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行人下榻在五台山锦绣峰的普济寺,时值夏季,山上繁花盛开,山坡上红的、黄的、橙的、紫的,各种颜色的花卉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张巨大而美丽的织毯。
抵达普济寺时已是午后,太后脸露倦容的先去歇息了,永璜悄悄拉着锦珞往僻静的后山而去。
“这里好美!”山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云雾,看起来缥缈出尘,还有一旁恣意怒放的山花璀璨夺目,让锦珞忍不住发出叹息,任由永璜拉着她的手漫步在山中小径上。
他牵着她找了个清幽的地方一同席地而坐。
“这里还有更多很美的风景,明天清晨趁老佛爷还没起床前,我先带你去望海峰看日出,然后晚上等老佛爷入睡之后,我们再去挂月峰赏月。”
听他说得好像对这里很熟,锦珞问:“你来过这里?”
“嗯,很多年前来过一次,所以这段时间我可以带你四处走走。”
“可老佛爷一向早起,我们若是明天去赏日出,来得及赶回来吗?”太后没看见她,便会差人找她,挺黏她的。
“你放心,今日上山一路颠簸,老佛爷一定累坏了,明早必然晏起,等我们看完日出再回来还来得及。”
锦珞忽然定睛望住他。
“怎么了?”见她看着他不说话,他不解的问。
“我觉得你……似乎变聪明了,就连话都说得条理分明。”这几天跟他在一起时,她便常常有这种感觉,觉得他好像不再那么驽钝。
永璜咧出憨笑,摸摸脸颊,挠挠耳朵,“是吗?也许是因为最近我心情很好,所以脑子也清楚了起来。”
见他俊美的脸庞又露出跟以前一样带着傻气的笑容,锦珞轻声问:“为什么心情好?”
“因为……能跟锦珞在一起。”他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这几天我好像在作梦一样,好开心。”
她露出甜蜜的笑靥,偎进他怀里,卸下心防后,放心与他相恋的这阵子,她也很快乐,心里眼里都塞满了他,时时刻刻想见他,而一见到他,就想整天腻在他身边,不想跟他分开,所以她能明白他的感觉,柔声说:“我也很开心。”
“真的?”他面露喜色,他是否可以把她这句话当成他们两人已两心相属、情投意合了?
“真的。”她轻轻颔首,仰起脸,抬起手,轻描着他脸上那道修长的剑眉,笑着说:“永璜,你知不知道你的眉型长得很好看,像用工笔精细描绘出来的一样,你的眼睛就像黑曜石般漆黑深邃,你的鼻子又挺又直,你的嘴巴唇线分明、厚薄适中,连女人的嘴都比不上你性感。”
“这表示你很喜欢我这张脸吗?”他任由她的手在他脸上轻抚着。
“一开始是的,不过后来我是因为你敦厚的性子而喜欢你的。”
闻言,他静默了一瞬,不禁有些担心,若是让她知道他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敦厚该怎么办?他原本打算近日要找机会告诉她,他隐瞒多年的秘密,但此刻,他犹豫了。
微一沉吟,永璜缓缓出声道,“锦珞,回去后,我去请皇阿玛将你指给我好不好?”
“这……”她迟疑了下,接着心付既然她已决定要带他回现代,已没有相隔两个时空的顾虑,先把两人的名分定下来应该也无妨,遂点头道:“也好。”
“你答应了?”他面露狂喜。
“嗯。”见他笑得这么高兴,锦珞也报以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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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普济寺的路上,遇到出来找他们的永瑱。
看见他,他们交握的手立刻分开,但还是让他看见了,他不动声色的走到他们面前,扬起爽飒的笑容道:“你们两人上哪去了?四处都找不到人。”
“呃,永璜说他以前来过这里,所以便带我先去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是老佛爷醒了吗?”
“还没,不过用晚膳的时间快到了,她应该也快醒了。”
“那我先回去了。”她举步要走,又被永瑱给叫住。
“锦珞,你上次教我变铜钱的那个把戏,我练了几天,想找个时间,让你看看我练得好不好?”
