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见面他当然没带那张莫名其妙的东西,但紧张兮兮的她却紧抱着那张纸就要照做,看得他直摇头,趁机抢过那张A4纸,唰唰的撕碎直接扔在垃圾桶里。
左淳茵自然是火冒三丈,但他用身体力行来证明,没有行程表也能很好玩,之后他们就约法三章,以后出来玩,拜托不要写行程表这种玩意儿。
而左淳茵也答应啦,她没写出来,因为她都在脑海中计画好。
“然后呢?中餐在哪里吃?”像现在,她就很有心机的在盘算时间。
“不知道。”莱德哪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才不玩制式玩乐那一套,“拜托你别想了,跟着我走就对了!我又不会把你载去卖掉!”
“谁知道。”她嘟囔着,挑了挑眉。
莱德哈哈笑了起来,大手就往她头上摸,他喜欢把指头伸进她的头发里,那里头温热又柔软,触感滑顺得很。
“我怎么舍得把你卖掉?要买我自己买!”
左淳茵没答腔,他常常会说这种近似告白的话语,她从没敢回答,因为她搞不清楚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她喜欢莱德,这件事非常明确,从那天晚上,她忘我的袒护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无形中被他吸引了。
然后是比赛那天,他要林子观放手,还说他用想煮给她吃的心来做菜,她的心几乎为他而融化,感动莫名。
虽然子观过去也很照顾她,但就是少了董事长所说的“火花”,反观她跟莱德之间,却有着数不清的快速心跳、停不下来的沸腾血液,还有那一而再、再而三为他撼动的心房。
可是……他是在外国长大的,作风直接大胆,又不拘小节,她搞不懂他是把她当朋友的喜欢,还是恋人的喜欢?
说到底,她依旧跳脱不了认真的框框,什么事都得说清楚,讲明白。
车子抵达目的地后,他们便先去登山健行,做服务业的他们,这点体力还是有的,更别说每天几乎都是站着工作呢。
“装备给我背。”莱德动手拿下她身上的背包。
“不必啦,里面只是毛巾跟水而已。”这种东西不需要男生帮忙吧?
“既然一点点东西,那放在一起好了。”他倒是想到简单的方法,“我们的东西合在一起好了。”
“合在一起……”左淳茵转了转眼珠子,这感觉好奇怪喔。
想是这样想,但是她却难掩笑容的把水跟毛巾拿出来,放在莱德的袋子里头。她带了一公斤重的水,所以一直很犹豫。
“很重耶,我们还是分开好了。”
“就是重才要我背啊,哪有让女孩子背东西爬山的道理呢!”莱德俐落的背起背包,执起她的手,“你就放轻松,让我疼不好吗?”
倏地,他吻上她的手背、指尖,所到之处,让左淳茵阵阵酥麻。
让他疼?他已经疼得很夸张了,疼到她都快化成一摊水了!
轮到他煮饭时,他都会偷偷加菜给她吃,或是带前一晚做好的餐点微波给她,跟子观以前做的一样,只是他的动作中添了一份甜美要素。
问题是子观跟他们都在一起工作,所以即使如此,每天的气氛还是都很糟。
莱德像子观这么疼爱、这么呵护她,可是她却没办法跟艾珍说,他们好像正在暧昧阶段。
没有拥抱,没有接吻,没有情人间的温存,只有像这样的牵手,偶尔吻手背、拨弄她的长发……这就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挣扎期吗?
她必须承认这让她感到痛苦,她从来不知道,当真心喜欢一个人时,是多么希望能一直依偎在一起、能正式的相拥、接吻。
莱德望着她时脸上总是载满柔情,已经不像一开始的柔和而已,那眸底藏着怜惜,还有一股难以抹去的深情,这些她都明白,却还是想要一个清楚的确定。
他拉着她,漫步在林间,享受轻松写意的下午,这就是莱德的生活真谛。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又一脸无法接受,“这叫什么座右铭啊?”
她左家座右铭很简单,上联叫有条不紊,下联叫井然有序,横批一条就是严谨规律。
“人生很短暂的,当然要把握每一分时光啊!”莱德闭上双眼,享受被树林筛过的阳光,“工作要认真,玩也要认真……当然不是像你那种认真法。”
“你很奇怪耶,我那样认真碍到你啦!”左淳茵没好气的嚷着,“我那样也不错,至少没出过什么事。”
“也不会有什么难忘的事吧?”他若有所指的看着她,“没关系,现在由我来负责制造你难忘的回忆。”
她挑起眉。怎么他表情怪里怪气的?
当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目的地,照了好几张相,再折返停车的地方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左淳茵饿得前胸贴后背,工作时能忍是因为运动量还没那么大,可现在是登山健行,除了水之外只吃了几个巧克力,又流了一堆汗,好想吃大餐喔!
“你不要告诉我得开下山去吃!”她会翻脸,然后以后出来玩就继续写行程表!
“怎么可能,你可是跟一流的主厨在一起耶。”莱德自信满满的说着,打开休旅车的后头,竟然是一应俱全的道具。
她倏地张大了嘴,“你不会告诉我现在要在这里煮吧?”
