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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相思怕上楼 第2章(2)
作者:叶芊芊
  汪思涵不管蒋天雪有多么地心不甘、情不愿,硬是把她从顶楼拖到红砖道,再跳上出租车,来到仁爱路一家顶楼法式西餐厅,大快朵颐。

  生气时、沮丧时,最好的排遣之道,就是吃。吃最贵的、最好的,然后再大方地给小费,讨个笑容可掬的“欢迎再来”,气就全消了,沮丧也不药而愈,这是汪思涵疗伤止痛的不二法门。

  到目前为止,她都是如此躲避家务事。但对于爱情的疗养,她就不知道适不适用了。

  大蒜面包很香,起士蘑茄汤很浓,田螺、牛排味道也恰到好处,汪思涵吃得赞不绝口,而蒋天雪却出奇地沉静,一小片面包可以嚼十分钟,秀气得过度了。

  “说吧!”汪思涵放下刀叉,没了胃口。

  “我心好乱,一个上午无法专心工作,”蒋天云突然伸手招服务生。“给我一包绿色的。”

  “你好不容易戒掉的,怎么如此轻易破戒?”她犀利的问,话一说完,她从蒋天雪点烟时颤抖的手指,看出了心慌和羞愧,这个时候再用言语苛责蒋天雪,似乎是件残酷的事,汪思涵收回差点溜出口的责难。

  猛吸口烟后,蒋天雪长长的吁声随着烟雾吐出。“昨天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田子照拨了通电话给我,连一句最基本的问候语都没有,他直接开门见山告诉我,今天会来俪佳人上班。”

  “他是想让你对他的提前出现,有心理准备。”汪思涵受不了她的多心。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打电话来”蒋天雪目光闪烁不定。

  “当他是个朋友,千万别往牛角尖钻。”天啊!难道蒋天雪忘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汪思涵心中暗忖。

  “我没有办法不去想,愈想就愈不能停下来,想知道他的心里是否还有我?想知道他是否曾在异地想念我?想……”蒋天雪哽咽地无法说话。

  “想想他离去后的日子,你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失去了笑容,以泪洗脸、借药入睡的痛苦。”汪思涵闭上眼睛,苦涩的说:“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为一个变了心的男人还会流泪!”

  蒋天雪和田子照的爱情史,汪思涵没有错过一丝细节,他什么时候单独约她吃饭、看电影,汪思涵可以很快地说出日期,他什么时候花心、晚归,汪思涵也可以轻而易举指出第三者的姓名。简单的说,他们之间的甜酸苦辣,她一同尝到。

  让汪思涵记亿最深的是,田子照的爱情宣言:“如果时光倒流,我希望你的过去、现在、未来都有我的陪伴。”这些话,她在他闹桃色纠纷时听了好几次,由四个泪沾衣襟的模特儿口中听到,他泛滥的爱情宣言。

  可惜蒋天雪一直被蒙在鼓中,如今想起来,汪思涵不禁怀疑她善意的欺瞒错了,而且是大错特措。

  “思涵,我知道你看轻我,可是你教教我,该如何不去爱一个你愿拿生命换的人?”蒋天雪为伊消得人憔悴!

  “你知道的,我没有恋爱的经验。”她睁勖H唬胂罅疾灰陌椋?是个什么玩意?

  只有四个宇可以形容,痛到深处。

  “我该怎么办?”

  “我不懂你的爱,我只想问你,他值得吗?”一想起田子照哀伤的眼神,她全身不对劲,怎么会有女人喜欢悲观的男人?就像灰暗的天空不如蓝天白云让人心旷神怡的道理一样,但是开朗健康的男人,似乎比较激不起女人天生的母性。

  如此说来,詹姆斯狄恩死后二、三十年仍能成为女人爱恋的偶像,也不无道理,只好说青菜萝葡,各有所好。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不下三次了。”蒋天雪多情无悔。

  “别告诉我五年来,你没学乖。”江思涵觉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经验谈,不适合被爱冲昏头的人。

  “坦白说,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我的心几乎忘了跳动。”恋爱不仅使人眼睛长膜,耳朵生茧,心脏也会休克,和中邪没两样。

  “他是你的天敌。”、她强忍住伸手掴她几耳光的冲动。

  她该如何阻止蒋天雪不自觉地往地狱里跳┨镒诱彰匀说纳阌笆ζ剩皇堑翘焯玫脑铺荩钦勰ズ煅盏牧队?