“好。”她点头答应后,走回普济寺。
她跟永瑱很快就有了独处的时间,因为不久后太后醒来,她没先用晚膳,而是拉着永璜一起去做晚课。
因为五台山是文殊菩萨的道场,而文殊菩萨代表着智慧,太后希望能借着参拜文殊菩萨,好让这个驽钝的孙子也长长智慧,不再那么迟钝,什么都学不会。
永瑱因为要护卫太后的安全,守在外头没有进大殿,而锦珞则是一听到诵经的声音便会昏昏欲睡,因此也没进大殿做晚课。
两人站在殿外一处回廊前,落日余晖渲染了整座山峰,美得让锦珞眨也不眨眼的凝视着。
他手上把玩着两枚铜钱,铜钱在他灵巧的手指下忽隐忽现,他抬起目光看向专注望着天边落霞的她。
“锦珞。”
“嗯?”她回头,瞥见那两枚铜钱在他的手指间时隐时现,不由得赞道:“你这手法练得很纯熟,恐怕连我都比不上了。”
听见她这么说,他露出一抹得意的笑,“那你再教我新的把戏。”
“好呀。”她随口答应,目光下意识的飘向大殿,永璜正在里头陪着太后做晚课。
“锦珞,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你大哥他们曾有意将你许给我的事?”他忽然一提。
她收回眼神,神色自若的笑道:“还好你拒绝了,要不然,就要错过像宜瑛这么好的女子了。”知道宜瑛对他有意,她很乐于帮她一把。
“可是这趟回来,我很懊悔。”他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她说。
“你这个决定很正确,完全不需要后悔。”她脸上还是维持着笑容,说得一派真诚。她是感觉得出来永瑱似乎对她有好感,但她已心有所属,没有位置可以容下他了。
“可是我想挽回这件事,你认为我还有机会吗?”他试探的问。
“没有。”她毫不迟疑的回答,接着说:“永瑱,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见她拚命想将他推给别人,反而激发了他的傲气。从来没有人拒绝过他,一直以来,他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手的,她的推拒更加坚定了他想要她的决心。
“永璜那张脸确实比我俊俏多了,但若是要挑相公,应该挑一个有能力能够照顾妻小的男人才是。”
他的言下之意让锦珞觉得有些不快。他在暗损永璜没有能力照顾好妻小!
她敛起笑容,神色瞬间一冷,“我不认为永璜没有能力照顾妻小,更何况我自己就有能力可以照顾好自己,不劳你费心。”
永瑱强势的伸手扳过她的肩,两手扣在她肩上,不平的道:“锦珞,你这样不公平,你还不了解我,给我时间,我会向你证明我才是最适合你的男人。”
他这番话让锦珞一时愣住。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她长得也算清秀,有几个人追求过她,可是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么直接的话。
她看着他,俊朗的脸上一派坚定,流露出一种誓在必得的自信。
她必须说,像他这样的男子,少有女人能拒绝得了他。但可惜的是,她的心里早就有了永璜,没有他立足之处了。
她轻声回答,“我劝你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把这些精力花在更值得的人身上。”
这时晚课结束,永璜扶着太后走出大殿,看见的便是永瑱的双手扶在锦珞肩上的这一幕,由于距离太远,他听不见他们之间的谈话。
太后顺着他的目光也瞧见了这一幕,略显疲惫苍白的倦容微微一笑,“看样子永瑱与锦珞似乎处得挺融洽的。”
闻言,永璜垂下眼,一旁石柱的阴影掩去了他脸上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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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太后突然发起烧来,因此锦珞和永璜去赏日出的计划也不得不跟着取消。
由于太后年事已高,她这一烧,直到两、三天后才退,因此这几日锦珞一直随侍在旁不敢离开。
这日,服侍太后喝了太医开的药后,见她气色恢复了几分红润,锦珞说道:“老佛爷,我听这里的和尚说,五台山西台顶上有一处泉水叫文殊洗钵池,又称为八功德水,据说这泉水有八种神奇的功效,喝了对身子很有帮助,不如我和永璜去取来让老佛爷喝可好?”
躺在榻上的太后抬起眼看看她,点头道:“也好,”她想了下再说:“你叫永瑱也一块去吧,他有武功可以保护你们。”
稍停了下,太后再说:“也把宜瑛一起带过去吧,我这一病,累着你们几个担心的围着我团团转,哪里也不敢去,你们取了水后,不用急着赶回来,这儿风景不错,你们不妨四下去走走。”
就这样,锦珞与永璜之间多了两个人同行。
山路崎呕,宜瑛与永瑱走在前面,锦珞与永璜走在后面。
路上由于宜瑛的提问,水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这些年来军旅生涯的所见所闻,以及边疆的一些奇闻轶事。
宜瑛听得频频惊叹,偶尔会适时的穿插几句赞美和佩服。
走在后方的永璜和锦珞则只是静静的听着,两人眼波不时交会,偶尔会心一笑,或是悄悄的伸手握着对手的手,看见前面的永瑱或是宜瑛转过头来时,才会赶紧分开。
“永璜,你看,那些花开得好漂亮。”行经一处山壁时,望见壁上盛开着的一簇淡红色的花朵,锦珞指着山壁对永璜道。
她话才说毕,却见有个人影一跃而起,顷刻间便摘下了一朵花。
“锦珞,这花送你。”永瑱讨好的将花簪在她发上。
“呃……谢谢。”看着他亲昵自然的举措,她也不好推拒,让他难堪,只好一笑道谢,转眸瞟见一旁的宜瑛微蹙柳眉,她赶紧又说:“永瑱,你也帮宜瑛摘一朵吧。”
回头望了一眼身旁的娟丽女子,他点点头。“好。”
再次跃上山壁摘下一朵花送给宜瑛,他却只是把花递到她手上,并没有像对锦珞一样为她簪在发上,亲疏之别由此可见。
虽然也得了一朵花,宜瑛的笑容却是有些勉强,可她一向知书达礼性格温婉,即使心里不悦,脸上也没有显露出半丝恚怒,只是拿着花,温声有礼的道谢,“谢谢永瑱。”
他有礼的回道:“不客气。已走了半晌,锦珞、宜瑛,你们应该也累了,我们找个地方歇息吧。”
“好。”
四人遂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