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宣劭柔以电话和彤净联络,再次表明无意收受阴错阳差成为夏允腾后备新娘的委托费,即使她亲自送钱来也会拒绝的决心后,彤净终于答应依她。
她的小问题是解决了,夏允腾却似乎遇上另一项难题──
“这封信夹在我昨天由咖啡馆带回来的信件中,是给你的。”她将写著他名字的信交给他,有些担心他父亲又采取什么想逼他回去的行动。
两人正在她的住处,他像这些日子以来一样,利用她店里营业前的时间来她这儿处理公事。
他疑惑的拆开信封,脸上未见愠意,平静的说:“是靳老的生日请柬,大概是我的特助转寄给我的。”
“你说的靳老是谁?”
“商场上一位我非常敬重的前辈,今年已经七十六岁。”
靳奎量是商界有名的奇才人士,白手起家打造他的商业王国,在商界一向受人推崇。他相当敬重靳奎量的专业与一步一脚印的踏实精神,两年前他们有幸相见,靳奎量表示极欣赏他这个后生晚辈的卓绝能力,进而与他成为忘年之交。
“七十六岁的老者,我见过吗?”宣劭柔低喃。那场她被迫成为主角的婚礼,他有和什么他敬重的老者寒暄吗……
“你没见过,那场婚礼的前两天他才重感冒住院,并未出席婚宴。”仿佛洞悉她的心思,夏允腾低声为她释疑。
“那你应该会去参加他的生日宴吧。”
他微蹙眉峰望她,“如果你得一起去呢?”
她讶然的比指自己,“我也要去?!”
“靳老在给我的请柬中加注说想见我的新娘。”
“但我不是啊!重要的是你爸没说过要我和你出席任何宴会,我要是和你一同前往,他知道后也许又会找你麻烦。”这段时间他和他父亲之间是相安无事,实际上仍暗潮汹涌,她不想为他添麻烦。
“变次不会,我想我爸早料到我会参加靳老的生日会,因此他没打电话,仅要我的特助转寄邀请函来,也认为我该带你同行,否则他早下其他指示了。”
“也就是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
他好笑的轻拍她愁苦的小脸,“只是出席一场宴会,没那么可怕,你就当是帮我的忙,一切事情我会应付,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好。”
他明白爸是基于夏家的面子问题,认为他该带著「新婚妻子”赴约,这他不管,单就他和靳老的交情,他想让靳老见见她,见见对他而言最重要特别的女人。
“靳老的生日会什么时候举行?”她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做准备。
“今天晚上。”
吓,不会吧!就是今天?!
***
台北靳家别墅
来到宽广雅致的花园中庭前,听见由富丽堂皇的别墅内透出的热闹喧哗,宣劭柔前进的脚步一顿,反手将紧握著她的大手往庭院角落拉。
“怎么啦?”夏允腾低声轻问。
“里面好像很多人,我会紧张。”她无助的瞅著他,之前努力凝聚的勇气在瞬间消减大半。
“不用紧张,你今天的装扮完美极了。”
今晚穿著一袭蓝色水钻礼服的她,宛如仙女下凡一样吸引他的视线,粉嫩的蓝色衬托出她原就细致剔透的雪肤更加白皙,飘逸的皱折裙摆在走动摆荡间,为她更添迷人风情。
“我说的和装扮无关,再说这礼服是伯母准备的,她的眼光怎会差。”早上他决定参加靳老的生日会,随即致电他母亲为她准备一套礼服,约好时间请人送到他台北的住处,也多亏他的细腻,否则她真不晓得该穿何种衣服赴宴。
“你也有慧眼独具的眼光,妈挑了两件礼服,你独选这件。”相较于另一件湖水绿的削肩礼服,他同样钟爱这件保守典雅的有袖款式。
“你还闹!就跟你说现在的重点不在衣服上嘛。”
“好,不谈衣服。”他轻拂她的小脸,俯近她认真叮嘱,“听著,从现在起,把自己当成我真正的妻子,这样你就不会紧张了。”
芳心跳得急促。“你、你真正的妻子?”
“这是你现在的身分。”以后也是。
“这点我知道,可是一想到要面对那么多探究的眼光,我就是没办法轻松。”柳眉轻绞的眯眼看他,“奇怪,为什么你能那么从容自在?”
深黑眸里亮起柔情笑意。“有你这个老婆在我身边,我当然自在。”
宣劭柔霎时只能心跳如速的与他对望。他的笑容与低诉好温柔动人,仿佛她真是他的妻子一样。今天才知道这男人挺有演戏戏胞,能对她这个假新娘这样入戏。
“大哥。”
一道呼喊岔来,宣劭柔看见朝他们走来的夏玄之,一道念头忽起──“对了,我可以先跟你弟在外头聊天,等你进去看靳老后再悄悄混进去,这样大家就不会注意到我了。”
话还在嘴边,她转身就往夏玄之跑,脚步一绊,她整个身子往前倾去,刚好栽进夏玄之怀里。
“怎么跑这么快?”夏玄之轻轻扶揽住她,之前他正惊见她和大哥浪漫唯美的对望,岂料下一刻她突然跑开。不过她今晚真的美得出尘。
“我──”
“你干什么?放开劭柔!”她话尚未出口,夏允腾已将她揽进怀中,沉声喝斥他弟。
“你别这么凶,你弟是好心扶住差点跌倒的我。”宣劭柔连忙解释。
“我可是什么都没做。”轻举双手自清,夏玄之望向自家大哥环在佳人腰上的大手。嘿,瞧瞧大哥揽人家揽得好亲匿哪!