  “昨晚我一晚没睡……”

  “看得出来,”汪思涵轻咳一声,打断蒋天雪的话。“你的烟快烧到嘴唇了。”

  蒋天雪捻熄烟头,苦笑。“每次一提及他,我总会失魂落魄。”

  “是,一点都没长进。”

  “思涵,你今天怎么没戴眼镜上班?”蒋天雪大惊小怪。

  “你的视力总算恢复正常了。”难怪人说恋爱是盲目的,的确是“盲目”。

  “别笑我,将来你也可能变成蒋天雪第二。”她嗫嚅。

  “像你?我宁愿当修女、尼姑。”汪思涵尖锐的说,突然头一偏,打量蒋天雪手沿着水杯绕圈圈的小动作,露齿一笑。“好了,姊妹,别拐弯抹角了,想问什么就大方地问吧!”

  “思涵,你今天有见到他?”

  “有啊!”

  “他看来怎么样?”

  “你还没跟他照过面?”她本能的问。

  “我在冲洗店待了一个上午,回到公司时,他和辛人杰在小房间里,我想了一想觉得有些紧张,所以跑到顶楼去冷静。”蒋天雪红霞满腮。

  “蒋天雪,你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痴情的。”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蒋天雪幽幽的说,她的理智总在伤口溃烂后才冒出,在结疤后消失,把痛苦忘得一干二净。

  “要改变这种弱势,第一步就是吃饭,填饱肚子,好好地对待自己。”

  ☆☆☆☆☆☆☆

  汪思涵按照预订的时间,准时出现在余力耕的办公室,并多带了一个摄影师蒋天雪,一个摄影助理,和一大堆的摄影器材来。

  “你这是干什么?”面对沙发椅旁一箱箱的道具,他寒着脸问。

  “你看到啦,拍照。”汪思涵俏皮的回答,她已经捏准说服余力耕的窍门,软绵绵的撒娇。

  “你们公司的摄影棚何时迁过来的?”他横眉竖目,样子凶狠极了。

  “只是暂时的,很快就拍好的,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她使了个眼色,要蒋天雪尽快架好器材。

  “我有答应过要拍照吗?”他不记得那一晚说过醉话,虽然有句谚语说:色不迷人,人自迷。但他还不至于被迷失心志,何况他痛恨镁光灯,绝不可能信口开河。

  “没有。”她依旧嘻笑。

  “停,停,不准在这架设任何东西。”他气炸了,大声制止。

  蒋天雪和助理一动也不敢动,低着头不敢面对盛怒中的余力耕,心里却都纳闷汪思涵在搞什么鬼。

  “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她看着他眨了眨眼,一派天真。

  “好,你们出去。”他不懂自己为何拒绝不了她。

  “不,是我们两个出去,别妨碍他们工作。”她打开门,绕到他的身后,推他出办公室,关门前还比了个的手势。

  “什么?”余力耕迟来的抗议声,引起员工们的侧目。

  “找间会议室,坐下来谈谈。”她吴侬软音打动他的心。

  余立耕浑身酥麻,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勉强让步了。

  “我不会让你拍的。”一关上会议室的门,他马上表明立常“那么坚决!”她悠哉地拉开椅子,径自坐下。

  “所以我劝你赶快叫他们收工,免得白忙一常”

  “你为什么讨厌照相?”她好奇的问。

  “不关你的事。”他自卫的说。

  “那将来结婚照怎么办?”

  “你又不嫁我,我干嘛要结婚!”余力耕猛地摇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上一句是开玩笑,其实我的意思是说像我这样的人,不适合婚姻生活,再说余家已经有两个孙子了,不差我这一脉。”

  “你上次说过要赔我眼镜的……”她故意疏忽他的玩笑,心里却念念有词:不听,不听……,千万不要听信甜言蜜语。

  余力耕不正是另一个田子照,为什么对他的甜言蜜语有感觉?汪思涵苦恼。

  他脸色一白,心中暗叫不妙,“我上次有没有告诉你,你的眼睛很漂亮?”