“要不然我们开车到山下去吃?”他贼头贼脑的,一副他完全没饿着的模样。
“你很机车!”没力气的踢了踢他,她乖乖的坐在一旁,只能等待大厨一显身手。
只见莱德从冷藏箱里拿出用铝箔纸包裹的鱼片,扔在卡式炉上的平底锅里,还不忘拿出半条吐司,就偎着左淳茵,坐在大石头上。
“嗄?就这样?”她看着简单的几样东西,心凉一半了。
“就这样啊,鱼是主餐,搭配面包,饮料甜点后附。”莱德用竹筷翻动铝箔纸,他连油都没带哩。
“简单到吓了我一跳,但看起来好像不错吃嗳!”她也越来越习惯他独特的烹调方式了,“你总是可以用这么简单的东西,做出好吃的餐点。”
“本来好吃的东西并不需要什么技巧,或是繁琐的手续,在英国或是欧洲,大家都把东西料理得太复杂了。”莱德在烹煮时,表情都是愉快而明亮的,“我记得我老爸常煮中国菜给我们吃,明明保持原味就好吃得不得了,可是他却坚持走学院派的法式料理风格……”
法式料理,应该是相当高级又繁琐的料理之一吧?而且莱德每次都加上学院派这三个字,恐怕是怕到极点。
左淳茵侧着首看他,他把吐司剥成小块放上去干煎,简直把平底锅当成了烤箱在用。
莱德翻到一半,对上她的双眼,知道她正在看他,那让他的冲动再度兴起,好几次、好几次都被那凝视他的女子所折服。
他们相互凝视着彼此,左淳茵尽管觉得不该这样看得直接,但是一望到他的琥珀眸子,就难以自拔。
气氛转为宁静但浓烈,莱德甚至将视线下移,停在她微启的唇瓣上。
“不要这样看我,会让我分心。”他压下吻上她的冲动,把视线重新集中在平底锅里的中餐。
“你做菜时最专心了,哪有什么事让你分神?”她赶紧别过头去,假装为他倒水。
“因为我好喜欢做菜,做自己喜欢的事会超级专注……”他顿了一顿,筷子停在吐司上头,“但是,如果有比做菜更让我喜欢的事……”
咦?她倒抽了一口气,迟疑的把水瓶放下,缓缓转过身去,果然一回身就迎上莱德灼热的视线。
是的,有别于过往的温和、柔情,现在那琥珀色出现了亮度,闪耀着光芒。
“什么事?”她把水杯递给他,假装平静的问。
答案,她想要很明确的答案。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或是能进展到哪个地步,她希望他用正式的话语告诉她。
她就是这样严谨的女人,改不掉的习惯。
莱德伸手要接过水杯,但是却在须臾之间改变心意,改握住她手腕,往自己跟前拉近。
左淳茵仓皇的来不及反应,见水自水杯里溅出来,慌乱的开口想要低叫时,另一张唇却堵了上来。
他再也忍不住了!
喜欢的女人就在身边,第一次是意外邂逅,第二次是对她开始感兴趣的开始,第三次那晚的漫步返家,是感情萌芽的正式开端。
他想要接近她,想能时时见到她,所以费尽心思的选择离她近的屋子住,加上她与“前男友”的问题及厨艺赛事,只是使得他们之间越来越近而已。
淳茵虽规律严谨,但不代表她喜欢,那是一种习惯,也因此对于与林子观的交往,也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听从她父亲的安排。
她不喜欢,却不知道怎么反抗,因为她的生活是那么有条不紊,不知道该从哪一点去突破。
他喜欢这个女人,所以他推她一把,再拉进怀里。
每天他都要自己不可躁进,虽然也能感受到淳茵对他的好感度增加,但是有个林子观当前车之鉴,他也担心她尚未走出那段莫名其妙的恋情,便一直忍着。
但在爱情中,忍耐的限度往往很小,时至今日,已经界临极限了。
左淳茵被强而有力的臂弯紧紧搂在怀中,莱德灵巧的舌挑逗她的感官神经,她忘记应该尖叫或是挣扎,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毫无理智的去承受。
她只能用直觉、用感官,用那不清醒的神智去感受,他的吻好舒服,跟子观的一点都不同……
只是,鱼跟面包不会懂。
“有焦味……有焦味!”莱德超级不甘愿的离开她柔软的唇瓣,“天哪!”
左淳茵一时回不了神,只是呆呆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把东西撤走,在大石上检查惨状。
“呵呵呵……哈哈哈!大厨!”最后,闻到焦味而清醒的她不禁大笑起来。
“只顾着品尝你,都忘记鱼了!”莱德一脸哀怨的看着焦了一块的鱼肉,有些失望,“算了,还是可以吃,只是……风味独特?”
“拿吐司沾吗?”左淳茵腼觍的笑着,望着铝箔纸里的汤汁,已经能猜出他烤吐司的用意。
“嗯。”
他们好气又好笑的把大石当桌子,一边吃鱼肉,一边拿面包沾鱼汤吃,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和焦味。
左淳茵吃得津津有味,不知道莱德前天用什么香料腌鱼,那鱼汁跟鱼都是绝妙好滋味,沾起吐司来也是让人垂涎三尺。
她唇边沾了些鱼汁,莱德不怀好意的看着她,然后突然偷香一个,用舌尖卷走她唇边的残汁。
“你干么!”她失声尖叫,脸颊胜比枫红。
“你是我的佳肴了!”他挑起喜不自胜的笑容,指向她,“只属于我的。”
左淳茵难掩娇羞的低首,虽然跟她要的“明确答案”不同,可是人家是用实际行动来表明嘛……那就、那就算是关系明朗了吧!
“饭后甜点是什么?”
“覆盆子慕斯。”
“哇──”
“我的甜点是你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