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扬将她从头打量到脚,最后目光落到她哭红的双眼。「你该不会是……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现在的她眼睛一定肿肿的,难看死了,所以说话的时候季芸筝部下意识的低下头。
「莉子的事。」
「你是指昨天晚上的事?」
「该死的……你果真还是知道了。」雷扬低咒一声。果真腿长得长也没有用,再快也没有电话手机来得快。
他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居高临下认真的对着她的眼睛道:「听清楚了,学妹,那不会是真的,如果你信我的话。你信我吗?」
季芸筝怔怔地望住他,有点不明所以。「你指的是什么?什么不是真的?」
「就是莉子怀了大哥小孩的那件事。」
「什么?」季芸筝一愣,觉得天地都在瞬间粉碎了。
「等等……你还不知道?」那他现在在做什么?雷扬懊恼的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瞪着她。
他可是难得对一个人产生了一点同情心,又没有她的手机才一大早跑来看看她,就怕她知道昨晚的事之后会想不开,没想到……啧,他竟然变成了谣言的传递者?
就在雷扬懊悔又自责的当下,季芸筝的身子微微一晃,竟昏倒在他怀中……
*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药水味,当季芸筝睁开眼,见到的是一室的白,自得让她愕然,也白得让她心慌。
这里是医院……她为什么在这里?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闻声,季芸筝转过头,见到雷扬那张温柔带笑的脸,她的眼神闪过一抹失望。
「我已经通知大哥了,他很快就会过来看你。」像是会读心术,雷扬微笑的替她解答了疑惑。「还有,你因为怀孕而严重贫血,所以昏倒了,我才抱你来医院,幸好你不太重,不然摔到了我未来的侄子,我就罪孽深重了。」
闻言,季芸筝的脑袋一片空白。「你说什么?我……怀孕了?」
雷扬点点头。「这是好事,医生吩咐我,这阵子要多喂你喝鸡汤,吃鱼吃肉吃水果,饮食要均衡,心情要愉快,平日要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他说了一堆,季芸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太震惊了,她怎么在这个当头怀孕?她连雷骆是不是真心爱她都还搞不清楚,竟然就怀了他的孩子?
不对,她好像还遗漏了一件重要的事……
季芸筝苍白的脸转向雷扬。「在我昏迷之前,你是不是说过,莉子怀了雷骆的小孩?」
雷扬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淡去。「我说了,那不是真的,虽然大哥当着我妈咪的面,承认了莉子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可是,那不是真的,大哥只是心疼莉子受的苦,担心莉子真的被妈咪赶出去才这么做的——」
「何以见得事实一定是这样?」季芸筝有点激动的开口打断他,眸间浮上一抹水意,唇角却勾起了一抹笑,是自嘲,是失落,还有万千惆怅。
雷飕直勾勾地望着她。「不然,你以为呢?」
「也许他们两个真的真心相爱,也许真如你妈咪所说的,雷骆只是因为恨她,所以不愿意娶日本女人,才会在台湾办个选妻大会,随便找一个妻子,而我,刚好就是那个倒楣鬼。」
「但你爱大哥,不是吗?」
「她当然爱我。」雷骆一身笔挺的西装,气宇轩昂的走进病房,目光只停留在季芸笔脸上两秒便冷冷地转向雷扬。「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妻子在饭店昏倒,你会是那个送她来医院的人?」
在他接到雷扬的电话之前,就已经接到饭店经理的电话,告诉他季芸筝昏倒被二少爷送去医院,半个小时之后,他才又接到雷扬的电话,当时,他人已从回东京的路上再次将车折返回京都。
一路上,他都心神不宁,忧虑着季芸筝为何突然昏倒,更对雷扬为何一太早出现在季芸筝住宿的饭店感到迷惑。被莉子的泪折腾一晚没睡,还没来得及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处理莉子的事,匆忙赶回东京打算先将那边的工作告一段落,没想到又被迫折回来……
