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会将她带迸房间,没想到她却是将他拉出屋子,往不远处的一排铁皮屋走。
谈予恩是第一次到乡下,过去虽然也曾经去热门景点度过假,但多半都是住在五星级饭店或高级度假村,不曾真正深入民间。
他没住过乡下的房子,当然也不曾到过农舍,更别提这间“农舍”跟他想像中大有出入,是一间独立的小猪圈。
“小宝,妈妈来看你了,你乖不乖?”方罄悦带着谈予恩去探望她口中的女儿,竟然是一只小猪。
谈予恩当场无语,心想她也未免太会整人,他还以为她真的未婚生子。
“你要不要抱抱看?”方罄悦打开铁门,走进猪圈抱起小猪,将小猪抱出猪圈问谈予恩。
“不必了。”他避之唯恐不及。“我做过的蠢事己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加这一样。”他为了她蹲在路边修车,还卷起袖子挑青菜,这些事若是传出去,他贵公子也不必干了,说不定还会引来一顿嘲笑。
“不要这么说嘛!”伤感情。“小宝很可爱的,你抱一下。”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把小猪往他怀里塞。
“不要!”谈予恩能避开的唯一方法就是丢掉小猪,偏偏他又不能如此做,只得接下小猪。
小猪发出特有的猪叫声,张大眼睛无辜和他互看。
谈予恩丢掉小猪也不是,抱着小猪也不是,浑身不自在。
方罄悦在一旁偷笑,难得看见他这种表情,她的女儿可真争气,帮她报了一箭之仇。
“我本来以为你是天字第一号贵公子,高雅又时尚,没想到你抱小猪的画面意外的好看。”她凉凉消遣他,跟在猪女儿后面报第二箭之仇。
谈予恩立刻把小猪塞回到她的手里,一次仇也不让她报。
“小器!”她噘嘴抱怨,但只要一想到他困窘的模样,就忍不住眉开眼笑。看不出来他虽然老爱装出一副酷样,但个性其实满可爱的,不过有一点别扭就是。
“你一向都是这个样子吗?”他打量她灿烂的笑脸,感觉太阳的能量都被她吸光,她整个人都在发亮。
“什么?”
“你做事一直都是横冲直撞,不管别人的意愿,硬要对方接受你的好意?”他手指向她怀里的小猪,想不通它哪里可爱?鼻子好扁。
“好像是耶!”她回想一路走来的光荣战绩,用力点头。“我的一些好朋友常说我过度热心,有时候我也满讨厌自己这种个性,很容易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还不改进?”他挑眉,态度跟平常一样躞,让她很不爽。
“你一向都是这个样子吗?”她用他的话回敬他,态度也是不遑多让。
“我是什么样子?”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解。
“四十五度仰角看人。”她抱怨。“你知不知道这给人一种你很傲慢的感觉?”
“我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是故意这么做,就像是他的保护色,可以保护他不受外界的干扰。
“知道了还不改进?”她学他挑眉,和他卯上了。
“你先改,我再改。”他拒绝让她占上风。
“你改了以后,我再改。”她也一样打死不肯退让。
两人瞪大眼睛,对峙了好一阵子,最后一起笑出声。
“你永远不肯服输是吗?”他收敛笑意,挑眉问。
“尽可能不投降。”她耸耸肩,逗弄怀里的小猪。
“希望你的坏习惯,没有遗传给你女儿。”他消遣她。
方罄悦听了以后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
“你是在暗示我是猪吗?”可恶。
“我只是担心你优良的血统没有人或猪继承,没有别的意思。”他无辜地回道。
是啦是啦,她是猪,才会期待他说出人话。
方罄悦决定仿效当红的多多妹,大人有大量,放了他一马,否则光斗嘴就会累死。
她把小猪放回猪圈,锁好门,和她亲爱的女儿暂别。
两人漫步在乡间,中部清爽的天气非常适合散步,就算不聊天也不会无聊。
“其实我很讨厌自己的性格,但我好像改不了。”他们走着走着,方罄悦突然检讨起自己的个性,谈予恩一时无法会意。
“什么性格?”
