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凉爽的微风吹过,连柏豪坐在拍摄场地的玻璃幕墙前抽著烟,深邃的眸子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
吐出一口迷蒙的白烟,俊俏的脸庞似有一丝疲倦。没办法,他到香港拍广告,连续三天没有好好休息,自然会累。
回想起来,他对自己总有些遗憾。他正值年轻力壮之年,理应比谁都能拼搏,可他偏偏天生就有心脏毛病,为免过劳造成身体不适,使得他必须推掉某些工作。若非如此,他的事业高峰绝对不仅仅在这个位置。
想到了健康问题,他不期然地想起于翠翠。自从那晚见面后,他们就再也没遇过了,不知道她的感冒好点没有?有没有吃药?
蓦地,一道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刺耳声响从远处传来。
“香港现在全面实行室内禁烟,你应该不想被罚钱吧?柏豪。”一名女性的嗓音响起。
连柏豪瞥了对方一眼,捻熄手中的烟,礼貌性地说:“抱歉,一时忘了。”
“没关系。”这位名叫莉拉、同样从美国来的金发美女助导,向久违的他甜甜一笑道:“很遗憾听到你父亲过世的事,当时我在米兰工作,没能帮上什么忙。”
她打听到连柏豪会参加这次的拍摄,便自动请缨而来,希望能与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重逢。
谁都知道,只要能和连柏豪扯上一丁点关系,对于在时街界打滚的人都能有所帮助。然而他不知已和多少女人上过床,却偏偏没有她的份,这一直令她无法释怀。
连柏豪抬眼看她,随即看出莉拉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心,他能从她水汪汪的蓝眸中察觉到,她真的很喜欢他。
这种爱慕的表情,他并不陌生,因为有太多女人用同样的表情注视过他。
再说他和她只见过几次,根本不算熟,老实说,他老子有事也轮不到她问候,她有些惺惺作态了吧?
唉!为何就没有多一些女人,像翠翠这样直率呢?
“有事吗?”他起身,忽略了莉拉关心的问候,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今天晚上有空吗?”她抛抛媚眼,故意低声问道:“如果有空,我可以……留下来陪你。”
美国民风开放,不像东方保守,眼下只要有意思,点个头,随时可以一尝美人香。这样热情的暗示,算是相当明显了,这个情场浪子应该明白吧?
可惜对于她的挑逗,连柏豪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并没有任何行动的意思。
这种邀约他见多了,心情好的时候,可以陪她们玩玩,顺便发泄一下精力,可是最近,他一点兴致也没有。
“如何,柏豪?”莉拉紧张地问。
“我约了人,抱歉。”他明确地拒绝她。
“约了人?女人吗?”
“是男是女,有关系吗?”他挑眉反问著。
“如果不介意,我也希望能和你的朋友一起吃饭,当作交个新朋友。”莉拉不死心地缠著他不放。
他这么断然地拒绝了她这个公认的漂亮助导,是否是因为有其他女人填满了他的空档时间?如果是,她真想看看她究竟败给了哪个女人。
连柏豪勾起唇角,一脸挑衅地看著她,凉凉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很介意和不熟的人吃饭呢?”
真是厚脸皮的女人,谁跟她是“我们”了?别说得他和她是一伙的好吗?
“那就别跟其他人应酬,我会好好陪你。”莉拉突然喜出望外,重燃希望。
“我是说我跟你不熟,不想跟你一起吃饭。”她既然听不懂他礼貌性的拒绝,他就只好把话说明。
莉拉没料到连柏豪会这样回应她,又羞又怒地张大了口,指著他喊道:“连柏豪,你!”
“这次的工作大家都辛苦了,时间很宝贵,你也赶快休息一下,好好储备接下来的体力,我先失陪了!”
无视她满脸的讶异和羞怒,连柏豪迈开步伐,毫不犹豫地从她身边走过,直接往右方的电梯走去。
身后,莉拉正想追上前发难时,却发现他的经纪人霍布同时进了电梯,顿时让她打消了念头。
有第三者在场的话,事情就不方便了,况且那个人还是对方的经纪人。万一她勾引连柏豪失败的事传开,还被他的经纪公司列为黑名单,那她就再也不用在这行混了!
