处,一个急促的人影从大树后窜出,然后快速奔过马路,朝着另一边的农田逃跑。
范书伟并没有去追逐那仓皇的人影,而是往人影窜逃出来的方向快速走了过去,同时间微弱的喊叫声也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
“范……书……伟!”
“张宁!”范书伟呼应着那道叫声,同时让手机萤幕上的宝蓝色夜灯充当起手电筒,照着幽暗的小径。
“范……”张宁的名字还没喊完,范书伟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这个地点很阴暗,高大的树木挡住了来往可能的视线,张宁跪坐在地上,身上的粉红衬衫已经被打开了几颗钮扣。
“你还好吧?”他弯下高壮的身躯,以半蹲的姿态平视她的小脸。
她一脸惊恐,猛摇着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双手悄悄紧握成拳,才慢慢环抱住自己裸露的胸口。
“我先扶你起来。”他伸出手握着她的手臂。“你还可以走吗?”
她点点头,虽然双脚虚软无力,泪水已经灌到了鼻腔中,她还是努力忍住所有的情绪,在他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带往车上,让她坐进后座,五分钟后,车子回到自家的骑楼下,他停妥了车,来到右侧的车门边,一打开车门,就看见她无声的眼泪流满了双颊。
“先下车吧!”他伸出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她这一动,被石子磨破的双膝传来阵阵的巨痛,她皱了皱冒头,咬紧牙关,让他扶出车外。
夜已深,范书伟深知母亲早睡的习惯,于是直接将张宁带回二楼,让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他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蹲在她那穿着短裙的双膝前。“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她的膝盖被磨出了一片红肿血丝,他看着她那脸色苍白的凄惨模样,他心里很担心,却什么都问不出口。
“宁宁!”范书达的惊呼声从走道边传了过来。“你怎么了?”接着飞快地冲到张宁的身边坐下。
张宁一看到范书达那浓郁的关心,终于把积压在心底的情绪爆发开来。“阿达!”她的哭声随着喊出口的名字而崩溃。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着那一向言笑晏晏、青春洋溢的张宁,竟然脸色凄惨、模样惊慌,这让范书达吓了一大跳。
她投入了范书达的怀里,紧紧抓住范书达的衣领,接着无法控制地嚎啕大哭。
在范书伟的面前,她有着莫名的矜持,她不敢在他的面前放声大哭,更别说是投入他的怀里。
可是面对范书达,她就完全没有顾忌。 “我……”她根本是泣不成声,无法说话。
范书伟看着她的动作,默默地放下拿在手上的棉花棒,然后站了起来。
“大哥,怎么回事?”范书达焦急地问,大掌也同时拍抚上她的背。
范书伟皱起浓眉,深幽的眼神中是无法猜测的阴暗。“我也不知道,我在回家的路上看见她。”
范书伟不想多做臆测,事情的原貌该是由当事人来说。
“宁宁……”范书达又喊了她一声。
“等她情绪平稳一点再问吧!”范书伟说着,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再走回客厅时,范书达正拿着面纸替她擦拭那一脸的泪水。
范书达拿过范书伟手中的马克杯,用着最温柔的话语。“喝点水吧!你这样哭,我看了很难过。”然后将杯子递到张宁的手中。
看着张宁将一杯水喝尽后,范书伟这才问:“不是江大山送你回家的吗?”
她红着眼眶,看着范书伟难得对她露出的关心,她的心头一爱,更着音调缓缓说着,“原本是江主任要送我回家,后来他家的小狗生病,他妹妹急着要他送小狗去看医生,我就自己骑脚踏车回家,没想到……”
想到刚刚被那歹徒上下其手的猥亵,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狂掉下来。
“宁宁,你不想说就不要再说了。”范书达是一脸的英雄气概,却又夹杂着痛心难过。
张宁没再多说,像个缩头乌龟般缩在范书达的怀里,这时候她实在需要一个宽大又有力的怀抱。
这一夜,她睡得辗转不安,梦呓连连。
原本她迎着夜风,欣赏着璀璨的星海,那个坏人就这么突然地从路边窜了出来,直接把她从脚踏车上拖下来,她因为整个人撞击地面的力道让她痛到根本毫无抵抗的能力,就这么被坏人给拖进了田埂里。
多年前曾经经历过的不堪,如今又幻化成一场噩梦,重新唤醒她的记忆,为什么老天爷要对她这么不公平?
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遭受到男人的欺凌!
范书伟就像是拿着宝剑来拯救她的白马王子,可惜她不是漂亮的公主,她无法获得王子的喜爱。
原以为可以解脱的暗恋,没想到从这一夜、这一刻开始,她又把自己的心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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