“热心的性格。”她叹气。“我曾经因为过于热心,差点毁了好朋友的一生。”
她接下来把于默心和柯绍裘的爱情故事,从头到尾描述一遍,说完以后还是叹气。
“我不只一次后悔,当初要不是自己热心撮合,小默就不会和柯绍裘在一起,他们就不会结婚,她也不必受那么多的苦。”直到现在方罄悦还不肯原谅自己,硬是背负不属于她的十字架。
“但是他们现在又复合了,而且过得更加幸福。”综合她的说法,于默心和柯绍袭先结婚又离婚,十年后再一次结婚,中间过程颇为曲折。
“而且小默还怀孕,最近就要生了。”她点点头,又叹气。
“这就对了。”干嘛叹气叹个不停?根本没必要。“他们已经有美好的结果,你就不必再自责了。”
“而且我认为就算你不积极撮合他们,他们最后还是会走向相同道路。”他是这么想。“如果他们两个人真的有缘,无论如何都会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宿命,跟她够不够热心没有任何关系。
方罄悦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没想到是由他来化解她的心结,感觉特别惊讶。
她看着谈予恩,发现谈予恩也在看她,两个人的脸相差不到五公分的距离。
他们之所以会这么接近,当然是因为他主动靠近她,方罄悦的心瞬间揪紧,难以呼吸。
他不会不知道他的长相对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还是他根本不把她当成女人?
方罄悦紧张到频频舔唇,殊不知此举对男人的吸引力更强,强到足以杀死脑细胞,只凭下半身思考。
谈予恩无法否认自己被吸引了,被她仅仅中等的美色迷昏头。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呼出来的热气搔痒方罄悦的玉颈,她神经瞬间绷紧,慌张地问谈予恩:”你又闻到了吗?”
谈予恩愣了一下,声音沙哑地反问方罄悦:“闻到什么?”
“香味。”她紧张兮兮地答道。“你不是说,我的身上会散发出一股香味,是香味没错吧?因为我自己闻不到,只好问你。”
方罄悦以为他是因为味道的关系,才主动靠近她。其实谈予恩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这件事,他只是单纯想吻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吻方罄悦?她明明就很庶民,长相、气质各方面部十分符合政府现在提倡的庶民经济,但也由于她是如此自然,不矫揉造作,所以他才喜欢上她——喜欢上她?
谈予恩被脑中的想法吓到停止脚步,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方罄悦。
“嗯?”方罄悦睁大眼睛回望他,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没什么。”他摇摇头。“我只是、只是——”
谈予恩只是了半天说不出理由,方罄悦打量他别扭的表情和发红的脸颊,恍然大悟大声喊道。
“我知道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知道?”不会吧,他也是刚刚才开窍,她竟然看得比他透彻?
“你一定中暑了!”一定是这样,不然他不会突然脸红。
这是什么结论?
谈予恩快气炸,她简直迟钝到令人抓狂。
“我没有……”
“都怪你老是喜欢穿得西装笔挺,天气这么热,难怪会中暑。”她承认他穿西装特别好看,但也要看场合。这里是乡下,穿西装只会被当成是要娶新娘,她想依他的眼光之高,也看不上村姑。
“我不是——”
“我们快回二叔公那里!”方罄悦废话不多说,拉住谈予恩的手臂便将他往回拖,他连喊救命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带回二叔公家。
“二叔公,快想想办法,小恩中暑了!”她扯开嗓门大喊,二叔公第一时间赶到客厅。
二叔公拿出万金油和汤匙要帮他刮痧,谈予恩往后连退三步,敬谢不敏。
“小悦,快帮我抓住小恩,我要上了!”二叔公拿出帮猪只打疫苗的本事,非要摧残谈予恩不可。
“是,二叔公!”她早己磨刀霍霍向猪羊,谈予恩没地方躲了。
“等一下,二叔公——”
多说无益。
一阵折磨下来,谈予恩到洗手间照镜子,关心自己的脖子和肩膀,发现它们红了一大片,情况惨不忍睹。
自从认识方罄悦以后,他做尽一切local的事,哪里还像贵公子?
思及此,他摇头苦笑,不晓得自己怎么会搞成这副德行?简直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