霍布大步跨入电梯内,迅速地按下关门键,替连柏豪将千娇百媚的莉拉拒于门外。
“怎样,又被泡了?这个助导挺正点的,为何不上?”霍布贼贼地笑道。
其实这种事他早就见怪不怪,工作时的认真和下班后的靡烂是两回事,柏豪一向能够掌控得宜,他这个经纪人不会多加干涉。
不过有时候把游戏和真心分得太清楚的话,就只能说他根本没有栽进哪段关系里,否则以他这种一旦喜欢了某样东西就会耍赖不放手的性格,一定会紧紧地黏著他喜欢的那个人。
以这次为例,对方是个条件很不错的美女,而柏豪一个人在外住久了,不是应该很“饥渴”才对吗?没想到他竟然被缠得烦了,还需要他出面帮忙解围。
连柏豪轻皱眉头,望著电梯一层层的下降,漫不经心地道:“拜托,你把我当作什么?种马还是舞男?难道是女人我就要上吗?我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也没心情搞这些。”
看来他从前的纪录真的不太好,应该要修心养性了。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的下半辈子。
之前在美国,是他少不更事,才会和不同的女人来往,没想到回台湾工作后,被这里的保守民风收服了些心性。又或者该说,有人让他试著厘清自己的思绪?
“好好,不逗你了,说点别的吧!明天回台北后,我要搬去你家暂住几天,可以吗?”
“为什么?”连柏豪瞄了霍布一眼。
“我跟我老婆闹翻了,她把我赶出来,我得找个地方留宿才行。”霍布状似没事地交代著。
“什么,你跟嫂子吵架了?真是少见。”他挑高眉梢,不禁讶异起来。
霍布和他老婆是出了名的恩爱,就算有争执,也大都是闹著玩而已,哪曾吵得严重到要被赶出家门啊?
“是她无理取闹,老以为我到台湾后,会在外面偷吃。拜托,我要忙著工作,哪有空闲呀?而且混这行的,本来四周就都是女人,有什么好疑神疑鬼的?难道非得天天待在家里陪她,她才会相信吗?”说著,霍布的火气就忍不住冒上来。
“女人的疑心病真不是普通的重。”他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没料到住在台湾会让人的性子变得这么快,不单是他,就连向来对霍布很放心的嫂子都不安起来。
“就是啊!为了男人的尊严,这次我一定要重振夫纲,否则下次她又撒野。柏豪,你也认同我的,对吗?”
连柏豪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夫妻间的事,他还是别出太多意见才好,以免落得里外不是人。
“一句话,你的地方借不借我住?”霍布的目光介乎请求和强逼之间。
“不……”
连柏豪才开了个口,霍布随即气冲冲地埋怨道:“枉我大老远从美国跟你回来台湾发展,每天为了你的事业早出晚归,现在我有了婚姻危机,最该负责的人应该是你,为什么你连一点朋友道义都不顾,不帮我这一次?”
“停!”连柏豪赶忙喝止他的埋怨。“不要话没听完就开始吵,我要说的是,借你住不是问题。”
他怎么可能对霍布“见死不救”?在他眼中,自己真的是这么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人吗?
他是傲慢了点,自视甚高了一些,但不代表是个毫无良心的家伙啊!他的内心其实是很和善温柔的。
想著,他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小颤,赶忙回头向欢天喜地的霍布道:“明天你就把行李搬过来吧!我在家等你。”
“OK!”
***
意外地,酒量向来不差的霍布,竟在到连柏豪家投宿的第一个晚上,就用啤酒把自己灌醉。
连柏豪看著眼前原本只有微醺小醉,到最后几乎是烂醉不醒的经纪人,只能苦笑不语。
霍布有多离不开嫂子,他怎会不晓得呢?尽管嘴里说得再怎么云淡风轻,心里还是介意自己被老婆赶出家门。
看见冰箱旋风式地被“洗劫”一空后,他决定再去超市采购,顺便看看于翠翠感冒的病情好转了没。
她今天应该有上班吧?不,应该说,他真怀疑她有哪一天是不用上班的。
这个小女生,真是叫他没法放心啊!