  她截断他的话,“别转移话题,你赖不掉的。”

  “我拿钻石、法国服装、意大利马靴跟你交换,好不好?”他苦苦哀求。

  “听起来很让人心动,可惜我不换。”

  “你非要强人所难?”他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反过来坐。

  “照相!又不是要你的命,你到底怕什么?”她迷糊了,一个大男人畏惧照相,鲜事!

  他用手撑着下巴,紧抿着唇线,悲伤地说不出话。

  “告诉我,为什么?”她心软了,也许真不该逼他,他看起来好可怜,但是一想到俪佳人的前途,她宁愿扮恶巫婆。

  “都是我妈的错,小的时候没事就帮我拍照,一会儿穿水手服,一会儿戴博士帽,一会儿又穿裙子,照了一叠跟山一样高的相片,所以长大后,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只要看到相机,浑身痒得受不了。”他嘟哝,整个人好象一下子回到童年,那个站在相机前蹙眉的男孩。

  “那用呢”她心生怜悯。

  “没试过。”

  “我们试试看,好不好?”她哄小孩似的。

  “都已经上了贼船来到汪洋大海,还能说不吗?”他淡淡的说。

  “是不能。”

  回到总经理室时,灯光、布景全都就位了,就等开麦拉。

  “天雪,改用拍。”

  “好,可是我想先替余先生的脸扑点粉,拍出来效果会更好。”

  “我又不是女人,干嘛要化妆?”他白了一眼蒋天雪。

  “脸上有油会反光,而且拍出来的质感也比较粗。”蒋天雪讲道理给他明白。

  “你的要求太完美。”这番话,是从他齿缝中迸出。

  “照片洗出来后,你会感激我的技术和忠告。”蒋天雪冷笑道。

  一切就绪后,余力耕僵硬的脸部表情,和额角频频冒汗,迫使蒋天雪喊停。她觉得镜头前的男人,才是她的天敌,要不是为了俪佳人,她早甩头就走了,管他照出来是不是苦瓜脸、棺材板!

  “长了张好看的开麦拉脸,却没有开麦拉表情。”蒋天雪恨恨的表情。

  “反正我又不吃模特儿这行饭。”

  “思涵,我没辙了,没见过这么呆板的死相。”整整拍了一个小时,蒋天雪的性子早被磨光了。“看你有没有办法,让他自然一点。”

  “这样好了,我和余先生校对文稿,你捕捉镜头。”汪思涵当然看得出蒋天雪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但是她不能开罪余力耕,唯有等到事情结束,她再好好地请天雪到骂他三代。

  “我有个要求。”

  “说吧!什么都依你了,余大爷。”蒋天雪不屑地拉长大爷二字。

  “这卷带子属于我的,而且你们不能拷贝,除了杂志上的照片例外。”

  “达成协议。”蒋天雪心想摆在公司,还嫌占空间。

  “还有……”

  “你的毛病真多。”蒋天雪润了润唇,冷哼。

  “我不跟大姊合拍。”

  “什么意思?”蒋天雪一头雾水。

  “意思是要你替我化个年轻的妆。”汪思涵拔下发髻上的夹子,秀发如瀑泻下,和原先正经八百的样子,判若两人。

  蒋天雪看看余力耕,又看看汪思涵,她感到了一股强劲的电波,在两人中间快速流窜。

  哦┩羲己蛋拴

  过去的汪思涵在男人面前,是个老小姐、女强人、不会笑的巫婆,可是在余力耕的眼前却摇身一变,成了性感女神、美丽天使、童话里的白雪公主,蒋天雪头一回见识到她的这一面,是真实的一面?

  如果这个汪思涵是真的汪思涵,蒋天雪肯定邱比特终于射了一箭在她背上。

  ☆☆☆☆☆☆☆

  应酬,是汪思涵最讨厌的变相工作,尤其是和讨厌的人。

  刘总宴请俪佳人的模特儿吃消夜,明的是说庆祝盛夏服装发表会的成功,暗地里却是心怀鬼胎,想吃林韵的嫩豆腐。

  本来这样的场面,应该是辛人杰出席,可是他有事无法赴约,保护旗下模特儿的重任,自然落到汪思涵的肩上,而且不能推卸,因为这些活泼美丽的女孩,清一色都是十七到廿出头的青苹果,很容易走失在灯红酒绿的社会。站在公的立场,她们是公司重要资产,闪失不得;站在私的立场,大家身为女性,更不能有闪失。