“你到这里就是来找我要嘴皮子的?”他没好气的回问,心里有点在意,先前他捕捉到玄之对劭柔流露的惊艳欣赏眸光,无法确定玄之是否也对劭柔有意。
“我代替爸妈过来为靳老祝寿,顺便转告你,参加完靳老的生日会,爸和妈希望你回家坐坐。”
听见父母要他回家,夏允腾浓眉暗蹙,无法不联想他爸找他有别的事。
感觉环在她腰间的力道隐隐收束,宣劭柔担忧的观望他:心里无由的兴起不好的预感。
“知道了。你请便,我和劭柔去找靳老。”他揽著她就要进别墅。
“等一下,我刚刚的提议你不采用?”她轻揪他衣服问。
“我先进去,让你跟玄之在外头聊天,然后你再悄悄混进去?你叫玄之让我揍两拳,我再考虑有没有采用的可能。”话落,他嗔睨手足一眼,不由分说的搂著她进别墅。今晚谁都别想把她由他身边带走!
看著两人登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内,夏玄之嘴角的兴味笑弧愈扬愈高,他大概了解宣劭柔是因紧张而提出要跟他在外头聊天的提议,但大哥说要揍他,这个摆明是吃醋的反应,表示他爱上她了。
原来真如他猜的,两人百分之八十有问题,不过新郎爱上新娘本来就是再正常不……不对啊!宣劭柔是大哥的后备新娘,大哥若真爱上她,能过爸那关吗?
“希望大哥还没爱上,否则事情会很麻烦。”喃喃低语的进靳家别墅,他决定回家要找个时间跟妈讨论这个重要问题。
靳家别墅内,宣劭柔与夏允腾一出现便攫住众人的目光,所幸夏允腾始终牢牢环护著她,让她安心镇定不少。她看见了靳奎量,一位慈祥又亲切的老人,他隆重又体贴的邀两人到书房单独说话。
“贤侄,好久不见,我还在想你或许没时间过来。”三人入坐后,待管家送来待客的玫瑰花茶,靳奎量愉悦的笑道。
夏允腾亦回以最真诚的笑。“靳老的生日,我怎么能缺席,倒是对您有点抱歉,上次您身体微恙,我没再去看您就跑去花莲度假。”
“哪儿的话,你要是真为我的小病耽搁蜜月大事,我才过意不去。”矍铄和蔼的双眼望向他身旁人儿,“你就是藤原家的千金?好个清灵标致的女娃儿。”
尴尬一笑,宣劭柔不知该说什么,老人家刚才的蜜月两字已教她窘促,这时要她这个冒牌新娘如何点头承认她是藤原家的千金。
“靳老,她叫劭柔,姓宣。”
她微惊的瞅向身旁男人。
“宣?她是你妻子没错吧。”
“我的妻子只会是她。”
“允腾,你──”她轻扯他衣袖。这人现在在演哪一出戏啊?
“放心,没事的。”他笑著轻拍她柔荑,转向老人道:“我的婚事牵扯到一些内情,等一切明朗化,我会告诉您所有实情。”
“就这么说定,我期待著,也会替你保密。”
静看著靳奎量,宣劭柔突然明白夏允腾为何会和他成为忘年之交。这位老者对他是全然的信任,关心自然流泻,且他的睿智给人很心安的感觉,和夏谋远的迫人专制,犹如天壤之别。
“怎么了,小姑娘,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发现她若有所思的注视,靳奎量笑问。
她腼觍摇头,“我只是在想,您若是允腾的父亲,他会轻松快乐许多。”
夏允腾无法不震撼。认识靳老他曾不止一次感慨过,爸若是能有靳老开阔的胸襟与容人的雅量,他们的关系不会这么糟,没料到她和他有同样的感受。
他无言的握紧她的手,攫取那令人窝心的温暖。
“我相信有你陪在他身边,他往后的日子都会过得很快乐。”
“靳老说笑了,我没那么大的能耐。”老人家的高帽直戴得她发窘。
“别低估自己的能耐,这一个月不见,我这位贤侄开朗不少,这全是你的功劳。是吧,允腾?”
夏谋远的严厉让他儿子承受多少压力,他全看在眼里,今日一见,这孩子身上的气息阳光飒爽许多。他与宣劭柔虽是初次相见,但阅人无数的他知道,能分担夏允腾心事、成为他心灵支柱的,非这个灵秀纤细的女孩莫属。
“是啊,能遇上劭柔是我最大的幸运,这辈子我都会好好珍惜她。”
宣劭柔红著脸说不出话。这个人又演过头了,这样教人心脏狂跳的甜言蜜语,他也说得这么顺溜。
“我相信你会。劭柔,允腾绝对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以后不管遇上任何风雨,希望你都能在他身旁陪他,让他一直都能这样开朗。”
对上慈祥的老眼,她看见一个老人最真的关怀与祝福,心中一动,她忘记假新娘的身分,也不想追究夏允腾演得过火的问题,情真意切的承诺──
“会的,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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