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她包着浴巾冲出浴室,本来想先扑进老师怀里赖一会儿再去找衣服穿,却不见老师的身影。
老师不在房间,也不在小客厅,是下楼去了?
她走进更衣室,拉了一件灰色短袖套上,跑到楼下去找老师。
“老师!”她猛地打开书房的门冲进去。
阎司文从计算机里退出一张光盘片,收进牛皮纸袋里,看见她进来,他皱起眉头,“你那头乱发是怎么回事?”
“我今天洗头。”她看老师一眼,站在原地没动。
自从把头发留长后,洗头发变得很麻烦,洗完还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把头发吹干,还要用梳子梳理才不会打结,她就懒得天天洗。
“不是告诉你,起码要先用毛巾包住吗?”阎司文起身离开座位,走出书房,看她还站在那里没动,回头拖她出来。
“我有用毛巾擦过一遍了。”她看着老师又把书房的门关上,拉着她一起回楼上。
一进房间,老师就放开她的手去拿吹风机。
“以前短发擦一遍就干了。”她随性地坐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看老师插上电源。这辈子第一次留长发,她才知道长发擦过一遍,发梢还是滴滴答答的会滴水。
“不喜欢留,你就剪短。”阎司文看她坐在桌上,静止不动地看着她。
她看着老师的眼色,移到茶几旁的矮凳子前坐,朝他微微笑……老师今天都没什么表情。
“也还好,反正有老师帮我整理。”
阎司文打开吹风机,撩起她长发轻拨。
一阵热风轰轰响,她想仰头看老师的脸,才抬起来就被老师压下去。
“别乱动。”
平常都随便她怎么动……她伸两手往老师的大腿抱——
“叫你别乱动。”阎司文拍掉她的手。
她低头瞪着被打的那只手,上头热风轰轰地继续吹着,她心头的疑问愈来愈深。
等到老师帮她把头发吹干,声音停止后,她才问:“老师……你在生气吗?”
阎司文一怔,看了她一眼,收起吹风机,“没有。你刚才说,孙咏禾公司在英雄医院附近?”
“嗯……对啊。他说我以后在‘李氏大楼’上班,那里很好找。老师,你有听过吗?”
“……嗯。”原来孙咏禾是要接李家的事业。
她看老师收好吹风机,往沙发里坐下来,她开始移动,站在老师面前,低头和老师对望?!
“怎么了?”阎司文抬起头,狐疑地看她一眼。
“没有……”她慢慢往老师大腿上坐,和老师对着看。老师没有再推开她……她伸手在老师面前晃了晃,老师只是扯眉,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嘻嘻,不是她招惹到老师就好。她随即倒入老师怀里,紧紧贴在老师身上,幸福又满足地笑了。
阎司文轻搂她,心思还落在远处。
“嘻嘻,老师,我以后可以跟你一起出门了。”
“……我只有三天的班,其他时间你怎么去?还有回来呢?”阎司文这时才回过神来,瞅着她说道。
“有火车或公交车可以搭。之前老爸说等我八月满十八岁,考到汽车驾照后,他要买一台二手车给我开。”
“单程就要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你这么喜欢……这份特助的工作?”
“呃……还好啦。”她头低低地埋在老师怀里,很心虚地应了一声。要是被老师知道她很喜欢这份工作,老师一定会起疑。武道馆的工作她不爱,坐办公室的助理工作她更不爱,她跟老师说过了。“只是阿禾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手,我跟他是好哥儿们,有困难就要互相帮忙嘛。”
好哥儿们……
“……是吗?”
“……是啊。”心跳得好快,她半句话都没扯到“保镖”,老师应该不会起疑……她仰头望了老师一眼,看着老师的下巴,眼睛贼溜溜地转了一圈……
她爬起来,猛地往老师的唇亲下去——
啪!
“呜……好痛……”她瞪着老师的手掌心,眼神好错愕,好茫然,很火大的抗议:“为什么不让我亲?”
“不是早就约好了吗?”
“我十八岁了!”老师的声音很沉,有点吓到她,但她的火更大,气得胆子都烧起来了。去年老师说她未成年,不准她吻,但她经常都“偷袭”成功,老师起码都让她吻了一会儿才推开她的。
老师今天一直很奇怪!
“你刚刚也说,你八月才满十八岁。”阎司文正要放下手,见她不死心地舔了起来。他扯眉,手掌一旋,朝她额头拍下。
“好痛!”
“我还要忙一会儿,你先睡。”阎司文起身把她从身上推下来。
她两手捂着额头,瞪住老师的背影……惨了,老师会不会是猜到什么?