  但是十几只活蹦乱跳的羊,还真不是汪思涵一个牧羊人所能看管的,死拖活拉地硬是把蒋天雪抓来出公差,合力防止大野狼的袭击。

  一行人席卷啤酒屋后,又浩浩荡荡地钻进里声嘶力竭,好不快乐。

  汪思涵虽然极力劝阻女孩们饮酒,可是别有用心的刘总,偏偏跟她唱反调,竟在点了一打的玫瑰红酒,气得汪思涵一脸铁青,却只能憋住气喝乌龙茶,打起精神守住她的羊群。

  “林韵失态了。”蒋天雪望着和刘总大声划酒拳的林韵,摇头。

  “我看见了,能怎么办呢?叫她少喝些,她不听;叫她来我这儿坐,她嫌没趣,只好随她了。”她直摇头,真是个坏女孩!

  “小女孩,不知天高地厚。”

  “你看她一点头脑都没有,老是输,也不会换个人歇息一会,照这样喝下去很快就不胜酒力了。”她气急败坏的说。

  美丽,在林韵的身上,和智商成反比。

  “正合某人的心意。”醉翁之意,不在酒。

  “有我在,他休想越雷池一步。”她沧叛鄱⒆帕踝芊手椎乃郑薏坏昧⒖棠蒙永Π笏恰?

  “思涵,你觉得余力耕这个人怎么样?”蒋天雪若有所思的问。

  “另一个田子照,也是个只会让女人哭的花心萝卜。”她毫不客气地批评。

  “哦!是吗?!”蒋天雪不以为然。

  “你这是什么口气?难不成你认为我对他有意思?”她拉高了嗓音。

  “我觉得你们两个满相配的。”蒋天雪一语道破。

  “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忘那晚在的糗事,若不是那场蠡幔琉呍趸崆鬃猿雒嫜澹俊菇煅?嘴角带着兴味,呵呵笑。“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也许一切都在冥冥中注定好了。”月下老人虽然有时候是个老胡涂,会牵错红线,或在同个人身上牵多了红线,但他这一次可是牵了条俊男美女线。

  “我没有那么倒霉。”她可不想成为森林里的一棵树。

  “是你的,跑不掉。”天意不可违。

  “不是你的,强求不来。”她话中有话。

  “你这是在暗示我,和田子照无缘?”蒋天雪黑眸浮上薄似蝉翼的哀愁。

  “有,怎么会无缘呢?”汪思涵叹了口气。“是孽缘,很深很深的孽缘。”

  蒋天雪一个深情无悔的表情。“我有信心。”

  “别忘了,我的肩头随传随到。”

  “我的也是。”

  “天雪,我不会和他有瓜葛的。坦白说,昨天要不是为了俪佳人,我看他对你凶巴巴的样子,真恨不得给他两个热呼呼的锅贴。”她说得牙痒痒。

  “关于这件事,我倒是真的把它忘了,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他,而你相反地牢记在心。”蒋天雪非但不领情,却戏弄她的友情。

  汪思涵嘟着嘴,一副不妥协的样子。“天雪,你再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生气?

  汪思涵为了余力耕和她生气……

  蒋天雪眨了眨眼,很无辜的说:“思涵,你的脾气长出来了。”

  “还不是你惹的。”

  “不,不是我,是余力耕改变了你。”蒋天雪死性不改。

  “不许你再提他的名字。”她正色的说,却又觉得应该说出完整的理由,免得蒋天雪误会此地无银三百两。“余力耕是李氏财团的未来女婿人选,我不会笨得去蹚浑水。”

  “他被政治婚姻相中了,真可怜,不过当他的情妇也不错。”蒋天雪看得出来余力耕是不会受传统婚姻束缚的男人,先遑论他的财富,光是那张靓得过分的脸,就不知迷死多少女人,所以结婚对他而言,只是桩交易,扩大事业的交易。

  “你也可以去报名排队。”她抛了双卫生眼给蒋天雪,双倍的。

  “要不是我心有所属,我会考虑拔得头筹,第一个去他家门口站岗,跟立法委员报到作秀一样勤快。”

  恶一声,林韵在刘总扶持之下,跌跌撞撞进了洗手间。

  “快去扮演你保母的责份。”蒋天雪催促着。

  “是打击犯罪的责任。”她站了起身,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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