他又累又倦又烦又闷,可是他还是要求自己,至少外表看起来必须很好。
这是一种惯性吧,自我防备的惯性。
雷扬望着雷骆,在他眼中,再次看到他对自己的强烈敌意。
有多久没看见这样的眼神了?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成功的退出战场,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没想到今天因为一个女人,他亲爱的大哥雷骆就这样轻易的释放出对他的敌意,毫无掩饰。
啧,有趣极了。
看来他的小学妹魅力无穷呵,竟然可以轻易的掳获了大哥那颗冰冷的心。
「大哥首先该问的应该是大嫂为什么突然昏倒吧?」
雷骆凛着一张俊颜,对于他暗指他没有先关心自己老婆这事并不是非常在意。「等会我自然会问,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只是担心我可爱的小学妹被大哥欺负,不太放心,才一太早去看看她。」
「小学妹?」雷骆皱起眉,不太高兴有自己预料之外的事发生。「你跟芸筝早就认识了?」
「也不算认识,我在念研究所的时候,小学妹是大一,见过几次面,就这样。」雷扬刻意的轻描淡写,不想在此时火上加油。可以看得出来,大哥跟未来大嫂的状况似乎不太妙,不如外传的如胶似漆,反而像是在冷战。
「可是感情却好得一大早跑到饭店去关心她?」不知怎地,这一点让雷骆觉得气闷不已。
但话一出口,他却马上后悔了,此刻他的表现简直小家子气到了极点,一点都不像平日的自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如此在意着这种芝麻小事,诡异透顶!
雷扬挑挑眉,很想笑。「大哥,你在吃醋?还是嫉妒?身为弟弟的关心自己的嫂嫂,你应该要开心的感谢我才对啊。」
吃醋?嫉妒?见鬼的那是什么?
雷骆瞪着他,仿佛他刚刚说出口的是外星话。
「我听说你最近身体很不好。」可是,半点也看不出来。不仅很鸡婆,而且还口齿伶俐,气色……是有点差,但应该不至于到快死掉的程度。
「是啊,等会还要去看医生呢。既然大哥来了,大嫂就交给你,我自己逛过去门诊,大哥就不必送我了。」雷扬说着,看了一眼始终沈默的季芸筝,这才打开病房门疟了出去。
雷骆回身,在季芸筝的病床边坐下,见她那明显哭过的红种双眼及苍白的小脸,心一凝,伸手抓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她却把他甩开。
落了空的手让他有点怅然,但他现在不想跟一个病人计较。「你怎么了?为什么昏倒?医生说了什么吗?」
季芸筝不语,轻轻地闭上眼睛,咬住唇。
想起他昨夜离去时的冷漠,想起他为了另一个女人,不顾她的感受执意把她丢下,想起当她昏倒时,那个在她身边守护她的人不是他,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难过得想哭。
不过,她不要哭,不要在他的面前哭。
现在的她怀了宝宝,这个事实虽然来得突然,却在某种程度上让她在面对混乱的一切时更为坚强且果断。
「我们解除婚约吧。」她静静地说。她不要,也不想,更不愿意跟任何一个女人分享同个男人,连精神上的她都不能忍受。
她的爱情,并没有那么伟大,伟大到可以容忍自己的男人嘴里说爱她,转过身却成了别的女人孩子的父亲,怀里抱着她,心里却念着另一个女人,光想,她就会疯掉。
闻言,雷骆的心一震,一种被背叛被遗弃的感觉重新降临在身上,让他顿时之间感到生气愤怒又无助。
「收回你的话。」他寒着一张脸,极力压抑住想要对她咆哮的冲动。
「我不要,我已经决定了。」她执意不去看他,不想再动摇自己的心。
泪,流一个晚上就够了,她不要承受以后无数个夜晚都在流泪的风险。
雷骆咬牙,汹涌的怒气排山倒海而来,让他的心感到浓浓的窒闷与疼痛,就好像过去儿时的每一个夜晚,让他想起父亲就这样无情的丢下他、丢下母亲时的那种悲伤与愤怒……
不该的!不该有这样的情绪的!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跟父亲对他所造成的伤害怎么会相同呢?
不可能……
他不要再掉进那种无止尽的痛里,那是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