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半晌,慕容姬无法动弹,只能怔怔的看着他。
才回来,又要她离开了吗?
慕容姬咬紧唇瓣,将拳头握得更紧,指尖都陷入柔软的掌心里,只不过,生死攸关的大事,她不敢延误。
“好,我去。”如果能救他一命,她一定不会放弃。
“师兄就全靠妳了!”毒郎君一副体贴的模样,试图博取她的信任。
“我不会让你失望。”慕容姬娇媚的眼神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毅与坚决,一心认为,只要能让他活下去,就是她最大的幸福。“‘药神’他人在哪里?”
“放云山!”他给了唯一的线索,露出满意的笑容。
“离此地并不远,我马上动身。”她垂敛美丽的长睫,聪明的脑子火速的运转。
“师兄在此先谢过妳了。”毒郎君很愉快听到她的回答,但仍强忍住笑意。
纵使他的态度无懈可击,那双黑眸却仍流露出算计的光芒,他从怀里递出一颗青色的药丸,透着淡淡香气。
“把这药丸吞下。”毒郎君柔声命令。
“这是?”慕容姬不解。
“百解丸。”毒郎君维持着笑容。“我担心妳出事,这颗百解丸服下之后,三个月内百毒不侵。”
百解丸?慕容姬看了他一眼,在五毒门这么久了,她从没听过这种药。
“妳不信我?”毒郎君敛下笑容,做势就要收下。“好吧!算师兄多事,妳不愿服下,那我就——”
“姬儿相信师兄。”毒郎君的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夺下药丸,一口吞了。
毒郎君笑得更加愉快,知道他的计划已成功了一半。
“姬儿,师兄的命就交到妳手上了。”他伸手,温柔的将她揽进怀中,才一倾近,随即闻到她气息中散发出来的淡淡甜味,胸口随即一阵翻滚——他知道那药效已然发作,赶忙退开一小步。
“我一定带断魂根回来!”她对着他宣告,有着誓达目的的决心。
最后她又看了毒郎君一眼,才往外飞纵而去,消失在蓝天白云里。
毒郎君目送着慕容姬消失在眼前,压抑在眸里的佞笑,张扬地挂在好看的脸上。
方才那颗百解丸并不是解毒药丸,而是一种能令男人心魂俱失、欲望蓬发的蚀骨香。
让她服下蚀骨香,是希望她能迷惑住药神,进而吸引那男人与她交合,经由这亲密的接触,她将在不知不觉中,吸取男人的精血,与她体内的蚀骨香融合之后,她的血液不须炼制,即成一致命毒素。
待药神被吸取精血之后,将不会再破解他的毒,只要他取得慕容姬的血液,他就能天下无敌。
看着她远去的窈窕身影,他在心里想着。
姬儿,别怪师兄心狠,为了要一箭双雕,得到断魂根,还有那天下无敌的毒血,我只好不择手段。
连着赶了两天的路,在日落前下起了滂沱的大雨,淋得慕容姬一身湿。
她缓下疾奔的势子,看着因为大雨而朦胧的景色,绵延无尽的登山小径,与眼前石敢当上“放云山”三个大字,她知晓终点就在不远处。
放云山,层云迭雾,万丈峡谷,在数以千计的山峰群中,有时游云淡如烟,有时浓云蔽日,常人难以深入其中,传说药神就在某一座高峰上。
狂雨又急又大,慕容姬虽一心赶路,却也不得不缓下脚步,在山下寻找暂歇的地方。
小二送上热茶,慕容姬喝了一口茶,客栈里,在日落时有不少在附近工作的人们,为了避雨前来。
雨声吵杂,人们高声谈论着,慕容姬在角落静静的坐着,望着窗外,等着雨停的那一刻,直到某一句话透过滂沱的雨声,传进她的耳里。
“药神果然医术高超,把我们家那口子长年酸痛的病全给治好了,现在上山打柴、下厨烧饭都轻松得很。”一个挑夫笑得一张老脸全皱了。
“是啊,他给的药方真神,用不着三帖药的工夫,就……啊!”另一个男人的话声未落,几人共坐的木桌前,突然飞落一个穿着银裳的姑娘,稳稳的坐直在他的身前,教他吓得连魂儿都飞了。
“姑、姑、姑、姑……”老农夫被突然出现的佳人吓着,半天吭不出一句话。
“用不着叫‘姑姑’,我的年纪没那么大。”慕容姬媚笑。“倒是大爷,您晓得药神的踪迹?”