不可能,老师发现的话才不可能这么好说话,他早就把门关了,把她赶出去。
那……老师到底在闹什么别扭?看他明明很不高兴,又说他没生气……早上都还好好的,到底哪里惹到他?
唔,今天还是先睡好了。
她起身,闷闷地上床睡觉……早点睡,明天比老师早起,再把老师吻个够本,嘻嘻。
……刚才到书房时,老师在看什么?她看到老师把片子退出来,放进牛皮纸袋里。
平常她总是立刻冲到老师身上,刚才她莫名地觉得好像撞上“尴尬”场面,老师身上散发出“不能靠近”的气息,她就突然煞住脚步,还被“钉”在原地。
那封牛皮纸袋原来装的是那张片子吗?唔,果真如此的话,一张片子会特地从日本寄过来,也没写发件人资料,难道……是老师邮购买A片?
哈哈哈,那怎么可能,老师那样一本正经的人——
她还是找机会偷偷放来看好了,嘻嘻。
真是心痒难耐啊……
快点睡,明天早上要比老师早起。
阎司文到楼下厨房,从冰箱里拿一罐无酒精的饮料出来。他刻意放缓动作,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她跟着冲下楼来。
他经过楼梯,瞥了一眼,才在客厅坐下来,心思逐渐拉回正事上。
信封上面的确是俊人的笔迹,以俊人的谨慎,他怎么会写错地址?
……俊人寄那张片子,如果是给他看,那么他只是执着于要他娶樱雪。倘若他是想要寄给晓优看,他对晓优就必须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才能掌握到晓优好奇的个性,他才会赌晓优可能拆阅寄给他的东西。
所以,韩丁是受他指示无误了。
他去找韩丁时,韩丁表情错愕,眼神惊恐,一瞬间的慌乱泄漏盯上晓优的人就是他……
抱歉……没想到您会亲自过来!上面有令,不许去打扰您的生活,所以我……
所以你接近晓优的目的是什么?
您、您是怎么知道……
这不重要。回答我。
我很抱歉。但是您放心,我对您非常敬重,绝对不敢伤害您的女人!……我真的没想到您会为纪晓优小姐亲自出面,既然她对您如此重要,我可以向您保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绝对保护她的安全……倘若有不得已的情况,也一定事先通知您。
……为何对我说这些话?
我想您不知道,“夫人”曾经救过我一命,我跟夫人有过约定,将来不管发生任何事,一定跟随从她所姓之人。
茜姨救过救过他,这事他晓得,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这种约定,而在茜姨过世多年后,韩丁还守着约定,是令人敬佩。
韩丁……看来是重情义之人,晓优最喜欢交这种朋友,若与他结识,大概马上就拉着他“称兄道弟”。
所以……能够让韩丁在此情况之下也不出卖的人,也只有义父和俊人。
而义父,除非知道了什么,否则不可能派人靠近晓优,再加上韩丁最后那句话……倘若有不得已的情况,也一定事先通知您。
“此人”对晓优“不善”,那表示义父并不知道晓优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不会是义父。
……俊人,自从茜姨过世之后,最照顾他的人是樱雪,就像他和晓优的关系……所以俊人对樱雪的重视,他能够理解。
但是俊人,倘若因为樱雪的关系,再对晓优深入追查,或对晓优使坏,即使是俊人,他也不会饶了他!
晓优……
他抬头朝楼梯看了一眼。
那丫头今天这么乖,当真上床睡了?
他扯眉,心情莫名地下沉。
晓优去年才说,孙咏禾只是她二姊夫的好朋友,今年已经改口说是好哥儿们……她老爱把“义气”乱用。
这回,也只是为了义气相挺?或者,有其他原因?
他坐在沙发里静默了好一会儿,低垂的目光瞅到手里的饮料……
因为晓优未成年,又是个好奇不听话的孩子,所以冰箱里面只有无酒精的饮料,家里也不放酒。
不知不觉,他这十多年来的生活几乎都以晓优为重心,处处都考虑到她,设想到她。
如果有一天,晓优离开他了呢?
冰凉的饮料瞬间冰冻他的手,交往之初他的承诺言犹在耳……
如果未来,你有其他选择,我会放开你的手。
他真的以为将来若有那么一天,他也可以像放开樱雪的手一样,放开晓优的手……
老师……怎么办……你有且其他选择,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老师,你放心,不管你将来发生什么事,就算你生病、变老、变丑、变成老公公,我都爱你,我会腻照顾你一辈子的。
想起晓优的回答,他一个人在客厅失笑。
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希望晓优开心,健康快乐就好了。
曾几何时,他竟然……
他竟然也会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