“知、知道啊。”老农夫怔愣的看着眼前的大美人,老脸都红了。“大、大伙儿都知道啊。”这位药神可是放云山的大红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是大家的救命恩人。
“那就请大爷提点,我该往哪儿去找他?”慕容姬表情愉悦,没想到药神竟是放云山响当当的大人物。
“我、我不知道。”老农夫一脸无辜。“咱们有什么困难,通常就在这客栈里等,听说他不但医术高强,连卜卦都很厉害,我们通常在这儿坐不过一个时辰,他就出现了。”老农夫话一说完,其余人都用力点头,显然很是赞同。
慕容姬面有惑色,满是轻蔑。
卜卦能力很强?那他能算出有人打定主意,要来夺取断魂根吗?
“能不能给个方向,让我自己去寻他?”慕容姬不信那些话,只想直接找到他。
“姑娘病了?”老农夫面露关心之色,但慕容姬只是摇头。
“没的事,我只是——”慕容姬才要说话,却见老农夫兴奋的指着客栈外头,高兴的大喊着。
“妳果然病了,妳瞧瞧,他这不就出现了!”老农夫一改与她说话时的羞赧,愉快的站起身,对着外头直摆手,情绪激动得很。
慕容姬很快地跳下木桌,匆促的往外头一看,想知道药神为何许人也,这不瞧还好,一瞧,她的脸都绿了。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在森林里,带着她“逃命”的司徒加泽。
“是你?”
“是妳?!”
他们在迎上彼此视线时,讶异的同声惊喊。
慕容姬奔出了客栈,也不管外头雨大,一个急冲就跑到了撑着黑伞的司徒加泽面前。
“你是‘药神’?”她惊问,还不忘探了探他的身后,确定他的身后没有任何貌似药神的男人。
“妳是那生了病的人?”司徒加泽狐疑的抚着下颚,明明在卦象上卜到有人候诊,而且还是重病,却没想到病患是她?
“我没病!”慕容姬瞪他一眼,也回瞪那个说她有病的老农夫。“怎么这里的人都喜欢说人病了?”
司徒摇了摇头,不与她解释这么多,直接问明她的来意。“妳找我有什么事?”
他垂眸,看着她精致的小脸,从她的“面”相观察着她的病因,她唇红、齿白、面带光采,没有病容,只是呼吸带着某种诡异的香气。
“你真是药神?”慕容姬瞅着他,怎么也无法把曾带着她逃命的男人,与人人赞颂的药神联想在一块儿。“你不说你是个农夫?”
“我是司徒加泽。”他只是微笑。“我的确也是个农夫。”
“可他们说你是药神!”慕容姬指着客栈里的人,一脸疑惑。
撑着黑伞,司徒加泽替她挡下一方阴雨,气氛有着说不出的平静,滂沱的大雨里,他的视线未曾离开过她,仔细地瞧清她长长的睫,挺直的鼻梁,小巧可爱的红唇,这等健康的模样,为何她的呼吸里却有着异香?
“别管他们怎么说。”司徒轻轻打断她。“慕容姑娘,妳真的病了。”
“你又来了!”慕容姬语气很是不屑。“别为了冒充药神,就硬要说我病了,我可不是三岁小孩。”
“慕容姑娘,可容我替妳把个脉?”话毕,他随即握住她的手腕,熟练得像是他每日都这么做。
慕容姬觑着他,心里猜测着,他还能掰出些什么。
司徒带笑的脸,缓缓的收敛了,因为脉象里透露出某种不寻常的讯息。
他看着她,不解为何她体内像是有两股急流的血脉正在冲撞,气血急奔的情况,远比前次相遇时还要严重,只怕再不处理,她的性命堪忧。
“妳得跟我回放云山。”他慎重其事的开口。
“到哪儿去都行。只要你回答我,你究竟是不是药神?”
司徒看着她誓得答案不罢休的表情,只能微微地点了点头,暗自送进内力,徐缓灌进她的体内。
“太好了!”慕容姬高兴地点头,还想说些什么时,突觉一股热气送入,胸口一个紧窒,她瞠眸向着司徒,还没来得及开口斥责,整个人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